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確定,這不是歡逼着你們,一起胡鬧?”
她當然不相信葉尋歡現在的身體適合回家,眸光掃過高哲軒,似是要看出個究竟來。
“不算逼,只算得上脅迫!我們做醫生的不能只是折磨病人的身體,適當的也要關心他的心裡!”
“咳咳……阿軒,你不要這樣出賣我好不好?”葉尋歡對這個傢伙的不義氣很惱火,但是在江小魚的眸光中小心翼翼的訴苦,“未來老婆,你看我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月了,別說看環境,就是聞着這裡的味道,我都噁心死了。未來老婆,你就當是寬慰寬慰我這顆並病魔折磨的心好不好,今天就允許我回家體會下家的溫暖,明天一早,我一定乖乖的回來,好不好?”
看見葉尋歡小心求饒的眼神,她就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還有什麼是不能滿足他的呢?
“好,不過有什麼不舒服不準強撐着,必須馬上告訴我?好不好?”
“拉鉤!”葉尋歡孩子氣的衝着江小魚伸出手指,拉鉤鉤。
這一天,葉尋歡的精神狀況很好,拉着江小魚一起坐車在是淩氏大廈下面轉了好幾圈,雖然不能上去看看,但是就是在樓下轉轉也覺得很開心,這可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也是在淩氏,他開始對這個堅韌的女孩兒情根深種。
又和談戀愛的小情侶一樣,專門去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泰坦尼克號,悲劇。這部影片,江小魚不是第一次看,因爲心境不同,這一次她哭的稀里嘩啦,葉尋歡拉着她的手,靠着她的肩頭,腹痛難忍,汗如雨下,卻始終不動聲色。
昏暗中,葉尋歡握着江小魚的手緊了緊,如果他是男主角,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絕不後悔!
晚上,高哲軒給葉尋歡吃了藥止痛,勸他不要再任性了。葉尋歡只是笑笑,再不任性,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未來老婆,我想和你一起睡?”
睡覺的時候,葉尋歡提出了這個要求。
江小魚笑着搖搖頭,他以爲她要拒絕的時候,“葉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和我睡一張牀,可是要負責任的哦!怎麼也要結個婚,共度一生吧?”
“魚兒越來越壞了,竟然要挾我?”葉尋歡心裡溫軟的不像話,這一天之中,已經是第六次求婚了?
如果他能康復,恨不得馬上去領證馬上進禮堂,可是,現在,他連自己的明天都把握不了,怎麼敢承載另外一個人的明天呢?
“反正我不管,今天晚上你就是不想負責,我也要睡在這裡!你看着辦吧?”
關了房門關了燈,只留下牀頭揉揉的橘黃的燈光,江小魚靠着葉尋歡躺下來,下巴靠在他的肩窩,他的身上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一種無助到痛徹心扉的味道。
“明天,我們去禮堂好不好?不穿婚紗也可以……好不好?我想你稱呼我爲老婆,因爲做你的老婆,是世界上最幸福,最開心的事情!”
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江小魚循着葉尋歡的脣,親了親,
“歡,如果你再不同意,我,擔心,自己再也沒有勇氣求婚了……”
“傻瓜,這種事情應該男人來做!”葉尋歡回溫着她,兩個人的脣都很冰涼。
“魚兒,等我的病好了,我會給你最浪漫的求婚,好不好?”
“好,我等着,我會一直等,一直等……一個月等不到,我等一年,一年等不到,我等十年……在我的心裡,你就是我的丈夫……”
“嗯,魚兒,我愛你!很愛很愛那種!”
那一夜,江小魚睡得很香很香,靠着葉尋歡,她睡了這麼久以來最安穩最踏實的一個夢。
醒來的時候,葉尋歡已經不在身邊了。
這個傢伙一定是怕吵醒自己,就一個人走了。
不對,他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起牀,必須得有人幫助才行!
有人進房間扶葉尋歡起牀,那麼大的動靜,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飛快下牀打開門衝下樓,
“歡,歡,你在哪裡……”
李思坐在客廳的玻璃窗前,腳邊放着裝着紅酒的高腳杯,神色落寞。
“他們走了!”
“誰走了?他們是誰?”江小魚小跑到李思的身邊,半蹲下來急切的問,她的眼皮不斷的跳,心頭的不安越來越烈。
“阿軒和葉少唄,他們走了……”
“去哪裡了?你怎麼沒有跟着去?”
“怎麼?沒有看出來,我被拋棄了?我跟了他十幾年,現在,被拋棄了!”
李思一直大大咧咧像個假小子,這還是第一次在江小魚面前流露出她的脆弱。江小魚聽到她的話,現在卻沒有心情去安慰她,現在她心心念念都是葉尋歡,
“你快告訴我,歡他們去了哪裡?我去把他們追回來!”
“追不回來了?哈哈,追不回來了?昨晚上半夜就走了,怎麼追的回來?怎麼去追呀?”
