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進入皇城的時候,已經是寶寶的第二個生日,一身玄紫衣服的楚徹儀表堂堂威風凜凜,不過再一瞅他肩膀上坐着的那個搖晃着金色尾巴的小人兒,對楚徹大冒綠光的女人們就生了退意。
路人們這些思想楚徹是從來不會去關注的,見到面人兒,丟兩銅板給寶寶買一個,見到糖葫蘆,再丟兩銅板給寶寶買一支,見到糖人兒,繼續買……
寶寶手裡是拿不了這麼多的東西的,寶寶的嘴巴也無法一會就吃完,寶寶雙手捏着這麼多東西糾結了半天,最後一一插在了麻麻的頭髻上!
瞅着威武的男人轉眼就滿頭吃食無比滑稽,還在猶豫的姑娘們果斷轉身離開。
“麻麻,這個糖葫蘆好吃……”
“不能再喚我麻麻?”
“麻麻你又傷寶寶心了,你再用這種口氣和寶寶說話,寶寶就告訴別人麻麻尿牀的事情!”
男人滿頭黑線啞然張口,半晌兩手將寶寶從肩膀上抱了下來,一手摟着寶寶的腰讓寶寶屁股朝天,一手在寶寶的屁/股上使勁拍了幾下,“不許亂說話。”
拍完又將寶寶放回肩膀,動作乾脆利索行雲流水,看來是慣做的。
雖然麻麻打她的手勁一點都不痛,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她一個女孩翹起屁/股被麻麻打也是很羞人的,寶寶的尾巴就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着麻麻的後腦勺,“麻麻壞,你又亂打寶寶,你說過不使用暴/力的,麻麻說話不算數。”
“那你也說過那件事永遠不再提!”皇城裡的行人如流水一般,處處張燈結綵一片熱鬧喜樂的景象,今天是寶寶的生日,也是小末末另一個小孩的生日,沒想到陳王會這般大張旗鼓,又想到跟着自己的落魄寶寶,楚徹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馬上就要見到小末末,想到寶寶以後就可以跟着自己的父親母親有一個正常的幸福的生活,楚徹的心裡不僅沒有喜意,反而空落落的無比難受。
且他還憂慮着若是寶寶見到小末末把他“尿尿”的事情給扯出來,這可腫麼辦,想到這個事情他就無比心虛更沒臉見小末末。
“麻麻,你不知道寶寶一向說話不算數嗎?這是寶寶小孩子的權利,麻麻是大人,要一言九鼎金口玉言不能更改。”
一聽寶寶這話,楚徹覺得自己的那種憂慮感更重了。
“寶寶,咱們商量個事好不好!”楚徹的聲音徒然轉變的溫和。
寶寶立刻警惕的翹起了尾巴,“不好。”
“爲什麼不好?”楚徹悶。
“因爲麻麻每次找寶寶商量的事情都不是好事!”寶寶蓮藕般的胳膊抱於胸口,一臉的瞭然於心。
“寶寶,這次我是有要事需要和你商量!”楚徹眉頭微跳,開始思量寶寶這話的真實性。
“是嗎?原來我在麻麻心中變得這麼重要了啊?那,麻麻就說說是什麼重要的事,寶寶來爲你做主!”寶寶的下巴揚的高高的,一副我很厲害的得瑟樣。
“一會你能不能自己進宮找你的父親母親,我,我突然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處理,處理完後我就來接寶寶!”
寶寶彎彎的尾巴有那麼一瞬間僵硬,不過馬上又成了s形,她伸手將自己的尾巴尖而抓住在手中把玩,好似沒有聽到楚徹的話一般。
楚徹提着心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寶寶的回覆,他扭頭,就看到垂着頭的寶寶,有那麼一滴一滴的淚水從她的眼眶裡掉落在她的尾巴上。
晶瑩剔透的淚水就像是一把把刀插在楚徹的眼中令楚徹的雙眼頓時一陣刺痛,“寶寶,我……”楚徹有些無措的,忙掏出手絹去爲寶寶擦拭面頰,嘴裡結結巴巴的半晌也沒說出個話來。
寶寶扭頭躲開楚徹的手絹,她淚汪汪的擡頭望着楚徹,軟軟嫩嫩的聲音此刻卻有一種不屬於她年紀裡的堅決與冷硬,“麻麻,你這是要丟下寶寶不管了嗎?既然麻麻這麼狠心,那就乾脆在這裡將寶寶放在地上好了,寶寶自己知道怎麼去皇宮。”
下意識的就要否定寶寶的話,可那一刻的楚徹卻後知後覺的在點頭。
反應到自己做了什麼決定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張嘴,就覺得自己好似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了,渾身像是被人點穴了般的僵硬。
寶寶似乎也怔了怔,眼中的淚涌出的更多,她用肉乎乎的小手抹了兩把眼睛,然後便果斷的朝地上跳去。
楚徹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接寶寶,生怕她摔倒在地,可他僵硬的動作卻晚了一步,只及他膝蓋處的寶寶仰頭望着他,“麻麻!”她說,“你可以走了!”
