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點頭華陀

祁琪聽到爺爺的喝聲,呼的站起,正待朝門外躍去!

方璧君一把拉住她的小手,低聲道:“小妹子,你不可出去。”

祁琪被她握住了手,不禁羞的小臉一紅,輕輕一掙,想縮回手去,這一掙,方壁君也已察覺自己穿了一身男裝,這樣拉着人家小姑娘的手,難怪她又羞又急,就這一鬆手,放開了祁琪的手。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只聽門外有人接口道:“金公子拜會祁老英雄來了。”

祁堯夫,點頭華佗同時站起身子,朝外行去。

祁琪掙脫方璧君的手,依然滿臉飛紅,一顆心還在怦怦亂跳,慌忙跟着爺爺身後,飛奔出屋。

範君瑤、方璧君兩人也隨後跟了出去。

只見一丈開外,站着三人,前面兩個是一身灰色勁裝的大漢,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個小包裹,肅然而立。稍後一人身穿藍長衫的青年,臉型瘦削,看去不過二十四五,兩道劍眉,目光冷酷,腰懸長劍,靜靜站在夜色之下,神定氣閒。

範君瑤一眼認出那兩個灰衣漢子,正是漢陽酒樓上見過的兩人,不覺望了方璧君一眼。

方璧君朝他微微點頭。

祁堯夫拱拱手,道:“三位夤夜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藍衣人走上兩步,雙拳一抱,含笑說道:“在下金玉棠,奉義父之命,特來拜會二位老英雄。”

點頭華佗道:“你知老朽是誰麼?”

金玉棠敞笑一聲,道:“唐老英雄乃是武林中首屈一指醫林聖手,在下焉有不識之理?”

點頭華佗又道:“金公子雖然識得老朽,又怎知老朽會在這裡?”

金玉棠淡淡一笑,道:“武林知名之士的行動,就算在數百里之外,在下義父也瞭如指掌,唐老英雄前來九真,怎會不知?”

祁堯夫雙目微微一攏,道:“金公子令義父是誰?”

金五棠含笑欠身,道:“在下義父石城府主是也。”

祁堯夫道:“老夫山野村夫,遁跡林泉,不曾昕人說過。”

他已知對方來意不善,所以詞色甚是冷淡。

金玉棠微微一笑,道:”那麼祁老英雄大概聽說過侯廷炳這三個子吧?”

點頭華陀臉色微變!

祁堯夫同樣怔得一怔,道:“金公子說的,莫非就是昔年人稱申公豹的候延炳土麼?”

金玉棠含笑道:“一點不錯,義父開府石城,自然就是有石城府主了。”

提起申公豹候延炳.江湖上倒是無人不知帥人物,那是因爲他生來是個歪頭,大家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做歪頭申公豹。他武功雖然不算太高,心機卻是超人一等,黑白兩道人頭極熟,卻是恐怕天下不亂,倒和封神榜上申公豹有幾分相似之處,因此許多正道中人,漸漸不齒其人。

這些年來,申公豹絕跡江湖已久,大家也早已把他淡忘了,不想他居然在開府石城,目號起石城府主來。

祁堯夫冷然道:“候大俠要金公子遠來,不知有什麼事?”

金玉棠瀟灑一笑,道:“義父久慕二忙盛名,當此開府伊始,特命在下前來趨候,備有薄禮兩盒,不之敬,聊表心意,還望二位老英雄笑納。”說完,朝身後兩名灰衣漢子擡手示意,一面說道:”你們把東西送過去。”

兩名灰衣漢子答應一聲,手捧包裹,緩步朝茅屋中行來。

祁堯夫道:“且慢,老朽隱跡己久,不敢收受厚贈,煩金公子替老朽向侯大俠致意,老朽心領了。”

點頭華佗道:“不錯,無功不受祿,老朽謝了。”

金玉棠含笑道:“這是義父仰慕二位高風,一點薄禮,二位老英雄要是不肯賞臉,在下如何回去覆命?”一面喝道:“你們還不給二位老英雄送進去!”

耶兩個灰衣漢子聽了公子吩咐,依然手捧包裹朝茅屋行來。

祁堯夫臉色一沉,道:“二位給我站住!”

那兩個灰衣漢子呆得一呆,只好站停下來。

金玉棠微微一笑,道:”既然祁老英雄不要你們送到屋裡去,那就打開包裹,讓二位老英雄過目,也是一樣。”

兩名灰衣漢子躬身領命,—齊把手中包裹放到地上,然後迅快解開花布包袱,裡面是兩隻形式相同的紫檀鏤花小木盒。盒上還鎖了一把精巧的小銅鎖,另有一個細練,穿着一支小銅鑰,連在盒蓋之上。

金玉棠吩咐道:”把它打開來。”

兩名灰衣漢子立即取起小鑰,開啓銅鎖,打開盒蓋。

這一開啓盒蓋,大家頓覺眼前一亮,原來兩隻紫檀鏤花木盒中,每盒都整整齊齊放着一百顆明珠,這些明珠,每顆都有紫葡萄那麼大小,雖在黑夜之中,珠光寶氣,耀目生花!

像這樣大小勻稱明珠,每顆都值得數百兩銀子,若以這兩盒明珠的價值估計,至少也在十萬兩以上!

祁堯夫,點頭華佗齊齊一呆!

範君瑤、方璧君也各自互望了一眼,心中暗暗奇怪,這是兩份重禮,石城府主要他義子送來這兩份重札,究竟有何圖謀?

金玉棠含笑拱拱手道:“這兩盒明珠,不成敬意,只是義父的一點心意,二位老英雄務請笑納,這裡還有義父的兩封聘書,一併請二位過目。”說完,朝兩名灰衣漢子點了點頭。

兩名漢子迅快從花布包裹中取出兩隻長方形的拜盒(拜盤是放名帖用的)打開盤蓋,取出兩份泥金封套。一人一份,雙手送到祁堯夫和點頭華佗面前,恭敬的呈上。

祁堯夫接到手中,果見封柬用八分書寫着“聘書”二字,伸手從封套中取出經摺式大紅灑金箋,上面寫着:“本府草刨伊始,久仰俠名隆譽,望重武林,茲特敦聘臺端爲本府上賓,共襄機密,不勝榮幸企禱之至,此陋。石府城主侯延炳頓首拜起。”

祁堯夫心頭甚是氣憤,把聘書和封套一齊朝那灰衣漢子手上一丟,冷冷說道:“拿回去。”

點頭華佗也正好把那“聘書”看完,點頭道:“對了,這聘書老朽看不懂,你給我拿回去。”

同樣朝另一名漢子手上遞去。

兩名漢子望望兩人,不禁呆得一呆,不敢作主。

金玉棠瘦削臉上,飛過一絲冷笑,徐徐說道:“你們回來。”

兩名漢子迅快退下。

金玉棠目光一擡,望着祁堯夫、點頭華佗二人,似笑非笑,說道:“二位看了義父的聘書,不肯應聘,那是在下面子不夠了?”

祁堯夫冷冷說道:“老夫息隱此地,已有二十年未履江湖,終此一生,不想再作出岫之雲了。”

金玉棠目光一轉,朝點頭華佗道:”唐老英雄之意呢?”

