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拉住她的手,關心的問:“怎麼了?”
那一剎那她眼中明明滅滅,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卻是瞬間明白,看來莘瑤是真的知道單縈的事情,她的眼神,她的臉色,她的表情,都帶着一絲壓抑,像是有很多感受無法說出口。
是誰告訴她的?
雨霏妲?
這一剎那顧南希也只能想到顧雨霏那丫頭,忍不住在心底輕嘆,卻是同時更加握緊了季莘瑤的手。
“南希,好久不見。”單縈笑盈盈的看着他的方向,彷彿看不見他與季莘瑤緊握的手,眼中只有他,但卻也帶着理性着收斂,沒有逾越任何。
而單縈越這樣,顧南希越覺得她比曾經在美國時更加高明,至少那個時候的單縈高傲與任性多一些,而這時的單縈,卻已是一個成熟的且深謀遠慮的女人。
面對單縈的種種刻意的提問,如果莘瑤不在場,顧南希也就會漠然以對,但莘瑤雖然似是知道單縈的存在,但心裡明顯是因爲他的這段就情而忐忑些什麼,如果他對單縈的態度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反倒只會讓自己的小妻子多心。
女人,都是太細膩敏感的動物。
於是顧南希便平靜以對,與單縈像是一個普通的老朋友一樣打了招呼,隨便聊了幾句,直到單縈問他季莘瑤的身份的那一瞬,他明顯看見單縈眼中的光亮。
“莘瑤是我的妻子。”這是事實,他回答的毫不猶豫。
而單縈卻全然沒有因爲他的這一答案而有什麼其他的態度,只是彷彿很高興一樣的要和季莘瑤認識,單縈出現的太突然,以莘瑤的性格,本不該僵硬至此,但顯然單縈的出現對她來說是真的有很大的影響。
那時顧南希便在心裡清清楚楚的告訴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讓單縈儘早離開,也必須找機會和自己的小妻子好好談一談。
給自己的女人安全感,他明白。
當天晚上,顧南希在市政廳開了一個時間比較長的會,從會議室出來時已經是晚上8點。
G市華燈初上,他走進辦公室,拿了外套離開,卻在走到停車場時看見自己的黑色路虎邊站着不知在這裡等了他多久的單縈。
他的腳步漸緩,藉着路燈昏暗的燈光,單縈臉上淡淡的笑容映入他的眼簾,見他走近,她更是揚起嘴角,朝他招了招手:“不介意我在這裡等你吧?”
知道她的性子,不達目的不會罷休,不見到他和他好好談一次也絕對不會罷休。
顧南希的目色平靜的看着她,客氣的勾了勾脣:“單小姐還是老樣子,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實在是瀟灑。”
單縈卻是笑着,歪着笑,拍了拍身後的他的車門:“我是打車過來的,特意等你,南希,我們聊聊吧,你開車,隨便帶我去哪裡坐坐。我知道你不會拒絕,這可是最基本的紳士禮儀,我是遠來的客,你不能不周到哦~”
她像是在說笑,顧南希只是淡笑以對,沒有去開車,只是看了一眼腕上的時間,道:“這附近有不少咖啡廳或是水吧,走吧。”
單縈眼中的光亮瞬時變的僵冷了許多,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對她這樣冷淡,冷淡的彷彿只是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丁點的異樣的感情都沒有。
但她只是望了望他,手從車門上離開,似是想到了什麼,便也只能低頭笑了一下,走過來,跟在他身旁,輕聲說:“你也一樣,還是老樣子,總是這麼有原則。”
顧南希看着路上來回的車輛,等着紅綠燈交替後走過人行道,沒有答話。
“是因爲結婚了嗎?所以你車裡副駕駛的位置,我沒資格坐?”她遇事從不藏着話,心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會直接說出來,亦如現在,她跟在他的身後,聲音裡夾着幾分失落和嘆息。
顧南希單手插在褲袋,眸色深沉,望着來回的車輛,道:“是你想多了,既然你想聊聊,哪裡都可以聊,何必還開車去那麼遠?”
