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並沒有驚慌害怕之色,她跑到全身是血的李衍身邊,眼帶憂鬱的看着他。李衍這時才感到全身疲憊,頭腦暈眩,胸悶欲嘔。剛纔他所發的一箭一刀早已抽空他全身的精力,他強忍着身上的不適,開始包紮傷口,擠出笑臉對身邊的月兒道:“嚇着了吧?”。月兒搖搖頭,一聲不吭,低着頭在一旁幫他包紮。
包紮完傷口後,李衍就勢躺在旁邊的大樹下。他閉着雙眼對月兒說道:“我們休息一會。”這時他的腦海中只覺整個身子在高速旋轉一樣,越來越暈眩,口中不停的乾嘔,鬱憤鬱死。不知多久後,他感到一隻微涼的小手塞了一粒丹藥進自己的嘴裡,便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去。那丹藥入腹就化爲一股熱流在他全身遊走,滋潤着他的經脈穴竅。不知過了多久,漸漸地李衍覺的腦海逐漸清明,那種暈眩欲嘔的感覺慢慢消失。識覺感應下,才覺得以往在自己小腹內的那道暖流已是消散不見了,內心有點暗自神傷。
良久,李衍感到自己能動了,雖然全身還是痠痛無力但他還是咬牙站了起來,他知道這裡不是久待之地。月兒一直默默守在他身邊,也不說話。李衍便牽着月兒的小手向叢林外走去,說道:“剛纔你給我吃的什麼?”
月兒邊走邊用手指了指身後的黑衣人。
李衍明白她是說是黑衣人的丹藥,這丹藥還真的不賴,短時間內就可以恢復自己大半的精力。
“還有嗎?”李衍問道。問完,李衍自己就笑了,如果還有,月兒早就喂自己吃了。
果然,月兒搖了搖頭,小手卻從身上拿出一本薄薄的泛黃的書冊來遞給李衍。
李衍接過書冊,他知道這是月兒從那黑衣人身上翻找到的。這是一本刀譜,上面寫着“青冥斷門刀法。”當下也沒多翻,隨手放在身上。這時他感到體力漸復,不敢在此地久留,便蹲下身子,示意月兒上去。月兒明白這是李衍要疾奔了,便熟練的爮上了他的後背,兩隻小手緊緊摟住了李衍的脖子。
李衍沒有順着原路走,而是斜斜的向左邊方向行去。他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黑衣人從後面追來,他只知道現在離這裡越遠越好。略一沉吟,他又拿出一張“輕身符”,默唸口訣後,拍在自己身上。“輕身符”在他身上發動後,李衍開始奔跑起來,他的速度很平穩,不快也不慢,但是卻能持久。這一跑就跑到暮色降臨,明月當空。在“輕身符”的加持下,李衍全身是傷還揹着一個人,竟然也跑了一天,這“輕身符”果然不同凡響。李衍找了個避風的大樹下才停了下來。放下月兒後,他看了看四周,便滿意的點點頭,拿出身上的乾糧分給月兒分食。
月兒小臉紅撲撲的,顯是在他背上已是睡了一覺。這時,她緊貼着李衍,手裡拿着肉乾在細嚼慢嚥。李衍忍着身上的傷口傳出的痛楚,背靠着大樹,右手摟着月兒的肩,左手也拿着肉乾慢慢咀嚼,眼光卻藉着月光在看放在身前的那本“青冥斷門刀法”上。 靠在李衍懷裡的月兒時不時的自己吃一口肉乾,又拿起肉乾去喂看書入神忘了吃的李衍,樂此不疲。
李衍看了這本“青冥斷門刀法”,才知道自己以前用刀是多麼的不堪,而書裡面各種攻擊的刀法太匪夷所思,他在腦海裡不停的演練書裡的刀式,眼界大開。
一絲寒氣從月兒身上擴散開來,李衍立馬從全神灌注看書中清醒過來。他對月兒的寒病發作,是有喜有憂,還好她寒病發作過後,一切又正常了。今天和月兒同步念頌“同契訣”的第一段時,可能是因爲激戰後身體疲勞的原因,他感到非常流暢, 慢慢的他沉浸入念頌之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李衍醒來,發現疲憊之感盡去,除了身上只有各處的劍傷傳出疼痛外,全身舒暢,元根飽滿,神氣充盈。身體小腹內竟又出現了一團暖氣,比以前的更凝鍊,更雄厚。月兒小臉紅潤,氣色比剛遇到她時已是兩樣。這時她秀目微閉,氣息幽長,還在沉睡。李衍暗想,是不是眼花了,他感到月兒有點變化,好似長大了一點。李衍不忍打擾她,就擁着她擡頭凝望遠處天空剛出的朝陽。
在一片稀疏的山林中,李衍牽着月兒慢慢的走着,這時距他殺那兩個黑衣人已是過去了兩個月。這兩個月中,他精研“青冥斷門刀法”,已是小有收穫。月兒這兩個月也長了一頭,看容顏已是八九歲的小女孩了。他們走出了叢林,向着前方一座山峰走去。在山峰的那一邊有一個小村莊,李衍就出生在那裡。
李衍指着那山峰對月兒道:“看到那山了吧,我們翻過那座山,就到家了。”卻見山峰那面隱隱有黑煙冒起,但因隔的遠,看不清楚,但李衍心裡生起了一絲不安。
一陣馬蹄聲從前面傳來,李衍放眼看去,只見二十幾個身材剽悍的黑衣男子騎馬從前面山峰下飛奔而來,呼嘯着把他兩人圈在馬隊中間。李衍一看他們的打扮,就明白他們是和他所殺的那兩人是一個幫派的,黑煞幫。李衍手指間已是挾着最後一張“輕身符”,隱在身側,隨時待發。
爲首的黑衣人大約三十歲上下,臉上一把絡腮鬍,一雙眼睛透露出兇利的氣息來。他一揮馬鞭,喝道:“你們是哪裡的?”
