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腦海中混亂的聲音，在他反反覆覆的這幾句後，逐漸安靜下來。
不是他麼……
她應該相信他？
蘇煙閉上眼睛，臉挨着他的額頭。
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聽他空口無憑。
他現在愛上她，不會再做任何傷害她的事，可以前卻不是的。
但內心深處，他說的第一句她就信了。
人總是特別容易去相信自己希望看到的結果。
何況他一直沒有騙她。
即便在她什麼也不記得，只順從本心的去接近他，喜歡他，要求他時，他也沒有順着她的意思去騙她。
蘇煙過了很久，低聲呢喃道，“你解釋清楚，我就信……”
她懷裡的人沒了任何反應，也再聽不到任何從他口中發出的聲音。
蘇煙睜開眼睛，試圖喊醒他，聲音止不住的戰慄，“你怎麼不說話了，北沉你說話啊……你還沒說完，你沒說完我憑什麼相信你……”
她整個人徹底的不知所措，手從他的臉上滑下來，顫抖着去試探他的心跳。
但是她感覺不出來。
她的大腦是空白的，靜止的。
蘇煙看着自己冰冷得快沒了知覺，還在不斷抖動的手。
她就連想判斷他是不是還活着都做不到。
心裡緊繃的那根弦，一瞬間徹底斷了。
*
車燈從雨夜深處打了過來，越來越近。
耳邊似乎聽到了槍聲。
蘇煙麻木的擡起頭，隱約看到幾道身影逆着車燈的光，朝着這邊跑過來，“太太……”
下一瞬，兩個人立刻將穆北沉擡起。
“不要！”蘇煙驚惶的將他死死抱住。
駱冰給兩個下屬使了個眼色，小心的拉開她的手，“太太，是我。我們送他醫院。”
聽見熟悉的聲音，她鬆開了手。
“太太你能站起來嗎？”
蘇煙茫然的點了點頭，視線跟着被擡起的穆北沉。
她剛從地上站起，眼前再度一黑。
*
“煙兒，我愛你，願意嫁給我嗎？”
單膝跪在地上的男人，神色平靜帶着一絲淡笑，眼神裡藏着幾縷罕見的，不易發現的緊張。
她很快的將手伸過去，等着他給她戴上戒指。
可是脣邊的笑，下一瞬間就僵住。
他胸口不斷冒着血，血如泉涌。
蘇煙看見自己原本乾淨白皙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沾滿了血。
男人倒在地上閉上眼睛。
“北沉……”
她心裡被巨大的恐慌壓垮，眼前全變成了無止境的黑暗。
蘇煙尖叫了一聲，猛地坐起身。
“煙姐你怎麼了？”
病房的門迅速被推開，冉沐沐小跑進來。
蘇煙急促的喘着氣，瞳仁慢慢從失焦中恢復。
她後背一身的冷汗，好半天才看了看四周。
耳邊很安靜，沒有讓人恐懼的雨聲。
一切都像是做夢。
她睜開眼睛，腦海裡紛亂混雜的記憶和夢境分不清楚。
“煙姐，沒事了，你沒事了……”冉沐沐聲音很輕很輕，怕嚇着她。
蘇煙低下頭，看着自己手上輸液的針頭。
“他人呢？”
冉沐沐回答說，“穆先生在隔壁的病房——”
她還沒說完，蘇煙已經迅速拔了手上的針頭下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