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贊睡到一半,朦朧中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似乎是服務員爭辯的聲音,後來彷彿聽到了開門聲,他以爲是哪位客人出了問題,想着也不需要自己去解決這種問題,於是很快又心安理得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是被煙味刺激醒的。
以前他偶爾壓力大的時候也抽菸,但自從去了安城就戒了。崔晏濤也是偶爾抽,但是不會在房間裡抽。
所以在煙味中醒過來,沒睜開眼的時候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心想崔晏濤這傢伙怎麼回事?在房間裡就抽起來了。
正想開口問他,突然想起對方現在還在外地,瞬間腦子就完全清醒過來了。掀開隨便搭在身上的被子坐起身,就看到邵運文正雙腿交疊,背靠着沙發,坐在牀對面的沙發上,手指間還夾着半根菸,光線太暗,看不清表情。
邵運文看到曲贊醒了,擡了擡夾着煙的手,很隨意的打了個招呼:“醒了?”
曲贊完全懵了,看了看房間,確實是自己的休息室沒錯,邵運文怎麼進來的?私人空間被人入侵,實在是讓他這個主人不太爽。也不知道對方進來多久了。
但很快的,曲贊甩了甩還不是很清醒的腦袋,利用揉眉頭的時間讓自己快速的冷靜下來,故作不在乎的招呼道:“怎麼沒讓服務生叫醒我?”
他也不打算問邵運文怎麼進來的,以前他還管着雅悅的時候,他自己還邀請過邵運文去他辦公室。
他和邵運文雖然上次說清楚了,但畢竟他們兩個算不算在一起過就連本人都說不清楚。以前在別人眼裡他們兩個就是曖昧不清的愛慕者和被愛慕者的關係,所以別人問起也不可能說他們分手了。反正大家就以爲曲贊因爲正面撞上了邵運文這次找的小情人,所以氣壞了身體,回安城修養去了。
其他人找不到曲贊問清楚,莊銘和趙成煜一概說什麼都不知道,大家都知道邵運文並不在意曲贊,也不可能去問他。只有特別熟悉曲讚的幾個人知道他處置了羅津的不動產,猜測他回安城不只是表面上的原因。
總之他和邵運文可能分道揚鑣的事情在這兩三個月在羅津的圈子裡是偶爾會有人提起,但總之是沒人出來證實。
因此,管着他休息室的小小服務生不知道他老闆已經不再愛慕邵家大少爺,而沒堅決攔住對方進休息室也是情有可原的。
邵運文沒回答曲讚的話,抽完最後一口煙,把菸蒂碾滅,嘴裡吐出的話實在是有點惡毒:“你很虛僞,知道嗎?”
曲贊盯着說這話的男人看了幾秒鐘沒反應過來,然後很無語的轉頭看了看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漏進來的陽光,很努力的才能控制住心裡的那團怒火。
這他媽的,他以前究竟愛了個什麼樣的人啊?不經人允許就進他房間,在房間裡隨便抽菸,完了在自己想客氣說話的時候還來指責他虛僞。
曲贊起身去開了房間的燈,他真想仔細看看他以前喜歡了個什麼樣的奇葩。
燈亮起來,曲贊轉身才看到邵運文的表情可不像他的動作那麼隨意放鬆,對方此刻正面無表情的瞪着他,眼裡面有指責、不滿和不屑等好多情緒,之前房間裡只有一盞昏暗的牀頭燈亮着,沒看清楚。
曲贊真想大聲責問他有什麼資格這樣跑來說他虛僞,但想到很多人,很多事,最終無所謂的笑了笑,嘆了口氣:“邵總百忙之中跑來這裡就只是爲了告訴我我很虛僞?如果是的話,那我知道了。”
邵運文並不理會他話裡的敷衍,而是繼續說道:“你看你現在,明明就恨不得趕緊把我這個不速之客趕走,卻還要壓着怒火違背良心,什麼都不說,和我客氣,這不是虛僞是什麼?”
