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開出馬場的大門,崔晏濤沒再跟着老徐他們的車,而是靠到路邊。
“說吧。”
大有曲贊不說清楚就不開車的意思。
曲贊理了理思緒,卻總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當初他離開羅津的時候邵運文能發來短信說句“對不起”,他以爲邵運文就算瞧不上他,但也沒有把他踩的那麼低纔是,就連邵運文那一羣朋友也從來沒把他踩的這麼慘。邵運唯那麼厭惡他,嘴上罵他罵的那麼難聽,但也是嘴上罵,對付他的時候也是把他看成了和他社會地位相等的人來對付。
邵運文一直瞧不上他,他以爲是自己不夠優秀,不是對方喜歡的類型,原來他錯了。
邵運文看不上他的地方,是他的身份地位。他們曾經那麼親密,曲贊曾經以爲自己那麼瞭解他和愛他,他以爲邵運文雖然對他刻薄,但同那些對出生背景和家世有着根深蒂固偏見的自大者還是不一樣的。
原來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以前一直找邵運文不喜歡他的原因,總是從感情喜好方面去找,都沒想過其實原來原因是這麼簡單,這麼現實。
曲贊想,究竟是他愛的太天真了,還是邵運文人品本來就有問題?否則爲什麼趙成煜、莊銘、崔晏濤這些人,還有他接觸過的很多出生良好的人不是邵運文那樣的呢?
崔晏濤看曲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發懵,也不催他,就等着他開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曲贊纔算是拉回了自己不知道神遊到何處的思緒:“你說,要是被以前喜歡過的人在背後詆譭該怎麼辦?”
崔晏濤嚴肅認真的去看曲讚的表情:“我以爲你們早就已經徹底結束了纔對。”
曲贊轉過頭有點茫然又無知而無辜的看着他,點了點頭:“我也這麼以爲的。你看我真的很努力的開始新的生活,我都好長時間沒想起邵運文了。他在我這裡真的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我也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究竟想幹什麼。”
從再次在安城見到曲贊以來,崔晏濤還沒看到曲贊露出過這樣的表情,糾結又憤怒,無奈又無辜。這讓他想起了十多年前在許醫生家裡看到的那個爲了弟弟的病情焦灼無奈的少年曲贊。
曲贊一貫都是大方優雅,睿智又風趣的,他實在不願意看到曲贊被已經是過去的事情擾亂。並且他不喜歡邵運文這個名字還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裡,不管以哪種方式。邵運文的名字總是出現,總讓人掃興。
崔晏濤伸手撫摸曲讚的眉頭,笑道:“別皺眉,和你的臉一點也不配。你想做點什麼嗎?說來聽聽。”
曲贊抓住他的手拿下來,沒放開:“我就是覺得有點憤怒和不甘心,邵運文他沒有資格到了現在還這麼毀我。我爲了好好的放下對他的感情我捨棄了很多,連莊銘和趙成煜這樣交情的朋友我都放到了一邊,事業我也算是放棄了的,可是他好像不願意給我一點退路。”
曲贊剛到安城的時候,他反覆的給自己說別爲了上輩子和這輩子邵運文以及他弟弟做過的事情去憎恨和報復,生活要向前看,不要爲了別人的錯誤讓自己變成充滿各種消極情緒的人,他也做的很好。可在此刻他覺得有點沒有辦法再次說服自己。他總感覺有種情緒在催促他去做點能扇邵運文耳光的事情。
“我從來不是喜歡衝動的人,你知道我常常能很好的剋制自己。但這次我總想做點什麼,可是這樣對我、對你和對小良的生活都不好,對嗎?”
曲贊少見的有點急於想從崔晏濤口中聽到答案。
崔晏濤想了一下,纔開口:“是的,從我私心來說,我不願意你去做什麼。我希望我們保持目前這種生活,兩年前我們家族的事業重心就在往美國轉移,我能夠在放下這邊的事情之後,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去國外過我們自己的生活。以後羅津這個城市和城市裡的人都是和我們沒有關係的。
“但是我也不喜歡有人在背後如此貶低你,任何一個有品性的人都不會對曾經陪伴和愛過自己的人做出背後詆譭這種事情,這是在冒犯他人的尊嚴。你不能忍受,我一樣不能。所以,如果你想給對方一個教訓,我完全支持,也不介意做點火上澆油的事情。”
曲贊聽他說的話,一開始還覺得很正經,心裡想他真的是個很正直的人,但聽到最後又是感動又是哭笑不得,什麼叫“不介意做點火上澆油的事情”?他就算報復也不會去做犯法的事情好吧!
曲贊放開崔晏濤的手,對他笑了笑:“別這麼嚴肅,我沒有說一定要做什麼。再說就算我真的要做,也不會是過分的事情,我還做不來傷天害理的那種事。”
崔晏濤把他的手拉到嘴邊吻了吻:“好,但你得保證一旦你想做什麼,必須讓我知道。”
曲贊點了點頭:“我再想想。”
“好。還有,我覺得那個什麼佟小姐,既然莊銘他們都沒開口,她卻跑來說這些,實在讓人費解。”
說到後來崔晏濤語氣和表情都對佟詩晨的做法表現出了不滿。
“她應該是擔心邵運文心裡對我有什麼疙瘩,對我不利。”
崔晏濤並不太相信這個,但只是不贊同的搖了搖頭:“我看未必。”
曲贊不明白:“那麼你認爲是什麼?”
崔晏濤看了看好像真的不明白的曲贊一眼,笑了笑,發動了車:“我也不知道,只是這麼覺得。把安全帶繫上。”
既然曲贊是真的不明白,他又何必說破。
曲贊半下午回到家裡拒絕了崔晏濤的陪伴,他需要空間和時間來思考和做決定。但思來想去幾個小時,到了晚上準備上牀睡覺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撥了趙成煜的電話。
那邊趙成煜加班和一羣高管開完季度會議,一回到辦公室正好接到曲讚的電話。
“難爲你忙着培養新感情還記得我們啊!”
自從他和崔晏濤的事情,連趙成煜這個一貫正兒八經的人都喜歡開開他的玩笑了。以前趙成煜就從來不提邵運文,充分說明他以前根本就沒把邵運文當回事,只是因爲曲贊喜歡,他也不像莊銘那樣胡亂稱呼邵運文。
“邵運文最近有沒有做什麼?”
可能是沒料到曲贊開口就問邵運文,趙成煜在那邊愣了一下:“怎麼突然又問起他了?”
“我就是有點擔心,隨便問一下。”
趙成煜嘆了口氣:“曲贊,你擔心這個幹什麼?你現在和崔晏濤不是挺合拍的嗎?你們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嗎?你這樣分心擔心邵運文,對你們感情發展沒有好處。”
“我知道,但是我今天遇到佟氏的副董,她跟我說了點事情。”
“佟氏?佟詩晨?她的話你也不能全信。她雖然爲人口碑是不錯,但生意場上的人,都不是善予之輩,你比我更清楚。”
曲贊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但我相信她說的應該是真的纔是。”
趙成煜對於曲贊堅持想知道更多,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