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按了按羅一修家的門鈴,可根本沒有人開門,烈皺了皺眉,繼續按,就在烈按第四次的時候,二樓陽臺的門嘩的打開了,羅一修一連暴躁的走出來,漂亮的眸子裡燃燒着熊熊怒火,看着烈的眼神,恨不能將烈撕碎了:“按,按什麼按”。
烈看了一眼羅一修,面不改色,道:“帝少讓您給西然看病”。
“他有病是不是”羅一修砰的又把門關上了。
烈看着進去了的羅一修,摸摸鼻子,伸出手,繼續按門鈴。
二樓,臥房。
羅一修用枕頭捂住他的腦袋,可門鈴聲還是一聲聲迴盪着,羅一修將被子夜覆蓋在頭上,可門鈴聲還是能聽見。
羅一修驀的起身,將枕頭被子都扔在地上,臉色陰鬱的坐在牀上,任由門鈴聲響着,就是不去開門,在門鈴響了一百多次的時候,羅一修冷笑着起身,下樓。
一樓,陽光灑落下來,很大一部分落在沙發上。
只見沙發上躺着一個男人,男人面色蒼白,加上一身的白色繃帶,就跟沒有生命的木乃因似的,絲毫沒有任何血色的,而男人俊美的臉上,滿是傷痕,尤其是兩處眼角,是兩條長長縫起來的線。
羅一修走到男人面前,拿腳踢了踢昏迷不醒的夜諺:“夜大少爺,你心愛的然然又受傷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指不定就見不到她的最後一面了”。
夜諺毫無反應,在清冷的陽光下,蒼白的幾近要變成透明瞭。
羅一修冷笑着轉身去開門,烈在看見羅一修的瞬間,停止了按門鈴行爲,看着羅一修道:“羅醫生”。
羅一修看着烈,勾着嘴角,緩緩開口:“怎麼樣,我家的門鈴你按的還喜歡嗎?”
烈回頭看看門鈴,想了想,挺認真的回答:“挺好按的”頓了頓:“手感不錯”。
“是嗎?”羅一修皮笑肉不笑。
烈點頭。
羅一修轉身,在房子裡轉了一圈,拿着一把椅子出來,然後將椅子給烈,烈結果,羅一修道:“砸了”。
烈看看手中的椅子:“怎麼砸?”
“往死裡砸,砸不爛,你就不用進來了”說完,羅一修轉身進了房子。
烈看看門鈴,看看手中的椅子,然後一擡手,將那門鈴就砸爛了,然後拿着椅子進別墅,道:“砸爛了”,就在烈將椅子放到地上的瞬間,不禁一愣,目光落在沙發上的夜諺身上。
羅一修看見了,在沙發上坐下:“怎麼樣,很驚奇?”
烈收回目光:“沒什麼好奇怪的”,確實,在這個世界上,尤其是在這些站在高層的人而言,出現什麼事情都不用奇怪,那都是正常的。
羅一修喝了一口水,慵懶的靠在沙發上:“說”。
烈站着,開口:“帝少要求您給西然看病”頓了頓,腦海中浮現出昨晚西然在夜帝懷裡蒼白的樣子,道:“她病的很嚴重”。
“然後?”
“這是你必須答應的事情”烈的口氣堅硬。
羅一修嘲諷的笑:“他還是這樣的自以爲是,夠高傲”。
烈並不反駁,確實,第一次遇見夜帝的時候,給他的感覺就是高高在上的嬸,沒有人能妄圖觸碰到他的。
“不過,我答應”。
“好”。
“你說,我爲什麼要答應呢?”羅一修看着烈,問到。
“這不是我關心的範圍”說完,烈就要離開。
羅一修卻根本不管烈,自顧自的說:“果然是因爲太無聊了,不找點好戲看,就該發黴了”。
走到門口的烈,腳步停頓了一下,眸子裡在瞬間泛起冷意,隨即消散,果然,在這些人裡,可怕的不是有目的,可怕的是,根本沒有理由,只是因爲無聊。
烈忽然想起小時候,一個牢籠裡,十幾個的孩子被關在裡面,年齡大的也就十一二歲,小的,才六七歲,可就是這樣的年齡,他們必須像野獸一樣撕咬對方,因爲,只有把對方殺死,他們才能活下去。
而這一切的起因,不過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無聊了,想看些別樣的事物,只是因爲無聊。
門被關上的瞬間,羅一修漂亮的臉上瀰漫出蠱惑人心的笑,只是這笑就如同地獄的惡魔,美豔卻寒冷。
羅一修看着對面的夜諺:“放心,爲了看這好戲,我一定把你跟你的然然都治好”。
夜,一片漆黑。
楊小春在牀邊哭着哭着給睡了過去,西然朦朦朧朧的醒過來,整個人是火燒火燎的難受,就跟被放在烤箱裡一樣的。
西然想要將身體撐起來,可一動,渾身上下就好像硬生生被人撕開一樣,頓時,就又倒在牀上了。楊小春被驚醒,看見西然醒過來,激動的抓住西然的手:“小然,你,你終於醒過來了,我,我還以爲……”說着,眼淚就掉落下來了。
西然艱難的反握住楊小春的手,微笑着搖頭:“我沒事的”,她不想楊小春爲她擔心,她知道,楊小春的話,這一回一定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的。
楊小春看着西然明明慘白的毫無人氣了,卻還拼命的想要安慰她,心裡更是難受,那眼淚根本就控制不住,嘩嘩的流着。西然看不見,但也是聽的明白的:“小春,我真的沒有事情,你看,我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
