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變

身變

冰雪消融,春暖花開,轉眼間春天就到了。

雲雙十三了。是啊,十三了,所以,一些東西也隨着時間的流水,飄到雲雙的面前。比如……

“啊!!!!!!!!!”從雲雙的房間傳出一陣嚎叫!驚的正在練功的雲揚飛起跳躍的身子猛摔下來!趕緊爬起來,瞬間移動到雲雙的房門前,拍着門。

“雲雙!雲雙!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到底怎麼了你到是說話啊!”

半晌,雲雙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我沒事,你能不能去幫我去叫娘過來一下?”

雲揚不信她說的沒事,聽她說要叫娘,立馬飛了出去。

雲雙聽到雲揚離開了自己的房門,無奈的看着牀上的血跡。

不一會兒,藍自若和殷慕恆就過來了,雲雙在門裡說:“娘進來就好,雲揚和爹不要進來!”雲雙的聲音裡透着緊張。

雲揚心裡擔心的很,卻聽到雲雙這麼說,不禁心裡更加着急:“爲什麼我不能進去?!”

雲雙卻更加強硬的叫到:“不許就是不許!就不許你進來!”

“你!”雲揚一下被堵的說不出話。

旁邊的藍自若卻聽出了端倪,剛剛一路過來時的忐忑不安,轉頭對着都是一臉焦急的爺倆笑道:“好了好了,我進去也一樣,你們就在這等着好了。”

殷慕恆擔心的看着妻子,藍自若回他個“你放心”的眼神就推門進去了。

進門就看到雲雙沮喪的坐在牀邊,牀上一片零落。

“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嗎?”藍自若試探的問着。

雲雙擡起頭,無奈的看着臉上了然和笑意的娘:“娘,你不用裝傻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藍自若挑高細長的眉毛:“哦?爲什麼我知道?我可不會你爹那望聞問切的一套啊!”

“你不是讓爹和雲揚不要進來嗎?你要不知道就會責備我不懂事了,你會說‘樓兒!不可諱疾忌醫!’”學着藍自若的聲音語氣.

苦笑着望着眼前除了自己以外這個家裡的另外一個女性,而自己可不懂在這個沒有衛生巾衛生棉衛生棒的古代,怎麼處理自己的窘況。

“噗哧”藍自若不禁笑出聲,“你倒是瞭解我嘛!”

“娘~~”雲雙哀怨的看着藍自若,提醒她自己現在很難看,“先處理好這邊再笑好不好?!”

“好好好。我這就去準備。”說完出了門,留下無語的雲雙。

藍自若剛出門,爺倆就圍上來問怎麼回事。

藍自若但笑不語,只是離開去準備需要的東西。

不一會,她回來,左右手裡各拿着東西,殷慕恆看到,瞭然了,只是複雜的和藍自若對視一眼,拉着還在哇哇叫着的雲揚離開了。

進房,關門。

“這是什麼?”雲雙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黑乎乎的布帶。

“這是你要用的東西。”藍自若平靜的敘述,說完還要來爲雲雙示範怎麼用,卻被雲雙的大叫嚇到停住動作。

“這……這是給我用的?!”還是不敢相信,這個黑乎乎髒兮兮的東西要被自己穿在那裡,那……那不會感染細菌嗎?不會得婦科病嗎?狠狠得搖頭,抗議:“不!娘!我不要用這個!”

藍自若爲難:“可是,不用……你要怎麼辦?”

雲雙也犯難,眼睛轉了轉:“娘,家裡有乾淨得棉布嗎?”

藍自若笑了:“就知道你不會用這個。我女兒可真聰明,會和娘想到一起去!”笑着拿起剛剛放下得另外的物事。

是一個縫着厚厚的棉布的布帶。

“知道你愛乾淨,肯定不會想用那種髒兮兮的東西,可是……還是沒忍住拿來了。”說的肯定又狡黠。

雲雙在心裡嘆氣:怎麼會有這麼愛玩的娘?時而嚴厲,時而溫柔,時而調皮,到底那個纔是娘?還是這些都是娘?娘真是個百變女郎!

