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巧獲絕藝

老道士道:

“姑娘打算如何對付我們?”

方壁君道:

“我要你們說實話。”

老道上道:

“貧道只怕知道的有限。”

方壁君道:

“那你就把知道的說出來好了。”

雷公佟仲和眼下解藥,身上的麻木,已經逐漸消失,聞言接口道:

“你說,董老大弟兄三人,現在何處?”

老道土道:

“他們白天出去,只有晚上回來睡覺。”

董崇智道:

“他們去了哪裡?”

老道士道:

“這個貧道也不清楚,好像就在不遠……”

董崇智道:

“他們被迷失了神智?”

老道士道:

“他們神志確實有些迷糊,但貧道看到他們的時候,就是如此,只是他們武功倒是不弱。”

董崇智道:

“我大哥他們既然神志不清,如何知道晚上回來?”

老道士吃驚道:

“他們三位,原來是令兄。”

董崇智道:

“我問你的話,你還不快說?”

老道土猶豫了一下,才道:

“三位令兄是由一個姓張的,和一個姓夏的率領。”

方壁君看他們正在問話,探懷取出一個三瓶,遞給範君瑤,低低說道:

“大哥,你出去看看,四名武士,只怕全着了他們的道,這是解藥,每人喂他們一顆。”

範君瑤接過三瓶,掀簾往外行去。

方壁君轉過身來,問道:

“你們這幫人,究竟是何來歷?”

老道士面有難色,遲疑道:

“貧道……”

方壁君道:

“你不肯實說?”

老道士道:

“貧道委實知道的有限,只知……只知本幫叫做大洪幫……”

佟仲和怒哼道:

“胡說,江湖上誰不知道大洪幫早已退出江湖,改名大洪山莊,兄弟就是大洪山莊的護法,幾時又有一個大洪幫來了?”

老道士面露驚容,懦懦說道:

“這個貧道就不知道了,其實貧道還是新近加入的……”

方壁君聽他說出“大洪幫”,心頭不禁一動,暗想:

“鐵膽趙萬生護送李長髮出山,遇上攔擊的人,就曾展露過大洪幫的幫主旗令,後來佟仲和親自去祖師堂密室查看,發現那面‘洪峰旗令’,已被人盜走,由此種種跡象看來,莫非賊人借屍還魂,確實打着大洪幫的旗號?”心念一動,忍不住道:

“你說下去。”

老道士哭喪着臉道:

“貧道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姑娘還要我說什麼呢?”

方壁君道:

“就算你們是大洪幫吧,你說,你們幫主是誰?”

老道士道:

“這個貧道知道,本幫幫主是人稱九頭獅子的聞公亮。”

佟仲和大怒道:

“好個老雜毛,你再滿口胡說八道,佟某就廢了你。”

老道士愕然道:

“貧道說的句句是實。”

方壁君道:

“你可曾見過你們幫主?”

老道士道:

“沒有,貧道說過,是新近才加入的。”

方壁君道:

“你怎麼會加入大洪幫?”

老道士道:

“貧道原是這裡的主持,前幾天找來了兩人,一個姓張,一個姓夏,他們認爲黃龍洞地勢隱僻,是落腳的好地方,因此勸貧道入幫,仍可在這裡擔任主持。”

方壁君道:

“他們可曾說在幫中是什麼地位?”

老道士連連點頭道:

“說過,他們兩位,都是幫中的護法,地位僅次於幫主。”

方壁君見他有問必答,說來不加思索,前後也無矛盾之處,似乎不假!一面冷冷一笑,注目問道:

“你們師徒二人,武功不弱呀!”

老道士機伶一顫,陪笑道:

“不瞞姑娘說,貧道原是江湖人,只因在湖南地面上犯了案,官家到處緝捕,逃來此處,已有數年。”

方壁君回頭道:

“佟護法,這兩人如何處置?”

