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禾異常平靜的回道,“我去相親了。”
聲音落下的瞬間,江祁沅的臉上,有短暫時間的面無表情,不過只是五秒鐘的晃神,他很快便陰沉着一張臉道,“你說什麼?”
沈南禾淡淡道,“沒聽清?要我再說一遍?我說,我,去,相,親,了……”
她拖長聲,聲音還沒停下,就只見江祁沅猛地伸過手來,雖然她本能的眼睛一瞪,想要躲開,但江祁沅的速度還是足以將她拽住,拖着她的手臂,將她重新拽回到自己身邊,江祁沅怒視着她道,“你再敢給我說一遍?!”
沈南禾覺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他捏碎了,一甩長髮,她怒視着他道,“我說我去相親了!你聾了是不是?!”
聞言,江祁沅一手扣住沈南禾的下顎,強迫她擡起頭,面向他,薄脣開啓,他幾乎是咬着牙道,“沈南禾,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你開玩笑也給我有個限度!”
沈南禾照顧了江祁沅一小天,結果他醒來之後就原形畢露了,沈南禾覺得心裡面像是炸了一般的憤怒,倔強的瞪着江祁沅,她挑眉道,“誰跟你開玩笑了?不相信你回家去問外公啊,他親自安排的!”
聞言,江祁沅的瞳孔,驟然一縮,他終於懂得,沈南禾的那句‘我耍了你,但也被人耍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南禾趁着江祁沅晃神的功夫,她使勁兒一扭頭,把下巴從他的手中脫離出來,然後伸手推了他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
不敢再跟這麼危險的人坐在同一張牀上,沈南禾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下了牀,跟江祁沅足有兩米的距離,沈南禾這才底氣十足的道,“江祁沅,你以爲你仗勢欺人的趕走了阿洛,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是嗎?我告訴你,你也是被人給耍了,外公從來都只是利用你而已!他回頭就給我介紹了澳門賭王的兒子,我們現在是光明正大的談戀愛,這一次,我看你還用什麼拆散我們?!”
沈南禾憤怒的聲音,令江祁沅本是微垂的視線,一寸一寸的擡起來,兩人四目相對,她眼中充滿了挑釁跟憤怒,而他眼中則是駭人的冰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祁沅纔出聲道,“光明正大的談戀愛……你答應了?”
沈南禾清楚的感覺到江祁沅的怒意跟瀰漫在空氣中的危險氣息,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是本能的選擇去逃避的,但沈南禾天生就是不服輸的人,尤其是在江祁沅的面前,她從來都是越挫越勇的。
揚起精緻的下巴,沈南禾看着江祁沅道,“答應了,我爲什麼不答應?騰夜幕又有錢長得又帥,而且我跟他合得來,我想認真的跟他交往看看,我……”
沈南禾的話還沒說完,江祁沅就一把抄起牀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霎時,水珠四濺,玻璃應聲而碎。
江祁沅身上滔天的憤怒,就連沈南禾都給震懾住了,她深吸一口氣,屏氣凝神的站在原地。
江祁沅氣的臉色陰沉,他一把掀開被子,然後邁步下牀,沈南禾很怕他會朝着她走來,所以她的眼球轉動,迅速的在周圍尋找可以反擊的武器。
但是令沈南禾驚訝的是,江祁沅下牀之後,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這樣穿上了自己的衣褲,然後邁步出門。
事情發生的太快,以至於沈南禾聽到一樓傳來砰地一聲摔門聲,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江祁沅走了,就這樣走了,走的莫名其妙,讓她心裡面像是缺失了一塊什麼似的。
江祁沅是第一次這樣,脫下之後的衣服還重複穿,並且帶着一身未乾的汗,他出門之後就徑自回去江家。
佟伯看到江祁沅回來,不由得笑着道,“二少爺,您回來了啊?”
江祁沅面色難看,出聲道,“爸呢?”
佟伯看江祁沅這樣子,心想到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他趕緊道,“老爺在三樓書房呢。”
聞言,江祁沅二話不說,大步往樓上走去。
江祁沅來到書房門前,剛要敲門,房門卻從裡面打開,江宇晟出現在門口,看到江祁沅,他微愣,隨即道,“祁沅,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祁沅之前去了丹麥,但是對公司內部卻說去了英國談合同,他也確實是從英國轉去的丹麥。
聞言,江祁沅強自穩定心神,出聲回道,“今天剛回來。”
江宇晟哦了一聲,然後道,“爸爸在裡面呢,進去吧。”
江祁沅跟江宇晟擦肩而過,邁步走進了書房。
江守恆正坐在書房的辦公桌之後看文件,江祁沅進來,他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道,“合同談的怎麼樣了?”