“半夜?那麼,昨天歡回家是……”
江小魚像散架了一般,跌坐在地上,腦海裡閃過昨天的一幕幕。
原來這並不是他的無理取鬧,而是在和她道別,去過所有他們有記憶點的地方,還強撐着要去電影院,就是爲了要給她留下回憶。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丟下我?歡,歡……”
“這一次的計劃,他們也是瞞着我的,昨晚上有車來接他們,我才知道,我也是被撇除在外的。”李思端起了紅酒,仰首喝了下去。
“你回房去看,他用DV拍了東西留個你……”
江小魚勉力爬起來,身子不受力又摔了下去,再次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回房間,牀頭櫃子上果然放着DV,打開裡面的視頻。葉尋歡蒼白是臉出現在裡面,
“魚兒原諒我的懦弱,根本不敢和你道別,害怕自己會不忍心離去,就好像我害怕有一天會撐不下去,不能陪你到時間的盡頭一樣!所以,我在你喝的水裡面下了安眠藥……”
怎麼可以這裡?葉尋歡,你這個混蛋!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視頻那頭的人神色期艾,緊繃着眉頭伸出手,“魚兒,你在哭麼?不要哭好麼?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葉尋歡,你這個混蛋!混蛋!以爲你走了?我找不到你就不會心疼了嗎?我就不會難過了嗎?”
視頻那頭的葉尋歡好似知道江小魚會吼出這些話,寵溺的看着她,伸出手虛撫着她的臉頰。
“魚兒,我離開並不是我的生命已經到了終點,而是我要去尋找活下去的辦法!有了你,我比任何時候任何人都貪戀生命。我想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陪在你的身邊……乖,先別哭……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阿軒!這些年雖然他學的是西醫,但是對中醫也頗有研究,所以,這一次,他帶我出去,就是準備尋找用中醫治療癌症的辦法……這個過程會很辛苦,我不想你陪着我一起辛苦,所以才選擇悄悄的離開。”
“五年,就五年。無論結果會如何,我都會回來……回到你的身邊好不好?這五年,每個星期我都會寄明信片給你……如果你沒有收到明信片,也就是我快回來了……”
她懂他說的回來是什麼意思!所以,她下意思的就喊了出來,“我要明信片,我要每個星期都收到你的明信片,直到你活着回到我的身邊,或者,無論怎麼樣,都要活着回來……”
“當然,傻瓜,如果你遇到喜歡的人,他又對你很好,你們就在一起吧,不用等我了……對了,還有凌御風那個傢伙,就算他跪着求你回去,在他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孩子的時候,你也不準回到他的身邊,明白嗎?會吃虧的!還有,我不在的時候,記得一定要善待自己,好好地保護自己,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葉尋歡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江小魚好像被人抽掉了所有的精神,躺在牀上睡了一天一夜,誰也不見,什麼也不管。醒了就看葉尋歡錄下的視頻,累了就睡覺,什麼也沒說。
期間,傑克和伊莎來看過,她沒有開門。伊明和葉尋湘也來過,想要把江小魚接回馬來,她仍然沒有開門。凌御風也來過,沒有敲門,在門口站了半個小時後打電話讓雲姨把換洗的衣物送來,他挑了一間離江小魚最近的客房住下。
李思也沒有離開,同樣的頹廢,本來是從酒窖搬酒出來喝,後來乾脆住在酒窖裡。凌御風只能安排人在旁邊看着,以免出什麼事情。
第二天,凌御風敲門了,沒有人應,直接找人把門撬開,衝進去把江小魚撈了起來,給她身上披了件衣服就拖進了車裡,開到了墓園。
“選吧,給葉尋歡和你自己選一塊豪華墓地!”
冷御風的話刺激的江小魚都快要跳起來,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就嘶吼,
“他沒死!他沒死!凌御風你這個混蛋,葉尋歡不會死,葉尋歡永遠不會死!你死了他都不會死,我不准你詛咒他!”
江小魚字字剜心,雖然凌御風明白,就算不是自己,換做別人這麼做,她也會這麼罵!可是,他的心還是痛得無法呼吸!在自己最愛女人的心裡,自己已經遠遠不如葉尋歡重要了!
雖然痛心,凌御風還是欣慰的笑了,反問纖瘦的風都能吹得到的江小魚,
“你也知道他沒死,那你在做什麼?不吃不喝的尋死做什麼?你是想等救活了他,他在跟着你一起去殉情嗎?”
“是啊!他沒死,我在做什麼?”江小魚的腦海裡有一刻是一片荒蕪,什麼也沒有!無力是鬆開揪住凌御風的衣服,喃喃,忽然又笑了起來,“對啊,歡沒死,我這是在做什麼?我應該好好活着等他纔對!”
“所以,現在你知道自己應該好好的活着了!”
看着她的神志逐漸恢復了清明,凌御風才送了一口氣,繃得緊緊的眉頭才微微鬆開了,幸好這招險棋沒有用錯地方。
“謝謝你,我會好好的活着,等他回來!不過,凌先生,你是不是應該搬出我家了!我們這裡的前夫前妻,最好還是避避嫌!”
“這麼快就要過河拆橋不是很好吧?”
雖然很無奈,她能夠反抗自己,這麼也比頹喪來的好!
凌御風心疼她身子弱,不適合呆在這種地方太久,“要搬家,我們也得先回去才行!”
江小魚沒有反對,安安靜靜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卻好似透過這些風景在看另外的地方,在想另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