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夫尼北部三十多公里外山林間的溫泉莊園,葉卡捷琳娜·諾斯科娃三個女孩乘車進入莊園,瑪爾塔·貝克納茨第一時間迎了過來。
下車後寒暄一番,丫頭們還送了一份從美國帶回來的禮物給這座莊園實際上的女管家,這些與人相處的情商她們可一點都不缺,然後一起說笑着穿過莊園內的林蔭甬道走向主別墅。
“只是離開了一個月,感覺裡夫尼突然就進入秋天了,”伊芙根妮婭·科爾科什科打量着四周依舊蒼翠的綠意如此說道,和洛杉磯或紐約相比,烏克蘭北部的8月底已經讓人感受到了明顯的涼意,不過丫頭說這番話時語氣裡多少帶着點炫耀,畢竟不同於莊園裡的籠中雀,雖然剛剛被禁足了一年,但她們過往兩年也算是去過不少地方,說着似乎感受到什麼,又問道:“瑪爾塔,這裡好安靜啊,她們都不在嗎?”
瑪爾塔對女孩剛剛的小心思似無所覺,說道:“今天是週日,沒有課程安排,這兩天是可以自由活動的。”
雖然還不能像葉卡捷琳娜三個一樣在此前可以經常往外跑,但莊園裡的女孩們日常生活也沒有太嚴格的限制,特別是週末,外出或回家都沒問題。只是上次班希科娃那件事發生後,女孩們無論是外出還是回家,身邊都會有女衛貼身陪同。
說着已經進入別墅。
三個丫頭在這邊有着自己的房間,接下來幾天也不打算離開,畢竟是過來吃瓜的,至於這些天剛剛被排好的高中課程,明天讓老師過來就是。
別墅裡果然沒有幾個女孩。
打問一番,比較關注的班希科娃三母女昨天去了裡夫尼市區,大概傍晚纔會回來。然後,瑪爾塔又說起,這邊女當中最好學的安娜·貝爾科斯卡今天早餐之後和其他一些女孩去探望瑪麗亞·羅津老師,頓時吸引了三個丫頭的注意。
吃的就是這個瓜呀。
問過詳情,三個丫頭也再次離開了溫泉莊園,趕去幾公里外的溫泉度假村。這些日子八卦中牽扯到的兩位女老師都被安排進了溫泉度假村的酒店區域,這邊有不少專供外國遊客的獨棟別墅,而且距離溫泉莊園較近。
雖然小小的風波被輕易壓制,但事情發生後,溫泉莊園已經很快做了調整,所有的已婚女老師都被撤掉,各種課程都換成了單身女士。西蒙對女人的某些偏好雖然不假,也不想平白鬧出太多幺蛾子。
不說其他一些因此丟掉了活計的女老師,牽涉其中的兩人,除了已經被吃掉的烏里揚娜·梅列茨科娃,知曉這邊發生的事端之後,看過瑪麗亞·羅津的資料,非常符合西蒙審美的一個知性女人,於是也隨手安排了下。
其實也沒有太強求。
不過,既然女人順從了西蒙的安排,也算是一種默認,至於事情背後是否還有裡夫尼這邊維斯特洛體系高層的施壓,西蒙倒不是太在乎。
抵達溫泉度假村,女孩們沒有進入熱鬧的休閒娛樂中心,直接來到酒店區域,很快找到位於度假村一角的一棟別墅。
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
提前抵達的安娜·貝爾科斯卡等五個女孩正和那位氣質很好的戴眼鏡女老師一起準備午餐,對於三個並不怎麼熟悉的丫頭到來,瑪麗亞·羅津雖然意外,但還是表示了感謝,並邀請她們留下來一起吃午餐。
於是就留了下來。
然後,這位雖然眉宇間明顯帶着一些愁緒卻性格柔婉溫和的女老師很快也讓三個丫頭生出一種如沐春風的親近感,本來是看熱鬧的,很快卻又發自內心地表示起了同情,覺得瑪麗亞老師的丈夫真是個混蛋。
至於……嗯,這件事的根源,丫頭們可不會深究。
西蒙當然不會有錯。
隨後還見到了羅津女士的四個孩子,三男一女。
最大的女兒安妮特·羅津21歲,介紹說是國立科技大學的大三學生,有着和她母親一樣的知性柔婉氣質,閒聊間還得知對方本來在基輔做暑期工,顯然是因爲家中的變故才趕回裡夫尼。另外三個男孩則是和她們差不多大的毛頭小子,雖然招呼時表現非常得體,但午餐時,還是被主動避嫌的羅津女士打發了出去,沒有一起上桌。
結束熱鬧的午餐,安娜幾個女孩主動告辭,只是短短几個小時相處就對這位瑪麗亞老師心生好感的三個丫頭也一起離開。
送走特意來看自己的女孩們,瑪麗亞·羅津帶着女兒一起返回別墅客廳,身邊多出的一侍一衛已經在主動收拾午餐後的殘局,正要過去幫忙,卻被女兒拉住,頓了頓,跟着一起上樓。
母女倆來到二樓一間帶露臺的起居室,在沙發上坐下,感受着母親很自然地伸手過來捋順自己耳邊的頭髮,昨天下午從基輔返回的安妮特·羅津猶豫了下,終於問道:“媽媽,你和爸爸,到底怎麼回事啊?”