不,不,怎麼能這樣走了呢?
心底一個激靈,楚徹就從僵硬的意識裡清醒了過來。
周圍人聲鼎沸,楚徹卻只聽到寶寶的聲音,細細嫩嫩的聲音,沒有了依賴他的軟綿綿的語氣,有的只是千思百想後的乾脆果決。渾身頓時有種噬骨般的疼痛蔓延。
他聽到自己的脣齒打顫,然後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我看着你進了皇宮再離開!”
寶寶卻搖頭,小小的紅豔豔的脣開脣,“麻麻不是有要緊事不能陪寶寶去皇宮嗎?正事要緊,麻麻你儘管走吧,寶寶看着你離開再去皇宮。”
楚徹覺得自己好似被自己的話套住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他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不過馬上他就覺得這樣和寶寶僵持不下的話,天黑了寶寶也進了不了皇宮,所以他想了想,決定自己可以明着走,然後再暗地裡回來關注寶寶的舉動。
“那,那我走了!”
寶寶頭也不擡,一手抱着尾巴,一手舉的高高的朝楚徹擺手,“麻麻再見!”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寶寶沒有擡頭,明明寶寶的聲音依舊細細的,楚徹卻覺得寶寶的眼淚一定是又流了出來。
他的腳底像是粘了膠,過了許久許久才一點點的移動着朝人羣裡走去,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寶寶的視線瞅着麻麻紫色的靴子,她的手將自己的尾巴抱的緊緊的,好似只有這樣她纔會忍住不去抱麻麻的腿,麻麻的靴子一點點的移動,離自己越來越遠,然後就有無數的腿將那靴子堵了住。
她看不到了麻麻的靴子!
小小的寶寶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呀,哪裡來的小崽子站在路中央,小心被人踏到。”
“這小崽子倒是長的漂亮,估計是誰家嬌滴滴的小姐!”
“一個人站在那裡,真可憐,估計是被僕人給忘了。”
“要不要把她帶到路邊啊!”
……
七嘴八舌的聲音那麼多,寶寶像是聽不到一般,一動不動的垂頭站在原地。
太陽一點點的朝天空中央爬着,而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多。
遠遠的有鑼鼓聲敲響,悶悶沉沉的卻穿擊力很強的聲音直把整個鳳城震的好似在搖晃。
“王上王后與小王子要來了,大家快讓路快讓路!”人羣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本行色匆匆的人們就像突然炸開鍋了一般的喧囂。
“真的嗎真的嗎,都說小王子和王上長的一模一樣,我還沒見過呢,今天一定要瞅清楚!”
“聽說王后比盧府的那位家主的姬妾還要貌美。”
“怎麼可能,聽說王上當年可是把那位姬妾給帶進了宮裡。”
“這你就不知了,王上把那姬妾又送還給盧府家主了,嗷嗷嗷,肯定是王上一對比發覺還是王后好看。我一直想辦法進宮想瞅一眼王后的真容,沒想到現下就能見到啊……”
“真的嗎真的嗎?可是我還聽說王后被王上晾在了蓬萊山莊很久,是因爲小王子纔將王后接回宮中並封后的!”
他們的話題吸引了路人,便有人探出一頭接口道,“非也非也,王后與王上伉儷情深,是太后從中作梗,王后爲了不使王上夾在中間爲難纔會自願要求去蓬萊山莊的。”
“錯矣錯矣,分明是王后善妒不許王上宮中有其它女子,我的一個族人小姑子婆家的遠方表親就在蓬萊山莊裡的廚房當值,聽說王后說宮中一日有其它的女人,她便一日不去那宮中。”
“真的假的!”立刻就有好多人圍在了這個有內幕消息的羊族人身邊,一臉八卦且興奮的聽着他接下來的話。
“當然是真的,我那個親戚還說前些日子的封后大典,王后並不情願,是小王子出面說服的她呢。”
“不會吧,哪有女人不願意當王后的,你肯定瞎編。”
……
街上的人就像是潮水一般,轉眼就都退散到了街道的兩旁,沒得一會就有城衛兵開道。
小小的寶寶依舊站在原地,從楚徹裡開到現在她都不曾移動半分。
有好心的人還有那見寶寶長得好看而心懷不軌想要將寶寶拐賣的人都紛紛的上前想將寶寶帶離危險的街道。
不過在走到離寶寶兩尺之距的時候,那種要帶離寶寶的思想突然就消匿,只擔憂着自己在街中央會不會被一會王上的那些兇悍無比的青衣衛給撞到,所以每個靠近寶寶的人最後都回歸了街道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