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本是易碎之物,但李衍身上掉落的玉佩受了一刀之後,卻全無痕跡,被擊後反而身上瑩光流轉。玉佩紋有三字,正面中央是“青雲”稍大兩字,反面下方是稍小的一“平”字。旁觀衆人都也看的清楚,不由暗吸一口涼氣,這是青雲派弟子的隨身玉佩。
使刀和使棍之人盯着地上的玉佩,均是一愣,心生凜然,手裡緩了下來,看向青衫邪修。青衫邪修自然也是看到了這玉佩,他乃生性毒辣之人,事已做下已是不能倖免,當下給那二人遞了一個陰狠的眼神。
那使棍之人是青衫邪修心腹之人,明白他的意思後便一棍向李衍頭上砸去,棍還沒擊到,勁氣已是激的李衍衣衫紛飛飄揚。而那使刀之人卻心裡遲疑,反而向後退去。
李衍身全僵硬不能動,眼光卻看着月兒,靜候最後時刻的到來。心中黯然,不知自己死後這小女孩如何生存?
驀然間,一個土黃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李衍和使棍人之間。他慢慢彎腰伸手從地上拾起玉佩,吹了吹上面的塵土,放在眼前細細打量。這一系列動作自然無比,可在那使棍人快迅無比的攻擊中,原本要砸在李衍頭上的鐵棍變成向那人頭上砸去。可是那人都在仔細查看玉佩了,那鐵棍還在奮力下落。
這時間的差異,看的衆人心中一片煩躁。修爲最高的“黑煞幫”四人和青衫邪修莫老怪都同時感到抑鬱欲死,難受之極,突地不分先後的都吐出一口鮮血,竟然都受了不輕的內傷。修爲低的反面影響不大。
鐵棍終於砸落,在那人頭上一尺處時,如是踫上了爆炸的火山口一樣,連棍帶人倒飛入半空中,整個人化爲齏粉。使刀之人正在後退,一股狂暴無可抵禦的勁氣仰面撞上了他,瞬間化爲滿天血雨。
那是個身着土黃色衣衫的中年人,慈眉善目。他看過手裡的玉佩後,擡頭看向李衍頭上臨空的那小鼎。一伸手,那小鼎自行飛來落入他手中,看也不看,手一握。小鼎突的發出淒厲的嚎叫,從中幻化出一羣哀嚎慘叫的厲鬼來。呯,一聲輕響。小鼎在手心中變爲廢渣,幻化的厲鬼忽地消失不見。
李衍只覺全身一輕,所受異狀緩緩消失。但心神已是受損,身體疲憊,如不是月兒扶住他,已是倒了下去。
一聲慘哼傳來,卻見青衫邪修莫老怪撫胸嘔血不止,這小鼎聯繫着他的心神,是他嘔心瀝血所煉的法寶,這一被毀立刻使他傷上加傷,受了重創。中年人眼中森冷,隱有殺機。他緩緩掃視全場,目光所及之處,一衆“黑煞幫”人員無不如遭無形巨錘敲擊,面色蒼白,倉皇退後。他拋了拋手中的玉佩,看向吐血的青衫邪修冷喝道:“好膽量!”。
轟,青衫邪修和他身後的人只覺一聲驚雷在腦中炸開,心露恐懼,眼中神彩慢慢消去,均直直倒在地上。
四大將也都是背心發涼,內心恐懼。他們被這中年人氣機鎖定,俱是全身僵硬動彈不了。
中年人看了眼他們道:“看在你們都沒出手的份上,滾吧。”
四大將均感全身一鬆,被氣機鎖定的感覺消失,僵硬的身子也恢復自然。面對這恐怖的中年人,他們話都不敢說一聲,忙躬身行了一禮,倉皇帶着“黑煞幫”退去,一時間大街上恢復了平靜。
丹藥房二樓,那老人在窗邊看完了街上所發生的事,喃喃地道:“我就知道他身後有高人守護。”
李衍目瞪口呆的看着剛發生的一切,尤如處在夢中一般。
長街上,中年人一揮手卷起李衍二人,向前一步踏出,三人消失不見。
李衍神識一恍惚,清醒時已是在一荒山頂,身邊月兒還緊緊的拉着他的手。那中年人正手握玉佩玩味的看着他們,李衍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援手。”
