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佟定欽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使用若看小說閱讀器看千萬本小說,完全無廣告!此時佟磊嫖娼被抓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H市。
李豔屏難過地看着佟定欽,也許世界上的事真是連續不斷的因果。如果不是曝光了吳英徇私包庇的事,佟磊不會跟他的女朋友分手;如果佟定欽沒有跟吳英離婚,佟磊不會感覺無家可歸;如果佟磊不是無家可歸,就不會去嫖。當然,這一切只是如果,也許佟磊一直是個風流浪子,只是佟定欽不知道。
佟定欽感覺四肢無力,頭腦發暈。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一時失去了理智。他突然感覺手背上有隱隱的痛,仔細一看,原來插着點滴。他轉向李豔屏問:“把電話給我,我要找黃勇森。”
李豔屏默默地把電話遞給佟定欽。僅僅是一夜之間,她發現佟定欽老了。過去,她覺得佟定欽是那樣神采奕奕、沉穩冷靜的一個人。現在,他躺在病牀上,臉部浮腫,神情萎頓,整個身體散發着一股發黴的氣息。
此時,再找黃勇森已經沒有用了。李豔屏心裡隱隱感到,這或許是當初嚴厲批評黃勇森不作爲而造成的後果。在事態還未擴大之前,黃勇森完全可以把事情壓下來,媒體雖然已經得知,但一句“同名同姓”或者“假身份證”就能把事端平息。可是,黃勇森完全任由了事態的發展,絲毫沒有打算替佟定欽掩蓋。
電話裡,黃勇森自然非常地抱歉:“不好意思,佟市,真的是意外呀。我們這個月重點開展晚上掃黃打非,事先也是跟市府通了氣的。”
佟定欽放下電話,面無血色,氣鬱地嘆了一氣。人在官場,如履薄冰。他以爲他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想到同樣因爲一次小小的意外,栽了個大跟頭。
佟定欽再想了想,問李豔屏:“你跟於世緯的交情有幾分深淺,這件事他能幫得上忙嗎?”
對於佟定欽來說,他太清楚這一切可能造成的後果了。雖然出問題的是他的兒子,一個完全有民事行爲能力的成年人。但是在許多人眼裡,這幾乎就是他佟定欽的責任。兩會即將召開,社會各方面都把注意力轉向政府,市府和市長本人的形象在此時都尤爲重要。而佟磊竟然在這時候鬧出這種笑話。
“李豔屏,我在跟你說話!”躺在牀上的病人,通常都是焦躁的。面對着恍恍惚惚的李豔屏,佟定欽大聲地嚷起來。
而李豔屏則是呆呆地,望着佟定欽生氣的臉。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她無奈地說:“你消停會吧,你知道嗎?醫生說你有糖尿病。”
(二)
佟磊**被抓的事件像一根炸藥包,很快引得全城轟動。佟定欽即使是在特護病房裡養病,也不可能躲過這場風波。省長邵慶建再一次打電話給他,語氣明顯不悅:“佟市,你愛賭,你兒子愛嫖,你們這一家子可真有點意思啊!”
佟定欽自從事發之後,就聽不得這個“嫖”字。他嘆了口氣,哀求着邵慶建:“是我管教不好,我這幾天都把他鎖在家裡,就差沒一槍斃了他。”
“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說什麼都沒用了。“邵慶建不耐煩地說。佟定欽放下電話,沉默不語,他知道這回麻煩大了。
由於佟磊的事件,市面上很快散佈了更多對佟定欽不利的消息。顯然,每個人都懷着幸災樂禍的心理,等着看佟定欽的好戲。沒事的時候都巴望着出事呢,出了事則希望演變成更嚴重的事,人們都私底下猜測着、議論着:佟定欽的兒子去**,那佟定欽本身有沒有作奸犯科呢?
眼看着就要開兩會了,照規矩來說,佟定欽正當盛年,就算沈同舟做了H市的市委書記,他佟定欽在省裡也會有個去向。可是此時因佟磊帶來的負面消息,佟定欽很有可能因此出局。
政途受阻,急病攻身,佟定欽確實是病倒了。他每天病懨懨地躺在牀上,既不想看任何文件,也不想聽任何人打來的電話。有時,他會像個神經失常的病人般,焦躁地在病牀邊繞來繞去。李豔屏本以爲他在思考對策。可是許多天過去了,他只簡單過問自己糖尿病的治療情況,對於佟磊**事件,一句也沒再過問。
這一切都只讓李豔屏感到十分擔心。
她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侍奉好這個焦躁的病人。她翻閱了許多有關糖尿病的書籍,根據書上的指引照顧佟定欽的飲食。在佟定欽說疲倦得不想動的時候,她只好像個保姆般,將水盆端到他腳下,侍候着他洗腳、擦身。這一切繁重的勞務,絲毫不比撰寫公文輕鬆,連着一個多星期的勞累,她覺得自己簡直撐不下去了。
她暗自祈禱着,佟定欽趕快恢復健康,恢復正常。
佟定欽的生病使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着佟定欽得到的。她在認定了這條捷徑的情況下,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如今,隨着他的形勢有變,她所得到的一切,都將變得很危險。
更讓她感到壓抑的是,由於患病本身,佟定欽的心情變得很壞。這個很可能伴隨終身的病症,就像一個枷鎖,從此套在了他身上,更是套在她身上。佟定欽的脾氣變得不可思議的壞。一天,正當李豔屏不辭辛勞,耐心地給他倒水、洗腳的時候,佟定欽突然氣極地嚷:“你哭什麼!”
