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嫌疑人口供
時間就像無法停留在手中的沙，一點點慢慢的從指縫中滑落，輕輕的掉在地上，彷彿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只有手間的溫存能證明，它曾經被我們擁有過......
凌晨四點半，江榮琴猶豫再三下還是報警了，警方很快就對現場進行了一系列處理和鑑定，而在別墅的當事人，都被作爲嫌疑人而被聚集在客廳內進行詢問調查......唐鵬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腦海裡全是那首揮之不去的“夢中的螢火蟲”的旋律，一個個音符不斷在耳邊跳動着，彷彿訴說着什麼，伴隨着的，是現場肖冰和芳琴遇害的詭異情景......
“唐鵬先生，唐鵬先生！請問您在嗎？”這時，一個負責詢問做口供的年輕警察小心翼翼的走到唐鵬跟前，略微有些緊張的叫醒發呆的唐鵬。
“恩？”唐鵬擡起頭，淡淡的問，“輪到我口供了嗎？”
“這個......例行公事而已，唐鵬先生請您別見怪。”
“你認識我？”
“認......認識......而且你和程帥先生的傳說也是讓我立志當一位維護執法的警察的精神支柱......”
“呵呵！請問吳文飛爲什麼沒來？”
“你說吳大隊長？他現在正睡覺，沒人敢打擾，誰打電話過去誰捱罵......”
“......警官先生，可以開始了，請問有什麼要問的嗎？”
“是，是！那個......唐鵬先生，請問您能不能把發現的現場情景詳細的描述一遍，可以的話請您儘可能提供一切能想到的相關線索。”
“恩，當時......”唐鵬緩緩的將現場情景和一些信息描述了出來，不過，有幾個關鍵的線索，唐鵬卻沒有說，因爲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說完，唐鵬禮貌的問那位警察，“大致就是這些，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恩......恩！這個，唐鵬先生您和程帥先生兩人平時的興趣愛好是什麼？”
“......讓我想想......我的話就是喜歡柔道，音樂和一些推理跟偵探相關的事情，程帥那個笨蛋的話......凡是正常男人喜歡的東西他都喜歡，而且更加狂熱得多，只是，在關鍵時刻懂得分寸和剋制而已——呵呵！請問這些和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啊？沒，沒關係，不，有，有關係......”
唐鵬笑着看着這個緊張的年輕人，又看了看藉故圍着大明星江榮琴的其他警察，不禁笑着搖了搖頭：
“請問，能不能把你們記錄的其他嫌疑人口供給我看看？”
“啊？這個......”年輕警察爲難的看了看其他警察，猶豫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不過，唐鵬先生您能不能送一張您的親筆簽名給我？”
唐鵬一愣，一直愁眉不解的臉色略微舒展了一些，笑着向對方借過來紙和筆：
“你要我寫什麼？”
“寫送給我忠實的粉絲陶東旭——‘推理之神’：唐鵬贈。”
唐鵬笑了笑，打開筆帽寫下：
“送給我的朋友：陶東旭先生——願我們以後在尋找真相堅持正義的的戰鬥中，一起努力——無名偵探：唐鵬贈。”
年輕警察陶東旭接過唐鵬寫給自己的簽名，當他看完上面的贈言後，居然激動得差點暈了過去，他興奮得暈暈乎乎的衝過去從同事們手中搶過別人負責記錄的口供，然後疊在一起恭敬的放在唐鵬面前。
看着別人疑惑的目光，唐鵬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翻開了口供慢慢看了起來......
“江榮琴：‘這不是兇殺，這是我妹妹的鬼魂索命！求你們……救救我……我好害怕......大約兩個多星期前，我媽媽從老家託人給我寄過來了一個詭異可怕的洋娃娃（參看本案第一章節處）......大致就是這樣，我一直很害怕，可又不知道怎麼辦，現在果然......先是我的經紀人芳芳，現在又是我妹妹肖冰和芳琴……天！誰來救救我......對了！今天傍晚時分八點左右也發生過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的房間（參看本案第十三章節處）......等等，難道......我妹妹的惡靈把芳琴當成我了？因爲我和芳琴的名字都有一個琴字......而且，我剛纔得知因爲中午的事情我要換房間的時候不知情的下人粗心的把我原本的房間換給芳琴住了......好可怕！嗚嗚嗚嗚！你問我最後一次看到被害人是什麼時候？芳琴的話是在下午十點左右，她帶着我妹妹從後山捉螢火蟲回來，至於我妹妹小冰，我最後一次見她是在凌晨一點半左右，當時我正起夜去......上廁所，剛好碰到小冰從廁所出來，樣子怪怪的，叫她也不應我......凌晨兩點的時候？我當時因爲中午的事情而睡不着所以下去衝了杯咖啡，因爲不小心打破了咖啡杯我還叫下人吳媽起牀來收拾過，吳媽可以幫我作證......’
