只聽到她娓娓道:“我爸爸是不會凍結我的信用卡的,哪怕我上次逃婚逃出家,他都沒有凍結過我的卡。打起精神來。我們也曾經一無所有過,既然上次能度過難關,這次一樣能。我們先找間小公寓暫時租住下來,安頓好了一切,咱們就分頭去找工作。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嘛。只要我們在一起,什麼困難都不怕。”
寧正熙被她這孩子的宣言逗笑了。他振作起精神,點頭說:“好。天無絕人之路。我們自己的路,我們自己去走出來。”
兩人暫時找了間旅店住了下來。
這裡的環境自然不及大酒店高檔,不過也算乾淨整潔。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去租房子。
彷彿歷史重演,現在的他們,幾乎在重歷當初從顧敬天那裡逃出來時的情形。只是寧正熙對此已毫無印象,現在的他仍然感覺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挫折,心情還是有些沉重。
一天內看了好幾處房子,卻沒有一間入他的眼。“頭一次”住租來的房子,寧正熙總覺不是滋味。
見他如此沮喪,顧安然好言相勸,纔算緩解了他心中的愁悶。
兩人選了三天,終於選定了一間還算乾淨的小公寓。雖然以顧安然的財力,他們完全可以再選一間大一些,貴一些的公寓,不過畢竟是花女人的錢,這一關,寧正熙無論如何都跨不過去。顧安然也沒有勉強。
入住的第一晚,他們誰也沒有多說什麼。顧安然知道他心裡不痛快,也儘量避免說什麼“她不在乎住什麼樣的地方,只要和他在一起,哪裡都一樣”之類的安慰。
男人總歸是要面子的。他心中本就不好受,她又何必再作強調,往他傷口上撒鹽呢。
搞定了住處,第二日,寧正熙便着手去找工作了。顧安然說也出去找事做,他卻不同意。他說,男人養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可不想累了一天回來後,還要爲了該誰做飯該誰刷碗而爭論不休。
顧安然笑他太大男子主義,但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安心在家做他的賢內助。
然而,寧正熙萬萬沒有料到,母親會做得如此決絕,偌大的C市,居然沒有一家公司肯聘用他。他先以爲是市場行情不好,後來在一位老闆的無奈中,他才意識到,原來母親早給圈子裡的人發了話,誰要是聘用了寧正熙,誰將是盛天的敵人。這下,徹底封死了他的求生之路。
面對這樣的困境,他已是黔驢技窮。
顧安然在家做好了飯菜,等着他回來。可一直等到天黑,仍不見他蹤影,打手機也不通,顧安然不覺慌了神。她想出去找他,卻又怕他回來不見她,又會跑出去,只好留在家裡苦等他的歸來。
直到夜深人靜,寧正熙終於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滿身都是酒氣。
顧安然生氣了。
“你是怎麼回事?什麼都不交待一聲,居然跑去喝酒?你知不知道我爲了等你回來,餓到現在,連飯都沒吃?”
寧正熙用力扯掉脖子上的領帶,哼哼唧唧道:“不就是沒回來吃飯嗎,至於這麼兇巴巴的麼。”
顧安然反問:“那麼在你看來,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自己跑出去喝酒倒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囉?”
寧正熙撇撇嘴:“本來就是,是你自己太死心眼了……”他只覺胃中一陣翻騰,張口便吐了一地。
顧安然哪受得了這個,氣得捂住臉,奪門而去,剩下寧正熙一人仰天躺在沙發上,淚水悄然流下。
他們現在應該還在蜜月期,卻因着這麼一點小事而大發脾氣,如果她知道自己現在連養活她的本事都沒有,她還會這樣死心蹋地跟着他嗎?
還是,他們的父母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幕,所以之前纔會千方百計地阻止他們的結合?
真是貧賤夫妻百事哀!
他越想越難過,擡起胳膊擋住眼睛,任憑淚水恣意流淌。他不知道他將如何面對明天,他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再次面對她。
夜色迷離,天空深遠清幽。顧安然獨自一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晚風習習,將她的長髮一縷一縷吹起
又放下,就像個調皮的孩子在捉弄她。
唉,這算什麼捉弄,老天爺的捉弄才真夠嗆!好不容易給了他們在一起的機會,卻因着一點瑣事而差點毀掉一切!
她覺得很委屈。且不說以她的財力,他們就算不幹活也可以生活得很好,但爲了顧及他的顏面,她不得不委曲求全;自己在家辛辛苦苦做家務,費心費神煲好了湯,只想等他回來陪他一起吃頓熱氣騰騰的晚餐,可他倒好,招呼不打,自己跑去喝得爛醉回來,還吐得滿地都是,她纔打掃乾淨的家一下子又變得污穢不堪。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她?他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尊重別人?!
晚風吹在凝着淚珠的臉上,帶來絲絲涼意,讓人不覺清醒了許多。
顧安然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纔會連家也不想回,只想買醉逃避現實呢?
想到這裡,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孫立偉的電話。現在,她只有他這一個朋友了。
接到她的電話,孫立偉顯得有些緊張:“安然,你……還好嗎?”
顧安然深吸了一口氣,說:“爲什麼這麼問?”
孫立偉略一遲疑,說:“我聽說你們結婚的事了。如果你們過得好,怎麼會想起給我打電話。要打也應該是少爺打給我纔對。”
顧安然無奈地笑了笑,說:“真是什麼也瞞不了你。”
孫立偉說:“這麼晚打給我,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
“我不知道……”顧安然又含了淚聲,吸了吸鼻子,說,“他什麼也沒說。他喝得醉醺醺地回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孫立偉輕嘆道:“安然,你還不知道吧,寧太太已經下了命令,圈子裡的人誰也不許收留少爺在他們那裡做事,包括我。”
顧安然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不明白,同樣是反對她和寧正熙的婚事,爲什麼這位母親可以做得如此絕情!想當初,他們義無反顧地逃出來時,父親還是不忘在暗中接濟他們。相比現在的境況,實在是不勝唏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