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顧凱也被那殷紅的血珠給嚇得慌了起來，趕緊伸手把人給扶起來。
顧日冕氣得一把推開他，自己又踉蹌了一下。“滾！你這個不孝子！”
顧凱這個時候自然不會頂嘴，眼見那血越流越多，掙扎着要送他去醫院。
“滾！你不要臉，老子還要臉呢！”顧日冕就怕這一去醫院走漏了風聲，那時候就更麻煩了。“還不把醫生給叫過來，你這個不孝子！”
顧凱趕緊打電.話叫來了家庭醫生。
其實，顧日冕看着流了好些血，但傷得並不嚴重，不過是皮肉割破罷了。只是就在額角的地方，明顯極了。出門的時候要是不拿帽子遮着，一下子就讓人看去，引發無限的猜想饅。
醫生處理完之後，顧日冕就讓他走了，重新變成父子兩看兩相厭的情形。
顧凱縮在一旁，看着他襯衫上的血跡，仍有些心虛。不管做爸爸的錯還是對，兒子打老子總歸是不對的。無論走到哪裡，他都不佔理。
經歷了這麼一遭，顧日冕也覺得累了，壓根不想再跟顧凱談下去。他現在對這個兒子是徹底絕望了，如果有更好的選擇，他會毫不猶豫地放棄。
這一刻，顧日冕格外地想念起蕭翼來。那個孩子雖然常年不着家，但一向有自己的主見，也一向自強自立，從來沒給他們添過什麼麻煩。尤其是在部隊浸淫得久了，那股唯我獨尊的氣勢，連他這個做爹的都爲之震懾。要是他肯回到顧氏來幫忙，那就太好了。
也許，他該試着跟蕭翼談一談。
“你準備準備，馬上去季家道歉。”
顧凱忐忑地等了半響，得到的就是這麼一句話。他馬上跳了起來，冷笑着道：“不可能！我跟誰道歉，也不可能跟季家的人道歉。我有今天，可都是他們害的！他們是我的仇人，你卻叫我去向他們道歉，你真的是我親爸嗎？”
顧日冕緩緩地睜開眼睛，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顧凱。事實上，他更想打死他。
“我不想跟你廢話。我們現在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還需要跟季家合作！還是，你爲了這面子，寧願將大好江山拱手讓人？”
“爸，我看你是老了，越發的沒自信了。”顧凱不以爲然，更不可能在季家人面前卑躬屈膝。“難道你要告訴我，沒了跟季家的合作，我們顧家就什麼都不是了嗎？如果你真是這麼認爲的，那我看趁早關門大吉算了，也別垂死掙扎了。”
“你、你這個逆子！”顧日冕一再地告訴自己不要跟這個不孝子置氣，可顧凱總能氣得他死去活來。
顧凱現在是一點兒內疚都沒有，他早就覺得顧日冕做事太過縮手縮腳了。季家算什麼？也值得他小心翼翼地供着？
“爸，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越來越放不開手去做事了？你總是費盡心思維持跟那個的合作，維持跟這個的合作，堂堂顧氏的董事長，把自己弄得跟個交際花似的，合適嗎？如果當初不是你一再地逼着我跟季靜姝維持下去，我會斷子絕孫嗎？我不會！我早娶了蘇半夏，一家幾口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
“你給老子閉嘴！”顧日冕喘着氣冷喝，怒目而瞪。
他居然把自己的苦心經營比作是交際花四處諂媚他人！他竟然敢！
“你以爲你娶了蘇半夏就萬事大吉了嗎？我告訴你顧凱，你就算娶了仙女，就你這性子，也幸福不了！”
顧凱冷笑，也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我知道，在你眼裡，我比不上顧城的一根毫髮，你看我哪裡都不順眼。那行啊，有本事你叫他給你解困。至於要我去道歉，你想都不要想！”
說完，他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直接揚長而去。
顧日冕瞪着他的背影喘了半天，終於頹軟的靠在沙發裡，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難道，真的是報應嗎？
……
老師一宣佈課堂結束，蘇十月就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沒成想楊鑫又走了過來，說跟她一起走。