王亞軍：‘煩死了！爲什麼老是我遇到這種事情！我沒什麼好說的，這跟我無關！我就是最近倒黴，先是遇到什麼一個莫名其妙在我懷裡自殺的女孩，又遇到今晚這種事情，我都煩死了......什麼？你問和死者有什麼關係？屁的關係！我就因爲之前遇到那個什麼蕭蕭的事情後一個自稱偵探的傢伙主動找我說免費幫我調查才捲進來的，我跟着住進這裡是因爲畢竟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必須掌握第一手信息，懂了沒？我和死者壓根兒就沒關係！氣死我了......凌晨兩點？我當然在房間裡睡覺了！有屁的不在場證明......最後一次見到死者？我想想，那個明星的話最後一次見是在中午的時候了，可那個聾啞女孩......我在凌晨一點半的時候看到她在窗外的薔薇花叢中跳舞，周圍還有很多螢火蟲跟着她一起......那畫面，真是太美了，誰知道半小時之後就......唉！真可憐了......’
嚴毅：‘我是小琴......江小姐的保鏢，其實，也是她以前的一個網友......小琴她，她真的太累了，受不了這些事情的折磨了，我沒能力查出兇手，所以拜託你們一定要幫幫她......對了，我想起一件事，那個武術亞軍王亞軍就是殺死小琴......江小姐經紀人蕭蕭的嫌疑人！今晚的這件事情肯定和他有關！警察先生，爲了小琴的安全，請你們先把他帶回警局好不好？什麼？最後一次見到死者？芳琴小姐我最後一見她是晚上十點左右，我幫她在廚房熱飯，肖冰小姐我倒是沒見着，最近一次是在中午時分了......凌晨兩點的時候？當時在睡覺，所以我沒有不在場證明......’
林峰：‘唉！小琴，我那盛開的薔薇花......唉！我現在真的沒心情回答你問題......唉！我叫林峰，是死者肖冰的私人醫生，今晚因爲......小琴要留宿的原因，我也跟着住了下來......唉！當時在睡覺，哪有什麼不在場證明？你懷疑我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女人？懷疑我親手掐斷那朵美麗得不可方物的薔薇花？你瘋了是不是？唉！最後一次見到我的玫瑰花，是在凌晨一點半左右，當時我正......用愛慕的眼光碰巧瞄到小琴正笑嘻嘻的和肖冰在房間裡談論着什麼，那天使般的笑容......’
......（因爲李涵和劉敏還有其他下人的口供無關痛癢所以就不再寫出來了）”
十六 霧中夢
唐鵬嚴肅的看着手裡的口供，眉頭皺得更深了，其他人都各自忙碌着，李涵和劉敏看到唐鵬的表情，都悄悄的走到他身後，也好奇的一起看着那些口供......
“有什麼發現沒？”唐鵬突然頭也不擡的問道，原來他早就知道劉敏和李涵在背後偷看口供的事情。
李涵和劉敏相互望了望，顯然唐鵬這句話是在問李涵，李涵忍不住有些歡喜，急忙答道：
“太詭異了，江女神，王亞軍和林峰這三人都在凌晨一點半左右分別看到了肖冰出現在不同的位置，如果不是肖冰是鬼魂，會分身術的話，那就肯定證明他們兩個人有一個人在說謊！”
“喔？爲什麼是兩人？”唐鵬繼續翻閱着手中的口供，頭也不擡的問。
“因爲江女神肯定不會是兇手！加上王亞軍和林峰這兩個小子都沒有不在場證明，哈哈哈哈！也就是說，他們兩人肯定其中一人就是兇手！”
唐鵬擡起頭瞄了他一眼，然後又把目光移回口供上：
“似乎你也沒有不在場證明。”
“......唐鵬，你什麼意思？”
“青少年因爲性壓抑和雄性荷爾蒙分泌過剩很可能導致自己在睡眠狀態下做出一些清醒狀態下自己根本不會去做的事情......”