基於雲雙正處於特殊時期,所以,娘放她幾天假。

娘告訴雲揚,雲雙因爲體質不同於常人,所以這幾天會比較虛弱,而且以後每個月都會有幾天不舒服,告誡雲揚這時候沒事不要去打擾她,讓她好好休息。可憐的雲揚傻傻的信了,不敢來找她玩,每次來看她,都是稍稍說幾句話,就走了,生怕她累到了。

沒有了雲揚的管束,雲雙開心極了,天天在後山轉悠。所以這天就走到了一個以前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發現了一眼天然的溫泉。

雲雙驚喜極了,好好記住了方位,回家告訴娘這個消息。

嗯?爲什麼不告訴雲揚和殷慕恆?

嗯,溫泉這種東西,女性享受就好!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雲雙拖着好不容易閒下來的藍自若,直奔溫泉。

雲雙悠閒舒適的靠在溫泉邊的岩石上,看着娘清洗着墨色的絲緞長髮。一舉一動間,都透着說不出的優雅高貴。

雲雙心裡一陣着迷,脫口而出問道:“娘,你好漂亮!你以前是幹什麼的啊?”不是公主最起碼也得是個大家閨秀,只顧胡思亂想,沒有注意到娘一瞬間的僵硬。

好半晌,藍自若輕輕嘆了口氣,知道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現在告訴她也沒你什麼:“歌舞坊裡的舞姬。”

平淡的口氣,心裡卻不平靜,緊張的等着雲雙的回答。

只聽雲雙吃驚的到抽一口氣,心裡更是難過,這孩子會看不起她嗎?

聽到雲雙喃喃的自言自語:“難怪娘這麼漂亮,琴歌舞藝無一不精。”停頓,“娘,你是不是頭牌?是不是紅透半邊天?然後和爹一見鍾情,然後迫於世俗家族壓力,然後不得已纔到這裡隱居?”不等藍自若回答,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的苦情浪漫劇情裡。

藍自若一陣錯愕,還以爲這孩子會……沒想到她一點都沒有看不起的意思,還這麼可愛,呵呵。

“可是,孃的武功也那麼好啊!怎麼孃的歌舞坊也教武藝嗎?”雲雙又疑惑。

藍自若這次沒有沒有那麼擔心,這丫頭不會討厭她的,知道這一點,也就不再板着臉,笑着說:“不,歌舞坊不教武藝。孃的武藝是從小學的。”

“娘會武功爲什麼要去歌舞坊打工,憑孃的武功闖蕩江湖不是更加愜意嗎?”

藍自若沉默了一下:“娘以前是個殺手,所以,武功學來是用於殺人和收集情報的,而並不是用來行走江湖的。”

雲雙這下是真的驚呆了。

真的想不到溫柔的娘手拿利劍心狠手辣的殺人的樣子。

可是,驚訝之後又是一陣的心疼,娘那麼善良那麼溫柔,肯定是被逼的。

根據以前的瞭解,殺手的訓練和選出都是相當殘酷的。

娘是受了多少苦纔將武功學到那種強人的程度然後被選出來去歌舞坊臥底啊!這肯定不會只是因爲孃的美貌,更多的是因爲她的才能吧?!

走上前,摟着娘瘦削白皙的肩膀,在看到皮膚上一道道雖然淡到幾乎看不出卻真實存在的疤痕,心裡更是難過,低聲說:“娘,你以前的生活肯定很辛苦吧。娘,你放心,樓兒一定好好學武功,以後,讓樓兒保護你,絕對不會讓娘在吃苦了!”

藍自若的視線模糊了,心裡悸動不止,曾經以爲自己不會有兒女,更不敢奢望子孫繞膝,可是,老天卻那麼仁慈的將雲揚送到她的身邊,現在,又有了雲雙,她這一輩子擁有了一切的幸福,再沒有遺憾了啊……

雲雙覺得氣氛有點低迷傷感,不想娘再沉浸在不愉快的回憶裡,就對着娘撒嬌:“娘,你幫樓兒擦背好不好?”

藍自若抹掉了眼裡的淚水,溫柔的點頭。

雲雙轉過身,將潮溼的長髮籠到身前,將整個裸背露在藍自若的眼前。

藍自若驚的睜大眼,在看看陽光下雲雙的長髮。“樓兒,這幾天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藍自若幽幽的問道。

“沒有啊,除了前幾天,呵呵……”有點尷尬……娘幹什麼問這個?

藍自若轉過雲雙的身子,緊盯着雲雙的眼睛,深深的,那眼裡有震驚,有欣慰,有慶幸,還有一種深深的憂愁。

雲雙被看的心裡也是一陣發慌:“娘,你怎麼了?樓兒生病了嗎?”