蘇十月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只是一起下樓而已。可是到了樓下，她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人——方晨宇。
原來，方晨宇跟楊鑫是朋友。楊鑫無意中跟方晨宇提到了蘇十月，方晨宇就想過來見一見蘇十月。
“好久不見。”方晨宇發現，蘇十月又變漂亮。穿衣打扮也比以前更出衆了，站在人羣中雖然不驚豔，但安安靜靜的也讓人覺得很舒服。尤其是她笑的時候，會給人一種特別真誠的感覺。
“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們居然是朋友。”
方晨宇微微一笑。“是啊，他跟我聊天的時候提到你的名字，我還以爲是同名同姓呢。我說我記得你做的是餐飲，怎麼突然又學起按摩來了。”
“我不是爲了工作，只是私人原因來學的。不過，也可以當做是多學一門手藝吧。畢竟有手藝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對吧？”
方晨宇看着
蘇十月一臉坦然自在的表情，有些驚詫。許多人都覺得按摩這種工作低三下四，甚至上了年紀的人會認爲這是不正經的工作。她卻表現得那麼大方，彷彿這是一門很體面的手藝似的。
不過，比起這個，方晨宇更在意的是，蘇十月把他給拉黑了。原本，他以爲蘇十月是換了號碼。可他從楊鑫那得到的信息顯示，她還用原來那個號，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
“對了，你是不是換號碼了？從三亞回來之後，我怎麼也聯繫不上你。”
蘇十月有點心虛，但還是硬着頭皮繼續撒謊。“沒有啊。那可能是我不小心把你拉入黑名單了。我很少玩手機，很多功能都不熟悉，所以經常操作失誤。”
“哦，是這樣啊。那沒關係，只要你不是特地將我拉黑就好。那樣的話，我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人品了。”
不管她的話是真還是假，方晨宇都不可能跟她較真。
蘇十月尷尬地陪着笑。“沒有的事兒。”
“那我晚上可以睡一個好覺了。對了，我跟楊鑫約了一起去吃火鍋，要不你也一起吧？”
從三亞回來之後，方晨宇跟他的女友就分手了。分手的時候，還鬧得非常的不愉快，那女人當着同事的面將他數落得一文不值，讓他臉面丟盡了。
爲此，方晨宇還辭了工作。春節長假之後，他就一直在找工作。只是面試的機會很多，薪水達到他要求的卻又不肯錄用他。一次次滿懷希望，又一次次失望而歸。
每當疲憊不堪地回到出租屋，面對一室的黑漆漆和冷鍋冷竈，他都忍不住想起蘇十月。他萬分後悔年少的時候說出的那番愚蠢的話。
此時他終於懂得，女人最重要的不是家世背景，不是身材美貌，不是聰明才華，而是善良溫柔，願意陪着你一起努力！
只可惜，他再也聯繫不到蘇十月了。儘管知道她在青城，但青城那麼大，他又沒有任何的線索，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昨晚，當他從楊鑫口裡聽到“蘇十月”這個名字時，方晨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細細地問了長相特徵，終於確定是同一個人。今天，他推了一場面試，特地跑過來見她。
蘇十月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畢竟自己把人家給拉入了黑名單。只是，爲了家裡那頭愛吃醋的暴龍，她只能繼續對不起方晨宇了。
“真的很對不起，我最近都沒有時間。我有個朋友住院了，我得去醫院照顧他。”
“哦。是這樣啊，那改天吧。不過，你得把我從黑名單里拉出來才行，要不我又該找不到你人了。”方晨宇隱約覺得，蘇十月是故意的，可他不能捅破。一旦捅破，兩個人以後就更沒辦法交往了。
蘇十月沒辦法，只得把人從黑名單里拉了出來。
方晨宇看到黑名單裡有另一個人，心情頓時好多了。也許，她真的是失誤操作吧。
“那我先走了，你們玩得開心點，再見。”蘇十月擺擺手，趕緊跑過去，上車走了。
