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在大陽山東麓會所的停車場與莫一菱三言兩語敲定了啓動錦書遊樂場的計劃，大家談完事情，正要分別，任景兮又走過來。
注意到女郎略微拘束欲言又止的模樣，西蒙笑着主動張開手臂：“來，抱抱。”
任景兮又意外大方地上前和西蒙抱了下，鬆開後望着面前男人，問道：“你這次什麼時候離開？”
西蒙不明所以，還是道：“明天吧。”
“是離開蘇州嗎？”任景兮又問，還稍稍擡手比劃了下：“我是說，你這次會去北京嗎？”
“沒事就不去了，下一站去首爾，”西蒙也望着面前姑娘：“有什麼問題嗎？”
“沒，”任景兮下意識搖頭，退後一步：“那，祝你一路順風。”
說完就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
西蒙看着任景兮上車離開，又轉向身邊陳晴：“什麼狀況？”
陳晴笑盈盈挽住自家老闆手臂：“很明顯呀，餘情未了。”
西蒙覺得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不過，想不明白，也就不去多想。
陳晴對維斯特洛體系在中國國內這一攤的感知就像只八爪魚，其實大概明白，只是覺得很有趣，沒有說，是想讓自家老闆自己去挖掘驚喜。
隨後離開。
就近去往附近位於大陽山間的文殊寺。
陳晴說要上香。
西蒙這次倒是能明白，當然配合，很快抵達，這是一座傳承了1400多年的東晉古寺，某個妮子顯然提前招呼過，下午這邊只接待西蒙和陳晴兩個，沒有他人，越發顯得幽靜。
安靜地旁觀某個妮子在大殿內上香，又跪在蒲團上祈福，好一會兒，等陳晴出來，西蒙主動拉住女郎小手，笑着問道：“剛剛是在對菩薩懺悔？”
陳晴與自家老闆手牽手往外走，倒是不否認：“是呀。”
“然後呢？”
“還是不會改的。”
“呵。”
離開文殊寺，時間是下午兩點多鐘，沿着大陽山下的公路去往西麓山腳與錦書特效毗鄰的江南互娛。
簡單看過這邊的運營狀況，陳晴來到一間自己在這邊保留的辦公室，坐在可以眺望遠處秦王宮等景觀的窗邊沙發上和自家老闆討論一些正事：“這次算是親身感受，遊戲實在是太賺錢了，只是江南互娛這邊，不算下個月上線的《天堂》，只是今年主打的《反恐精英OL》和《開心農場》兩款，到年底總營收就能做到1.2億，除去運營和稅收等開支，淨利能超過3000萬，太暴利了。而且，從杭州那邊《冰封紀元》運營狀況來看，《天堂》這種角色扮演類遊戲在國內會更受歡迎，如果一切順利，大家預測明年營收能突破5億，淨利潤至少1個億。”
當下中國的互聯網環境，以用戶規模論，大概相當於曾經2000年甚至跟往後的水準，也算是達到了一如曾經《傳奇》爆發的基本條件。
因此，今年引入中國內地的幾款遊戲的大獲成功，基本在預料之中。
西蒙靠在陳晴對面一張單人沙發上，手裡翻看着一份這邊提前準備的資料，一心二用，還是敏銳捕捉到陳晴話語裡的其他含義：“一切順利，你的意思是，可能不順利？”
“是啊，”陳晴道：“只是這幾個月，我們就壓下了十多起全國各地針對各家遊戲公司的調查和文稿，這其中或許有真正的問題，但更多反而是眼紅的，搗亂的，或者想要分一杯羹的，總之亂七八糟。”
西蒙點點頭，同樣在預料之中。
倒也沒有追問陳晴是怎麼處理的，他相信中國這邊的團隊擁有應對這些問題的能力，只是道：“過了明年，問題應該會小一些，不過，你們還是要注意。”
今年只是剛剛崛起，而且，還踩在了中國恰好發佈遊戲機禁令的節骨眼上。
等明年，正如陳晴預期，江南互娛這邊遊戲業務營收能突破5億，其他幾家應該也有相應的體量，到時候，貢獻的就業和稅收等方面，就不是有些人輕輕鬆鬆能夠割捨。