佟仲和道:

“兄弟之意,不如把他們帶回莊去,再作道理。”

方壁君點點頭道:

“如此也好。”

老道土聽說把他們帶回大洪山莊,臉上不期間過一絲喜色。

當下就由董崇智押着二人,掀簾走出。

四名大洪山莊的莊丁,經範君瑤喂他們服下解藥,已經復原,分站洞口,看到三人押着一老一小走出,立即躬身施禮。

方壁君目光一轉,不見範君瑤的影子,心頭一急,就朝一名莊丁問道:

“我大哥呢,到哪裡去了?”

那莊丁欠身道:

“範少俠吩咐小的們在此守候,他獨自一人朝瀑布那邊追過去了。”

方壁君吃了一驚,急急問道:

“他發現敵人了麼?”

那莊了道:

“範少俠沒說,小的只見他急匆匆的掠了過去。”

佟仲和問道:

“範少俠去了已有多少工夫?”

那莊丁道:

“約有盞茶工夫了。”

佟仲和回頭朝董崇智道:

“老弟留在此地,兄弟和範姑娘過去看看。”

方壁君心頭焦急,沒待佟仲和說完,當先躍下平臺,一路腳尖連點,在亂石堆上,身形如綵鳳展翼,貼地低飛。

佟仲和跟在她身後提氣縱掠,那有姑娘家輕靈自然,心中暗暗忖道:

“方姑娘一直深藏不露,光看她這份輕功,自己數十年苦練,還不如她遠甚,今天若非範少俠忽然不見,只怕還不肯展露呢!”

從黃龍洞平臺到瀑布巖前,相距不過三十丈遠近,兩人施展輕功,眨眼工夫,便已趕到巖前。但見匹練飛瀉,水勢如雷!

這裡正好是一個山坳,山上都是石巖,沒有樹林遮蔽,站在半山腰上,谷底景物,一覽無餘。

除了黃龍洞口站着一簇人,空谷寂寂,那有範君瑤的人影。

方壁君平日裡心思敏疾,料事如神,但事不關心,關心則亂,一旦臨到自己頭上,就方寸大亂。站在一塊大石前面,雙眉含顰,仰望着空闊的飛瀑流水,顫聲道:

“我大哥會到哪裡去了呢?”

再說範君瑤拿着玉瓶,走出洞窟,果見隨來的四名莊丁,一齊倒臥平臺下面的小徑之上,顯然着了人家的道,當下飛落平臺,打開玉瓶,傾了四顆藥丸,納入他們口中。

不大工夫,四個莊丁一齊清醒過來,看到自己倒臥地上,不禁大爲驚訝,紛紛一躍而起。

其中一名莊丁朝範君瑤欠身道:

“小的們中人暗算,是範少俠救的了?”

範君瑤心中奇怪,洞窟中老道士點燃迷香,又掛了一道棉簾,才使人不知不覺間,聞了香氣。但站在洞外的人,如何也會被賊人迷翻的呢?這就問道:

“你們怎麼會中人暗算的?”

那莊丁道:

“小的四人,兩個站在洞口,兩個守在平臺下面,方纔有一個小道士掀簾走出,小的兩人,正待攔阻,不料他身法甚是滑溜,被他在小的兩人中間,閃了出去。走到崖邊,探身朝下指了指,回頭向小的說道:‘你們快來瞧瞧,下面兩人已經死了!’小的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話,但叫了兩聲,下面兩人果然沒有答應……”

範君瑤道:

“那是小道士在崖上探身之時,撤下的迷香。”

那莊丁道:

“是,小的聽下面弟兄沒有回答,心頭頓感不對,當下就分出一人,下去探視,只聽小道士又伸手指了指道:‘咦!奇怪,你們下去的一個,也倒地死了。’小的喊了一聲,果然沒有聲音,正待趕進洞去稟報,只見那小道士一下欺了過來,笑道:‘目前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快躺下吧。’揮手彈出一蓬黃煙,小的只覺一陣昏眩,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範君瑤道:

“你們快下去,洞裡兩個賊子,已被制住了。”

正待轉身回上平臺,瞥見左首山腰上,似有一條白影,一閃而沒,心中不覺一動,暗道:

“莫非有賊黨隱身石後?”