李豔屏呆住了。特護病房裡,只有面對面的兩個人,她在剎那間不知所措。她不敢罵他,但也不想縱容他。想到自己這段日子的辛苦,她覺得很委屈。
李豔屏眨眨眼睛,忍住了。不管心裡再怎麼翻江倒海,她不能在佟定欽面前鬧情緒。這許多年來受的苦也不少,眼前這一點委屈,她相信終將也會得到回報,佟定欽畢竟還是市長。
當佟定欽生病的消息正式傳開後,探病的人立刻多了起來。最早來的是鍾少敬,畢竟他太太就是醫生。鍾少敬與佟定欽交談時,佟定欽照例揮揮手,不讓她參與。李豔屏不放心,偷偷站在門口。然而兩人說話的聲音實在太低,根本聽不到。鍾少敬走後,她看見佟定欽失神地望着桌上的藥瓶。這不是一個好預兆,失望的情緒再一次向她襲來。
綜合一處、綜合二處、秘書處、信息處……市府各個處室都集體組織來探望了。在沒有得到任何正式公佈文之前,他們的態度還是一樣的恭敬。大家都稱讚佟定欽的氣色好,恢復得快,很快就可以回到市府繼續主持工作。
他們虛僞的言辭,就好像佟定欽得的不是糖尿病,而是一次簡單的感冒。
佟定欽照例像平常一樣,客氣地應和着。可是等到他們撤了,他便立刻表現出沮喪和失落。他拼命地喝水,任性地嚼着那些無糖食品,就彷彿有什麼深仇大恨等着發泄。李豔屏靜靜地站在一旁,幾乎想流下淚來。她承認她的確是被打敗了。在她的腦子裡,一直是跟一個聰明的、沉穩的佟定欽作鬥爭,而今遇到這個失去了控制、沒有理性的佟定欽,她不知如何是好。
偶爾,佟定欽也會恢復正常。他會鎮定地笑着,安慰她:“事已至此,沒有什麼好怕的了。雖然佟磊的事令我的形象大受損害,但是兩會一開,我的去向還是明朗的。”
他這麼說着的時候,甚至還會摸摸李豔屏的頭髮,安慰他這位年輕美麗的妻子。可這樣做並不能減輕李豔屏的害怕。她似乎有隱隱的預感,佟定欽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那些鮮花,就像是些打扮美豔的妖精在望着她,似乎在嘲笑她:看你能風光到什麼時候。
(三)
李豔屏再三約於世緯吃飯,於世緯都委婉地拒絕了。在電話裡,於世緯禮貌地表示他知道李豔屏找他的目的。“這件事既已曝光,短期內是無法挽回負面影響了。只有隨着時間的消逝,慢慢冷淡。”於世緯坦白地對李豔屏說。
“能不能深度曝光政府其他方面的醜聞,讓人們的視線從這件事移開。”情急之下,李豔屏說出了不理智的要求。
電話那頭,於世緯沒有回答。
李豔屏冷靜了會兒,意識到自己的要求太天真了。她只好禮貌地說:“謝謝你,於總編。”
於世緯仍然是客氣而禮貌的:“不客氣,我幫不上忙。”
這樣的回答,是在樹倒猢猻散的情況下常聽到的。李豔屏心煩意亂,她感到一切即將向不好的方向發展,可是她無力控制這個方向。她想起了許如風最後的預言,目前的發展情況,與許如風的預言截然相反。“什麼狗屁算命!”她在心裡恨恨罵了一句。此時距離許如風的“富貴命”預言還不足一個月,李豔屏感到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凌麗的探望也頗出乎李豔屏意料。在李豔屏的想象中,凌麗應該是在得到消息之後,搶在第一時間,打扮得花枝招展而來。然而許多天過去了,直到該來的人都來了,也見不到她的蹤影。在佟定欽出院的前一夜,凌麗一反常態,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不動聲色地在病房外探頭探腦。李豔屏看到這個樣子的她,簡直不知該如何反應。
佟定欽已經睡了。凌麗輕手輕腳地將水果籃子和賀卡放在桌上,轉身向李豔屏招手。李豔屏仍然有些走神,她感到這一切似乎十分詭異。有那麼一剎那,她覺得一切都在夢中。怎麼一夜之間,大家都變了。
“譚春富這段時間被工商、紀檢盯上了。”在走廊裡,凌麗壓低了聲音說。
李豔屏嚇了一跳:“爲什麼?”