方晨宇看着蘇十月上的那輛車。那車子挺低調的，可作爲一個愛車的男人，他卻知道它可是價格不菲的。
“楊鑫，每次十月來上課，這輛車子都會來接她？”
“對啊。她說是她朋友順路接送的，可這分明是專車接送嘛，朋友不可能天天準時來的。”
方晨宇不認爲蘇十月有被人包.養的資本，畢竟有錢人養個女人，啥都可以沒有，唯獨不能沒有漂亮的臉蛋和曼妙的身材。
“我看那不是朋友，而是男朋友吧。”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應該不是吧。如果是男朋友，她沒必要說謊啊。女人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不是應該四處張揚的嗎？”
方晨宇撇撇嘴。“那是別的女人，十月可不是那種膚淺物質的女人。”
楊鑫笑了笑，不好意思直說。蘇十月想做膚淺物質的女人，那也得有資本才行啊？他也知道方晨宇被那個女人給傷了之後，心理有點走偏。
“別想那麼多了，走吧，我請你吃火鍋。”
方晨宇往蘇十月走的方向看了看，這纔跟楊鑫一起走向公交站。
……
蘇十月雖然有些擔心，但也知道多想無益，所以也懶得再耗費腦細胞。
上了車，蘇十月就給宋明煒打電.話，問一問小傢伙的情況。醫院已經出了檢查結果，小傢伙完好無損，她一顆心也可以落地了。
小傢伙在那邊咿咿呀呀了半天，除了一個“媽媽”，其他的蘇十月都沒聽懂。但是知道她好好的，玩得也開心，那就夠了。
掛了電.話，蘇十月就拿出今天的筆記開始溫習。不知道怎麼的，又想起方晨宇來。
這件事，要不要跟顧城報備一下呢？否則哪天東窗事發，水洗都不清！不過，好像東窗事發不是這麼用的吧？
思來想去，蘇十月最後也沒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報備一下。不過，等她一到病房
門口，她馬上就不記得這回事了。
顧城在幹什麼？在對着電腦辦公！神情專注得很，而且一看就知道忙了不是一時半會了！
蘇十月正要大聲地訓斥這個不聽話的傢伙，突然眼珠子一轉，又換了方法。她敲了敲門，然後嬌滴滴地道：“喲，顧大總裁還真是愛崗敬業啊，連躺在病牀上也不忘勤奮工作。”
顧城手上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她。斟酌了一會兒，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去繼續工作。“不勤奮點怎麼養家餬口？”
“是哦。都怪我這個做老婆的太敗家了，讓老公你辛苦了。我決定再去找一份兼職，夜裡幹活的那種。我多賺點補貼家用，你就不會這麼辛苦了，對吧？哎，你說我做個什麼兼職好呢？我聽靜柔說，最好是在酒吧裡幹活，那兒的工資高，要不我去試試？”
蘇十月一拍手掌，煞有其事地用力點點頭。
“就這麼決定了。我給靜柔打個電.話，看她有沒有門路，也省得四處奔波。對了，找周大哥也行，他人脈廣。”
顧城終於停下手裡的工作，眯起眼睛看她。
蘇十月也不怕，還笑眯眯地說：“沒事兒，你繼續忙吧。我先走了，我得到店裡去看看。順便找靜柔解決兼職的事情。”
說完，她真的轉身走了。
“蘇十月，你給我回來！”
蘇十月有聽沒有到，真的直接走人了。本來她想嚇唬一下他就算了，可是越想越覺得這人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於是一路走出醫院去了。
顧城也以爲蘇十月是鬧鬧脾氣而已，誰知道等了半天也沒動靜。將手下的人叫進來一問，說夫人已經回家了。
顧城磨着牙給蘇十月打電.話。結果她還硬氣得很，直接掛斷。
對着一屏幕的數據，顧城徹底沒了幹活的心情。其實，這些工作也不是非要他帶傷乾的，只是他習慣了忙碌，躺着無所事事總渾身不自在。
笨女人說過要他身體爲重，不許他幹活，他也沒太當回事。誰想到她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跟他來真的！
蘇十月叫潘岳把車開回瀾苑，可在途中又改去了綠意。連掛了幾次電.話之後，她的氣也消了。想着去綠意給他做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怎麼這個時候還跑過來，不用伺候你男人嗎？”季靜柔有些意外地勾住了她的肩頭。
