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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102

“聶小姐,我們醫院是法國數一數二的權威醫院,從來沒有犯過這樣的低級錯誤,這次也不會例外,你不符合給白公子捐腎的條件,我們也深感遺憾,請你接受現實。”

現實?現實……什麼纔是現實?看着白弈慢慢等死就是現實?

“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腎源,他還有多少時間?”聶之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問出這句話的,就像自己的神智被控制了。

醫生沉默了片刻,這片刻對聶之言來說,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好的話,三個月,不好的話,或許一個月,也或許,就是明天。”

“明天麼……”她悲涼地笑了起來,“醫生,您能答應我一件事嗎,不要告訴白叔叔,他的真實情況。”

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聶之言捂住臉,恍然間,痛徹心扉。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半小時,也許一小時,也許兩小時……她緩緩擡頭,朦朧之中,似乎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影子。

他站在長長的走廊的最深處,兩側的冷風將他黑色的長風衣吹得飄起來,獵獵作響,他靜靜地站着,看着她,彷彿已經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忘卻了時間與空間的距離。

他向她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來,粗糲的指尖,輕輕抹掉她眼角還來不及乾涸的水漬。

她呆呆的。

“雖然很早以前就知道你很愛哭鼻子,但是,你能哭成這樣,還是讓我很意外,”他笑了笑,說道:“言言,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

“我救不了他……”她看着他,訥訥地說,“爲什麼我救不了他?爲什麼?”

他終於坐到她的身邊,把她輕輕地擁進自己的懷裡,輕聲說:“言言,這不是你的錯,會有人救他的,這世界上六十多億人,總有一個可以救他。”

她伸手環住他的腰,腦袋深深地埋進他的懷裡,眼淚立刻把他的衣服打溼了一大片。

陸以恆心中鈍痛,卻無力阻止,因爲她的傷心痛苦,不是自己給的。

“睡一會兒,好嗎?”

她搖頭,“小白沒有脫離危險期,我睡不着,我要等他……”

她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閤眼,她不敢睡,害怕一覺醒來,就再也看不見他了,這個世界上,她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她害怕失去他,就像當年害怕倒在血泊裡的父親再也站不起來一樣。

沒有人能理解她的恐懼。

就像世界上不可能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一樣。

聶之言到底還是睡着了,她不知道,陸以恆身上放了味道極淡的安眠的薰香。

輕輕將她抱起來,陸以恆向對面走過來的白涯正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從他身邊走過,把聶之言放在酒店套房柔軟的大牀上,給她蓋好被子,陸以恆走出臥室。

不管白弈和她是什麼關係,他只知道,聶之言很在乎他,他親眼看見聶之言的父親去世時她有多麼崩潰和絕望,那樣的她,他不想再看見,所以,白弈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