“我想還是因爲佟市的關係。”凌麗陰沉地說,“佟市把吳興浦趕下臺,沈書記又只管大方向,各方面的利益團體當然不想佟市一方獨大。老譚這兩年幾乎攬下了市政所有的重大項目,難免有人會眼紅。”
夜風冷冷,吹着走廊上的兩個女人。李豔屏看着凌麗埋在大圍巾底下的臉,仍然感到像是在做夢。這是不可能的,壞消息不可能接二連三地來。她睜大了眼睛望着凌麗,心想,拜託,別再說出什麼雪上加霜的消息了。
“我知道老譚正在把他的部分財產偷偷轉移,他把老婆孩子都送到國外去了。”凌麗用嘲笑的語氣說。
“那你呢?”李豔屏擔心地問。
“我?”凌麗輕笑道,“還是繼續做個半紅不黑的主持人。”
說到此,她拉起李豔屏的手,鄭重地說:“我來是想提醒你,別摻和到這些事當中。萬一查出了問題,就咬準了對他們男人的事一概不知。這樣,最多是損失了一位貌合神離的伴侶,但起碼保證自己不被牽連進去。”
李豔屏聽了,惆悵地點點頭。在這樣的時刻,她是佩服着凌麗的。但同時她也感到難過。凌麗失去了譚春富,還有着她父親撐腰,而自己沒有了佟定欽,那就什麼也沒有了。
“我從來不對他抱有太高期望,這樣纔不會失望。”凌麗最後說道。話雖這樣說,但她的臉色憔悴了不少,說起譚春富的名字,語調也變了,估計兩人有過一番激烈的爭吵。
凌麗像一陣風來了又走,在夜色中迅速地消失了。李豔屏望着她鬼魅般的背影,許多想法在心中纏繞。她突然意識到,凌麗根本不是想來見佟定欽的。她就是要趁着佟定欽熟睡的時候來探病。這樣既完成了探病任務,又避免了與佟定欽之間有任何對話。她既不想猜測佟定欽目前處於什麼境地,也不想讓佟定欽知道譚春富處於什麼境地。
李豔屏望着佟定欽呼呼沉睡的側影,擔心地想,這也許意味着,佟定欽真的危險了。
(四)
李豔屏鼓起勇氣,敲開了邵慶建家的門。她事先已經聯繫過,邵慶建不在家,她是特意來找李冰茹的。
佟定欽安心休養了一個月後,仍然沒有回市府上班。因爲就在他缺席的時間裡,省長邵慶建在一次糾風會上不點名地批評了某市的一位幹部,不注意生活和作風問題,不懂得合理管教子女,導致負面事件一而再地發生,在省內造成很壞的影響。
這樣的批評指責,已經不是警告,而是採取行動前的信號。
李豔屏建議佟定欽找邵慶建,可是佟定欽說不需要了。“此前我用如此生硬的手段迫使吳興浦下臺,你以爲邵慶建心裡會沒有想法嗎?”佟定欽苦笑道,“看這樣的形勢,現在去找邵省長,只會碰一鼻子的灰。”
無奈之中,李豔屏只好自作主張,獨自去找李冰茹。她感到自己做事已經混亂了,缺乏章法了。然而就像溺水的人在掙扎中總要抓住些什麼,李豔屏覺得,李冰茹是當下唯一可以幫得上忙的人。
李豔屏打過幾次電話,但李冰茹仍然堅持不見。李豔屏簡直是不顧一切的,像求菩薩保佑般央求:“求求您了,李姐,我就想跟您說幾句話。”
話既然說到這個程度,李冰茹心軟,還是答應下來了。
李豔屏在約定時間,敲開了邵慶建家的門。開門的是李冰茹,她仍然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看到李豔屏,她親熱地拉着她的手:“進來坐吧,好久沒見你了。”
李豔屏怯怯地隨李冰茹往裡走。與李冰茹那柔和的眼神接觸,她突然地覺得心神意亂,她覺得李冰茹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個本來聰明、自信的市長夫人,已經變成一個自卑的鄉下婦人。
“隨意吧,不必拘謹。”李冰茹顫顫顛顛地引着李豔屏往裡走。
“自從上次又傷了腰,我已經很久沒打麻將了。你堅持要來,我也歡迎。不過你知道,政治上的事我是從來不過問的。”李冰茹一邊忙着,一邊說。
雖然是意料中的話,李豔屏聽着,還是感到心裡一涼。特別是那句“傷了腰”,更讓她感到無地自容。
邵慶建家面積非常大,李冰茹引着李豔屏穿過兩個客廳,又走過一道走廊,纔來到待客的地方。李豔屏環顧四周環境,覺得非常意外。這室內的環境與前面客廳完全不同,看房子的格局,這已經是另一套居室。