瑪麗亞·羅津動作一滯,陷入沉默,眼圈突然紅了起來。
這件事自己能怎麼解釋?
最初的最初,根本和她沒一點關係,或許……那個來自美國的大人物知曉她的資料,但她卻連他的面都沒見過,怎麼又可能發生什麼?
只是,因爲一些流言,丈夫卻不這麼想。
她解釋過。
然而,曾經在安東諾夫設計局擔任重要職位的丈夫被裁撤後跟隨她一起來到裡夫尼,作爲維斯特洛體系爲裡夫尼西城學校招攬的高端教職人才,瑪麗亞·羅津享有每月500美元的薪酬,而他丈夫,只能在裡夫尼這邊的一家發電廠找到一份普通工程師的工作,還是因爲她幫忙聯繫的緣故,每月薪酬摺合不到40美元。
際遇顛倒,對於男人自尊的衝擊可想而知。
這次算是爆發。
雖然她認真解釋,表示根本沒有見過西蒙·維斯特洛,但丈夫顯然不信。
最初也沒有太僵,畢竟也是二十多年的感情。
只是,丈夫提出的妥協方案,讓她辭掉自己現在的工作,專心做家庭主婦,卻是她很難答應。
倒不是捨不得這份工作,而是,除了已經上大學的女兒,家裡另外的三個男孩,可都是在裡夫尼西城學校就讀。
教師出身的瑪麗亞更能明白裡夫尼西城學校的實力是多麼雄厚,完全可以說是現階段整個烏克蘭最優秀的一家學校。
而且,因爲她的關係,三個孩子就讀裡夫尼西城學校不僅完全免費,還享有一些餐飲之類的補貼,這所學校的獎學金也非常豐厚,三個繼承了他們夫妻倆良好基因的男孩過去一年都順利憑藉優秀的成績拿到了獎學金。
這些都意味着孩子們的光明未來。
現在的烏克蘭,這樣的一份前程,很多人拼了命都求不來。而如果她辭職,很清楚裡夫尼西城學校門檻的瑪麗亞能夠想象某種結果,作爲母親,她不可能爲了維護丈夫因爲一些明顯失實流言的可憐自尊而放棄自己的三個孩子。
甚至,當丈夫提出讓她辭職,她內心也失望至極。
丈夫肯定明白她辭職可能會發生什麼,卻只考慮自己,完全不顧孩子們。更不要說,以他自己那點薪資,如果她辭職,一家人的生活狀態會跌落到什麼程度。
前些日子,當她堅持去給女孩們上課,終於無法忍耐的丈夫竟然找上了門,歇斯底里的樣子,還當場和溫泉莊園的女管家談起了條件,她也徹底放棄了對丈夫的最後一絲期待,還當場給了他幾個耳光。
然後,首先是接到通知,她不需要再去給女孩們上課,而且很快得知,莊園內其他已婚的女老師也都被停止了工作,好像全部都換成了未婚女子。爲此她頗爲內疚,因爲很清楚這個國家現在的動盪狀態,找一份這樣的工作有多麼不容易。
雖然吧,好像她們這些已經被聘用的教職人才,哪怕不工作似乎也沒什麼,但,沒有人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稍微有些腦子的人都明白有付出纔能有回報,如果只拿薪水長時間不做事,或許,某天早上起來,工作就沒有了。
再然後,就是現在。
她被安排進了這棟比裡夫尼城西住宅區要豪華很多的別墅,還安排了兩位侍從。又不是小女孩,如何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只是,想想自己的孩子們,她能抗拒嗎?