蘇十月自然不能說話實說，只得道：“我剛上完課，想做點飯菜給他帶過去。你知道啦，外面做的，我總是不放心。”
“我當然知道。你家男人金貴得很，只吃你準備的愛心餐！說實話，他是不是一吃外面的東西就要拉肚子啊？”
蘇十月一把抓住她，狠狠地撓她腰側的癢癢肉。
“哇！救命啊！”
蘇十月在做菜的過程中，顧城又打了兩次電.話來，還是讓她給掛斷了。哼，讓你着急着急，看你還敢不敢陽奉陰違！
季靜柔看到了來電顯示，又見蘇十月不停地按斷，眼裡馬上閃爍着八卦的光芒。爪子搭上她的肩頭，興致勃勃地問：“怎麼，跟你男人吵架啦？”
“沒吵架。就是他不好好養傷，偷偷地辦公，讓我給逮着了。”
季靜柔吃吃地笑了起來，然後趴到蘇十月肩頭上。“你們兩還真是有情趣吶。”
“這跟情趣有什麼關係？胡說八道！”
“這就是情趣，不信你問問別人。”
“我可沒興趣跟人家討論這種問題。趕緊讓一讓，我還要做菜呢。”
季靜柔拍了拍她的肩頭。“行行行，我就不妨礙你做個賢妻良母了。”
走出廚房之前，季靜柔看着忙碌中的蘇十月，笑容慢慢地褪了下去。
十月總說，她跟方長乾也可以好好過一輩子的。可如今看來，他們到底是不同的。十月跟顧城的婚姻不涉及利益，十月的背後沒有一個孃家作爲拖累，十月頭上也沒有公公婆婆指手畫腳，一切自然簡單得多。
輕輕地嘆一口氣，季靜柔離開了廚房，一直走出了店面。
綠意本來就有老火靚湯出.售，所以蘇十月不用特地燉湯，只要做幾個菜就行了。沒多久，一切就搞定了。
拎着打包好的東西走出來的時候，蘇十月奇怪地沒看到季靜柔。
收銀員說，季姐出去了。
蘇十月點點頭，走出門外，視線掃了一圈，最後在不遠處那棵大樹下看到了她。
走近了，蘇十月才意識到季靜柔的情緒有些不對。雖然她背對着自己，可是能感覺到她的心情不好。
“靜柔。”
季靜柔身子一震，轉過身來，迅速換上笑容。“要去醫院伺候你男人啦。知道你迫不及待了，就別特地來告別啦，反正天天都能見到。”
蘇十月將手裡的地方放在石凳子上，然後拉住季靜柔的手。
“幹嘛啦？看你的表情，好像我將有什麼災禍似的。你
別嚇唬我行不行？”季靜柔翻了翻白眼。
“呸呸呸，不許胡說八道。”
“那誰讓你弄出這麼一副嚇人的表情來？行啦，趕緊去醫院伺候老公吧。去晚了，讓女護士有了機會獻殷勤，那就麻煩了。”
蘇十月見她顧左右而言他，更加確定她心情不好。“靜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跟方長乾吵架了嗎？”
“我跟他吵什麼架啊？你跟顧城能吵得起來嗎？我跟方長乾也是一樣的，我就是想吵，他也不給我機會。再說了，早上不是纔給你打電.話，說我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嗎？”
蘇十月沒吭聲，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終於決定不再追問。
“你再看我可收錢了啊。”
蘇十月笑了笑，又拍拍她的肩頭。“那我先走了。不管你好心情還是壞心情，都歡迎跟我分享。當然啦，最好每次都分享好心情。”
“知道啦，趕緊走吧，一會兒女護士該有機可乘了。”
蘇十月走到病房外面的時候，剛好碰到袁石，他正苦着一張臉。
“夫人，你可算回來了！裡面正鬧火災呢，趕緊進去滅火。”
再這麼下去，他們這些人遲早都得被大火給燒焦！
“啊？”蘇十月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火是指什麼。心知他是被自己給連累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也去吃晚飯吧，我來照顧他。”
袁石如獲大赦，溜得比兔子還快。
蘇十月見他做出一副逃命的架勢，又忍不住笑了。有沒有這麼誇張啊？顧城又不是猛虎！
一直到走進病房，看到顧城那張冷若千年寒冰的臉，蘇十月纔算明白，爲什麼袁石跑得那麼快了。
蘇十月清了清喉嚨，拎着一堆飯菜慢慢地走進房間，放在桌上。“日理萬機的顧總忙完了嗎？忙完了，那就開飯吧。”
顧城眯着眼睛，暗暗磨牙。恨不得化身猛獸，將這個笨女人給拆入肚腹！