李衍摟住月兒的肩道:“我兄妹二人是這前面村子的人。”
“你們做什麼去了?”
“打獵。”
“哈哈”絡腮鬍大笑道,“你們去打獵?想不到還有漏網之魚!”手一揮道:“女孩留下,男的殺了。”他看出這是一個普通的少年獵人,哪裡會放在心上。
李衍在那絡腮鬍大笑時,已是發動了“輕身符”,按在自己身上。一聲弓弦聲響起,李衍只覺一道寒氣從後面襲來,直奔他後心。李衍抱着月兒一側身,一支黑色的鐵木箭帶着一篷血花從他背上擦身而過,深深射在他身前的地上。“噫”,一聲驚詫聲傳來,對李衍躲過這必殺一箭感到驚奇。李衍頓感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痛,他雙手壓着月兒的雙肩,示意她蹲下別動。身子向前一滾,形如靈貓,已是來到那爲首的絡腮鬍馬前。
“找死。”絡腮鬍厲喝一聲,手中馬鞭帶着勁氣向李衍抽去。看這威力,如果抽中了,李衍就是一個半死。李衍閃電抽刀一擋,呯,鞭刀相碰,李衍只覺一股大力從刀上傳來,震的他手臂發麻,獵刀差點被撞飛。但他的身子不退反進,穿過健馬的腹下。手中獵刀由下向上反手一刀劃出,正是他看過的“青冥斷門刀法”當中的一式。這一刀劃出,一陣陰慘慘的寒氣隨之散發開來。絡腮鬍一驚,只覺一股寒氣從內心深處升起,竟是全身一僵。騎在馬上也閃不開,也來不及拔劍,只能用馬鞭柄向劈來的獵刀挑去。瞬間,李衍心神沉入刀鋒,刀光一閃而過。精木打造的馬鞭柄一分爲二,絡腮鬍只覺胸前一涼,接着就是一陣劇痛傳來,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胸腹已被一刀劃開,心臟上出現一道裂縫。絡腮鬍發出一聲悽慘的慘叫聲從馬上倒了下來。
李衍隨着刀光躍起,掠過絡腮鬍來到另一位還沒反應過來正在看熱鬧的黑衣人馬前,刀光成匹劃過他身前。他只覺脖子一痛,忙用手去摸,一片熱血突地噴出,全身精氣頓時消散,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圍成圈子騎在馬上的黑衣人頓時手忙腳亂起來,本來在他們看來只不過是虐殺那少年的。那知那少年一拔刀,就有陰氣漫來,把此地變成陰間一樣。而他形如鬼魅,閃電般的竄過老大的健馬,連殺兩人,大家心裡都產生了懼意。要知他們的老大絡腮鬍是他們的隊長,戰力最高,還是一個修真派的煉氣期弟子,那知道一刀沒出就被殺了。於是紛紛拔出刀來,聚在一起指着那少年,怕他那鬼魅身法把他們逐一獵殺。
李衍身隨刀走,帶着一陣陰氣猛的向聚在一起的黑衣人殺去。衆黑衣人頓覺身處陰間,耳中隱隱有厲鬼慘嚎聲,均手腳痠軟,連劈向李衍的刀都軟弱無力。李衍心神再一次的沉入刀內,藉助“同契訣”,他可以看清每個黑衣人的刀劈來的方向,每把刀劈來的先後順序。他一頭扎入黑衣人揮起的刀光中,左衝右突,一時間慘呼喝罵之聲不停。幾息時間,七八個黑衣人慘叫着從馬上摔了下來。剩下的黑衣人心生恐懼,一陣呼喝,“點子太硬,扯乎!。”駕馬四散而逃。
李衍收刀拄地,收回心神,圍繞在他身上的陰氣也漸漸散去。他身上也受了幾處傷,最重的一處在肩上,深可見骨。這一次他發現體內那團暖流只消耗了一半。這時他才驚歎這“青冥斷門刀法”的兇厲,一刀發出,如在陰間,陰間陰氣竟對敵人有震懾浸蝕之效。而刀式連綿不絕,是以刀帶身,身隨刀走,他剛纔都差點駕馭不了。