而所有所有的這些,此時女兒問起,都根本無從解釋。
只能沉默。
安妮特·羅津感受到紅着眼眶的母親強烈又壓抑的情緒,從小到大都很懂事的女孩頓時不再多問,只是輕輕抱住了自己母親:“媽媽,我不問了,其實,我知道這肯定是爸爸的錯,他這兩年……反正,只要我們好好的。”
壓抑了這些天的瑪麗亞·羅津聽到女兒勸慰,再也忍不住,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只是,到底也沒有哭出聲,畢竟自己是做母親的,很快重新緩過情緒,轉身抹了抹眼角,又想起一件事,拉着女兒的手道:“安妮,你去年不是說想去留學嗎,確定要去哪了嗎?”
安妮特·羅津沒想到母親突然提起這個,失落地搖了搖頭:“媽媽,我不打算留學了,等明年畢業,我就打算開始工作。畢竟……如果申請不到最好的學校,留不留學都沒有區別。而且,即使申請到,或許也拿不到全額獎學金,我們支付不起的。”
瑪麗亞當然清楚這些,女兒從小到大的成績都很好,但出國留學這種事情,金錢和成績,可以說缺一不可。
想想海外的消費水準,她500美元的月薪,在烏克蘭看似很多,在海外就完全拿不出手。而女兒又是一個驕傲性子,做什麼都習慣做到最好,或許有可能拿到海外頂級院校的OFFER,但如果再想要附帶全額獎學金,肯定就不是那麼容易。
而如果去次一些的學校,即使拿到獎學金,或許也不如不去。
這麼想着,瑪麗亞卻是堅定道:“一定要去留學的,安妮,你要做的只是挑選學校,英國的牛津、劍橋、帝國理工,或者,美國的哈佛、麻省、斯坦福,寶貝兒,挑好了告訴媽媽,剩下的媽媽來處理。”
安妮特·羅津聽到母親這番話,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這棟別墅,又搖頭:“媽媽,我不去。”
瑪麗亞注意到女兒的眼神,知道她大概也明白了什麼,稍微猶豫,暫時沒有再多說什麼,反正,女兒在暑假之後才大四,要出國讀研究生至少也要明年畢業,還有時間。大不了,自己私下裡幫她安排就是。
既然,那個男人……想來總不會吝嗇她的這點請求。
樓下傳來了三個兒子的說話聲,擔心又被發現,瑪麗亞連忙又整理了一下儀容,過了一會兒才和女兒一起下樓。
擺出母親的威嚴警告三個兒子不許在外亂說中午那些女孩的事情,又打發他們去做功課,親自在旁指導了一會兒,聽到女兒提議出去散步,於是一起離開了別墅。
安妮特挽着母親的手,走在這邊風景很好的酒店區域甬道上,片刻後才發現身後跟着一位制服女郎,疑惑地看向自己母親,瑪麗亞臉色莫名微紅,依舊沒有解釋太多,總不能說這邊住了很多特意跑來烏克蘭尋歡玩樂的外國客人,而她,外貌氣質……也還算吸引人,自從被糾纏了一次,那位女衛這些天只要她外出都會盡職的貼身跟隨。
母女倆邊走邊聊,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突然一個穿黑色長裙氣質雍容胸前又特別顯眼的女人從側邊轉過來,還戴着一副茶色眼睛,生人勿進的模樣。
而且,女人身後同樣跟着和瑪麗亞身後女衛穿着類似的女人,而且還是兩個,相比女人的悠然,兩位制服女郎手裡還捧着幾個滿滿的便利袋,看情況是剛剛從附近的超級市場過來。
相對而遇,雙方下意識停下腳步。
安妮特看了看女人身後的兩位侍女,又瞄了眼她們母女身後的那位女衛,神色略微古怪,更是注意到母親表情中的心虛與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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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瞬間僵持,對面女人先緩過來,取下眼鏡,露出微笑道:“瑪麗,你們,嗯,這是你女兒嗎?”
“是啊,”對方開口,瑪麗亞也只能搭話,卻是忘了幫着介紹女兒,而是訥訥道:“你,正要回去?”
“嗯,我剛剛去超市那邊買了一些日用,”女人說着,也稍微猶豫,又道:“要不,晚上一起過來我這邊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