陳晴點點頭，自家老闆沒問，還是主動道：“我採取了不少措施呢，問題不大。呵，就像媒體方面，佈列尼塔這兩年在國內建造了一批國際學校，還有連帶的留學服務，我這幾個月直接送出了30多個名額，都是傳媒領域的大咖子弟，從國際學校到海外留學，一條龍，我們全包。另外還有廣告等方面，總之，拿了我們的好處，以後他們控制的電視或報紙，總不好意思再說我們的壞話。”
西蒙卻是微微搖頭：“太急了，中國這邊的經營，還是慢一點好。”
西蒙還是首先想起94年那次中期選舉，包括直接參與盧旺達戰爭。
當時的情況是，維斯特洛體系如果不盡快打開自身在政界的局面，鋪開勢力，很可能遭遇不可控的風險，因此才大踏步下猛藥。
中國這邊，完全沒有必要。
陳晴見自家老闆這麼說，保證道：“老闆，我又分寸的。”
西蒙擡頭乜了眼對面姑娘：“問題是，你的分寸尺度明顯比別人大。”
陳晴縮縮脖子：“好吧，我接下來會注意的。”
西蒙無奈，想着接下來自己還是多插手一些中國這邊的事情爲好，免得這妮子太過火。
或許也該讓林素多操心一些。
陳晴察覺到自家老闆的心理狀態，很快又轉爲可憐兮兮的模樣。
西蒙不爲所動，繼續低頭翻看手中資料。
陳晴裝了下小可憐，沒見效，只能繼續，轉而說起近期比較重點的兩個煉化項目，連雲港與LG合作的項目已經搞定，另外就是SK與寧波的那個：“下半年開始，國內已經出現了通縮趨勢，還有外資的大量流出，導致國內各個領域都非常缺錢。寧波那邊，老闆又是砸10億美元，京城那邊都已經注意到，而且給出了綠燈，股權方面目前也基本談妥，我們拿四成，浙省政府四成，SK是兩成，而且，考慮到我們對SK的影響力，將來項目的絕對控制權肯定在我們手中。”
“這方面我懂得不多，不過，以中國的發展勢頭，煉化產業肯定大有可爲，你們別給我搞砸了就行。”
“這個我向老闆保證啦，”陳晴說一句，又跳了下話題：“老闆，明年歐洲方面，此前老闆給出的預測，關於歐元的，應該不會錯吧？”
“怎麼了？”
“我在想，如果歐元遭到打擊，歐洲肯定會考慮拉攏一下中國這樣的盟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嗯？”
“我的意思是，如果明年歐元發行不利，歐洲可能會幫助中國加快進入WTO了。”
西蒙稍微想了下，點點頭：“我還是那句話，我們確保中國入世這一結果，至於進度，就不要干預太多。”
“明白。”
“爲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還是和煉化有關啊，如果中國入世，對於國內各行各業都是利好，煉化作爲一項基礎產業，更會受益，”陳晴說着，倒是從面前茶几上一疊文件中翻了翻，遞過來：“還有這個。”
西蒙接過，翻開飛快掃了一遍。
這是一份招商引資的方案策劃，招商企業，名叫‘中國平安’。
不動聲色地飛快看完，西蒙合上資料，問道：“怎麼突然想到要做保險？”
陳晴道：“老闆你剛剛也在資料中看到了，國內的保險產業，改開後重新發展，預計今年各領域保費總規模達到1200億，我覺得，隨着中國的持續發展和社會福利體系的不斷完善，保險行業的潛力會非常大，或許十年二十年後，增長到現在的幾十倍都不是沒有可能，恰好這次有這麼一家想要做股份制改造，引入外資，機會很不錯，不是嗎？”
陳晴說着，小表情裡還明顯帶着其他意味。
剛剛看到的數據，中國從1992年批准外資保險進入內地，不過，相比全年1200億的保費總額，預計今年外資保險的在內地的體量，大概只有20億左右。
幾乎可以忽略。
不過，接下來的WTO，應該是一個分界點。
到時候，根據WTO協議，國內保險領域將會進一步對外資開放。
這些信息一掃而過，西蒙倒是想起記憶裡的另外一些事情，很快點頭道：“那就做吧，對了，我們能拿到多少？”
陳晴聽自家老闆追加的問題，又眨了眨眼睛，很快道：“大概三成，恰好是老闆投資很多項目的理想持股比例。”
“嗯，很不錯。”
西蒙又一次點頭，不再多說，只是閃過一個念頭，賣給自己，總比賣給別人強。反正，中國這邊，不管什麼東西，只要有人敢賣，西蒙就敢買。
