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回來,佟日禮一進門就看見小牀上面那軟嫩的嬰孩,睡的正香甜。
粉嘟嘟的嘴裡還可愛的吹着泡泡,一雙肉肉的小手,乖巧的放在耳朵邊,這番景象,更是讓佟日禮覺得心如刀絞,一時之間,難以自已,抱起東兒,整個人按捺的情緒再也無法藏起,眼淚更是停不住的落下來。
“東兒……..”佟日禮心中此刻只剩下絕望。
跟着佟日禮身後的奶孃一看佟日禮面色不對,也是機靈的跑到皇甫覺那裡。
皇甫覺一聽,倒是沒說什麼。
他本來就是想嚇唬一下佟日禮,也不是真的要拿那個孩子怎麼樣,他只要佟日禮識趣聽話就行。
這下一聽奶孃來稟告佟日禮的情況,似乎很是傷心難過。
皇甫覺一來覺得自己目的達成,略有高興,但是,佟日禮如此寶貝那個孩子,卻讓皇甫覺心中甚不是滋味。
那小太監服什麼的,也沒有讓人去拿回來。
奶孃回來的時候,懷裡揣的東西,跟刺一樣讓人難受。
可是,皇上指明瞭說了,要送到佟日禮那去。
佟日禮這邊抱着東兒,傷心欲絕,那邊,奶孃從皇甫覺那回來,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桌子上,什麼都沒說,就趕緊下去了。
佟日禮擡頭看了一眼,如遭雷劈。
小太監的鞋襪。
配着那小太監服,正好是一套了。
佟日禮把孩子放下來,走到桌子邊,將那衣服鞋子攥到手裡,久久才放下。
爲什麼?當年他抵不過那人的權勢只能忌忍,如今就更是如他手上的螻蟻。他不怕被怎麼樣,可是東兒,東兒不可以被那樣!
這是他的兒子。
從紋繡懷了東兒開始,他一點一滴看着東兒在紋繡的肚子裡漸漸長大,他甚至還記得東兒隔着肚皮踢他時那頑皮有力的力道,當時他還和紋繡說,這一定是一個頑劣的小子。
後來,東兒出生了,他又看着那個如小皮猴一樣的小肉團長成今天這般的可愛。
他已經讓東兒失去了母親的照拂,如今……
東兒出了什麼事,那比傷在他身上還要痛,那人,果然是在挑着他的弱點處罰他,挑着他最痛的地方狠狠的踩下去。
當年就算他錯了罷!是他惹下了這般孽債,一切源頭都是在他,那就由他結了這段因果。
卻,只求……
“東兒,爹爹要走了,爹爹不能照顧你了。爹爹做過很多錯事,最錯的便是入朝爲官,而後,便是深陷泥潭。”
“東兒的爺爺是忠臣呢,爺爺的爺爺也是個良將。東兒,爹爹對不起你…….爹爹不能讓你成了小太監。”
“爹爹很無用,沒有能留住東兒的孃親,是爹爹不好,是爹爹當初沒有向孃親坦白。可是,爹爹一點都不後悔……..爹爹有了東兒。現在,爹爹唯一能爲你做的只有這個了。東兒,答應爹爹,要好好照顧自己。就算孃親不在,就算爹爹也不在了。沒有人照顧東兒,東兒也好好好的活下去。”
抱着懷裡熟睡的嬰兒,摸着手指下那小小軟軟的眉眼,那麼的小,那麼的惹人喜歡,佟日禮語帶哽咽。
“那個人恨爹爹,恨爹爹當年不告而別,恨爹爹拿了他的心,卻沒有還給他。如今,他的心,他自己已經從爹爹這拿回去了。他對爹爹,只有恨了,沒有一絲情感的恨……。”
“他從爹爹的身邊奪走了孃親,很快,他就會從爹爹這裡,把東兒也給奪走……他不能這麼做……東兒……。”
“東兒……你聽不懂吧?聽不懂沒關係,沒關係。東兒,爹爹要賭,賭他的心裡,是否還曾對爹爹有一絲留念……賭贏了,東兒就贏了。賭輸了,東兒就什麼都沒有了。”
佟日禮將手指咬破,沾着點點的血滴。
晨曦破薄霧,落霞滿衣襟。
窗外是船櫓,近裡落子聲。
水天漣漪時,共話西山雨。
竹海聽濤處,青山壓綠枝。
………..
他記得這個人曾經說過。
大盛的民風不接受我們,朕就改了民風。”
大盛的禮俗不接受我們,朕就改了禮俗。
大盛的歷史不接受我們,朕就創造一個可以接受我們的未來。
佟日禮,你願意麼?願意等着朕,五年,十年,二十年,總有一天,我們能站在陽光底下。
事到如今,佟日禮不敢想皇甫覺對他還有當初的情分。
但是,爲了東兒,他願意一試。
如果皇甫覺仍念及他們的一點舊情……..如果,皇甫覺心頭仍有一地柔軟…….他也該放過東兒。
“東兒,你是死是活,便是這首詩了。”寫完,佟日禮已經淚如雨下。
親了親東兒的額頭,佟日禮不捨的將自己的眼睛從兒子的小臉上轉了過來,站起來,目光決絕,便朝着那房間裡面的柱子,一頭撞去。
我把我的命賠給你。
只求你饒過東兒。
伊伊:今天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