江祁沅薄脣開啓,出聲回道,“談成了,已經交給下面去擬定具體事項了。”
江守恆嗯了一聲,然後道,“還有什麼事嗎?”
江祁沅看着低頭工作的江守恆,幾秒之後,他出聲道,“您帶南禾去澳門了?”
聞言,江守恆依舊淡定的嗯了一聲。
江祁沅眉頭一蹙,咬了下牙,他出聲道,“去相親?”
這一次,江守恆終是擡起頭來,他放下手中的金色鋼筆,然後身子往皮椅後面一靠,看着江祁沅道,“你想說什麼?”
江祁沅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出心底的憤慨,因爲面前的人,是江守恆,是他敬畏了了這麼多年的爸爸。
強忍着隨時都會噴涌而出的憤怒,江祁沅攥着拳頭,出聲道,“您怎麼能帶着南禾去相親呢?!”
江守恆面無表情的道,“你到底想說什麼?難道我帶南禾去幹什麼,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江守恆的聲音沒有提高,但是字裡行間,已經透露出明顯的不悅。
江祁沅不管那些,他只是徑自道,“難道您讓我打發了黎洛,就是爲了讓南禾去跟澳門賭王的兒子聯姻的嗎?!”
江祁沅的尾音帶着嚴肅的質問,話音落下,江守恆沉下臉來,出聲道,“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聲音不大,但卻帶着與生俱來的帝王威嚴。
江祁沅幾乎是下意識的降低了聲音,然後道,“我只是不明白,您不是很愛南禾嗎?爲什麼要逼她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江守恆看着江祁沅,出聲道,“你真的只是不明白?還是不甘心?再者……誰告訴你,我逼南禾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了?你跟我都知道,南禾是什麼樣的性格,如果她不喜歡,她會在澳門停留一個禮拜之久嗎?”
江祁沅本能的反駁道,“她這是報復!”
江守恆冷哼了一聲,然後道,“報復……報復誰?是你還是我?!”
聞言,江祁沅瞪着的眼睛中,終是逐漸的泛紅。
江守恆見狀,他直盯着江祁沅,一字一句的道,“江祁沅,我看你真是瘋了,兩年前,我可以說你們都還小,不懂事,難免一時糊塗,做出了逾越的事情來,但是現在看來,兩年之後,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還敢跑到我這裡來興師問罪,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江祁沅垂在身側的雙手,早就緊握成拳,忍着眼眶的滾燙,他出聲道,“您一早就知道,所以才利用我趕走黎洛,然後把南禾推給另外一個男人是不是?難道在您的心中,我們都只是被您利用的棋子嗎?!”
話音落下,江守恆憤怒的罵了一聲,然後氣的站起身來,瞪着江祁沅道,“你個混蛋!”
江祁沅道,“我是混蛋,但是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不對,我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當初爲了所謂的隱忍,而放棄了她!”
如果他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他知道他當時的那個決定,會讓現在的沈南禾,連看到他都覺得排斥的話,他絕對不會放手,更不會狠心的傷害。
他們本就沒有血緣關係,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江守恆聽到江祁沅的反駁,他氣的抄起身邊的東西,就朝他砸了過去,好在那些不過是成袋的文件,有些不到江祁沅身邊就已經落地,有幸碰到江祁沅的,也就是蜻蜓點水,絲毫不會痛。
但這些,卻代表着江守恆的盛怒。
他怒視着江祁沅,出聲道,“你是翅膀長硬了?還是想存心氣死我?!”
江祁沅道,“我只是受夠了……”
江守恆沉聲道,“你受夠什麼了?我養你二十四年,讓你享受這世上最奢侈的一切,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上最好的學校,受最好的教育,結果你回過頭來,做出最傷害我的事情來,然後……你竟然說你受夠了?!”
江祁沅紅着眼眶,忽然低聲道,“爸……就當我求您了,別再逼我們了,好不好?”
倔強如江祁沅,他能說出這種話來,已經是把全部的自尊都拋下了,他拼盡全力,想要賭一次,賭江守恆會心軟,就算他不是江守恆的心頭肉,但是沈南禾還是,江守恆忍心看着他們兩個一起遭罪嗎?
江祁沅話音落下,江守恆沉默,沒有馬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