當下也沒和莊丁們說明,只是揮揮手道:

“你們先上去,我到對崖去瞧瞧。”

話聲一落,就縱身掠起,朝白影隱沒之處,飛奔過去。

他認定白影間沒之處,是在飛瀑左側,這時奔到飛瀑前面,但見這道飛瀑,從峰腰倒掛而下,直落谷底。

俯瞰崖下,深邃幽暗,絕壑幹尋,只聽水聲洪洪,直瀉而下。要到瀑布左邊去,就得從瀑布下面一塊突巖之下過去,這突巖足有十餘丈大小,瀑布從峰腰而來,瀉落突巖之上,再由突巖下瀉。

突巖下面,不知是什麼人開鑑的,像走廊一般,有一條逼仄的石梗,通過瀑下,可達左側。

這突巖之下,除了一條石梗,可容一足,壁上既無攀援之處,下臨絕壑,必須貼壁徐行,緩緩移動雙腳,才能通過。

突巖雖然十分險峻,但卻難不倒範君瑤,他微微吸了口氣,足尖輕點,便已飛渡過去。

到得瀑布右側,仔細察看了一陣,這裡雖有不少亂石,峻峨成堆,但若有人隱伏,一眼就可看得出來。方纔那白影,一閃而沒,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找了一陣,四周並無可疑之處。只有一叢山藤,蔓延岩石之間,大大小小不下數十根之多。

因鄰近瀑布,時有水珠飛濺,藤須上都長滿了青苔,只有其中一根老藤,粗逾兒臂,直向崖下垂落,藤上不但沒長青苔,而且色如古銅,十分光滑,顯然是有人經常攀援!

範君瑤心中不禁一動,尋思:

“這道瀑布下瀉之勢,少說也有數十丈深,也許還不止此數,但這條山藤,至多不過一二十丈,勢難垂到谷鍍。那麼用這條山藤,垂援而下,只能到得半腰,莫非下面另有通路?”

想到這裡,不覺伸手握住山藤,用力一拉,覺得山藤甚是堅固,這就決心往下一探究竟!

他自幼追隨六指神翁,一身造詣,在年輕一輩中,已數得上高手之列,一草一葉,俱可借力。何況這根山藤,十分堅固,他緩緩提吸真氣,兩手握住山藤,緣壁而下,雙手互換,當真捷如猿猴。

一回工夫,已經揉下二十來丈,山藤已到盡端,他停住身子,遊目四顧,此處依然是一片削壁,沒有通路。

只有右首兩丈來遠,有一塊突出的岩石,長着一些藤曼,除了這塊岩石,兩邊都是平整光華的石壁,那有立足之地?

心中暗暗忖道:

“這根山藤如此光滑,顯然經常有人攀援,這人如果不是爲了飛渡到那突出的岩石上去,他攀援下來,又是爲了什麼呢?”他估量憑自己的功力,縱到那塊突巖之上,也並非難事。

只是到了巖上,回來之時,要拿捏得準,抓住山藤,那就較爲困難,一個失手,就得墮落百丈深淵之中,範君瑤雙手緊握山藤,既然時常有人上下,既被自己發現,豈可半途而廢?

他在好奇心驅使之下,那肯回頭?暗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先縱過去再說,好歹也得探個水落石出。”

主意打定,立即暗暗吸了口氣,腳尖在石壁上輕輕一點,用力朝突巖上幌去,身形跟着飛起。雙手一鬆,身子凌空飛落岩石之上。審視自己站立之處,足有數丈方圓,因已離瀑布極近,時有霏霏濛濛的水珠,因風飛濺過來。

岩石上長滿了青苔,裡首靠壁處更是薛草蔓生,又不像有人經常援藤而下,飛落石上。

心中更是委決不下,到底適才看到的白影,究竟是不是自己眼花?