中年人道:“這玉佩是怎麼回事?”。
李衍已是猜測這中年人必定和青雲派有淵源,便道:“這是青雲派範大哥給我進青雲派的憑證。”
中年人饒有興趣的問道:“你認識範子平?”。
李衍見他叫出範子平的名字,心裡更無疑虛,便把那天和範子平相遇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他沒有說救了青雲派弟子一事,只是說他射了一箭,後面的事連恆元派劉麗芸所送之符也一併說了出來。中年人久歷江湖,哪不知試煉的艱辛,知道他射那一箭其實冒着送命的危險,對範子平後面的處置也甚爲贊同。
這中年人是青雲派傳法堂值侍,名字叫朱開興,元嬰修爲。他這次正在做派內任務,路過小河鎮,剛巧看到李衍被小鼎定住,懷內玉佩掉落。他自是一眼就看出這是青雲派外出第子的隨身玉佩,但有人竟敢擊殺持有玉佩之人,那就是對青雲派大不敬,不把青雲派放在眼裡了。於是纔出手救了李衍二人,並順手殺了青衫邪修莫老怪等人。
朱開興聽李衍說完,已是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自是把李衍當做自家派內弟子看待了。見李衍說完後,神氣萎靡,便伸手在他身上連拍數下。李衍剛開始還一驚,想要躲避,念頭剛生起,朱開興已是拍完。他身體被拍之後,卻感到周身暖洋洋,尤如浸泡在溫泉裡一樣,舒暢極了,精神一振。忙躬身又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
朱開興搖搖頭道:“不用叫我前輩,叫我師叔足已。想來你也知道了我是青雲派的弟子。那今後就是一家人了。”說完有點惋惜的看了眼李衍身邊的那個小姑娘。他剛纔藉着拍打李衍之機,已是知道李衍修煉之資,可說是平庸之極,沒有出彩的地方。而那小姑娘有修煉之資,但她眼神深處朦朧不清,竟是先天性的靈識受損,更不可能修真。於是他起了和範子平一樣的心思,就是把這二人收歸山門,做個外門尋常弟子,保他兄妹倆生活無憂。
李衍驚喜交加,這朱師叔看來在青雲派內是有地位的人,他這麼說那就是青雲派已是承認他們是青雲派弟子啊,不由大喜。朱開興見這少年原本是一付老成持重的樣子,聽了自己的話後一付喜不自勝的樣子,終是露出了少年應有的活潑、陽光的習性來。不由微微一笑道:“你兄妹二人就隨我一同回山吧。”
青州地多靈秀。
在一山清水秀,雲霧繚繞的山脈中,有一洞天福地,青雲派就座落其間。青雲派佔地極廣,青瓦樓閣,均依山而建。而唯一的途徑是一條青石鋪成,寬至兩丈的青石路。這條青石路在山間崎嶇蔓延,一直延伸至山門處。
李衍、月兒兩人隨着朱開興曉行夜宿,一路向着青雲派行來。朱開興顧忌到他二人是肉體凡胎,經不得太多的勞苦,只是在白天做法帶着他二人騰雲駕霧,御空飛行。晚上就宿營休息。就這樣,月兒也是累得全身酸弱,筋骨脹痛。但這小女孩哪怕身體痠痛,都咬牙挺着,沒有露出異常。
這樣在第八日上,他們終於來到了青雲派的山門處。進了山門,不時有穿着各色服飾的弟子在路上往來行走,見到朱開興均向他躬身行禮,看到身爲內院傳法值侍的朱開興竟然親自帶着兩人來到外院,心裡都暗暗稱奇。
朱開興帶着二人來到了外門傳法堂的大殿內,殿內有一處小屋,叮囑李衍就在此休息一會,他去找人給他們倆兄妹辦理進入青雲派的手續,李衍連忙應下。這幾日的路程,使他眼界大開,看到青雲派佔地如此之大,建築如此之宏偉,其內峻峰險嶺,樹木繁茂,奇花異草隨處可見,不由心生歡喜。