點頭華佗呵呵一笑,道:“老朽是個草頭郎中,只會看病,只要是病家來請,哈哈,有這樣一顆明珠,老朽就會背了藥箱出門。這百顆明珠,足可教老朽奔波一百趟,但無功不受祿,到貴府去當上賓,老朽實在不配,明珠不敢收,聘書更不敢接,煩請你金公子,替老朽向府主謝了。”

金玉棠受了兩位奚落,毫不動氣,反而呵呵一笑,點頭道:“二位高蹈隱世,高風亮節,在下十分敬佩,昔年諸葛武侯高臥南陽,劉玄德三顧茅蘆,才肯出山,看來二位要義父親自來請,才肯屈就了。”

他居然把歪頭甲公豹,比作了劉備,口氣可謂不小!

說到這裡,回頭朝兩名漢子吩咐道:“你們去收拾盒子,隨我回去。”

兩名漢子迅快鎖上木盤,仍用花布包袱包好,背到背上。

金玉棠嘴角微噙冷笑,一抱拳道:“在下告退。”說完,率着兩個漢子,朝谷外如飛而去。

祁堯夫目送三人遠去,微哼道:”申公豹此舉,只怕是不懷好意。”

點頭華陀笑道:“中公豹已有多年未曾在江湖山現,如今開府石城,看來野心不小。”

祁堯夫冷冷笑道:”此人昔年武功平平,只是有些心機,諒他也成不了多大氣候。”

點頭華佗效微搖頭,道:“兄弟看法,和祁兄有些不同。”

祁堯夫道:“如何不同?”

點頭華佗道:“申公豹昔年行徑,江湖上雖有許多人不齒其人,但時隔二十年,豈可以昔年申公豹來衡量,他重出江湖,必已練成驚人之藝,不然那就是有扎硬後臺支持着他,否則他豈敢開府石城?儼然以一派之主自居。”

祁堯夫點頭道:“唐兄此話也有道理。”

點頭華佗摸着他嘴上八字鬍子,笑道:”豈止有理,更是八九不離十,你只要看他出手就是兩百顆明珠,來聘請咱們兩個糟老頭,這兩盒珍珠,少說也值個十來萬兩銀子,除非他開了銀礦。”

祁堯夫道:“不錯,此事確實有些奇怪。”

點頭華佗忽然仰天人笑,道:“想不到咱們兩個糟老頭,還值這許多銀子了。”

方璧君在旁問道:“二位說的申公豹,不知是怎麼一個人物?”

祁堯夫不屑的道:“此入昔年……”

祁琪突然“啊”了一聲,叫道:“爺爺,大黃守在谷口,一聲不吼,任由他們進出的呢?”

祁堯夫瞿然道:“不錯,大黃還是唐兄來的時候,吼了一聲,就一直沒吼過。”

點頭華陀道:“大黃吼的時候,兄弟早已進來了,如此看來,這小子是隨兄弟身後來的了。”祁琪道:“我去看看。”

祁堯夫道:“此時天色已黑,還是爺爺去吧。”

祁琪道:“這條路再黑些,我也會走。”

祁堯夫道:“平時你一個人去,爺爺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只是今晚情形不同,你乖乖的跟唐爺爺回屋裡去,爺爺去去就來。”說完,轉身朝谷口飛奔而去。

點頭華陀拉起祁琪小手,說道:“咱們進去。”

大家回到茅屋,點頭華佗一手抓起酒壺,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突然放下酒壺,目注祁琪,大喝道:“好個小丫頭,你這酒壺裡,摻了多少水。”

祁琪咯的笑出聲來,說道:”爺爺說你每次來的第一天,都會喝醉,明天可不比平時,咱們有正經事要辦,唐爺爺醉不得,所以……所以我在第二壺酒裡滲些水,第三壺再多摻些,這是第四壺了……”點頭華佗氣道:“第四壺水滲們更多。”

祁琪點點頭。

點點華佗道:“難怪一壺比一壺差,連肚子裡都喝脹了,方纔咱們在說毒蛇,還不覺得,這一回進屋來,第一口就不對勁。”剛說列這裡,只見堯夫臉色凝重,一腳跨進屋裡。

祁琪忙問道:“爺爺,大黃沒事吧?”

祁堯夫憤怒道:“大黃被人擊斃了。”

祁琪吃驚道:“什麼?大黃被誰打死的?”

祁堯夫道:“準是姓金的小子。”他臉色有些黯淡,接着說道:”爺爺到了谷口,看到大黃依然蹲在崖石上,它平日只要看到爺爺,就會歡欣的站起來,跟爺爺獻小殷勤。這回卻一動不動,爺爺己覺不對,等爺爺縱上崖石,纔看清它頭上被人用手法擊中,外表雖然看不出傷痕,但腦骨也碎,死去多時……”

點頭華佗—手扶須,說道:“不對,大黃若是發現有人,就不會蹲在崖上,若是蹲在崖上,那就表示未發現敵人,既未發現敵人,怎會被人擊斃?”

祁堯夫攢眉道:“唐兄說的極是,這點兄弟也想到了,據兄弟推測,在大黃髮現有人走近谷口之時,它曾發出一聲大吼,那時也就是在唐兄入谷差不多時光。”

點頭華佗道:“沒錯?兄弟入谷之後,走了沒多遠,就聽大黃吼了一聲,兄弟那時還當大黃通知祁兄,說我來了。”

祁堯夫道:“這姓金的一共有三人,他們看到大黃守在谷口,發出一聲大吼,因此就很快退去,但其實退去的只是那兩名隨從,姓金的可能以極快身法,閃到了崖後,大黃看他們退走,也就蹲了下來,那姓金的就在此時,出其不意,飛身而上,一掌把它擊斃。”

祁琪道:“爺爺這也不可能,大黃鼻子極靈,附近有人,一定嗅得出來。”

祁堯夫只聽得一呆,道:“不錯,大黃能在十丈之內,嗅出生人氣味,這……”

點頭華佗道:“再說姓金的小子,年紀極輕,他有多快的身法,會在大黃蹲着不動之時,一掌就把它擊斃?這點就算你老祁,只怕也未能夠辦得到吧?”

祁堯夫點頭道:“一掌擊斃一頭老虎,並不稀奇,但要使蹲着的大黃一無所覺,此入身法之快,不但兄弟望塵莫及,就是江湖上,只怕也找不出幾個人來……”說到這裡,不覺瞿然道:“那是另有高人,潛入谷中來了。”

點頭華佗驀然道:“看來都是衝那毒東西來的了。”

祁堯夫臉色微變,說道:“不錯,歪頭申公豹言甘禮重,準是和那毒蛇有關。”

點頭華佗大笑道:“何止歪頭申公豹,據兄弟看,垂涎那東西身上四寶的人,只怕不在少數,眼下這座山谷內外,恐已來了不少高手,然後乘機劫奪,兄弟應用之物已齊備,咱們明日一朝,還是早些動身,免得爲人所乘。”

祁堯夫道:“唐兄不是說已有不少高人,聞風趕來了麼?”

點頭華陀大笑道:“就算天下英雄,全都到齊,沒有兄弟領頭,進入死谷的人,別說弄到毒蛇身上的寶物,就是想活着出來,都辦不到呢,兄弟早些動身,就是要太陽初出之時,到達死谷。”說道這裡,目光一注範君瑤,方璧君兩人,又道:“咱們務必在黎明前動身,現在大家好好去休息。”

祁堯夫點頭:“唐兄說得是,琪兒,你領兩位範叔叔到隔壁房中安寢。”

祁琪答應一聲,點了盞燈,回身朝兩人道:“兩位範叔叔,請隨我來。”

範君瑤突然聽點頭華佗以“傳音入密”說道:“範老弟,記住了,咱們今晚三更就要動身,二位不可睡熟。”

範君瑤因他是以“傳音入密”和自己說話,只好朝他暗暗點了點頭。兩人隨着祁琪,走入右首廂房。

祁琪放下燈盞,說道:“二位範叔叔睡吧,我走了。”說完轉身自去。

這廂房陳設簡陋,僅有一張木牀,和一張小桌,一把木椅。

方璧君等祁琪走後,立即以傳音入密問道:“大哥,方纔點頭華佗和你說了什麼?”