繼而一想:

“就算自己一時眼花,但那根山藤光滑得不能生根鬚,顯然有人經常攀援,總是事實。”

想到這裡,決心在這數丈方圓的岩石上,仔細搜索一番,當下拔出身邊長劍,披荊斬棘,緩緩朝壁間走去。就在他劍尖撥開藤蔓之際,目光一瞥,發現壁間竟有一個黑黝黝的洞窟!

範君瑤心頭不禁一喜,暗想:

“這裡可能就是賊人的巢穴了!”

他這一發現,那還猶豫,立時運氣行功,百穴自閉,右手長劍,緊護前胸,左手撥開藤蔓,跨步便向洞窟闖去。

這座石洞,洞口僅能容得一人進出,前行十餘步,忽然開郎,那是一個足有七八丈方圓的大石室。並且微有光亮,足可看清四周景物。石室中間,放着一張圓形石桌,和幾把石凳,此外就別無一物。

石洞至此,似乎已無通路,範君瑤正在打量之際,突聽身後“吱”“吱”兩聲輕叫。

心頭驀然一驚,急急回過身去。只見身後不遠,站着一隻比人略矮,渾身披着雪白長毛的白猿,閃着一雙金眼,朝自己咧嘴而笑。

範君瑤心頭“哦”了一聲,忖道:

“莫非自己看到的白影,就是一頭白猿了。”

暗暗蓄勢戒備,腳下凝立不動。

那白猿也只是打量着範君瑤,忽然嘻着一張血盆大口,朝範君瑤嘻嘻傻笑,比了比手勢。

範君瑤看了一回,覺得它似無惡意,只是看不懂白猿比的手勢,只好微微搖頭,一面問道:

“這裡是你住的地方?”

那白猿聽得連連點頭,又朝他指手劃腳比着手勢。

範君瑤看它居然能通人言,不覺大喜,說道:

“你聽得懂我說的話麼?”

白猿又連連點頭,口中“吱”“吱”的叫了兩聲。

範君瑤道:

“可惜你比的手勢,我看不懂。”

白猿聽得連連搖頭,毛手抓着耳朵,又接連比劃着手勢,看它模樣,大是猴急。

範君瑤看了半天,還是不懂。

那白猿更是着急,忽然蹲下身去,伸出毛手,在地上亂劃。

範君瑤看它劃的手勢,像是寫字,心中不禁暗暗詫異,忖道:

“難道這白狼居然還認識字?”但看了半天,仍然看不清楚,心中忖道:

“莫非它寫的字,筆劃顛倒,是以自己看不出來?”

一念及此,就仔細地把它的筆劃,一筆一劃,記了下來。

白猿反覆寫的,似乎只是一個字,範君瑤把部份筆劃並了出來,極像是一個“勝”字,當下問道:

“你寫的是‘勝’字麼?””

也伸手在地上劃了一個“勝”字,給白猿瞧。

白猿嘴中“吱”“吱”直叫,喜得跳了起來,又朝範君瑤比着手勢,又朝洞頂遠指。

範君瑤問道:

“你說上面有什麼?”

白猿點點頭,伸出毛手,來拉範君瑤的衣袖。

範君瑤問道:

“你要我隨你去麼?”

白猿又點點頭,毛手指指洞頂。

範君瑤暗道:

“是了,它要我上去,那麼它寫的勝字,又是什麼意思呢?”

一面問說:

“你要我上去?”