李冰茹看出李豔屏的疑惑,笑着解釋:“我們夫妻倆各有各的居室。都老夫老妻了,兩個人在一起,嫌鬧。”
這合理的解釋,卻不能抹去李豔屏心裡的悲涼感。她沒想到這一對看似恩愛的夫妻,實際上分居在兩間居室。難怪李冰茹常說自己不過問政事,大概想過問,也過問不了。
兩個人坐下,李豔屏調動了情緒,向李冰茹哀憐地說道:“我本來是不想打擾李大姐的。可是我們家老佟病了,最近一段都沒到市府去,省裡的會也缺席了。聽說邵省長因爲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公開批評了他,我們家老佟很慚愧,想來看看邵省長,又怕邵省長的氣還沒消。”
李冰茹一邊聽,一邊顫顫顛顛地張羅着倒茶,削水果。她的身體很胖,行動間總有點可笑的感覺。平常出入大都有人左挽右扶,不大看得出來,此時一個人,便很明顯了。李豔屏呆呆地看着李冰茹,突然想到自己的將來。她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也是如此,佟定欽年紀這麼大,將來肯定照顧不了她。佟磊是不可能指望的,自己跟佟定欽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想到這孤苦一人的將來,她簡直想立刻逃離此處,大哭一場。
“他們政府裡的事,我真的不過問。”李冰茹再次和顏悅色地解釋。
“可是,我曾聽說……”李豔屏試圖以傳言來反對李冰茹的話,可她回憶了半天,確實沒聽誰說過李冰茹對邵慶建有很大影響,頂多只是說他們老夫妻很恩愛。而這種恩愛,李豔屏已親眼目睹,或許只是裝出來的。
於是,她轉而說道:“我聽說李大姐您做生意非常有一套。”
李冰茹笑着點點頭,似乎完全承認,這點爽快讓李豔屏感到非常詫異。“這也是聽人說的吧?”李冰茹微笑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現在老了,對物質的東西要求不多。年輕的時候,那確實是非常虛榮的。”她說完略帶笑意地望着李豔屏,那眼神彷彿是在說:“就跟你現在一樣。”
李豔屏再次遭遇無聲的指責,頓時羞紅了臉。李冰茹已經鮮明地拒絕了,她原本想好的一切都無法繼續說下去了。她耐着性子陪着李冰茹坐了會兒,然而似乎已經無話可說,在長久的寧靜中感到無味且可怕。“我該走了,不能打擾您太久。”她禮貌地告辭,而李冰茹也沒有挽留:“沒事常來坐,我喜歡跟你們年輕人玩。”
李豔屏要把一隻貴重的鐲子送給李冰茹,但李冰茹堅決地拒絕了。“我現在已經不喜歡這些東西了,”李冰茹搖頭笑着說,“我們家老邵也不會讓我收的。”
這貴重的禮物沒有送出去,李豔屏知道,求邵慶建幫忙的希望徹底落空了。
李冰茹顫巍巍地將李豔屏送到門口,那吃力的樣子,使李豔屏再次想起拜佛事件。“老了,腰不好使。”李冰茹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豁達地解釋道。而李豔屏心裡更感到了內疚。
最後,李冰茹彷彿勸告般地說:“小李,官場這條路,非常複雜,也非常偶然。得到了固然是幸運,得不到也就算了。人生是多姿多彩,多種選擇的,過於執著追求某些東西,反而讓自己一輩子不快樂。”
李豔屏像個虛心接受教育的學生般,乖乖地應了一聲。她向李冰茹揮揮手,轉頭走了。這一次拜訪,不僅沒有達到本來的目的,反而平添了失望,甚至是絕望,李豔屏覺得十分難過。她彷彿有預感似的,覺得李冰茹還在朝自己張望。一回頭,果然見李冰茹還站在門口。李冰茹朝李豔屏揮揮手,和藹地笑,她那肥胖的身體倚在門邊,雙手吃力地叉在腰上。李豔屏內疚地想,她那傷了又傷的腰,是不是十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