蘇十月心裡有點發毛，但還裝得跟沒事兒的人似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前功盡棄。她努力對那張大黑臉熟視無睹，拉過餐桌開始將東西一樣一樣地端出來。
很快，病房裡就飄漾着食物的香味兒，勾得人食指大動，恨不得馬上大快朵頤。
把東西都擺好了，蘇十月就拖了一張椅子坐下來。掏出手機，一聲不吭地玩了起來。
顧城將被子一掀，直接下牀來。
蘇十月眼睛盯着手機，餘光卻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呢。見他突然下來，第一反應竟然是站起來就要跑。
可顧城哪裡能讓她跑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拖着一起去關了門。然後將人按在門上，眯着眼睛，勾着笑。
蘇十月腦子裡警鈴大作，掙扎無果之後，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嘴脣。
顧城的眼眸倏然變得更加幽深起來，恨不得馬上將人就地正法，但還是忍了。捏住她的下顎，擡起有點懵然的小臉。
“跑人？掛我電.話？蘇十月，膽子夠肥啊。”
蘇十月被他看得口乾舌燥，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這個時候她已經不記得別的事情了，只有心跳加速、呼吸困難的感覺那麼的強烈。
無論在一起多久，無論經歷過多少次，每當被顧城這麼看着，她都會這樣。
顧城對她的表現很滿意，火氣也隨之煙消雲散。他知道她是爲他好，只是她可以打可以罵，就不該轉身走人還要不接電.話！他最不喜歡這種找不到人的感覺！
蘇十月又舔了舔嘴脣，終於一把推在他的腰上。“那啥，該吃晚飯了！”
“老子先吃了你！”
於是，某人開始磨刀戳戳殺小羊！至於小羊的意願和掙扎，那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蘇十月在暈乎中想起季靜柔的一句——男人都喜歡在牀上解決問題！他們認爲所有的矛盾都可以通過在牀上征服女人來擺平！
……
季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季靜姝的病房裡，一起商量解決的辦法。
這是季宏偉這個大家長提出來的建議。他擔心不好好地坐下來談一談，這母子三個人又給他把他捅出一個大窟窿來。直到現在，他仍認爲這一切都是文玉嬌慈母多敗兒，過度縱容季靜姝惹出來的彌天大禍。在他看來，這母子三人除了惹是生非之外，簡直一無是處！
病房裡的氣氛十分凝重，凝重到讓人窒息。
憔悴得不像人樣的季靜姝靠在牀頭。她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似乎不願意面對他們。
又沉默了半響，季宏偉清了清喉嚨，低聲道：“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得想辦法解決。”
“照我說，殺了顧凱那個混蛋就是最好的辦法！”季靜橈年輕氣盛，一直堅持要教訓顧凱。
季宏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比你更想殺了他，可是我們真能那麼做嗎？所以別隻顧着生氣說一些廢話，那一
點兒意義都沒有！”
“那什麼叫有意義？現在謠言滿天飛，根本無法澄清。就算咱們澄清了，別人也根本不相信！我們拿個dna鑑定結果出來，別人一樣會懷疑它的真實性！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
季宏偉氣得想一記耳光打過去，但最後還是忍了，額上青筋直跳。“你給老子閉嘴！你要是不會說人話，就給老子滾出去！”
“把孩子打掉吧。”說話的是季靜姝。她還是看着窗外，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本來要反抗的季靜橈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副要哭的表情看着季靜姝。“姐！”