白猿嘻開大口,連連點頭,拉着範君瑤衣袖,轉身就走。

回身就是朝洞外走,範君瑤身不由己讓白猿拉着衣袖,走在前面,這樣走了七步,白猿忽然朝右首石壁走去。

原來這右首石壁間,有一道兩尺寬的裂縫是斜斜向內,又正好是在暗陬,不到近前,決難發現。

不,就是到了近前,你也不會去注意到它。

白猿已經側身閃入裂縫,範君瑤跟着側身而入。這條裂縫只有入口處須側身而行,走了十來步路,就漸漸寬敞,已可容得一人,地勢逐漸向上。

雖無石級,腳下踩到的,盡是手掌大的石片,走在上面,發出細碎聲響,但前面白狼卻是一點聲息也沒有。

範君瑤暗暗覺得慚愧,自己十年苦練,輕功還趕不上一頭白猿。

這石縫在石壁之內,就像一條暗道,斜斜向左彎去愈走愈高,範君瑤暗自估計,少說也走了將有半里光景。

此時耳中已可隱隱聽到洪洪水聲,心中忖道:

“這明明是瀑布的聲音!”

前面白猿忽然“吱”“吱”叫了兩聲,朝前一蹦一跳,便自不見。

範君瑤急忙跟了過去,原來石縫已到了盡頭,右首壁間,開着一個一人來高的門戶。身後右轉,跨進石門,但覺眼前一亮,似乎已有陽光透入,耳中水聲洪洪.也更加響亮。

他目光迅速一瞥,這間石室,略呈方形,中間也放着一張方形矮石桌,沒有石凳,四周空蕩蕩再無一物。左首壁間,又有一道門戶,光線就是從門戶中射出!

白猿就站在門口,一張毛臉上,本來嘻開的大口,已經閉了起來,看去狀極嚴肅,兩顆金睛,望着自己,在打手勢。

好像要自己跟他進去。

範君瑤看得大奇,舉步走了過去。

白猿神色虔敬,轉身走進石門,頓覺眼前大亮,一股寒氣,迎面而來。但見這裡又是一間長方形的石室,前面是一個天然石窗,足有四五尺高,一道飛瀑從上倒掛而下。

正好像是一道水晶簾幕,照得全間石室,十分明亮,但除了寒氣襲人,卻沒有一點水珠,濺到洞內,裡面石壁下,端坐着一個藍袍老人,面如槁木,鬚髮俱白,此時閉目垂簾,一動不動。

老人面前,放着一堆新鮮水果,敢情是白猿從山外採來的。

範君瑤看得方自一奇,心中暗道:

“這老人不知是誰?”

正在心念轉動之際,白猿伸出毛手,輕輕拉了自己一下衣角,又朝藍袍老人面前指了指。

然後恭恭敬敬的走了上去,跪在老人面前。

範君瑤暗暗“哦”了一聲:

“這老人大概就是白猿的主人了,自己誤闖洞窟,它才把自己引來見它主人。”

那白猿跪下之後,回頭望望範君瑤站着不動,毛手連比,似是催着自己也跪到它身邊去。

這手勢範君瑤自然看得懂,心想:

“這老人看去年紀比自己師傅還大,跪就跪吧。”

這就走了過去,跟着白猿跪下,口中說道:

“晚輩蒙神猿引路,叩見老前輩。”說着拜了幾拜。

藍袍老人端坐如故,對範君瑤說的話,恍如不聞。

白猿等他拜畢,已從地上站起,嘻開大口,朝範君瑤嘻嘻一笑,伸出毛手,拉拉他的衣袖,好像是說:

“現在可以起來了。”

等範君瑤站起身子,白狼已走近石壁右首,回身朝範君瑤招招手,又朝石壁上連連指點。

範君瑤跟着走近,原來白狼毛手指點之處,有着一片字跡,仔細一瞧,只見上面寫着:

“餘遭仇人圍攻,身中天毒指,雙足被脅,自分必死,幸得靈猿救來此地,忽忽二十載矣。近日每感異徵,或許不久於人世,二十年來,靜修有得,創爲排雲一掌,掃雲三劍,裂襟爲記,留贈後之入此洞者。終南束秀夫以指書。