範君瑤也以“傳音”答道:“你怎麼知道?”

方璧君微微—笑,道:“我看他嘴皮微動,是以傳音和大哥說話了。”

範君瑤道:“他說今晚三更就要動身,叫我們不要睡熟了。”

方璧君道:“大哥,你熄了燈,我們在牀上坐息一會兒就好了。”

範君瑤道:“這裡僅有一張牀,還是妹子睡吧!”

方璧君道:“—張牀,有什麼要緊,現在已快要初更了,三更就要動身,僅能靜左—回,養養精神,快上牀去吧,我都不怕,大哥還怕什麼?”

範君瑤臉上一紅,嚅嚅道:“這個……”

方璧君嬌嗔道:“別這個那個了,窗下也許有人竊聽,我們上牀之後,我還有話跟你說。”兩人這一陣工夫,都以“傳音入密”交談。

範君瑤點點頭,—口吹熄燈火,跨上牀去,盤膝坐下。

方璧君也跟着上牀,在他對面坐定,仍以“傳音入密”說道:“大哥,我看那點頭華佗目光陰睛不定,不像是個好人,明天我們可得提防他一點。”範君瑤道:“我們又不想跟他們分什麼寶物。”

方璧君道:“你這樣想,人家可不這樣想法。”

範君瑤道:“難道他還想害我們?”

方璧君道:“人心難測,他也許不敢,但我們不得不防他一着。”不待範君瑤說話,接着說道:“好啦,我只是提醒大哥一聲,時間不早,快些休息吧。”

兩人各自閉目調息,做了一陣工夫,已是三更時分。

只聽房門輕啓,閃進一個人來,那是祁琪,他放輕腳步,走進牀前,低聲叫道:“二位範叔叔,爺爺和唐爺爺已經起來了,我們就要走啦。”

範君瑤輕聲應道:“我們立時就來。”隨着話聲,兩人一齊跨下牀下。

祁琪低低說道:“唐爺爺要告訴二位範叔叔,不可點燈,說話也要輕一些,也許咱們四周,隱伏着強敵,咱們不能讓他們發覺。”

範君瑤道:“我們記住了。”當下跟在祁琪身後,走出臥房。

黑暗之中,只見祁堯夫、點頭華佗都已換了短褂,紮腳褲,各自佩帶丁兵刃。

點頭華佗手上執着一柄三尺長的藥鋤,敢情就是他的兵刃,左肩揹着藥箱,一見兩人走出,立即輕笑道:“二位老弟,咱們此刻立即就走,路上莫要說話,二位可跟在老朽身後,由祁兄斷後。”

說完,一步躍出門口,輕輕撥開門閂,開出木門,身形輕悄悄的閃出門去,目光迅快一轉!

就朝範君瑤兩人,打了個手勢,縱身一躍,人已到了兩丈開外。

範君瑤、方璧君和祁堯夫祖孫,相繼掠出,緊隨他身後,直向谷後奔去。五條人影成一條直線,迅如飄風,越過竹篙,但見兩山夾峙的一道峽谷之中,癩蛤蟆數以千計。這峽谷不過兩丈左右寬窄,兩側高峰插天,壁立如削,寸草不生,就是有一等輕功,也無法由峭壁上過去,這是通向後山的咽喉要道。好在中間每隔七八尺遠,都豎立了一支松樹木椿,人可踏着木椿,飛渡而過。

這一段養着癩蛤蟆的峽谷,不過十丈來遠,接着又有竹籬,擋住去路。

大家越過竹籬,只聽“吱”“吱”兩聲輕叫,—點黃影,直向祁堯肩頭撲來。祁堯夫一擡胳膊,就把那黃影接住,原來是頭金絲小獼猴。

這小獼猴正是在後谷負責看守癩蛤蟆的小金,只見它躍上祁堯夫肩頭,口中不住“吱”

“吱”亂叫。兩隻小毛手,揮動着朝谷連比,毛臉上似乎有激憤之色,咧着兩排利齒作出害怕之狀。

祁琪隨在她爺爺身後,低聲道:“爺爺,小金好像在告訴你什麼呢!”

祁堯夫勝色凝重,說道:“不錯,它是說,有人闖閩進後山去了。”

小獼猴聽得連連點頭,又是一陣“吱”“吱”低叫,毛臉流露出歡愉之色。點頭華佗走在前面,忽然腳下一停,說道:“祁兄,小金沒說錯。”

祁堯夫道:“不會錯了,小金已經在點頭了。”

點頭華佗道:“這道峽谷約有三百丈遠近,若是有人先我們進去,咱們就得趕快走完這道峽谷纔好。”

說完,腳下突然加快,朝前奔馳過去。

範君瑤等四人,也同時展開身法,一路奔行。

片刻工夫,已把三百丈一道峽谷走完,前面地勢開朗,雖然仍是—道斜谷,但卻是較爲平坦,斜斜向右彎去。

點頭華佗右手緊抓着三尺長的純鋼藥鋤,身如箭射,一下衝出狹窄的谷口,飛落在數丈之外。身後幾人,也相繼掠出狹谷。

就在此時,但見右首窄道上,轉出四個黑袍人,—聲不作,緩步行來。

這四人不但同樣穿着—身黑袍,也同樣有着一張冷森的面貌,他們走的甚是緩慢,不用說,這是有意擋住大家的去路。

點頭華佗口中異采一閃,仰天笑道:“果然人人闖進來了。”

祁堯夫示意祁琪和範君瑤、方璧君站到一起,自己舉步迎了上去,抱拳道:“四位何方高人?阻擋我等去路,不知有何見教之處?”

左首第一個黑袍人冷冷說道:“閣下就是名動三湘的金沙掌祁大俠?”

祁堯夫道:“不敢,正是祁某。”

那黑袍人目光—掠點頭華佗,又道:“那麼這位當是有武林第—國手之稱的點頭華佗唐大夫了。”

點頭華佗道:“沒錯,老朽就是唐駝。”

那黑袍人冷冷道:“二位來得比咱們估計的早了兩個更次。”

祁堯夫道:“四位那是有心在此等候咱們的了。”

那黑袍人道:“祁大俠說對了,咱們在此已經恭候多時。”

祁堯夫道:“四位有事麼?”

那黑袍人道:“沒有什麼,咱們守在此處,只是要請二位在此稍候。”

祁堯夫道:“爲什麼?”

那黑袍人道:“請二位等一個人。”

祁堯夫道:“閣下要咱們在此等什麼人?”

那黑袍人道:“祁大俠待回自知。”

祁堯夫冷笑—聲,道:“祁某要是不願意等呢?”

那黑袍人道:“那也沒關係,祁大俠和那三位可以先行,只要唐大夫留在這裡好了。”

點頭華佗仰天大笑,道:“聽閣下的口氣,唐某好像非留下不可?”

那黑袍人冷冷說道:“正是。”

點頭華佗道:“莫非貴上生了急症?”

