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業對禁軍是很好奇的,畢竟景朝有十幾萬禁軍,都是皇權的保證。
這樣的時代是真正的“槍桿子裡出政權”,戰爭幾乎是常態,而不像後世在覈威懾之下大國之間心裡恨不能你死我活,可行動上也只能動動嘴皮子,搞搞小動作。
這樣李業覺得有核武器也是好事,要是沒有以人類好鬥的尿性估計第三十次世界大戰都開打了,別說第三次。
這個時代最危險的地方也在於此。
根本沒有核武器這種可以逼急了大家同歸於盡的威懾力量。我今天收成不好我就可以出兵打你,我明天心情不好我就要打你,我後天突然做了個夢覺得是個祥兆也要打你......
還有就像當今皇帝,我覺得優勢很大,可以a過去,所以我要打你。
這樣的時代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除非手中有兵,否則就沒有安全感,這就是李業對禁軍如此感興趣的原因之一。
李業騎馬不快,因爲他騎術不行。
路上很多百姓圍觀,人們對他指指點點,都不是什麼好臉色就是。
他則跟狄至聊起來,問東問西,大多問一些跟禁軍有關的話題,看得出一開始這個年輕的都頭很緊張,甚至有時說話會結巴。
在李業的心理輔導之下,他纔開始放鬆下來,正常聊天,有問必答,讓李業知道很多東西。
比如禁軍平時不得靠近京城十里,禁軍在城外有三個大營,最大的是武關南大營,最精銳的西北大營,爲的是以防萬一,防備從北邊來的敵人,北大營表面是駐紮禁軍,實則是安置很多老兵和傷殘兵員的地方。
“說起來禁軍還有神武軍嗎?我這麼沒聽說過。”李業不解的問,他聽說禁軍有武烈軍,御林軍,嶺捷軍,可從沒聽什麼神武軍啊。
狄至有些尷尬,連忙作答:“世子,神武軍就是御林軍,只不過御林軍比起武烈軍和嶺捷軍少有調防外地的時候,又經常會巡視京都,所以神武年間陛下才賜名御林。”
李業明白過來,不調防不外出就意味着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沒有戰鬥力,想必很多人也是這麼想的,難怪狄至說起此事會尷尬。
李業沒追問,換了個話題:“今天這麼多皇家之人,到時候說不定皇上也要露面,大張旗鼓,人多眼雜,就不怕出事嗎?”
狄至搖頭笑道:“世子大可安心,今日各門都有嚴檢,不可能有人帶着強弓勁弩入城的。”
李業一臉黑線指了指他肩上掛着的弓:“這不就是弓嗎,要是有膽子大的直接搶過來用,到時距離近說不定也能傷到皇帝啊。”
刺殺的首選永遠是遠程武器,近距離刺殺是最不靠譜的,特別在守衛森嚴的京城,除非能像荊軻那樣,用人頭地圖靠近皇帝。
因爲別說數量衆多的禁軍、武德司巡防營和上直親衛營,幾個普通人一攔就過不去了,所以李業纔會好奇這個問題,今天皇帝可會在百姓面前露面,到時人羣裡要真有弓弩之類的豈不是很危險,他不怕嗎。
古代人到底如何做安保的,李業好奇。
狄至一愣,隨即將另外一側空空如也的箭袋拉過來給他看:“世子你不會是忘了,除武德司、上直親衛營,弩矢箭矢是進不了城的,城門要檢不說,就是外地來的船也要過市舶司的檢,不可能將弩矢箭矢帶入京中,否則就是死罪,就連軍器監造箭作坊都設在城外。”
“原來還有這種規定。”李業一愣,他之前真不知道。
不過想想也是,平常人連皇帝面都見不着,有機會也會被武德司巡防軍士攔在幾十步之外,這種距離只有弓弩能傷到皇帝,不會想不到提防。
市舶司、外地,突然這兩個詞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似乎聯繫起什麼,瞬間又斷了,什麼也想不起來。
“世子怎麼了?”狄至見他神情恍惚連忙擔心的問。
李業回過神,腦海中思緒一下斷了,搖搖頭:“沒事,繼續走吧,早進皇城早休息,這破玩意怪重的。”說着抖了抖身上厚重的鱗甲。
狄至點頭,招呼軍士們走快點,一路下來之前的擔憂和害怕蕩然無存,軍士們也是,世子根本不像傳言中那般可怕,反而平易近人,沒有架子,好說話,對他們也好,傳言不可信啊!
很快,衆人從西安門入皇城,然後被太監引到一個廣場屋檐下休息,等待吉時。李業也注意四周高處城樓之上都是全副武裝的武德司軍士,密密麻麻,人人帶着弓弩刀兵。
這下李業完全明白弩矢箭矢不得入城的意義,看來皇帝不傻,即使爲太后慶壽,十幾都的禁軍入城,加起來也上千數,肯定要小心,可沒有遠程武器就不怕。
武德司軍士也有上千,而且居高臨下,城牆足有幾丈高,還有遠程武器,要萬一出事下面的人沒有遠程武器,也毫無還手之力。
李業今天第二次感嘆,果然很多東西需要經驗,實踐出真知,要是讓他來管城防他肯定想不到這些東西。
正午時候,另外一些年不滿二十的皇孫也陸續來了,個個被正午的日頭搞慘了,進了皇城匆匆忙忙讓下人幫忙脫去一身威風凜凜的甲冑,整個人跟從蒸籠裡出來一樣,溼漉漉的,這還是冬天的太陽。
一看就知道都是些擺架子不聽禁軍都頭建議的,還好李業從善如流,沒什麼架子,聽了狄至的話,免了遭罪。
這時李業恰好在遠處人羣中看到李環,太子長子,他早該年過二十,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也在領禁軍,比起其他人李環聰明很多,顯然有經驗,只穿一身硬皮甲,沒有那麼狼狽。
李業沒在意,而是好奇的問狄至道:“若給你弓弩,你能多遠取人性命。”
狄至想了一下:“這要看運氣,不過若是三十步內某有七成把握一箭取人性命。”
“用弓還是用弩?”
“弓!”狄至有些得意的說:“弩更不好控一些。”
“那軍中弓多還是弩多。”李業又問。
“自然是弩。”
“爲什麼?你不是說弩不好控嗎。”
狄至想了一下:“世子,某說三十步是殺不着甲之人,若是敵人着甲弓便遠不如弩了,而且弓練一年也比不過習弩一月啊。”
李業點點,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可三十步這個關鍵詞一直在他腦海中閃爍,讓他聯想起什麼,市舶司、外地、三十步.....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可一下子繞不過彎來,到底是什麼呢......
三十步、三十步殺人;市舶司,市舶司檢船;外地來要過檢,什麼算外地,可京城之外的都是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