字跡蒼勁,乃是以金剛指所書。

範君瑤看完這篇字跡,心中大爲驚異,暗道:

“原來坐着的這位老人家,已經仙去了多年,無怪自己朝他跪拜,他端坐如故,一動沒動。”

白猿看他站在壁前發楞,又輕輕拉了他一下衣袖,然後走近藍袍老人身邊,俯身取出一卷東西,隨手打開。

那是一面尺許見方金漆藤爲杆的小旗,旗質似綢非綢,色呈淡黃,中間以金線繡着一個“勝”字。另外有一方白布,卷在旗中,上面是用木炭寫的字,正是“排雲掌”和“掃雲三劍”的圖式。

白猿嘻嘻一笑,一起塞到範君瑤手中,又拉拉他的衣袖,朝藍袍老人指了指,意思是要他再過去磕幾個頭。

範君瑤這一陣工夫下來,對白猿比的手勢,已能領悟,當下就朝白猿點點頭,然後走到藍袍老人面前,恭恭敬敬的拜了幾拜,說道:

“武當門下弟子範君瑤,蒙老人家賜贈奇招,自當行俠仗義,行道江湖,不負老人家之賜。”說完,站起身來。

白猿嘻着大口,似是十分高興,一面又朝範君瑤連比手勢,意思是說:

“現在你可以走了。”

範君瑤把寫着武功的一方白布,仔細招好,收入懷中。他不知道這面繡有“勝”字的小旗,又有何用?但白猿既然交給自己,必有用途,把旗卷好,插在腰間。回身朝白猿拱拱手道:

“多蒙神猿指引,在下敬致謝忱。”

白猿更是高興,嘴中“吱”“吱”的叫了幾聲。

一人一猿仍循原路,回到下面大石室。

範君瑤拱手道:

“在下尚有同伴,就在谷中,不克多留,就此別過。”

白猿深通人言,朝範君瑤揮揮毛手。

範君瑤退出石窟,只聽崖上隱隱傳來一聲尖叫:

“大……哥……”

左邊就是飛瀑,水聲如雷,因此那聲音聽來並不清楚,但範君瑤已可辨出那是方壁君的聲音。心中想到自己已經下來了好一陣工夫,方壁君在上面找不到自己,只怕已等得十分焦急了。當下凝聚真氣,仰首朝上,發出一聲長嘯,作爲答覆方壁君的信號。

匆匆走近崖邊,吸了口氣,雙臂一張,縱身朝那根山藤飛撲過去,到得切近,五指一攏,右手抓住山藤,身子隨着往上騰起,左手也同時抓住。暗暗鬆了口氣,就兩手交替,朝上疾揉而上。

頭頂上響起方壁君的叫喊之聲:

“大哥……”

“那聲長嘯,明明是大哥……”

“大……哥……”

聲音顯得十分焦灼!

範君瑤仰頭叫道:

“妹子,我沒事……我上來了。”

“啊!大哥就在這裡……”

方壁君聽到範君瑤的聲音,不禁歡呼起來。範君瑤疾快的揉上斷崖,翻身而上。

方壁君一臉歡愉,關切的道:

“大哥,你怎麼一聲不響的緣藤下去,差點把人都急死了。”

佟仲和道:

“範少俠可曾發現了什麼了?”

範君瑤長長呼了口氣,點點頭說道:

“在下是追蹤一條白影來的,下面有一個洞窟……”

佟仲和臉色凝重,急急順道:

“裡面有人?”

範君瑤笑了笑道:

“是一頭通靈的白猿。”

方壁君美國一注,指着範君瑤插在腰間的金漆藤杆,問道:

“大哥,這是什麼?”

範君瑤道:

“是一面旗。”伸手取出,朝方壁君遞了過去。

方壁君好奇的問道:

“這是大哥在下面石洞中撿到的麼?”隨着展了開來。

佟仲和國注旗面,驚異的道:

“勝字旗!範少俠果是在洞中發現的麼?”