那黑袍人冷哼道:“唐駝,你說話小心些!”

點頭華佗作色道:“不是貴上患了急症,閣下要老朽留下來做什麼?”

那黑袍人道:“因爲有人要見你。”

點頭華佗道:“老朽另有要事,不想見他。”

那黑袍人道:“他要見你,你就非留下不可。”

點頭華佗道:“他是當今皇上?”

那黑袍人冷聲道:“雖非當今皇上,但也差不多了。”

點頭華佗道:“那我更是不見,前幾年連京裡宣召,老朽都沒去。”

那黑袍人冷竣的道:“你可以不應皇帝宣召,但今晚要見你的人,你非等不可!”

點頭華佗大笑道:“是憑他的勢力要老朽留下,還是憑四位的武力,要老朽<留下?”

那黑袍人道:“都可以說。”

點頭華佗大笑道:“憑勢力,老朽誰都不賣賬,憑武力,四位只怕留不下老朽。”

那黑袍人道:“你可想試試?”

四個黑袍人一字排開,既不相讓,也沒出手,但正好可以看得出他們都已經集了全身功力。點頭華佗心中也自舉棋不定,面對四大高手,個個功力不弱,真要動手,但以雙方實力來說,憑自己和祁堯夫兩人,對付他們四個,當無問題,只是聽他們口氣,好像他們身後,另有首腦人物,尚未趕來。

自己要這時候動身,原想避開暗中監視之人,只要趕到那座死谷,就不用耽心敵人趕來了。如今既然有人早已在此守候,自己倒頗想見見他們首腦人物,索性在這裡解決了也好。

點頭華佗心機較沉,忽然回頭笑道:“祁兄,時光還早,兄弟倒想噍瞧他們主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咱們就在這裡坐下來憩憩也好。”祁堯夫眼看雙方話已說僵,此時除了動手,別無他途,忽聽點頭華佗口氣一變,說要在這裡休息了,表面看來,好像他軟了下來。但祁堯夫深知點頭華佗的爲人,極工心計,決非軟弱。因此點頭笑道:“唐兄說的極是,咱們在這裡休息一回也好。”一面回頭朝範君瑤三人招呼道:“範老弟,你們也坐下來歇一回。”

這一陣工夫,這片山谷前面,卻是靜得出奇,只有遠處傳來一兩聲夜梟的啼聲,尖銳得刺耳。

驀聽來路谷中響起了一陣長笑之聲,笑聲由遠而近,瞬息間,已到狹谷出口處。

點頭華佗和祁堯夫在聽到那聲長笑之後,臉上都變了顏色。那是因爲這聲長笑,不但響澈雲霄,而且悠長清越,可見來人內力極爲精純!

大家不期而然的舉目朝峽谷出口處望去,只見夜色中,緩步從谷口走入一個頭臉微向左歪的青袍人來,這人臉長如驢,白中透青,額下留着一把花白鬍子,看去—臉奸相,但他兩道眼神,卻是炯炯有光,*人生寒!

只要看他歪着頭,不用說就是自稱石城府主的歪頭申公豹子侯延炳了。他身後跟着迅快走入八個十面目冷森,身穿黑衣的大漢,走入谷口,就並肩在他身後站定。

先前四個黑袍人,—齊欠身道:“屬下參見府主。”

申公豹侯延炳朝四人點首爲禮,目光迅速一轉,立即拱手笑道:“祁兄、唐兄,久違了。”

點頭華佗呵呵笑道:“我當是誰,原來要留下兄弟的還是你申公豹侯朋友。”

只聽侯延炳身後八個黑衣人中,有人冷冷喝道:“你見了府主,還敢如此放肆?”

點頭華佗目光朝說話那人直射過去,冷聲說道:“唐某不是他手下走狗,有什麼放肆不放肆?”

只聽另一個黑衣人冷喝道:“姓唐的,你少賣狂……”

申公豹侯延炳微微一笑,擡手製止那人再說,一面說道:“這位唐兄和這位祁兄,本府已聘爲‘上賓’,即將是你們的上司了,不可無禮。”祁堯夫道:“誰答應你了?”

申公豹側着頭,微微一笑道:“二位會答應的。”

他這句話,說的充滿了自信,好像祁堯夫、點頭華佗一定會答應的一般。點頭華佗冷冷一笑道:“侯朋友要他們四人在這裡攔截去路,這是什麼意思?”

侯延炳笑了笑道:“那是因爲兄弟有事奉商,怕一時趕不上,才命他們在此恭候,唐兄千萬不要誤會。”

點頭華佗冷笑道:“誤會,若不是兄弟抱定息事寧人,只怕早就動上手了。”

申公豹侯延炳連連笑道:“這怎麼會呢?兄弟只是要他們在此恭候唐兄大駕,他們怎敢無禮?”

點頭華佗道:“閣下派人在此等着兄弟,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申公豹侯延炳深沉一笑道:“兄弟先替二位老哥介紹……”

伸手一指先前攔路的四個黑袍人,然後又向身後八人指了指說道:“這是敝府四輔、八弼。”

說話之時,意氣揚揚,頗有自得之色。

點頭華佗冷聲道:“他們是誰,兄弟用不着知道,你有什麼話,還是快些說吧!”

攔在路上的四個黑袍人聽得大怒,四個人一齊動作,猛地跨前一步,由左首—個黑袍人冷聲喝道:“唐駝,你敢小覷四捕麼?”

他們雖說只跨前一步,但這一步,卻跨出丈許遠近,一下就欺到了點頭華佗面前。點頭華佗早已看出他們一身武功極高,不可輕敵,—面凝神戒備,冷冷問道:“你們想和唐某動手麼?”

申公豹侯延炳朝四人一揮手道:“你們先退下去。”

四個黑袍人面目冷峻,一身武功,大是不弱,但對申公豹侯延炳確是十分恭敬,聞言果然退了下去。他們四人動作劃一,欺來的身法極快,這飄退之勢,也同樣迅速,一下退回到他們原來站立之處,這—進一退,竟然分毫不差。

站在申公豹身後的八個黑衣人,號稱“八弼”,其中一人悄悄跨前一步,在申公豹耳邊,低聲說了一陣,才行退下。

申公豹侯延炳揮手要“四輔”退下之後,不再注意他們行動,目光卻落在範君瑤、方璧君二人身上,含笑問道:“這二位是什麼人?”

方璧君道:“我們有通名的必要麼?”

侯延炳微微一笑道:“二位如果不願意說,老夫並不勉強。”

方璧君道:“我們姓範。”

侯延炳一手捋須,徐徐說道:“果然是一位姑娘。”

方璧君心中突然一動,暗想:“那是他手下有人認出自己來了。”一面故意冷哼一聲道:

“姑娘又怎樣?”

點頭華佗眼看申公豹現身之後,盡說些不相干的話,心頭已是不耐,說道:“侯朋友夤夜趕來,究有何事?有話就請快說。”

申公豹侯延炳臉含微笑,溫和的道:“兄弟久仰祁兄、唐兄盛名,值茲敝府草創,特命兄弟義子奉上薄禮,敦聘二位擔任敝府上賓,以便朝夕承教,怎奈二位老哥拒不受聘,實使兄弟深感遺憾。”祁堯夫一揚兩道濃眉,冷然道:“祁某已有二十年不出江湖,侯朋友這番盛意,兄弟心領。”

點頭華佗接口道:“侯朋友夤夜趕來,要說的就是這幾句話麼?”

