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先帶我去洗浴中心洗了個澡,洗完澡後,換了新的內衣,整個人清爽多了。舊的內衣一股刺鼻的味道,確實很難聞。
從洗浴中心出來後,楊旭又帶我去剪了頭,也顯得精神起來。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雖然模樣還是與之前大相徑庭,但是氣質完全不一樣,就像鄭雪說的。變得憂鬱了,眼神裡透着一股淡淡的傷感。
鄭雪抱着我的胳膊,很親密的依偎着我,臉上洋溢着可人的笑容,說:“表哥,我說的沒錯吧,憂鬱的男人最帥!”
楊旭無奈地搖了搖頭,乾笑了一聲,打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我和鄭雪坐在後排,鄭雪斜靠着我,小手緊握着我的手,她很開心,可是我沒啥太大的感覺,面容陰沉,安靜的看着窗外發呆。
“小皓!”鄭雪突然叫了我一聲,我啊了一聲,回頭看了她一眼,問她什麼事,她臉上掛着開朗的笑容,彷彿可以融化冰雪一般,說:“小皓,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你,可是我不會,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你開心點,不然,你難過,我也會難過的。”
鄭雪是真的變了,徹頭徹尾的變了,我抱以微笑,只是笑的有些牽強,說:“你爸媽現在不是不讓你和我接觸嗎?”我說這話,其實還是想和她表明態度,我和她不適合,也不能說不適合,只是沒有可能。
鄭雪小腦袋一揚,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很是漂亮,像黑夜中繁星一樣,說:“我不管,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我就是喜歡你,誰也阻止不了,如果有一天,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說,小雪我們在一起吧,我一定會奮不顧身的來到你身邊。”
我的眼眶漸漸溼潤了,現在的我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一樣,內心無比的脆弱,我渴望得到愛和關懷,可是我又害怕得到,很矛盾卻又並不矛盾。
我抽吸了下鼻子,微微揚起頭,不想讓眼淚掉下來,更不想讓鄭雪看到我脆弱的一面,可是她還是看到了,她抱着我,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說:“還有我在呢。”
楊旭通過後視鏡一直默默地注視着,我和鄭雪的一舉一動,他看在眼裡,也聽在心裡,他一言未發,只是哀聲的嘆了口氣。
半個鐘頭左右,車在一處山腳停下,這是一座小山,也是一座公墓,山不高,只有三四百米左右的海拔高度。
在山腳旁還停着很多車,足足上百輛,清一色的寶馬奔馳,還有一些比較名貴的車,例如勞斯萊斯之類的。
下車後,我擡頭仰望了一眼,然後又四處張望了一眼,旁邊站着形形色色的人,但是都身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胳膊上繫着白布,應該都是來參加下葬祭奠的。
這時許伯突然從人羣中走出來,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寸步未移,許伯過來後,站在我面前,面色清淡,說:“你還是來了。”說着他將一件白褂遞給了我,是孝袍,披麻戴孝,指的一般都是逝者的子孫後代,像我這種外來沒啥關係的,應該是不用披着孝袍的。
我很好奇的看着許伯,問許伯什麼意思,許伯將孝袍散開了,直接披在了我身上,說:“你也算是喬佬爺子的外孫,給他披麻戴孝,不吃虧。”
許伯這話說的我就有些聽不懂了,按照他先前說的,我也算的上是喬佬的外孫,給他披麻戴孝是沒什麼錯,可是這句不吃虧又是何意,我想不明白,狐疑的盯着許伯,許伯面色從容,可我還是覺得他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隨後許伯打量了一眼楊旭和鄭雪,給他倆胳膊上繫了白布條,然後領着我們三個上山了,喬佬下葬的地方在半山腰,那裡有一片很空曠的地方,聽許伯說是一塊風水寶地,花了不少錢纔買下來的,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任性。
我們前腳剛上山,山下的那些人也緊隨其後,到了半山腰的墓地,排場還真不小,兩邊站了一排打手,清一色的黑西服,雙手背在身後,面色猶如石板一樣死沉沉的。
在墓地旁邊還設着祭壇,祭壇上擺着喬佬的照片,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喬佬的真容,一個看起來很和藹的老人,和許伯差不多。
在祭壇前跪着幾個人,披着白色的孝袍,應該是喬家的子孫,許伯在我耳邊輕聲嘀咕了一下,讓我先過去磕三個響頭,再去旁邊跪着。