“我等你等到現在,是想和你一起吃晚餐,邊吃邊聊,可你只選擇附近的咖啡廳和水吧。”單縈站在他身側,轉頭看着他,晶亮的目光含着幾分怨氣一樣的看着他:“顧南希,你不肯見我也就罷了,現在被我截住,就這麼應付我?我在你面前已經是一尊瘟神了嗎?有必要這麼躲着我嗎?”。
他看向她:“你特地回國,就只是想和我聊聊?”
似是他終於肯主動和她說些什麼,單縈眼中瞬間恢復了光彩,她扯開明媚如當初一般的笑臉:“不然你以爲我回國做什麼?在這個對我來說雖然是故鄉但其實很陌生的國度,我現在會站在這裡,除了你,就再也沒有別的理由。”
顧南希卻是笑了笑,笑容裡不褒不貶,卻只是覺得可笑,沒說什麼,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在單縈驚疑的目光下示意她上車。
她瞪他。
他淺笑:“單小姐,既然你把話直接說出來,那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們沒有再聊一聊的必要。”
“顧南希,你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憤怒的揮着手讓他計程車離開,之後瞪着他,滿眼的不敢置信:“是,我知道你結婚了!那又怎麼樣?我也承認,當年的事情是我不對,我知道自己從來都不肯低頭,但現在,我跑來國內,苦心等着你堵着你,無非就是想讓你知道,曾經那個莽莽撞撞心高氣傲的單縈已經在你離開她的那一天就已經死了!”
“現在的這個單縈,悔了五年,恨了五年,我悔的是自己當年的衝動任性,恨的是你顧南希真的可以絕情至此!五年來不聞不問!可是我叫人查過,我知道你這五年都沒有結婚!身邊也沒有什麼固定的女伴或者是女朋友!你告訴我,你真的愛那個季莘瑤嗎?那個女人是因爲什麼才忽然變成你的未婚妻,因爲什麼纔會變成你的結婚對像,你以爲我真的不知道嗎?”。
“她明明就是一個被推進來陷害你的傀儡,可你卻……”
顧南希轉過頭,看着她,目色平平,卻使她當即便頓了頓,接下來的話猶豫了半天,沒再說出來,於是她便只是在蕭瑟的寒風中看着他,眼中的不服氣,不甘心都是那樣的明顯,無論如何,他不承認,雖然她還是她,但現在的單縈,學會了忍。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陡然轉變了話題,擡起手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撥至耳後,一字一頓無比清晰的說:“我的意思是,南希,別爲了一個錯誤的選擇而耽誤你自己的一輩子,如果我沒有女兒,或許我早就已經回來找你,當初懷孕的時候我絕望極了,我知道我可能是真的徹底失去你。你可以說我那時候任性不懂事,可以說我錯,但當時我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孩子在我的肚子裡已經三個月了,醫生給我聽胎心,告訴我,她現在已經會動了,只是我感覺不到而己,那時候,我爲了能讓自己還有後悔的餘地,想過把孩子做掉,可是我去過兩次醫院,躺在手術檯上的時候都掙扎着坐起來,我只是想到這個孩子已經會動了……她已經有心跳了……我不能殺了她……”
“那時候爺爺告訴我,如果我還想跟你重新走到一起,這個孩子只會是我最大的阻礙,可我不捨得……所以這五年來,爲了這個女兒,我沒有找你,但自從我離婚後,每時每刻都在儘量搜尋你的消息,我以爲我在有了這個孩子後,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可是我發現,忘記你,我做不到!”
“所以我每天都關注着你的一切,我想,你這五年的感情空白,一定是因爲還在記着我,可我單縈再心高氣傲,卻還是因爲愧疚而不知道要怎麼來找你!直到我知道你突然間就結婚的消息,我才坐不住了,而且……”
她的神色間忽然充斥了幾分欲言又止的傷懷,頓了頓,繼續道:“總之我相信,只要我肯放下本來的高傲,主動站在你面前,就算你結婚了,一切爲時未晚,顧南希,你不愛季莘瑤,你的心裡,不可能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