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開頭難,當一切進入正軌之後,所有事情慢慢變得井井有條。
到十月初,皇上大朝,當着百官的面,正式宣佈讓晉王出任樞密使,理由就是樞密使空缺,按慣例該由何昭出任,但他剛加轉運使不宜過快升遷,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若是以前,反對之音不絕於耳李星洲也不奇怪,但此時,卻滿朝寂靜,寂靜之後是權力的交迭,對此他並不奇怪,太子舉兵失敗之後,這種結局已經註定了。
李星洲作爲樞密使,下令魏朝仁之子魏興平奉命入京,還讓他帶一營人馬。
當然,他的目的是爲商量關北邊軍換裝火器的事。
“我最想的當然是讓魏大人自己來,也好商量,不過除去他又不放心別人。”御花園中,李星洲陪着老皇帝慢慢走,德公,何昭,薛芳,湯舟爲等人陪同。
“金人固然要防備,也不止於此吧?”皇上道,他道不是懷疑,而是疑惑。
見大家目光看過來了,李星洲邊走邊道:“不只金國,還有漠北草原各部都要防範,而且金國威脅遠超我們相信。
目前朝中很多大臣想的是金國固然危險,可只要與之交好,傳德育教化,就能化干戈爲玉帛。”
“這話不對嗎,遇人以德,君子之風,我中原上朝,怎麼能像蠻夷之邦,總想打打殺殺來解決所有問題。”何昭說。
“話有理,但要看具體問題,這麼說就是不瞭解北方實際情況。”
“北方什麼情況?”皇上問,說着走過一段漂亮菊花叢,太子謀逆那晚被糟蹋的菊花已已經恢復,但花不如往日,也不可能像之前那麼美豔了。
李星洲認真道:“如今我們佔據燕山府,涿州、易州、蔚州、安定一帶,深入金國東部腹地,對他們而言是心腹大患。
而金國佔據武州、朔州、大同府一帶,深入我國西部腹地,對我們而言也是心腹大患。
如此大勢,必有一戰,而且可戰不可和,將來要麼我們收復大同府等周邊要地,徹底將金人趕出山海關以南。
如果我們不動手,他們肯定也會奮力南下,攻佔燕山府,將我們趕到岐溝關以南。”
“就沒法好好說話嗎?”湯胖子湊過來。
“不可能。”李星洲道:“朝中百官,地方百姓,都必須有與金人,還有更多外族對抗的準備。”
“這......王爺說得有些嚴重了吧。”
“對,我覺得準備是要有,但也不用如此擔心。”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話裡話外都覺得他說得太嚴重,不至於此。
他沒反駁,世事常態就是不在人預料之中,設身處地的想,如果他身在這個世界,也不可能想到以後的危機,也不可能想到蒙古黃金家族的崛起。
很多事情,都是衆多原因組合導致,存在很多偶然性,蒙古崛起,金國崛起都是如此,所以今人想不到並不是什麼需要苛責之事。
好在如今有他在,他能知道。
皇上聽完衆人的話,再次看向他。
李星洲認真道,“前幾日收到信報,陰山北面的塔塔爾人,正在攻打金國,這是一個徵兆。”
“徵兆?”
“說明草原諸部不服金人,開始反噬了。”
“這樣再好不過,他們自相爭鬥,兩相損傷,中原不正坐收漁翁之利。”德公慢悠悠的說。
他一開口,引來衆人贊同。
李星洲一笑:“德公你可別忘了,兩相爭鬥不一定兩敗俱傷,也有另外的可能。如金國與遼國。”
說起金遼,大家都噓噓不已,強大的遼國,短短數年,就被後起的金國打得苟延殘喘。
“金國是外地,但實話實說,金主之壯舉,數百年難得一見,是特例中的特例,此事恐怕不會再有。”薛芳搖搖頭。
薛芳的論斷是有道理的,金國崛起,稱得上數百年不見的壯舉,但偏偏世界總是人無法預料的,你方唱罷我登臺,金國崛起屁股還沒坐熱,隨後更加恐怖的蒙古黃金家族就會緊隨而來。
“如薛大人所言最好,但無論如何,此時我覺得北方不能放鬆警惕,只有魏朝仁能夠信賴。”
皇上最終同意了他的建議,召魏興平進京,魏朝仁鎮守燕山府,因爲他是樞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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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方新和夏國使者的談判也十分順利,方新十分有才,把夏國人吃得死死的,不過他覺得條件還不夠,說還要吊胃口,等時機成熟,就讓夏國使者來見他。
李星洲讓他放手去做,也不問他到底與夏國人說什麼,方新對這種信任大爲感動,再三保證絕不誤事。
.........
從皇宮回到王府之後,他就去找詩語,最近新軍招募已經開始,由嚴申、起芳、參林負責,比起以往招聘,李星洲給他們下了新的要求,除去體力的考覈,識字,讀過書也成爲權衡標準之一,如果讀識字,可以適量減少體力上的要求。
不過他自己也並未抱有太多期望,畢竟除了窮苦家的孩子,誰會願意去沙場,而窮苦家的人有多少人能讀書識字的機會呢?
識字的,他準備編入炮兵,偵察兵等兵種,別的不說,如果不識字,根本看不懂趙四和他的弟子辛苦編寫的校射表。
另外,詩語高興的告訴他,王府所需要的水銀,綠礬等物都已到貨,他射擊的玻璃器皿也製出好幾套,後方的化工廠第一個廠房也完工了。玻璃器材和東西都被搬到那邊。
李星洲很高興,她之前曾興沖沖的去看過湯家生產水銀的地方,果然是用丹砂蒸出來的。
既然湯家制作水銀,他便沒有買丹砂回王府再製水銀,而是直接從湯家買水銀成品。
主要出於兩個考慮,一來製作工藝繁瑣,王府沒有這方面的工匠,自己製作需要大投入,還要培養人才,很多資金啓動,划不來。
二來水銀是重金屬,生產過程存在安全隱患,容易中毒,那還不如讓湯家生產,他們買成品。
這樣一來,王府既節約成本,又避開安全隱患,還賣了湯胖子一個人情。
當初聽說王府打聽丹砂生意後,湯胖子嚇得腿都軟了,接連來王府跑了好幾次,每次都帶着重禮。
他害怕什麼李星洲自然理解,他怕王府插手丹砂生意,丹砂生意可是湯家發家之本,也是富貴之本,如果王府要搶他們生意,湯家雖然家大業大,但也無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