侯延炳依然含笑道:“真人面前,不用說假,兄弟所謂合作之事,正和二位老哥此行有關。”祁堯夫冷曬道:“侯朋友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倏延炳歪着頭,呵呵一笑道:“好說,好說,不知二位是否願意和兄弟合作?”

點頭華佗嘿嘿冷笑道:“這是一件爲世除害的事,侯朋友確有興趣,只管跟咱們—起進去,用不着說什麼合作不合作?”在他原意,只有他花了兩年時間,遍查古籍,研製成一種專解蛇毒的藥丸。只要把他們引入死谷,等於生死之權,就*在自己手裡了,因此一口答應,讓他們一起進去。

侯延炳點首笑道:“唐兄快人快語,果然豪爽,只是兄弟覺得咱們事先若不談妥當了,一旦獲得那條噩子之後,在分配上,難免引起爭執。”

點頭華佗道:“依你之見呢?”

侯延炳道:“兄弟一向主張先小人,後君子,咱們把話說清楚了最好,因此兄弟認爲咱們不妨在這裡先把惡蛇身上四寶,分配好了再進去。”

點頭華佗道:“兄弟正想聽聽侯朋友的意見。”

侯延炳輕咳—聲道:“兄弟聽說百年以上的蚤子,身上有四寶,不知對是不對?”

點頭華佗毫不遲疑的說:“不錯。”

侯延炳笑了笑道:那麼依理而論,咱們兩撥人,各得一半,這該是十分公平之事了。”

點頭華佗道:“公平,但不知侯朋友要如何分配?”

侯延炳一手捋須,側着頭,略微沉吟了下,忽然拱拱手,正容道:“不瞞二位老哥說,這噩子身上,有兩件東西,兄弟志在必得。”

點頭華佗道:“那兩件?”

侯延炳徐徐說道:“闢毒珠和它身內的毒囊,二位如肯相讓,兄弟不但感激不盡,而且也略有薄酬。”點頭華佗冷冷一笑道:“如是咱們不願相讓呢?”

侯延炳側頭向天,長笑一聲道:“兄弟說過志在必得,二位老哥有什麼交換條件,只要兄弟能力所及,不計代價。”點頭華佗回過頭來,朝祁堯夫暗暗遞了一個眼色,問道:“祁兄,意下如何?”

祁堯夫道:“兄弟隱居此谷,二十年來,原是抱着終老此鄉之意,不料後山竟然潛伏着一條百年以上的噩子,對兄弟安居此谷,成了莫大的威脅。兄弟志在除毒,至於蚤子身上的寶物,兄弟本無求取之念,如何處置,悉聽唐兄作主就是了。”

點頭華佗突然笑道:“不錯,兄弟只是應祁兄相邀,助他除害,原也不是爲了求寶來的。

侯朋友也算得是咱們二十年前的舊識,江湖上道義爲重,你侯朋友說過志在必得,想來必有重要用途,咱們賣你這個交情,就照侯朋友說的分配好了。”申公豹侯延炳大笑道:

“好說,好說,唐兄盛情,兄弟感激不盡。”

點頭華佗見他已墜自己計中,心頭暗喜,慨然道:‘既已約定,各取其二,那也不用說什麼感激不感激了,時間不早,咱們可以上路。”侯延炳連連點頭道:“唐兄說的極是,只是兄弟聽說唐兄花了兩年時間,才製成專殺毒蛇之藥,咱們既成一路,不知可否先讓兄弟見識見識?”

要知申公豹侯延炳,乃是江湖—代梟雄,豈肯輕易相信人言。

百年噩子身有三寶,以“闢毒珠”爲首,其餘二寶,(細麟蛇皮和蛇膽)只是附屬品而已,點頭華佗居然一口答應,其中自然有詐,毒囊只有黑道中人認爲是寶物,那是毒性奇烈,無藥可解,但不能算爲一寶。

點頭華佗微微一怔,道:“侯朋友就是要看,也等到了谷口再看不遲。”

侯延炳道:“兄弟和二位衷心合作,唐兄何吝先讓兄弟一觀?何況唐冗乃是名滿武林的華佗,自然也咀配製了專解巨毒的丹藥,咱們既成一路,自該在入谷之前,分配給兄弟—份了。”點頭華佗道:“侯朋友說得原也不錯,咱們還有許多路要趕,等到了谷口,兄弟自會按人分配,不信你可問祁兄,咱們同來五人,都尚未分配解藥,侯朋友未免太性急了。”侯延炳道:“這倒不是兄弟性子急,既然到了谷口,同樣要由唐兄分配解藥,此處分配也是一樣。據兄弟所知,那死谷谷外五里,均已佈滿巨毒,唐兄堅持要到谷口再行分配解毒丹藥,豈不太遲了?”

祁堯夫聽得吃了一驚道:“什麼?巨毒已蔓延到谷外五里來了?侯朋友此話當真?”

侯延炳微微一笑道:“怎麼祁兄還不知道麼?兄弟幾時打過誑語?”

祁堯夫濃眉連皺,說道:“此物再不除去,很夥就會出谷來了。”

點頭華佗道:“這倒極有可能,前年咱們進去探看之時,那噩子已有向谷外求食的趨勢,事隔兩年,它自然逐漸向外發展了。”

侯延炳冷冷一笑道:“唐兄兩年來,先後入谷,不下十餘次之多,就是最近三個月中,也已經連續來過兩次,何用再裝糊塗?”祁堯夫聽得不覺一怔,自己就住在谷口,點頭華佗兩年來入谷不下十餘次之多,何以未向自己提過?點頭華佗忽然道:“候朋友對兄弟行動,倒是清楚得很。”

這話,他無異承認了申公豹說的是事實。

侯延炳笑道:“豈敢,兄弟開府石城,江湖名人的行蹤,若是弄不清楚,還能在武林立足麼?”祁堯夫問道:“唐兄確曾進去過多次了?”

點頭華佗笑了笑道:“兄弟爲了觀察這條毒蛇的毒性,和它平日行動潛伏的時間,幾次匆匆來去,那是試驗幾種藥物,無暇和祁兄多敘。”

這話說得是。

侯延炳道:“兄弟還知唐兄收集巨毒,練成了劇毒無比的暗器。”

點頭華佗臉上飛過一絲怒意,沉哼道:“這和侯朋友相干麼?”

侯延炳深沉一笑道:“自然有相干之處,萬一捉到堊子,唐兄爲了獨吞四寶,來個一網打盡,驟下毒手,明槍好躲,暗箭難防……”點頭華佗憤怒的道:“唐某是這種人麼?”

侯延炳道:“這很難說,見財起意,也是常有之事,何況這條噩子身上藏有四寶,咱們既然議定合作,唐兄還得把你練成的獨門暗器解藥交出來。”點頭華佗臉上閃過—絲獰厲之色,冷笑道:“兄弟若是不交出來呢?”

侯延炳歪着頭,仰天笑道:“侯某既能開府石城,說出來的話,就得算數。”

點頭華佗冷笑道:“侯朋友打算如何?”