我猶豫了一下,四處張望了一眼,並沒有發現喬姨的身影,而且清一色的全是陌生人,讓我跪去磕三個響頭,倒也沒什麼,可是過去跪着就不走了,這就有些尷尬了,畢竟我只是在名義上算是喬佬的外孫,實際上啥關係沒有,而且喬家也沒人認識我,這突然過去披麻戴孝,還不被人當成神經病一樣看纔怪。
我傻站着沒動,許伯推了我一下,慫恿我過去,說:“你先過去跪着,晚點我再跟你解釋。”
我緊巴巴的看着許伯,許伯的態度很認真,不像是在跟我開玩笑,我乾脆把心一橫,咬着牙走了過去,我過去的時候,喬家的人好奇的打量了我一眼,我心一緊,沒管他們,先去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喬家的子孫還給我鞠躬。
我很尷尬,都想扭着屁股走了,但是回頭一看許伯,許伯面色一沉,眼神冰冷冰冷的,對我使了個眼色,叫我跪下,我糾結了一會,在旁邊跪了下來。
我這一下跪,頓時引來了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喬家的這幾個子孫,一個個好奇的看着我,臉上還帶着些許的怒色,感覺就好像我要搶他們什麼東西一樣。
在我旁邊還跪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少婦的面容很憔悴,也很哀傷,但還是無法遮蓋她絕美的容顏,而且她長的和一個人很像,喬姨,沒錯,簡直就和喬姨一模一樣,一樣的美豔動人,她看了我一眼,突然對我說:“跪好了,別東張西望的。”
我哦了一聲,可是跪着實在難受,他們總盯着我看,就好像我是一個怪人一樣,我有些膽怯的哽咽了下喉嚨,來喬佬的祭奠上鬧.事,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情,鬧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我心裡面很慌,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少婦,咧了咧嘴,剛想問她點什麼,她突然打斷了我。
“從現在開始,你叫我小姨,我到哪,你跟到哪,聽懂了沒有。”
她幾乎是用命令的語氣和我說的,看着她冰冷的面容,我毫無抗拒的點了點頭,說:“小姨……”
她突然瞪了我一眼,很冷很冷,我立即哽住了,我敢再說話。
這時候,我聽到旁邊兩個中年大叔,嘀嘀咕咕的說起話來,好像是在說小姨,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我聽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大概聽明白了一點,說喬家兒女不孝,喬佬現在尚且還未入土,喬家的兒女就開始暗中密謀,爭奪喬家的家主之位,其中還特別說了小姨,說小姨作爲喬家的女兒,早就已經嫁入別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現在竟然也想來分一杯羹。
小姨一聲不吭,完全沒理會,到時我有些忍不住了,小姨雖然已經出嫁,可畢竟是喬家的女兒,回來分一杯羹怎麼了,有錯嗎,再說喬家的子孫出了名的敗家,還指不定能比得上小姨。
喬家現在危機四伏,喬家的家主之爭不能太久,必須當機立斷,否則一旦被謝佬趁機而入,內憂外患,喬家勢必要走向滅亡。
大約半個小時過後,所有的賓客已經全部到場,喬佬的入葬儀式也開始了,整個過程,並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情況,一直都非常順利的進行着,畢竟逝者爲大,而且又有這麼多人在場,就算喬家的子孫再怎麼敗家,也不會傻到在這種場合鬧.事。
葬禮結束以後,突然有個中年大叔走了過來,這大叔面容一片陰冷,走過來看了我一眼,問小姨我是誰,小姨說:“大哥,這是三姐的兒子,孫皓。”
這中年大叔忽然冷哼了一聲,說:“胡鬧。”接下來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中年大叔一走,小姨的臉色也冷凝下來,徑直的往山下走,我緊跟在她身後,下山的路上,她一句話也沒和我說,直到在山下上車以後,小姨突然說:“我不知道許伯爲什麼會推薦你,但是我會扶持你坐上喬家家主的位置,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也希望你有這個能力保得住喬家所有人。”
我頓了一會,說:“小姨,這很難對不對,說白了,我和喬家一點血緣關係沒有,想要接替喬佬的位置,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隨着一聲引擎的轟鳴聲,小姨一腳油門,車竄了出去。
“記住,他是你外公,不是喬佬。”
小姨突然說的這番話,讓我有些犯愣,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扶持我坐上喬家家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