“......”李涵一下埋下頭，然後突然擡起頭對唐鵬大叫道，“你肯定是程帥那個白癡裝的！唐鵬不可能這樣不着調！你個混蛋，我已經看到你的面具和假髮了！老子現在就揭穿你的假面具，覺悟吧！程帥！”
說着，李涵竟然真的順勢要朝唐鵬撲過去！一旁的劉敏急忙架住他，其他人都不知道唐鵬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頻頻看向唐鵬和李涵，劉敏在一旁一邊架住李涵，一邊頻頻向衆人點頭道歉......可，這一切似乎都不關唐鵬的事，他依舊寒着臉，嚴肅的看着手中的口供，同時用左手托住右手肘，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按住下巴，靜靜的在思考着什麼......
確實，別說李涵，就連我自己都沒有不在場證明......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那幾個惡魔有關係的話......那誰是兇手都有可能，而且，爲什麼在肖冰旁邊的芳琴是被毒死的，可肖冰卻是被匕首**胸口......還有那首鋼琴伴奏的“夢中的螢火蟲”當時又是誰在演唱......這棟別墅內的女性聲音我都聽過，可那個聲音顯然都不是......林峰，江榮琴，王亞軍......這三個人說的話似乎都不是假話，可肖冰又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三個不同的地方......還有，關於肖冰，兇手爲什麼手下留情......又或者，肖冰她本身就是......
一個個的疑問，像無數的解不開的細繩，一圈圈的將唐鵬捆綁起來，越是想要掙脫，細繩就捆得越緊......
唐鵬突然一下站起來，一言不發的走上樓梯，年輕警察陶東旭見狀急忙走上前想要阻攔但又不好意思做太大動作，只得象徵性的站到唐鵬前面微微伸着右手：
“唐鵬先生，上面的現場還沒有調查取證完畢，不方便讓您上去的。”
“放心，我不是去現場，我是去死者肖冰房間裡，能不能通融一下？”
“這個......”陶東旭看了看那些圍在江榮琴周圍噓寒問暖根本就沒注意到唐鵬動向的同事們，猶豫了一下，故意把頭偏到一側，同時身體讓出道路，“什麼通融，你根本就沒上去過，通融什麼——這是樓上房間鑰匙，我們剛纔辦案時向下人索要的，碰巧在我身上，天亮就要歸還，唐鵬先生你快一點——哎呀！我最近老是深夜辦案，頭有些暈暈的，啥也不記得......”
唐鵬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對他點了點頭，輕聲走上了樓，而在樓下，看到唐鵬這一舉動的嚴毅，也悄悄跟了上去，李涵和劉敏想要跟上去的時候，不小心被其他警察發現了，無奈，只得留在客廳幫唐鵬打掩飾......
嚴毅悄悄跟着唐鵬來到肖冰的房間門口，透過微弱的燈光看進去，唐鵬正一言不發的坐在打開的電腦前思考着什麼，嚴毅覺得好奇，小心的左右望了望，正準備要做些什麼的時候，裡面傳來唐鵬的聲音：
“嚴毅先生，進來吧！”
嚴毅一愣，旋即大膽的打開門，小聲的走了進去：
“不好意思，唐鵬先生，我們做保鏢的必須掌握外人的一舉一動，不是我有意跟蹤你......”
“你以前的網名叫‘蠟筆小新’是不是？”
嚴毅不禁渾身一顫，吃驚的問：
“你怎麼知道？”
“肖冰電腦的開機密碼就是‘蠟筆小新’......”唐鵬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緩緩走進嚴毅，小聲在嚴毅耳邊說了一些什麼。
嚴毅整個人呆住了，又驚又愣的望着唐鵬，眼淚忍不住不斷的從眼裡流出來，嘴裡反覆說着：
“這不是真的......”
“沒有確定的話，我是不會說這種需要擔負如此沉重責任的話的。”
“撲通”，嚴毅居然一下跪了下來，兩眼無神的看着前方，眼淚，已經化做開閘的洪水，一下全涌了出來：
“爲什麼......真的，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那隻小蝸牛......真的只剩下空空的殼......”
唐鵬搖了搖頭，俯下身將他扶了起來：
“放心，你的‘小丸子’還活着，目前正在‘天華醫院’搶救，還來得及，快過去......”
彷彿給垂死的病人注入了一股電流，嚴毅整個人猛的跳了起來，來不及道謝，只是簡單朝唐鵬點了點頭，便飛一樣的奔了出去......
唐鵬嘆了口氣，從肖冰牀上撿起一頂熟悉的鴨舌帽，擡起頭，深邃的望向遠方......時間就像無法停留在手中的沙，一點點慢慢的從指縫中滑落，輕輕的掉在地上，彷彿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只有手間的溫存能證明，它曾經被我們擁有過......
在迷霧中盛開的薔薇花，幽幽的在夢中散發着醉人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