環顧四周,黑衣人倒了一地,除了跑了幾匹空馬,還剩幾匹空馬在四周不動。月兒從地上站起,跑到他身邊,緊緊抱住他,小臉上卻沒有害怕的神色。李衍摸了摸她的頭,開始包紮身上的傷口。包紮完傷口後,他來到那絡腮鬍的屍體邊,開始翻動他身上的東西。這絡腮鬍對他的威脅最大,是黑衣人裡戰力最高的,身上應有好東西吧。在他身上掏出了一個瓷瓶,裡面竟有十粒充滿靈氣的丹藥。有了這個,什麼也值了。其它的只有一百多兩銀子,三隻金元寶。
李衍又在其他黑衣人身上搜了一遍,卻沒有一粒靈丹,只不過又搜出了兩百多兩的銀子。李衍查看了一下,只有絡腮鬍騎的那匹馬最健壯。馬的一邊還掛着一付鐵弓,一筒長箭。李衍身上的木弓在剛纔的打鬥中已是毀去,剛好可以用上這副弓。這副弓和箭雖是平常,但比李衍自己所做的弓和箭要好的多了。他又從絡腮鬍腰間取下他的刀,這把刀的刀鞘是黑色的。輕輕拔出,刀鋒寒光四射,長有三尺,是一把好刀。李衍的獵刀只有二尺長,在剛纔和黑衣人相鬥時已是碰出了幾個豁口。李衍想了想,在地上用獵刀挖了個坑,把獵刀埋了進去。然後把絡腮鬍的刀入鞘,掛在自己身上。
李衍看一切都收拾好了,牽着月兒來到絡腮鬍的馬前,抱起月兒把她放在馬鞍上,然後飛身躍上馬,擁着月兒一抖繮繩,駕馬向前面的山峰奔去。身爲獵人,當然會騎馬,而且李衍的馬術還不錯。
駕馬來到山峰峰頂,李衍向山峰下的小村莊看去。果然他的擔心靈驗了,只見山峰下的小村莊到處火光四現,濃煙滾滾,不時有人影晃動。
小村莊位處在叢林山脈的最外圍,不時會有外來的獵人,冒險者或是試煉者在此落腳歩,因此很少會出現村子被襲擊的情況。他心裡生出了一股憤怒的心,這是生他養他的地方,現在爲什麼會被人襲擊?
小村莊裡,“黑煞幫”的黑衣人持刀四處抓捕村民,把他們逼迫到村裡的廣場上。有些村民不願出房,便有黑衣人投去火把,引燃房屋,逼村民出來。不時還有“黑煞幫”的黑衣人騎馬奔在村莊裡,對外來的獵人,冒險者,試煉弟子喝道:“‘黑煞幫’在此辦事,請外來的兄弟們行個方便。”
外來者是敢怒不敢言,這“黑煞幫”以兇殘,報復心強聞名於世,幫主易三刀疑是修道者,以一柄“兇刀”帶領手下四大將,在江湖上闖出了赫赫兇名。這次圍困小村莊的有一百多的精悍黑衣人,裡面竟也有幾位修道者,由易三刀身邊的四大將之一的“嗜血狂劍”沙泰帶領。
不多時,廣場上已是聚滿了村民。
沙泰站在廣場上最高的一層臺階中央,他身後是一羣面露兇惡的黑衣人。看見廣場上的村民差不多都齊了,沙泰身邊的一名黑衣人走上前,面對村民厲聲道:“我們有一本書被你們其中一位偷了,只要你們還回來,這件事就算完了,我們還可以賠償村子裡的所有損失。”
廣場上的村民頓時竊竊私語,均不知是什麼書,膽子大些的村民還出聲道:“我們哪裡會拿大爺們的書啊,我們大字都不識,拿來也沒有用啊。”
村民們紛紛附合,都說沒見過,也沒拿過。
黑衣人“哼”了一聲,從身上拿出一支竹箭,拋在村民身前,冷冷道:“這支竹箭你們看過吧,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