李衍在小屋內東張西望,這小屋擺設甚是簡單,但很是整潔。月兒卻緊貼他坐着,秀目微閉,正在假寐。李衍見她精神不振,顯是因爲長途勞累,不由一陣心痛。天天在一起時還沒注意,這時細一打量她的容顏身材,才發現這月兒長好好快,現在看起來差不多像是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了。李衍不由回想起和月兒在一起的一點一滴,從她身上所學的“同契訣”,以及那天從她手上傳來的神密力量,暗自猜測她的身世。
一陣腳步聲傳來,朱開興和一清瘦老人走了進來。
“吳院長,這就是那兩個孩子。”朱開興介紹道。
李衍忙拉着月兒起身站了起來,躬身行了一禮道:“見過吳院長。”
那吳院長當中落坐,朱開興陪坐一邊。坐下後,他們並不說話,吳院長細細的打量了一會他倆,心裡也確定了朱開興所說,對月兒的先天性的靈識受損露可惜。他也明白這就是門派打算供養這兄妹二人,以報他救過派中弟子之恩,以了結這段緣分。
“這是外院的吳院長,”朱開興對李衍道,“吳院長執掌青雲派外院,今後一應事物均需聽從院長安排。”
李衍連忙應是。吳院長微笑着對李衍道:“你的事其實由內門的範子平請示門派後,門派破列收你進門。憐你兄妹身世,特賜你們在外門一處庭院修煉。”
李衍一喜,他原本正發愁進入門派後會不會和月兒分開。哪知門派是如此的通人情,知道月兒情況特殊,竟給了一間庭院。忙再施一禮,大聲稱謝。
吳院長頓了頓,又道:“李衍啊,你現在年紀已有十七,此時修道已是晚了些,但只要你肯下苦功,終有得道之時。今天我傳你青雲派入門篇‘太清煉氣法’,希望你用功修煉。”說罷,傳授了一篇口訣給李衍,叮囑他每天依訣行功。李衍用心記下,又請教了幾個不明之處,這才退下。
吳院長手一揮,進來一侍從把李衍倆兄妹帶了下去,領他去訂製弟子玉佩,領他去取日用之物後又帶他們去了賜與的庭院。
其實進入外院的弟子都已是煉氣期修爲,是由外院傳法堂師傅在大殿統一授課,這些弟子都統稱爲青雲派外院弟子。外院弟子築基達到靈虛之後,纔有機會進入內院。進入內院後,是由內院的傳法堂師傅傳法授課,如是有幸遇到元嬰以上的大佬收爲親傳弟子,那身份便又是不一樣。
朱開興見這事已辦完,心裡也是了卻了一樁心事,道:“這小子資質平庸,就要請院長多多照看了。”平常有資質的弟子大約一年內可突破至煉氣期,三年內可達煉氣期二層。
吳院長一笑道:“門派的意思是對他修煉不用逼迫,只要他兄妹平穩的過完這百把年普通人的人生,就算了卻了這一份緣。”在修道人眼中,幾十百把年真是很短的時間,大能修士有時一閉關就是幾十年上百年的。
諸事都辦完後,李衍帶着月兒拿着日常用品,隨那侍從來到了一處庭院。庭院門口牌匾上寫着“清心小築”,這庭院屬於外院衆多庭院中的一座,修煉弟子並無資格住,只有傳法堂、誡律堂的主要人員和護法、長老等纔有資格居住。這座庭院位處清流溪澗旁,風景怡人,靈氣充沛,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清心小築”的庭院挺大,裡有三間房,甚是寬敞。裡面的傢俱用品盡有,修煉者只要有必需的生活用品就可以舒服的修煉。李衍帶着月兒在庭院裡散步,心裡不由感嘆門派的富有,此處山青水靈也只有大門大派才能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