季靜姝終於緩緩地轉過頭來，一雙大得嚇人的眼睛看得其他三個人膽戰心驚。她不止消瘦得厲害，還給人一種她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的感覺。
“什麼都不要說了，這個孩子必須打掉。必須打掉。”她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滲了出來。
文玉嬌也忍不住，跟着掉下了眼淚。女兒懷了丈夫的孩子，這事兒幾乎要將她逼瘋。可她不能瘋，她必須挺住，否則她的孩子怎麼辦？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接下來，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誰都不許去找顧凱的麻煩，這件事我來處理。”
“我不同意！”首先抗議的是文玉嬌。她瞪着季宏偉，眼神充滿了恨意。“交給你處理，只會讓那個混蛋逍遙法外！他把我們害得這麼慘，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太清楚了，爲了利益，季宏偉是可以什麼都不顧的！
“我贊成媽的說法！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季宏偉額上的青筋又突突地跳了起來，吼道：“那你們想怎麼樣？自己把顧凱給殺了，還是找人把他給殺了？現在靜姝痛不欲生還不夠，你們還想到監獄甚至靶場上體驗一下是吧？”
顧凱如果不是顧家的大少爺，季宏偉第一個斃了他！可現實卻是，顧凱就是顧家的大少爺！他們只能吃這個啞巴虧，然後靠它來換取一些好處！
“那也不能便宜了那個混蛋！絕對不能就這麼放過他！”
“對！絕對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就算我們這一次不跟他計較，他也不會放過我們的！下一次，他不知道還會想出什麼樣的狠毒招數來害我們！與其提心吊膽，還不如一勞永逸呢！我們想個辦法，逼他先動手。就算真的把他打死了，那也是防衛過當！只要弄死了顧凱，老子他媽的不怕坐牢！”
“你給老子閉嘴！事情像你說的那麼簡單，老子早就做好了，還用得着跟你商量？”
“……”
季靜姝被他們吵得心煩意亂，終於忍不住吼了一句：“你們都給我閉嘴！”
其他三個人果然都不吭聲了，齊刷刷地看着她。
季靜姝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掃過他們的臉。
“你們誰都不要去找顧凱拼命。這是我跟他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拿掉這個孩子。爸爸，你想辦法把這件事對顧家的影響降到最低。靜橈，你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你願意去坐牢？你想過媽媽，想過我沒有？再說了，你以爲殺死顧凱就是對他最好的懲罰嗎？你錯了，真正懲罰一個人，就要讓他生不如死！”
最後那句話一出，其他三個人都顫了一下，齊齊愕然地瞪着她。
文玉嬌更是心驚膽戰，一把抓住了季靜姝的手。“靜姝，你——”
“媽，我沒事兒。”季靜姝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像剛纔那般死氣沉沉。“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爲了一個禽.獸不如的男人賠上我自己的一生，太不值得了，我不會那麼做的。”
三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剛纔季靜姝的語氣和表情，真的很嚇人，連季宏偉這個沙場老將都被嚇到了。
“靜姝，你能想通最好了。咱們還有大好年華，就不跟顧凱那個混蛋耗下去了。咱們跟他來離婚，然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沒了他，咱們會過得更好！”
文玉嬌心裡還是很不安，可是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想辦法開導她。
