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悟道閣之中修爲有着極大的好處,不僅能利用其中的五倍時間流速爭取更多的時間,在其中修煉也能起到恢復精神的作用,比大睡一場的效果還要好很多。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姬清也更發覺有悟道閣的存在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建造圍牆悟道閣不可能幫得上忙,但若是沒有悟道閣的五倍時間流速的話,蘇言和嚴珂便不能充分的利用時間,也許很難在短短四天半的時間內設計並刻畫出這麼強大的陣法,並且最後妥善的用在高牆之上。
現在這一切結束了,他們也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將蘇言和嚴珂送到悟道閣之中修煉,姬清也盤膝坐在修煉室的矮榻上修煉,不過卻只修煉了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恢復了精力之後便出了悟道閣。
姬清知道軍營裡最好有一個破虛境的強者坐鎮,蘇言和嚴珂都不在這裡,她不能離開太久。
剛一回到營帳之中,姬清便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姬靈師,姬靈師……”
是安風!
姬清一下便分辨出了安風的聲音,更清楚的感覺到安風聲音之中含着的緊張和擔憂。
難道……是拓跋烈?
姬清的心臟像是被細線狠狠勒緊,猛地一顫,她顧不得其他趕緊朝着營帳門口走去,堪堪走到營帳門外的時候便看到了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站在五米之外。
拓跋烈!
還好他沒有事,姬清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可當看清楚拓跋烈的模樣之時,她那一顆剛剛放下的心又頓時被揪了起來。
拓跋烈安靜的站在五米之外,雙眸沉靜的看着她,雖然並沒有多少表情可是姬清能從他的眼中看出喜悅。
只是姬清卻一點也不開心。
她開心不起來。
她什麼時候見過傷得這麼重,這麼狼狽的他?
男人穿着一身他慣常喜歡的玄黑色錦袍,可現在這一身衣服卻被利刃割裂了無數道口子,沁出的血將衣服打溼緊緊貼在傷口上,看上去像是被劃爛的玄黑色布料絞進了肉裡一般。
不僅僅如此,他那張冷峻堅毅的俊臉上也被化開了兩道口子,一道從他的左側眉骨一直劃拉到他的脣側,另外一道更是直接從他額頭朝右眼劃下來,差點將他的右眼都給毀去!
他身上的傷口很多很多,多得數無可數,有的地方已經結疤了,有的地方還血肉模糊露出粉紅色的血肉,看上去十分的猙獰可怕。
她沒有看過拓跋烈在戰場上馳騁之時受過的更嚴重的傷口,可現在他這模樣卻已經讓她心疼不已。
偏偏他還不以爲然,竟然一副平靜的模樣,眼中還能看得出幾分笑意。
姬清氣不打一處來,氣拓跋烈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還雲淡風輕的樣子。她心疼他,就連他自己不心疼自己都會讓她火冒三丈。
匆匆走到拓跋烈的面前,姬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氣得冷聲問道,“傷成這樣還回來做什麼?我看你可以在神魔戰場自立山頭。”
看着姬清氣勢洶洶,實際上卻爲他擔憂不已的表情,拓跋烈脣角微微勾起,淡淡說道,“你在等我。”
所以,哪怕傷得再重,他也會回來。
“我纔沒有等你!”姬清想也不想就反駁。
“你擔心我。”拓跋烈的聲音卻很篤定。
“哼!”姬清眼眶發澀,轉身就走,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回頭,清澈黑亮的杏眸看向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男人,惡狠狠地說道,“你快來……我來給你處理傷口!”