曲贊不被他挑釁的話所動,只是回他:“就算我想趕什麼人走,我也不會直接趕人,我想沒幾個人會這麼直白的做。我不認爲這是虛僞,只是一種基本禮貌而已。”
“所以,你本來是離開羅津後就再也不想和我聯繫,卻因爲禮貌才說和我以後做個點頭之交也不錯,是嗎?”
曲贊懶得再多說:“邵總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那你不接電話也就不奇怪了。”
曲贊愣住了,不接電話?自己不是接起來了嗎?難道邵運文不知道?
曲贊快速的在心裡把事情理了一下,好像之前他沒想通的事情終於有原因解釋了。
但還需要驗證一下,於是故意想了一下,纔開口。
“我即使因爲忙沒有接到電話,都是會回過去的。我並沒有看到有你的未接電話。”
邵運文聽他說完,臉上的神情似乎緩和了一點:“我讓高澤用他的手機打的。”
曲贊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哦,那大概是看到是陌生號碼,所以沒回過去吧!”
邵運文嘴角終於有了一點笑意:“你居然連高澤的電話都不知道?”
曲贊聳了聳肩,不怎麼在意的笑了一下:“有什麼辦法,你的手下那麼高冷,連我的親和力都感染不了。”
邵運文聽了終於算是徹底放鬆了,放下了交疊的雙腿,解開了西服的扣子,雙手搭在沙發背上,換了個話題說道:“服務生說你加班工作了一個晚上,你不是不管雅悅了嗎?結果把自己搞成這樣?”
說完不贊同的看了看曲贊現在的樣子。
曲贊從旁邊的穿衣鏡中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西服外套和襯衣皺巴巴的,頭髮也是亂糟糟的,配上一晚上冒出來的胡茬子,確實和以往自己在在他面前整潔乾淨有品味的穿着大相徑庭。
但曲贊可不想讓和cpcv見面的事情現在就被任何人知道,於是隨口說道:“莊銘畢竟剛接手沒多久,有點問題搞不定,之前小良離不開我,都堆到了現在,昨天晚上就弄的晚了點。”
“就爲了你投資的那點錢?你倒是捨得拼。”
曲贊是雅悅合夥人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也還是有少數一些人知道的,邵運文當然知道。
“就這些,可是我大半個身家,自然怎麼也沒法和你比的。”
曲贊實在覺得身心具疲,每說一句應付和敷衍的話都覺得胸悶氣緊,就希望邵運文趕緊走。
大概是他的疲累都表現在了臉上,加之邵運文似乎覺得自己得到了合理的解釋,終於站起身:“我就是和人在這兒約了下午茶,在大廳裡看到你的司機,所以上來看看你。看來你大概需要繼續休息。”
曲贊終於鬆了口氣,點了點頭,然後側身準備給邵運文讓路時,房間的座機響了起來。曲贊本來準備等邵運文走了再接,但邵運文只走了兩步就停下來等着,很明顯意思是打算等曲贊接了電話再走。
曲贊沒法,只得走過去牀邊把電話接起來。
“喂?”
“是我。”那邊傳來崔晏濤的聲音。
曲贊心裡咯噔了一下,但控制住了回頭去看邵運文的本能動作,回道:“怎麼打到座機上來了?”
“我之前想跟你說我改在今天下午飛回來,打手機你關機我估計你還在睡覺。這會兒我下飛機了,就問莊銘要了你房間的電話。你今天回安城嗎?”
曲贊轉身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故意忽略了站在幾米開外的邵運文,然後回頭道:“我儘量,但可能會比較晚。”
“好,等你回來。和cpcv見面的事情已經定了個大概,初步定在這個月末,我想你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其他事情見了面再說。”
“好。”
曲贊掛了電話,從西服口袋裡掏出手機按開機鍵,然後丟到一邊。
正想怎麼把站在那裡沒動的邵運文送走,對方卻先開了口:“家裡打來的?”
曲贊沒有猶豫,點了點頭:“洗漱一下就得趕回去。”
邵運文似乎是有點失望,曲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對方最終沒再說什麼,最後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曲贊跟上去,在門口說了再見。
一關上門,他就拿座機給趙成煜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