來者不拒。
又在蘇州停留了一夜，第二天是11月8日，週日。
早上起來，正和陳晴一起吃早餐，任景兮打電話過來，說是要給西蒙送行，西蒙也沒拒絕，早餐後趕往光福機場，才發現，除了任景兮，還有莫五菱一起過來。
大家在舷梯邊道別，這次陳晴不會和西蒙一起去韓國，西蒙交代一番，又和任景兮再次抱了抱，才轉向莫五菱：“昨天中午怎麼沒見到你？”
“下午過來的，”莫五菱明顯心虛，不等西蒙多問，又磕磕巴巴地主動解釋：“我來，來給景兮送一些資料。”
“嗯，莫莫最近還好嗎？”
“很好啊，”莫五菱故作鎮定，還找了個輕鬆的話題：“不過最近有些苦惱呢。”
“嗯？”
莫五菱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隨即又轉爲嗔怨：“你沒發現嗎，這兩年莫莫還在長個子，最近又長高，現在都188釐米了。”
“很吉利的數字啊，而且莫莫不是一直喜歡穿高跟鞋嗎？”
“問題就在這裡啊，”話題聊起來，莫五菱不知不覺輕鬆了不少：“莫莫很喜歡恨天高，不過，現在再穿，就真是兩米個頭了，”說着還擡手作勢比劃了下，明顯想要比到西蒙頭頂，不過很快收回，接着道：“反正，比你高多了。”
“呵，我不介意。”
任景兮下意識想說你不介意又怎麼樣，出口掐掉了前半句，只是道：“反正，女孩子太高也不好，很苦惱的。”
話到這裡，也就結束，眼看面前男人微笑望着自己，甚至還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氣息，莫五菱只覺自己很沒出息地做了個深呼吸，才終於道：“我聽過你給《仙劍》配的那幾首歌了。”
“很棒對不對？”
“是啊，”莫五菱擡了擡手，主要是下意識躲開他目光時，注意到男人左側衣袖上沾了一根頭髮，有些長，手擡到半空中，又收回，鼻子莫名有些酸，訥訥道：“其實，我很喜歡那首，嗯，《逍遙嘆》。”
“謝謝，”西蒙說過一句，微微張開手臂：“我該走了，抱一下？”
莫五菱心裡想着這不合適呀，不過想想剛剛任景兮都和他擁抱了，似乎，只是西方人的禮節，不算什麼，也便迎了上去。
被他攏到懷裡，身體頓時就有些軟，不想離開。
不過還是很快被放開。
還有些後悔，今天穿了一件駝色風衣，有些厚，感覺……不是那麼明顯。
早知道就穿裙裝了，現在，又不那麼冷。
胡思亂想着，男人已經才舷梯走去，直到他快要進入船艙，目光才連忙追過去，見他朝自己幾人招手，又扯開微笑，跟着舉手和他道別。
隨後大家一起退開。
遠遠地站在跑道外的草坪上，看着波音767轟鳴着開始滑翔，然後升空，然後遠去，莫五菱只覺得自己一顆心也跟着飛走，整個人空落落的。
只見了不到5分鐘啊。
混蛋。
肯定是跑韓國花天酒地了，都不說留點時間去京城看看。
可憐的莫莫。
等波音767在空中化作一隻無聲滑翔的白色紡錘，三個女人才分別離開。
與笑意玩味的陳晴道別，任景兮開着一輛皇冠載着莫五菱一起趕往《天龍八部》劇組，兩人一路上沉默了好一會兒，任景兮才終於道：“你打算怎麼辦啊？”
莫五菱上車後就戴上了隨身聽耳塞，不過還是能聽到任景兮的話語，頓了頓，紅着臉道：“他……其實知道。”
“當然，傻子纔看不出來。”
“我是說……”莫五菱想起當初遊船上的那個清晨，轉而又道：“你纔是傻子。”
“我不傻，我也看出來了。”
莫五菱沉默。
任景兮嘆了口氣，探手過來，摘了一側耳機塞到自己耳朵裡。
音樂聲傳來。
*……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
*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
*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