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

遲到

“收拾好了?”他問。

她擡頭望着他,點點頭。

陸以恆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她任他牽着,什麼話都沒有問,他走得非常快,聶之言幾乎都要放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他卻沒有一點慢下來的意思,她一直都不吭聲,跟着他的腳步默默地走。

上了出租車,陸以恆開始打電話。

“奇雲,的航班是幾點鐘?”

那邊給他的答案是凌晨四點,“我已經幫你臨時定了兩張票,我在機場等你們。”

陸以恆說了聲謝謝,掛掉電話,又按下了另一串數字。

那邊的電話卻一直佔線,他連着打了好幾次纔打通,電話接通過後陸以恆直接就問:“程東,現在什麼情況?”

電話那頭的程東已是滿頭大汗,對着電話着急地說:“還在急救,你們呢?現在在哪裡?”

“四點鐘的飛機,現在還在北京。”掛了電話,他似乎黑累的樣子,握着聶之言的手,轉頭問她:“困嗎?要不要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她只是看着他,然後反手把他握得緊了些,僵硬地搖頭。

她的手冷得徹骨,他捧在手心哈了哈氣,末了甚至還微微扯了扯脣角,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笑,低聲安慰她:“言言,沒什麼事,放心。”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到了機場,已經是凌晨三點四十分,陸以恆從奇雲手中接過機票,甚至來不及跟他多說幾句話,就拉着聶之言就快速地走向安檢處。

一下飛機,陸以恆打開手機,裡面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高中的同學打過來的,聶之言的手機同樣有很多未接來電,是同一批人。

聶之言想回電話,陸以恆卻按下她的手,不容回絕地說:“我來回。”

她點點頭。

陸以恆拉着她一邊走一邊回電話,電話是打給杜航的,程東的電話根本打不通。

接通過後,陸以恆什麼都還來不及問,就聽到杜航說:“以恆,不用趕時間了,已經遲了。”

然後,陸以恆就突然停了下來,不走了。

他看着聶之言,她也看着他,他們站在旅客來來往往的通道上,就像被定格了一樣,四周都是嘈雜的說話的聲音,提醒旅客登機的聲音,還有行人匆匆而過的腳步聲,混攪在一起,雜亂不堪。

太吵了,真的太吵了。

有一個旅客拖着行李箱不小心撞了聶之言一下,聶之言微微偏頭看過去,那一眼,就像冰渣子一樣冷。

旅客被她的眼神嚇到,慌忙說了一聲抱歉,拖着行李箱極快地走遠了。

然後,聶之言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的咳嗽來勢洶洶,根本毫無預兆,趴在欄杆邊上不停地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

連眼淚都咳出來了。

陸以恆倏然把她拉過來,緊緊地壓在自己的懷裡,很緊很緊地抱住。

她依然咳嗽着,只是咳嗽聲漸漸變小了,變成了哭泣的聲音。

過往的行人都向他們投去奇怪的一瞥,暗自猜測着可能是這對情侶捨不得分開什麼的,機場,多是離別傷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