侯延炳淡淡一笑道:“誅殺這條噩子,除了唐兄,天下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辦得到,咱們議定之事,仍然有效,兄弟也不想難爲唐兄,但唐兄這隻藥箱,得讓兄弟檢查檢查。”點頭華佗不禁大怒,喝道:“辦不到。”

侯延炳冷聲道;“兄弟說出的話,辦得到也要辦,辦不到也要辦,非辦到不可。”

話聲微微一頓。一擡手道:“你們把他藥箱取下來,只是別傷了他的性命。”

那攔在當路的四個黑袍道人,答應一聲,倏地朝點頭華佗身前欺了過來。點頭華佗聽申公豹叮囑他們“別傷了他的性命”,這句話分明含有四人武功高過自己之意,心知不可輕敵。

一面斜退一步,凝神戒備,手中藥鋤一橫,呵呵笑道:“很好,四位準備一起上呢?還是那一位先動手?”

四個黑袍人這一欺近,已採取了合圍之勢,仍由左首一人冷漠的道:“咱們奉命取你藥箱,白然要一起動手了。”

點頭華佗嘿嘿一笑道:“好,四位那就一起動手吧!”

祁堯夫雖覺點頭華佗十進死谷,竟然沒和自己提起隻字,似是存有私心,但自己和他總算有數十年交情,眼見申公豹下令“四輔”截取點頭華佗藥箱,不覺濃眉一軒,雙目寒光凌射,沉喝道:“且慢。”

他這一沉喝,聲若焦雷,顯見中氣極足,但四個黑袍人哪裡會理他?迅速的向點頭華佗欺身而上。侯延炳道:“祁兄有話,和兄弟說也是一樣。”

祁堯夫怒聲道:“侯朋友不嫌欺人太甚麼?”

侯延炳歪着頭,徐徐說道:“兄弟只要檢查唐兄藥箱,井無他意。”

祁堯夫回頭看去,點頭華佗已和四個黑袍人動上了手,心頭不覺大怒,沉聲道:“住口,侯朋友是何居心,你自己心裡明白,今晚既是衝着咱們老弟兄來的,兄弟就向你討教幾招。”

申公豹侯延炳忽然後退一步,淡淡笑道:“祁兄要和兄弟動手?”

他語氣之中,似乎含有驚訝神色,但這種驚訝,多少可以看得出他是自恃身份,不和祁堯夫動手之意。祁堯夫右掌當胸,霍地跨上一步,怒喝道:“侯朋友可是覺得祁某不配麼?”

就在申公豹後退,祁堯夫*進之時,申公豹身後八個黑衣人已經一躍而出,攔在前面。

祁堯夫目光—掠,怒道:“你們給老夫站開去。”

呼的一掌,猛向身前八人橫掃過去。

他外號“金沙掌”,昔年就有“武林四掌”之稱,這二十年退隱林泉,但武功並未擱下,二十年潛修,功力自然愈見精純。這一掌出手,但聽掌風呼嘯,有如一道橫瀾,洶涌朝八人撞去。那八個黑衣人武功也自了得,人影閃動,很快閃避開去。

申公豹侯延炳右手一揮,輕描淡寫的道:“你們分四個人,攔住他就好。”

他此話一出,右首四人,立時撲身而上,左首四個,卻悄然退了下來。

祁堯夫大笑道:“只有四個,只怕不夠老夫打發。”口中說着,雙掌開閹,接連劈出。

四個黑衣人中有人斷喝道:“只怕未必。”

四條人影,驟然一合,立時各出全力,展開搶攻。

祁堯夫腰間插着—支兵刃,但他並不取用,只憑雙掌攻敵,每一掌都如開山巨斧,勁力十足,掌風盈耳!四個黑衣人好像走馬燈一般,圍着祁堯夫,也不撤取兵刃,同樣的揮動雙掌,奮力搶攻。剎那間,人影飄忽,掌風激盪,打得十分慘烈。

祁堯夫原以爲對方八人,不過是申公豹手下“八弼”,武功縱然不弱,也不會強到哪裡去。那知道一動上手,才發現對方四人竟然個個都是高手,一身武功,和自己也相差無幾!

以自己的功力,一對一,單打獨鬥,還可獲勝,如今以一敵四,只要時間稍長,就非落敗不可!

想到這裡,頓覺自己利在速戰速決,先下手爲強。一念及此,立即運氣行功,力貫雙掌,每劈出一掌,必有一股極強的潛力,應手而出。這一陣雙掌連出,掌勢如山,直把四個黑衣大漢*得繞場疾走,不敢和他硬打硬接。和點頭華佗動手的“四輔”四個黑袍人,也並未撤出兵刃,四對肉掌,連抓帶劈,只是在點頭華佗四周,盤旋夾擊,當然,他們是志在藥箱。

點頭華佗心頭不禁大怒,一柄藥鋤雖只三尺來長,但在他手中使出,卻是別具威力。這一經施展開來,重重鋤影,從他身旁涌起,飛旋如風。那四個黑袍人號稱“四輔”,在石城府中,地位在“八弼”之上,武功自然也在“八弼”之上,但這一陣工夫,他們竟然被點頭華佗一柄藥鋤,*得避讓不迭,休想欺近到點頭華佗身邊去。

既然不能近身,自然休想奪下他的藥箱來。

申公豹侯延炳揹負雙手,歪着頭,站在林前,神態悠閒,好像兩處龍爭虎門,都和他無關。也好像是他十分信得過自己手下,他交下去的任務,他們一定能勝任愉快,他也不用再替他們耽心。

但此刻申公豹侯延炳臉上神色,卻已經有些變了。

金沙掌祁堯夫,昔年夙有“武林四掌”之稱,武功之高,自在意料之中。但點頭華佗唐駝,一生精研醫藥,雖也名滿江湖,那是他醫道高明,疑難雜症,着手成春。並非從武功上揚名立萬,得來的盛名。

江湖上大家都知道點頭華佗會上幾手,那也只是會會而已,並不是說他有如何如何高明之處。此刻金沙掌祁堯夫和“八弼”中的四人動手,還未必能佔得上風,但點頭華佗力敵比“八弼”武功要高的“四輔”,卻居然揮鋤如風,*得四人遊走閃避,近身不得。

這—情形,直看得申公豹侯延炳聳然動容,轉過身子,緩緩朝點頭華佗五人動手的場中走去。方璧君低聲道:“大哥,他有出手之意呢,快喝住他。”

範君瑤聽了妹子之言,立即大聲喝道:“姓侯的,你給我站住!”

侯延炳回頭朝他微微一笑,腳下未停,還是朝那場中緩步走去。

就在此時,但聽“八弼”中另外四個黑衣大漢有人沉喝道:“小子,你窮吼什麼?”

人影一晃而至,一個黑衣人已經閃到了範君瑤前面,探手朝肩頭抓來!這—下,來勢奇快,兒乎聲到人到,勾屈五指,也同時抓到,而且這是一記“大擒拿手”!範君瑤連思索如何應敵都來不及,匆忙之間,右手揮手一掌,朝前迎擊出去。他自從在黃龍洞附近的瀑布巖下,一處石洞中,得到昔年勝字會會主姜太公束秀夫遺留的—掌、(排雲一掌)三劍,(掃雲三劍)經他日夜苦練,均已十分純熟。這揮手一掌,不加思索,使出來的正是“排雲一掌”,但聽“砰”的一掌,那欺來的黑衣人,竟然不堪一擊,像稻草人一般,應掌飛了出去。

這一下,不但範君瑤大出意外,連方壁君也睜大-—雙鳳目,深感驚訝!試想八個黑衣人號稱“八弼”,武功自然不會如此差勁,連祁堯夫以“金沙掌”馳譽武林,尚且被四個黑衣人圍攻,堪堪打成平手,一個也震飛不出去,範君瑤的功夫,比起祁堯夫來,自然還差得遠。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那其餘三個黑衣人眼看同伴被範君瑤一掌震出去,不由呆得一呆。

他們號稱“八弼”,對自己幾人的功力,自然最是清楚不過,這一呆之後,但聽有人叱喝一聲:“好小子,先拿下他再說。”

人影閃動.三個黑衣人同時朝範君瑤欺撲過來!