剛纔走近她才發現他身上的傷口真的很多,那些碎布都貼在他的血肉之中像是從裡面長出來的一般,還有他臉上那兩道猙獰的傷口……她不欲在衆人面前失態,只能趕緊離開。
她怕她再多呆一刻,會忍不住紅了眼眶。
眼看着姬清進入了營帳之中,拓跋烈這才收起臉上的淡笑,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終於露出一絲疲態。身體中一波一波襲來的劇痛像是最極致的酷刑,痛得他那雙湛黑的鳳眸幽暗深沉,像是永遠也迎不來黎明的黑夜。
因爲姬清的離開,他強撐起來的精神一下變得萎靡起來,外表的這些傷口看起來猙獰但其實根本不算什麼,他受的傷比看起來嚴重多了。
“將軍,您快去營帳裡躺着吧。”安風也忍不住小聲道,“您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就彆強撐着,還有,您這笑得也太滲人了……”
“你懂什麼?”拓跋烈淡淡掃了安風一眼。
安風,“……”
“扶我進去。”拓跋烈又淡淡開口,“在營帳門口放開我。”
“是,將軍。”安風面上不贊同,心裡卻是嘆了一口氣。
他家將軍就是太要面子了。
安風將拓跋烈送到門口便離開,拓跋烈調勻了一下呼吸,這才艱難的掀開了門簾。
一路從神魔戰場趕回來,幾乎是九死一生,他還能站在這裡除了實力卓絕之外,不得不說還有幾分幸運。可是有些東西不需要告訴他的小東西,他不想讓她爲了他擔憂,也不想看到她爲他而哭。
進了營帳,拓跋烈正準備朝着矮榻走去,卻聽得姬清溫淡的聲音響起,“去牀上躺着。”
“我身上髒。”拓跋烈猶豫。
“我還能嫌棄你不成?”姬清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端着裝滿了溫水的銅盆走過來,“快點過去。”
“好。”拓跋烈看着身上破爛不成模樣的衣衫,露出一絲苦笑。
他在牀邊坐了下來,姬清小心的爲他清理好了傷口,又用溫水將他身上的髒污血跡都給擦洗乾淨,這才讓他躺在牀上,而她則換了一盆水清理着他的下半身。
做着這些事情的時候,姬清一直沉着臉,面無表情,似乎生氣極了。直到她讓拓跋烈趴在牀上,爲他擦洗大腿後側的髒污,他的視線再也落不到她臉上的時候,她才眼睛驟然一紅落下淚來。
姬清溫熱的淚水猶如雨水一般落在身上,拓跋烈自然有察覺到。
這個可憐又可愛的小東西,在他看着她的時候倔強得不行,揹着他的時候倒是哭得起勁。
他輕笑道,“我都不怕疼,你哭什麼?”
“你閉嘴!”姬清很生氣。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算什麼?”拓跋烈又安慰她說道,“當初我剛加入赤焰軍的時候,那時候連一柄長刀都拿不起,被人從馬上掃下來摔斷了一條腿和好幾根肋骨,我也沒有疼得哭。”
這也叫安慰?
這男人到底懂不懂怎麼安慰人?
姬清抿了抿脣,倒是沒有再繼續兇人了,只是哭得更急。
好不容易將拓跋烈身上的傷口處理乾淨,姬清扶着他的身子,讓他斜斜的靠在牀頭。
處理好了傷口,現在要做的便是治療。
曾經赤須老人給了他們很多丹藥,比如大衍靈丹便是治療傷口的頂級良藥,只是自從拓跋烈和姬清從蒼炎國離開之後,赤須老人也不見了蹤影,他們身上的儲備也有用盡的一天,頂級的丹藥更是早就沒了。姬清的心思又不在煉丹一事上,現在只能用木靈力爲拓跋烈療傷。
用木靈力療傷也有用木靈力的好處,便是能精準的感覺到對方體內的情況。姬清將木靈力探入拓跋烈的體內,猛地便感覺一股極爲陰冷的氣息從他的體內傳來,讓她一瞬間便像是置身寒窟一般。
“有陰靈?”她驚聲問道。
這一下,她也忘記要先治療他的傷口了。
“嗯。”拓跋烈勾了勾脣,淡然開口,“好像進去了一兩隻。”
姬清,“……”
好像進去了一兩隻?
好像?
雖然他神魂很強悍,可陰靈盤踞在身體之中絕對不是一種好的體驗,會讓他劇痛不堪。可他居然說得這麼輕描淡寫,難道他不會疼的嗎?
沒有時間和拓跋烈計較,姬清直接將小無憂給召喚出來,讓無憂取幾顆天淨水淨化拓跋烈體內的陰靈。
無憂的天淨水能克除天下一些邪祟鬼魅,可縱然天淨水的威力強大,卻因爲進入拓跋烈身體之中的陰靈也十分的厲害的緣故,足足花了一兩個時辰的時間才清除乾淨。
在用天淨水祛除陰靈的時候,拓跋烈需要忍受着比之前更厲害的劇痛,長達一兩個時辰之久的祛除過程更是讓他疼得一張俊臉煞白,就連額頭上都冒出了顆顆豆大的汗珠。
可就算如此,他卻還蒼白着一張臉,脣角微揚對着姬清笑,笑得姬清氣不打一處來。
笑笑笑,就知道笑!
平日裡最是面無表情的男人,現在卻笑成一朵花,難道就能讓她好過一些了?
沒好氣的瞪了拓跋烈一眼,姬清端着手中銅盆離開,只在走之前吩咐安風,“你先照顧他一會兒,我去取點東西。”
“是,將軍夫人。”安風自是滿口答應。
等到姬清一離開,他便猶豫地看向拓跋烈,“將軍,您能不能不要笑了?”
拓跋烈,“……”
“我知道您是不是讓夫人擔心,可是您……咳咳,您不用勉強自己的。”
拓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