範君瑤看他一口就叫出“勝字旗”,而且臉上還露出驚異神色,不覺目光一擡,問道:

“佟護法知道這旗的來歷?”

佟仲和道:

“勝字旗是昔年威震中原勝字會會主姜太公束秀夫的旗令,這位束會主一度曾被推舉爲武林盟主。旗令所至,江湖九大門派和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莫不俯首聽命,只不知這面勝字旗,怎會在崖下石洞之中,被範少俠發現的?”

範君瑤道:

“此事說來話長,咱們邊走邊談吧!”

三人依次渡過瀑下石梗,範君瑤就把自己此行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佟仲和道:

“如此說來,範少俠在洞內看到的藍袍老人遺骸,就是勝字會的束會主無疑,當時江湖傳言還說他是被清廷抓去的,死在天牢裡呢!”說到這裡,一面說道:

“範少俠機緣巧合,得到昔年束會主遺留的一掌三劍,至於這面旗令,尤宜妥爲收藏。”

方壁君早已把旗子捲起,聞言不覺心中一動,聽出佟仲和似是言有未盡,但說話之時,已經快到黃龍洞,不便再追問下去。這就把旗子遞還給範君瑤,說道:

“佟護法要你妥爲收藏,大哥快收起來吧!”

範君瑤接過旗子,依然插在腰間。三人回到崖下,佟仲和招呼董崇智,命四名武士,押着老道士師徒下來。

一行人退出峽谷,一路朝大洪山莊而來。這時已是午牌稍偏,大家急於趕回莊去吃飯,奔行極快,不到一刻工夫,便已趕抵莊前。

佟仲和一馬當先,到得莊前,但見柵門大開,一眼望去,老遠就看到大洪山莊兩扇大門也已敞開,門前還集合了不少武士,一個個肅然停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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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情形看得佟仲和不禁一怔,不知莊上發生了什麼重大之事?急步奔近柵門。

那守在柵門的八名弟兄,一見佟護法回來,立即一齊躬身施禮。

佟仲和神色凝重,急着朝一名武士問道:

“莊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武士回道:

“迴護法,莊上並沒有發生事故。”

佟仲和問道:

“那麼弟兄們在莊門前集合,又是什麼事?”

那武士道:

“小的也不知道,方纔府中傳出十三響雲板,那是集合弟兄的號令。”

佟仲和又是一呆,心中暗道:

“山主劇毒雖解,但這是定下的計,不到明晚,賊人未來之前,山主依然作中毒昏迷,是不會露面的,此刻忽然傳出山主的緊急命令,那是果然有了重大變化。”一念及此,立即回頭道:

“範少俠兄妹,董老四,咱們快走。”當先舉步,匆匆朝裡行去。

範君瑤、方壁君、董崇智也已感覺到事非尋常,可能有變。

董崇智朝身後四名武士打了個手式,大家腳步加快,緊隨佟仲和身後而行。

一行人堪堪奔到大門口,只見鐵膽趙萬生和穿雲箭紀少夫兩人,匆匆趕來,一眼瞧到佟仲和,立即迎了上來。

趙萬生濃眉微軒,舒了口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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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兄弟回來了就好,剛纔兄弟還聽呂總管說,佟兄和董老四一起搜山去了。”說到這裡,忽然注目問道:

“山主昏迷未醒,這緊急號令是誰發的?”

佟仲和心頭一沉,問道:

“趙兄也不知道?”

趙萬生道:

“兄弟守護後院,連佟兄搜山,也是剛纔聽呂總管說了,才知道的。”

佟仲和斷眉微蹙,說道:

“這就奇了。”

紀少夫看看董崇智身後四名武士,押着老道土師徒,不覺問道:

“董老四,這兩人是誰?”