範君瑤一掌出手,就把對方震飛出去,巳然發覺自己方纔無意之中,使出來的就是姜太公束秀夫遺留的武學“排雲一掌”,但還不相信這一掌會有這大的威力!

此時眼看對方三人一欺而上,那還猶豫?右手又是—記“排雲一掌”,朝右首那人揮出。

他這一掌不像方纔無意施爲,勁運右腕,力道自然也增強了幾分,但聽又是“砰”的一掌!

欺到他右首的黑衣人,爪先人後直襲而來,他幾乎看都沒看清楚,就像斷線風箏,飛摔出去。

範君瑤這下業已證實“排雲一掌”的威力,心頭不禁狂喜,精神爲之一振.左手振腕一指,使出自己看家本領“—元指”來,—縷指風,嘶然有聲,朝左首黑衣人迎面點去!“一元指”

武當絕技,那欺到範君瑤左首的黑衣人識得厲害,不敢硬接,身形幌動,迅速的朝橫裡閃避開去。範君瑤*退左首黑衣人,身形猛地跨前一步,右手又是一掌,朝正面黑衣人擊去。三個黑衣人原是品字形欺撲過來,正面那個黑衣人眼看範君瑤舉手之間,就把左右兩個同伴擊退,心頭方自一怔,雙掌作勢,還未劈出!

範君瑤的掌勢已經到了他面前,又是“砰”的一聲,把正面黑衣人同樣震飛出去。左首黑衣人避過方壁君一記凌厲指風早已驚得目瞪口呆,他幾乎連範君瑤是如何把三個同伴擊飛出去的,都沒有看清楚!

範君瑤連使三記“排雲一掌”就震出三個強敵,心頭豪氣頓生,星目一轉,落到左首黑衣人身上,朗聲道:“現在只有你一個了。”

人隨聲進,左手擡處,還是那記“排雲一掌”,直揮過去。

左首黑衣人早已被他氣勢所懾,心有怯意,那裡還敢封架?雙足一點,又向橫側閃躍出去!他明明看到範君瑤揮手一掌,是朝身前揮過來的,自己明明已經閃避開去!但覺自己身上,依然被一股令人窒息的潛力,撞個正着,身軀離地飛起,摔了出去!

這一掌,範君瑤自己也發現了,對方明明已在自己掌勢末到之前,閃開數尺之遠,但卻還是被自己掌勢掃撞出去!

這就證明了一點,“排雲一掌”,一經出手,敵人是無法躲閃的!

“排雲一掌”之奇,也就在此!直到此時,方知姜太公授這一記掌法,取名“排雲”的意義!武當“一元指”,練到十二成功力,足以洞穿金石,不是不夠凌厲,而是敵人只要留神戒備,身法夠輕快的話,是可以躲閃得開的。不,武林中任何厲害的武功,都可以躲閃得開。就是“排雲一掌”令人無法躲閃開去。這就是自己在轉眼之間,接連使了四掌,把四人震飛出去,道理也就在此。

四個黑衣人被“排雲一掌”震飛出去,各人站在原地,正在閉目調息,敢情內腑受震,就算他們傷得不重,至少已無再戰之力。

祁琪已知道方璧君是女的了,當然,她只知道方璧君是範君瑤的妹子。她和方璧君站在一起,自然也不會害羞了。這時睜大一雙秀目,喜得直是拍手,高聲叫道:“啊!範叔叔,你本領真大!”

就在範君瑤震飛四個黑衣人的同時,兩處戰場上,也都已停手。

原來申公豹候延炳眼看點頭華佗一柄藥鋤,力敵四人居然*得“四輔”無法近身,心頭大是驚異!

這時也正是四個黑衣人朝範君瑤攔去的同時。

申公豹忽然呵呵一笑,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便如憑虛御風,凌空飛起,帶着一聲長笑,從“四輔”頭頂飛掠而過,懸空張開雙掌,直向點頭華佗撲擊而下!

這一下迅快至極,笑聲未落,人已到了點頭華佗面前。

點頭華佗吃了一驚,藥鋤疾舉,一招“仰望雲霓”,舞起—片鋤影,護住頭頂,人卻向後疾退三步。

侯延炳身未落地,右手大袖一揮,朝藥鋤卷拂過去,人如流水行雲,離地數寸,向前滑去。左手一探,已然一把扣住了點頭華佗的右手脈門。

這真是眨眼工夫的事,點頭華佗被申公豹一下拿住右腕,趕緊運集功力,猛然—掙。但他那裡知道申公豹今非昔比,他這扣住點頭華佗的五指,有如—道鐵箍,那想掙扎得脫?

侯延炳呵呵一笑道:“唐兄是否肯和兄弟合作,一言可決,唐兄還請三思。”

點頭華佗怒哼道:“閣下開出的條件,唐某方纔已經同意,你這般相*,唐某恩怨分明,豈是受人脅迫之人?”侯延炳陰笑道:“庸兄且低頭看看!”

點頭華佗低頭一瞧,不禁臉色大變,失聲道:“你……”

侯延炳陰森一笑道:“唐兄最好莫要聲張。”

卻說祁堯夫眼看點頭華佗被擒,心頭急怒交加,大喝一聲,呼呼兩掌,*退兩個黑衣人,縱身躍起,朝申公豹飛撲過來。

侯延炳輕輕一帶,點頭華佗身不由己的被他拉着擋在身前。

祁堯夫右掌蓄勢,冷喝道:“姓侯的,你放不放手?”

話聲方落,那四個黑衣人已連袂朝祁堯夫飛撲過來。

侯延炳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去。”

八個黑衣人果然依言退下。

侯延炳目光一擡,朝點頭華佗道:“唐兄,兄弟並無惡意,你也該請祁老哥退後幾步。”

點頭華佗頂門上已經有了汗水,臉包慘白,朝祁堯夫道:“祁兄,你就後退幾步吧!”

祁堯夫眼看點頭華佗受制於人,投鼠忌器,冷哼一聲道:“祁某雖已退隱二十餘年,一向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也從未怕事,侯朋友最好莫要*人太甚了!”隨着話聲,果然後退了幾步。

侯延炳微笑道:“方纔之事,原是唐兄誤會了兄弟的意思。”忽然五指一鬆,放開點頭華佗右手,一手拂鬚道:“兄弟方纔和二位約定的各取其二,仍然有效,兄弟只是想看看唐兄藥箱,不知唐兄是否肯賞兄弟這個面子?”

話聲一落,卻以傳音說道:“唐兄只有十二個時辰可活,如若肯和兄弟合作,過了明午之後,兄弟自當奉上解藥。”點頭華陀也有他自己的想法.立即一口答應下來,說道:“好吧.兄弟此次專爲噩子而來,藥箱之中,也只帶了三種藥物,侯老哥既然要看,那就請看吧!”說罷,從肩頭取下藥箱,往山石上一放,然後探懷摸出一個小銅鑰,打開箱蓋。方璧君一手拉着祁琪,回頭朝範召瑤道:“大哥,我們過去看看。”

範君瑤點點頭,大家都走了過去。

點頭華佗的藥箱,共分上下兩層,上層放着三個藍花磁瓶,和三個葫蘆形的青色磁瓶。

他取起上層,下面是兩個大紙包,和用棉花包着的七個大鵝蛋,就別無他物。

侯延炳問道:“唐兄藥箱內是那三種藥物,可得聞乎?”