藍自若搖頭,只是將雲雙身前的長髮籠其一縷,擡到雲雙的眼前:“看看你的頭髮,有沒有什麼變化。”

雲雙細細的看去,才發現自己褐色的長髮裡夾雜着一縷縷的酒紅,看着雲雙的驚訝的臉,藍自若接着說:“你左肩也出現了火鳳凰。”

雲雙扭着脖子,看到自己的左肩靠後的地方,有一隻昂頭展翅的火色鳳凰,那精細度,那細緻的紋理,那亮麗的顏色,實在應該讓現代的紋身師父慚愧啊!

“娘,這個好漂亮!什麼時候畫上去的?”之所以是以爲是畫的,是因爲紋身會疼啊,但是自己從沒有感覺到疼,那麼一定是畫上去的。

“這種顏料會持續多長時間?會不會一洗就掉?”蹲下身,將整個肩膀浸入水中,然後站起來,在沉入水中,幾次三番,臉上的笑掛不住了,惶然的看向一着看着她動作的藍自若。

“這是從你的身體裡透出來的,不是畫上去的,更不是紋上去的。”

“那爲什麼我的身上會出現這個東西?”

藍自若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

雲雙心裡更加的慌張,卻努力保持鎮定:“娘,你告訴我吧,我是不是生了什麼病,還是中了什麼毒?我還有多長時間可活?”小說裡不是常寫嗎,主角中毒的表現不是會頭髮變白,從身體裡出現一條黑色的線,然後等黑線爬到心臟位置時就是藥石無望,病入膏肓之時。

藍自若好笑的看着雲雙:“你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放心吧,你會活得很久。”

“那我爲什麼會變得這樣?”雲雙的大眼裡含着盈盈的淚水。

藍自若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嘆氣。

雲雙更加認定自己病的不輕,大滴大滴的淚水就這麼滴在了泛着嫋嫋白煙的水面上,蕩起圈圈漣漪。

抽抽嗒嗒的自言自語:“不要……我不要死,我再也不要死……死好難受的……我不想再飄蕩到另外的世界……”一把抱住藍自若:“娘,我不要離開你,我也不要離開爹和雲揚……我不要死……我肯定不會遇到像你們對我這麼好的爹和娘……”雲雙說的都是真心的話。

她真的不想死了,不僅僅是因爲她已經死過一次,發誓這世好好活,更多的是不捨的離開這家人。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真的把他們放進了心裡,視他們爲至親了。

藍自若心情複雜的抱着雲雙,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不知道該不該怎麼樣告訴她這件深埋在她和殷慕恆心中二十年的事情。

良久,藍自若輕輕喚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兒:“樓兒,我們回去吧。樓兒?樓兒?”卻見雲雙毫無動靜,不禁心慌,推開她的身子,看了看雲雙的臉,只見兩行淚痕現於眼前,而當事人卻是早就哭累了去會周公了。

無奈又好笑的看着這個平時調皮搗蛋古靈精怪此刻卻安靜可愛的女兒,藍自若的心裡泛起陣陣的心疼和憐惜。她幾乎可以想象的到這樣一個粉雕玉啄有着張絕世容顏的小小女孩在遇到他們以前所過的生活是怎樣的艱難和辛苦,所幸,她遇到了他們,又回到了家,他會好好的補償她,一生一世的疼愛她,彌補因爲他們的自私給她帶來的災難和痛苦,即使現在看來,她似乎根本不記得自己身上所揹負的責任。

幫她和自己穿戴好,藍自若橫抱着女兒,飛身而起,幾個起落,回到了家。

將仍然熟睡的雲雙送回她的小院,藍自若馬上找到殷慕恆,拉着他進屋,和他說了今天的發現,末了:“樓兒問爲什麼自己身上會出現這樣的東西,更好笑的是她竟然認爲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抱着我哭了好半天。”藍自若再次好笑的想起女兒的反應。

殷慕恆聽完,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並不答話。藍自若也不催他,也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殷慕恆想了很長時間,才深深的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這都是命啊!”本來想一直瞞着她,讓她就這樣快樂的生活着,不必去面對那些殘酷的風雨,本想幫她擋去所有的風雨,來補償她,來減輕自己心中的罪惡感和滿心的愧疚,怎奈上天不給他機會,仍是將她的未來引向那條只屬於她的命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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