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弱

他在生氣。

他憑什麼生氣,該生氣的不是她嗎,他扔了自己的手機,現在還莫名其妙怒氣衝衝地對她說話。

聶之言想要掙脫,但他卻握得死死的,想起今天自己被抓現的狼狽,她惱怒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不知道?”他自嘲地說,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下蒙上一層厚重的霧氣,似乎受到了極大的諷刺,他竭力壓低了聲音,問:“聶之言,你爲什麼來了又走?”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聶之言死不承認,帶着一股子執拗的勁兒,就像她高中的時候遇到做不出來的題目,就算花上三天三夜沒有解答出來,她也不會放棄,直到做出來爲止。

那樣的她,讓他一度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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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的記憶此刻突然間跳出來,就像一隻怪獸在嘲笑着他的所作所爲,嘲笑着他不顧一切向這裡奔過來的傻勁。

夏日的夜晚帶着熾熱的餘溫,從樓道窗戶吹進來的風甚至都夾帶着烈日一樣的灼熱,吹起陸以恆額前的幾縷髮絲,他的額上滿是晶瑩的冷汗。

陸以恆的眸色深了深,突然向聶之言的肩上趴過去,他比之言高出許多,之言被突然襲過來黑影嚇了一大跳,伸手想要推開他,觸及的卻是烙鐵一樣的溫度。

“……陸以恆?”聶之言突然伸手摸上他的額頭,燙人的溫度讓她的心一下子涼了透底,高燒……

他居然發着高燒就從醫院跑出來了……就爲了見她……瘋了麼?

陸以恆醒來的時候手臂上正掛着點滴,聶之言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臂支撐着頭,閉着眼睛沉睡着,濃密纖長的睫毛密密地低垂着,因爲姿勢的關係,她的嘴脣微微地嘟着,讓人浮想聯翩,醫院的藍色窗簾不時地被風吹起,在她身後來來回回地晃盪,病房裡明亮的光線打在她白皙的臉上,生出一種不真實的光暈。

原來,她還在。

沒有什麼比這更好。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走,彷彿都能聽見秒針滴答滴答緩慢轉動的聲音,他側着頭,靜靜地看着她,昔日的點滴如同流散在記憶的長河裡無數星散的時光。

七年,聶之言,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之言設定的鬧鐘還不到時間她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剛好和他灼灼的視線撞在一起,心跳陡然加快了一拍,她堪堪掩飾過去,起身向他走過去。

“醒了多久了?”聶之言問得隨意,就像他們很要好,好到沒有過任何爭吵,她隨意地摸了摸他的額頭,說:“唔,雖然溫度降下去了,但是還是有點燙。”

她的手掌微微有些冰涼,就像炎炎夏日裡一瓶冰鎮的啤酒,沁人心脾,醉人心。

聶之言被他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訕訕而笑,“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要不要吃點東西?”

良久才聽到他略微低啞的聲音,低沉清越,宛若在雪白的宣紙上不經意劃下的一筆,他目光深深地問站在他身邊的女孩子,說:“只有你一個人留在這兒?”

她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麼說似的,動作有些侷促,輕輕地嗯了一聲,說:“阿姨說她有點不舒服,你表妹陪着她回去休息了,我買了米粥,你先躺一會兒,我拿去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