點頭華佗一指三個藍色磁瓶,說道:“這是專解巨毒的藥丸,不過不到死谷之內,不可服用。”

侯延炳道:“爲什麼?”

點頭華佗道:“堊子是天下最毒的蛇,此藥專解巨毒,藥性自然甚烈,一次三丸,只有到了有毒物的地方,才能含在口中,但也不可一下吞下。遇到毒物的時候必須再加三粒,如果遇到毒物噴出毒氣,就得再另加三粒,再用兩粒塞住鼻孔,入谷的人,每人共需十一丸。”

他—面伸手一指三個仙蘆形磁瓶,說道:“這是三個空瓶,兄弟準備收取毒囊之用。”

接着又指指兩個大紙包道:“這是避毒藥末,入谷之人,可撒在鞋內,以防奇毒由腳心傳入。”

最後指指七枚鵝蛋,說道:“只有這七枚鵝蛋,纔是剋制噩子的東西。”

侯延炳道:“唐兄說的,兄弟完全相信,只不知這兩種專防巨毒的藥物,是否能分與兄弟等人?”

點頭華佗道:“兄弟所帶藥物,只夠十人之用,閣下手下人數太多了,只怕無法分配。”

侯延炳目光轉動,望了祁堯夫祖孫和範,方兩人一眼,點頭道:“你們一行,已有五人,那兄弟這邊,也算五人好了,其餘的人可以不用入谷。”點頭華佗伸手一指藥箱,說道:“這三瓶中,共有二百顆藥丸,每人身上,必需備帶二十顆,以防意外,設若毒發不支,可速把二十顆藥丸,一齊吞下,及時退出谷來,可保無慮,侯兄五位,請先取吧!”侯延炳微微一笑,依言取過藥瓶,數了一百顆藥丸,隨即分與了“四輔”,各自收起。點頭華佗隨後也把藥丸,分給祁堯夫祖孫,和範君瑤、方璧君兩人。

大家都用紙包了揣入懷中。

點頭華佗道:“這兩包藥末,兄弟之見,咱們一路同行,還是到了谷口再分配吧!”

侯延炳道:“如此也好。”

點頭華佗又道:“閣下要不要分幾個鵝蛋去?”

候延炳笑道:“唐兄入谷十餘次,對除噩之事,必有詳細計劃,這鵝蛋即是剋制噩子的東西,還是由唐兄使用的好。”點頭華佗嘿然笑道:“侯老哥也知道捉拿這條噩子,非兄弟不可。”

侯延炳深沉一笑道:“捉拿噩子,自然非唐兄莫屬,咱們既然聯手合作,唐兄<p>好比一行人的主帥,咱們全得聽候唐兄調遣。”點頭華佗大笑道:“侯老哥此話當真?”

侯延炳伸手一指“四輔”、“八弼”,正容道:“不但兄弟聽命唐兄,就是他們等人,也悉聽唐兄差遣。”

點頭華佗點頭道:“好,咱們該走了。”收起藥箱,舉步朝前行去。

申公豹侯延炳臉含微笑,擡手道:“祁兄請。”

祁堯夫也不客氣,一手牽着祁琪,舉步行去,小金蹲在他肩頭上,露出雪亮的牙齒,向“四輔”作出兇獰之狀。方璧君暗暗拉了範君瑤一下衣角,兩人緊隨祁堯夫祖孫身後而行。

申公豹並不爭先,讓衆人先行,然後率同“四輔”、“八弼”,隨後壓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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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十九章 勾心鬥角第二十章 仙緣遇合第二十四章 大顯神威第十七章 白費心機第十九章 勾心鬥角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十六章 點頭華陀第一章 少林驚變第二十章 仙緣遇合第十章 勇挫賊黨第十二章 巧獲絕藝第十九章 勾心鬥角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十二章 巧獲絕藝第八章 多事之秋第十三章 敉平叛亂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十八章 變生意外第二十章 仙緣遇合第一章 少林驚變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八章 多事之秋第五章 有美同行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十二章 巧獲絕藝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十四章 慧眼除奸第十章 勇挫賊黨第三章 不白之冤第十五章 幽谷隱逸第二十四章 大顯神威第二十八章 破天毒府第六章 險蹈陷阱第六章 險蹈陷阱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二章 毒函肆虐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六章 險蹈陷阱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十五章 幽谷隱逸第二十六章 闖關斬將第十章 勇挫賊黨第一章 少林驚變第二十四章 大顯神威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二十六章 闖關斬將第十六章 點頭華陀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三十一章 母子重逢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三十一章 母子重逢第一章 少林驚變第十八章 變生意外第二十四章 大顯神威第二十一章 石城別府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七章 會無好會第五章 有美同行第三章 不白之冤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二十八章 破天毒府第三章 不白之冤第六章 險蹈陷阱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三十一章 母子重逢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三十一章 母子重逢第十三章 敉平叛亂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六章 險蹈陷阱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二十三章 一劍解圍第七章 會無好會第十八章 變生意外第二十三章 一劍解圍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十章 勇挫賊黨第十九章 勾心鬥角第二十六章 闖關斬將第九章 借著代籌第八章 多事之秋第十八章 變生意外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十章 勇挫賊黨第一章 少林驚變第二十一章 石城別府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五章 有美同行第二十六章 闖關斬將第五章 有美同行
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十九章 勾心鬥角第二十章 仙緣遇合第二十四章 大顯神威第十七章 白費心機第十九章 勾心鬥角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十六章 點頭華陀第一章 少林驚變第二十章 仙緣遇合第十章 勇挫賊黨第十二章 巧獲絕藝第十九章 勾心鬥角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十二章 巧獲絕藝第八章 多事之秋第十三章 敉平叛亂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十八章 變生意外第二十章 仙緣遇合第一章 少林驚變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八章 多事之秋第五章 有美同行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十二章 巧獲絕藝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十四章 慧眼除奸第十章 勇挫賊黨第三章 不白之冤第十五章 幽谷隱逸第二十四章 大顯神威第二十八章 破天毒府第六章 險蹈陷阱第六章 險蹈陷阱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二章 毒函肆虐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六章 險蹈陷阱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十五章 幽谷隱逸第二十六章 闖關斬將第十章 勇挫賊黨第一章 少林驚變第二十四章 大顯神威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二十六章 闖關斬將第十六章 點頭華陀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三十一章 母子重逢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三十一章 母子重逢第一章 少林驚變第十八章 變生意外第二十四章 大顯神威第二十一章 石城別府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七章 會無好會第五章 有美同行第三章 不白之冤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二十八章 破天毒府第三章 不白之冤第六章 險蹈陷阱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三十一章 母子重逢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三十一章 母子重逢第十三章 敉平叛亂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六章 險蹈陷阱第三十章 雲中山城第二十三章 一劍解圍第七章 會無好會第十八章 變生意外第二十三章 一劍解圍第十一章 曙光乍現第十章 勇挫賊黨第十九章 勾心鬥角第二十六章 闖關斬將第九章 借著代籌第八章 多事之秋第十八章 變生意外第四章 千里尋兇第十章 勇挫賊黨第一章 少林驚變第二十一章 石城別府第二十九章 勝字會主第五章 有美同行第二十六章 闖關斬將第五章 有美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