董崇智道:

“是咱們搜山之時,在黃龍洞抓到的賊黨。”

佟仲和道:

“咱們先進去瞧瞧再說,董老四,這兩名減黨,就要他們先押下去,嚴加看守,咱們走。”

四名武士躬身領命,押着兩人退去,一行由佟仲和爲首,匆匆進入大門,穿過二門,直向大廳走來。

大洪山莊的大廳,並非接待賓客之處,而是大洪山的議事廳。

佟仲和穿過大天井,只見廳上靜悄悄,不見半個人影,心頭更覺事有蹊蹺。想到明日已是順黨三天期約,這時莊上忽然傳出緊急號令,必須立即在莊前集合,整個山莊的戒備,豈不盡撤了?想到這裡,不禁急出一身冷汗,驀地腳下一停,急急說道:

“這是賊黨的狡計,咱們全上當了。”

趙萬生道:

“佟兄說什麼?”

佟仲和道:

“山主緊急號令,顯系潛伏莊中的奸細所發,大家都在莊前集合,咱們全莊的防範,豈不悉數盡撤了?”

趙萬生聽得一呆,連連點頭道:

“此話不錯。”

佟仲和道:

“趙兄,紀兄快快回去,兄弟立即傳令要大家速回崗位。”

話聲一落,急匆匆轉身朝外就走。

就在此時,大廳上忽然走出一個身穿寬大黑袍,面如黃蠟的漢子,大不刺刺的在階上一站,冷漠喝道:

“幫主請諸位入廳相見。”

光憑這話,就聽得佟仲和等人禁不住心頭狂震。這是大洪山莊的議事廳,賊人居然鵲巢鳩佔,還堂而皇之的發出緊急號令,命大洪山莊全體集合。

佟仲和一顆心直往下沉,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但黃蠟臉的黑衣人,明明就站在廳上,一點不假。

佟仲和腳下一停,臉色深沉,大喝道:

“爾是何人?”

黃蠟臉黑衣人面上一無表情,冰冷的道:

“幫主請諸位入廳相見。”

佟仲和大怒道:

“這是大洪山莊,朋友說的幫主是誰?”

黃蠟臉黑衣人昂然站在那裡,並不作答。

趙萬生道:

“佟兄,咱們進去,瞧瞧究竟是些什麼不成氣候的東西,膽敢到大洪山莊來興妖作怪?”

佟仲和道:

“不錯,自然要進去瞧瞧。”伸手從腰間取下大鐵錐,大步朝階上走去。

趙萬生也“鏘”的一聲,掣出了長劍,跟着就走。

這一瞬間,穿雲箭紀少夫、董崇智也相繼掣劍在手。

方壁君緊依着範君瑤身邊,低低說道:

“大哥進入大廳,你不可魯莽,咱們得相機行事。”

範君瑤微微點了點頭。

只聽站在階上的黃蠟臉黑衣人一個一個的喊着名字,說道:

“佟仲和、趙萬生、紀少夫、董崇智、範君瑤、範君壁(方壁君)晉見幫主。”

議事廳上首,正中間放着一把虎皮交椅,原是山主聞公亮的坐位。此刻虎皮交椅上,端坐着一個身穿寬大黑袍,面垂黑紗的人,右手靠臂彎,展開一面繡有五色祥雲,上端露出一座插天高峰的旗子。

此人敢情就是他們口中的“幫主”了。

在這位“幫主”身後,侍立着兩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臉如黃蠟,死板板的毫無表情。

“幫主”左右兩邊,一邊站着三個黑衣人,同樣的臉如黃蠟,面目冷森!

最使人感到驚異的,這些黑衣人,不但身上都穿着一襲寬大黑衣,都有一張黃蠟般的臉孔,竟然連每個人的面貌,都長得一般無二。

這一點,原也不足爲奇,誰都想得到他們臉上都戴了一樣的面具,但看來總使人有詭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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