季靜姝笑了笑，輕輕地拍了拍文玉嬌的手。“媽，我聽你的。這段婚姻早就該結束了，是我一味強求才走到了今天。現在我也想明白了，不會再執迷不悟了。”
“靜姝，這婚是要離的，只是不能過於草率。”
季靜姝將視線定在季宏偉的臉上。她知道，他是希望離婚也能爭取更多的利益。他擔心她一氣之下就簽了離婚協議，而讓他失去了賺取更多利益的機會。
季宏偉被她看得心裡發毛。有種被人剝光了衣服觀賞的難堪與惱火。他眉頭一皺，冷聲道：“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我是爲你好！我是你爸爸，難不成還會害你嗎？我是怕你只想着現在痛快，而忘了爲將來考慮！”
“我知道。”季靜姝也懶得點破他那點齷齪的算計。對這個父親，她早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自然也沒必要跟他多說。
季宏偉點點頭，見她不再
盯着自己看，暗吐一口氣。“我會馬上安排好手術的事情。你也別想太多，你還——”
他本來想說“你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臨到嘴邊纔想起，她已經不年輕了，而且再沒有生兒育女的機會了。
季靜姝知道他要說什麼，心裡狠狠地疼了一下，面上卻不顯。“爸，你看對外要不要做成意外流產的假象，就當是流言蜚語害死了這個孩子？”
季宏偉聽了她的話，又是一驚。他突然覺得，面前這個人已經不是他那個只知道任性野蠻的女兒了。
“放心吧，我都會安排好的。”
季靜姝點點頭。“我累了，你們回去吧。媽，你也回去吧，這裡有醫生護士呢。”
“不，我留下來陪你！”文玉嬌現在哪裡敢讓她一個人呆着，恨不能時時刻刻放在眼皮子下盯緊了。
季靜姝也知道很難說服她，索性也就不爭辯了。
等季宏偉跟季靜橈走了，文玉嬌才含着眼淚抓住季靜姝的手，說：“靜姝，你好好地養身體，啥也別想！就算天塌下來，還有你媽，還有靜橈呢！”
至於季宏偉，就別指望了！
“媽，我知道。”季靜姝仍是笑。
可她越是笑，文玉嬌就越是心驚膽戰。
一個人在該哭的時候卻笑得沒事兒的人似的，怎麼能不讓人擔心？
“我看你也累了，躺下來歇一歇吧。媽在這守着你，安心睡吧。”
季靜姝聽話地躺下來，側身對着窗戶，閉上了眼睛。被子下面，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上。很快又揪住了腹部的衣衫，緊緊咬住牙關。
她曾經滿心期盼這個孩子生下來，也曾立誓要做一個好媽媽，可現在她必須親手殺了這個孩子！別說給他幸福，他連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季靜姝，你把我害成這樣，還給我戴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我恨不得現在就弄死你。可是我不那麼做，知道爲什麼嗎？就是爲了讓你好好地將肚子裡的野種給生下來。季靜姝，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慢慢地受着吧。這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歡歡的！”
顧凱說過的狠話像是一把利劍，一下又一下地刺進她的心窩子。
突然，尚未隆起的腹部又疼了起來。自從她說要拿掉這個孩子起，不時的就要疼這麼一下。
季靜姝緊緊地按着腹部，咬着牙關不肯發出一點聲音。她想，或許是孩子知道自己即將要被放棄，所以在做最後的掙扎。
等疼痛過去了，季靜姝狠狠地握住雙手，貝齒用力地咬着嘴脣，強忍着沒有哭出來。她不能再哭了，她不能只會哭！這一切都是顧凱跟蘇半夏那個賤人給她的，她不能就這麼算了！
這些年，她爲了顧凱跟蘇半夏的事情，哭也哭夠了，氣也氣夠了！剩下的時間，該是算賬的時候了！
季靜姝知道，報復顧凱不像弄死蘇半夏那麼簡單，但她相信事在人爲，總會有辦法的！——題外話——噹噹噹，今天加更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