“對不起,小然,對不起”楊小春不住的重複着道歉,只是除了道歉,其他都是那麼的蒼白啊。
“小春,你沒有對不起我,相反,我還要謝謝你的”西然毫無焦距的眸子裡瀰漫着憂傷:“要不是你,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大少爺爲了我,爲了我……”西然說不下去了。
楊小春用力的搖頭:“我不應該告訴你的,我不應該說的,要是不說,要是不說……”
西然平靜的說道:“小春,若是你不說,那纔是對不起我”。
許是西然的聲音太過平靜,以至於讓楊小春忘了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着西然,西然露出遙遠的微笑:“小春,你知道嗎,我自小就喜歡二少爺,很喜歡很喜歡,可是,大少爺卻打小就喜歡我,也是很喜歡很喜歡,但我沒有辦法,對於大少爺,我除了愧疚還是愧疚,就是沒有辦法去喜歡大少爺,更捨不得離開二少爺,所以,我總是自私的讓大少爺陪着我一次又一次的受傷,總是讓大少爺痛苦不堪,可是現在,我終於可以下定決心了”。
楊小春不禁問到:“什麼?”
西然的笑更加的清淺,就彷彿是天邊的雲,隨時隨地都會消失無蹤:“我終於可以爲了大少爺離開了”。
楊小春忘了呼吸,就那麼看着西然。
西然道:“我終於捨得離開二少爺了”。
“你不愛夜帝了?”
西然的笑變得有些無奈:“我愛,一直到死,我都愛”,楊小春就那麼定定的睜着眼睛,窗外的風吹進來,吹起西然的長髮,只是此時此刻,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只是,這個世界啊,不止只有愛情”,清淡的一句話,淡漠的好像只是一襲風,話落了,了無痕跡。
烈進來的時候,聽見的就是這一句話,讓他一下子停在了原地,冷漠的心在霎那間被狠狠的撞擊,出現了裂痕。
楊小春聽見腳步聲,一回頭看見烈,頓時跳了起來,就跟護着小雞的老母雞:“你來幹什麼?”雖然,那一天烈根本沒有做什麼,但楊小春對烈的印象還是很不好,在她現在的觀念裡,只要跟夜帝沾上邊的,哪怕只是一絲一毫,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烈在瞬間恢復了神色,搬着飯菜走進來,清冷的開口:“該給她吃飯了”,餘光撇向西然,本該是孱弱可憐的樣子,但看進眼裡的卻是淡然,什麼都不剩的淡然。
烈將飯菜放在桌子上,收回視線,轉身離開,在轉身的瞬間臉上微微的凝了神,西然對於夜帝的感情他這些天也算看的明白,只是,他忽然不確定,這個世界上,真的可以這樣的愛一個人嗎?
楊小春回過神,要給西然餵飯,西然搖搖頭:“我不餓”。
“小然,我知道你沒有胃口,但不管怎麼樣,飯還是要吃的”楊小春道,被說中,西然不再說話,確實,她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擔心大少爺上面,哪還有吃飯的心思。
“小然,我知道你現在擔心大少爺,但你不吃飯,身體越來越差,又怎麼去看大少爺”。
一句話讓西然猛然一愣,是啊,她是想看大少爺,但要是沒有命支撐到那個時候,什麼都沒有用。
“我吃”最終,西然吐出兩個字。
楊小春給西然喂完了飯,擦了身體,只是當看見衣服下,滿身是傷的西然,眼淚再一次掉落下來,西然察覺到異樣,問到:“小春,怎麼了?”
楊小春擦掉眼淚,讓聲音努力變得平和,道:“沒什麼,就是剛剛發現,原來小然的皮膚這麼白”楊小春小心的將西然衣服放下,把被子拉上:“好了,快休息吧”。
西然點點頭,便閉上眼睛,其實這些日子總是昏睡着,現在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睡意,只是,她不想再讓楊小春擔心了。直到楊小春將門觀賞離開,才又睜開。
深夜。
臥房的門被打開,夜帝輕着動作走到牀邊,看着牀上的西然,冰冷的臉上瀰漫出滿滿的柔意。西然是醒着的,也知道是夜帝回來了,她只是不想面對而已。
夜帝將西然抱進懷裡,滿身的寒意讓西然打了個激靈,夜帝連忙反應過來,放開西然,喃喃自語:“對不起然兒,一看見你我就開心,連外套也忘了脫,一定冷到你了”,一邊說着,將身上的外套脫了。
不動聲色的,西然握緊了手,才阻止了她自己不說出關心的話,西然當真是痛恨自己的,爲什麼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她還會對這個人心疼,她怎麼還能對這個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