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成俘虜



從豫州趕回寧鎮塢堡時,是第二天的黃昏。寧鎮塢堡和其他塢堡以前都是小打小鬧,如今,在豫州軍統一節制下,取得如此巨大勝利,無不欣喜。

寧鎮塢堡這一夜便也犒勞士卒,歡慶半宿,然後各自安寢。

藍熙之回到自己的房間,和衣躺下,卻久無睡意。過了許久,迷糊中,忽見蕭卷的背影就在前面若隱若現。

這些日子緊張焦慮的戰鬥,她已經很久沒夢見過蕭捲了,似乎也分不清楚這是夢還是真。前面是一片白皚皚的雪地,蕭卷的身影在無邊無際的冰雪世界裡如此醒目。

她奔跑過去大聲道:“蕭卷,我勝利了,我抓住慕容俊了,你高興不?”

蕭捲回過頭來,滿面的微笑卻又掛了一絲擔心:“熙之,你一個人在外面,時刻都要當心啊。”

“嗯,我會的,蕭卷,我會的。”

她看蕭卷的背影立刻就要消失,趕緊又追上幾步,想拉住她的手,可是,蕭卷卻越走越快,怎麼也追不上。

她急忙道:“蕭卷,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ωwш▪тт kān▪¢○

蕭卷的聲音徹骨的悲涼:“熙之,熙之……”

“蕭卷?蕭卷?”

她一下坐起身來,才發現是一場夢。推開窗子,看看天色,估摸着不過二更時分。

冬日的夜風簌簌地吹過,藍熙之站了一會兒,忽然聽得風裡有另外一種隱隱的聲音,那是馬裹蹄奔跑時的輕微的聲音。她神色大變,立刻穿好外衣悄悄走了出去,親自拉響了塢堡裡特別的警報。

外面,一支萬人大軍悄無聲息抵達,很快將塢堡圍了個水泄不通。

原來,石良玉派出的兩路援兵,一路救下馮太后,一路尚未抵達西臺,慕容俊已經逃逸潰敗,石良玉得知消息後,立即停步不前,改變思路向墉丘進發,到這裡後,看到滿地亂屍,立刻分析出他們已經遭到突圍,就不動聲色繞道再趕,終於在當夜悄無聲息地包圍了這個只有幾百人馬的小小塢堡。

在收集的情報裡,這個小小塢堡的首領“無名氏”多次出謀劃策,力助豫州刺史朱弦取得大捷,真是比他帳下最得力的軍師還像樣。饒是如此,他原也沒有將這座小小的塢堡放在眼裡,更不願平白與南朝的勢力結怨。可是,最新的一份情報讓他改變了主意,據探子回報,寧鎮塢堡的首領是個女子,並且在這次大戰裡生擒了慕容俊。

一個和朱弦關係很不錯的女子會是誰?

因此,他立刻打定主意,要來這裡看看才決定是否拔除這顆橫在趙國、南朝邊境的小小的釘子。

塢堡被圍,警角吹響,久經訓練的隊伍立刻集陣,藍熙之一馬當先衝在前面,塢堡大門已被攻破,門外,上萬支火把照得周圍幾裡亮如白晝。

石良玉立在馬上,看着衝到門口又立刻停下的勁裝女子和她身後區區幾百名有條不紊的塢堡士卒,又驚訝又驚喜:“熙之,是你?”

藍熙之一見他也是一愣,輕喝一聲,掉轉馬頭,寶劍一揮,立刻道:“孫休,你們快走,能逃多少算多少……”

“首領您呢?”

“我會殺出來的,你們快走,不要管我……”

塢堡的士卒一陣衝刺,趙國大軍立刻圍了上去,眼看立刻就是一番激烈的廝殺,石良玉大喝一聲“住手”,他的大軍立即停了下來,塢堡的幾百士卒緊緊聚在一起,全神貫注,準備着最後一搏。

石良玉上前一步,看着中間的藍熙之,沉聲道:“藍熙之,我不殺你塢堡一兵一卒!”

藍熙之冷笑一聲:“條件呢?”

“你跟我走!”

孫休和另外幾名士卒搶上一步護住她,急忙道:“首領,您快衝出去……快……”

“孫休,你快退下,以後,你全權處理塢堡的事務,有問題可以向朱大人求助!還有,替我照顧好這匹馬。”

“首領!?”

藍熙之看看外面的千軍萬馬,又看看自己身後這幾百人馬,還有塢堡的幾百老弱婦孺,策馬往前走了幾步,盯着石良玉,石良玉立刻道:“熙之,我決不傷你塢堡一兵一卒!”

他手一揮,高聲道,“撤軍!”

大軍立刻有條不紊地撤去,藍熙之慢慢跳下馬背,面無表情地往大門外走去……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光,天空飄起小雨來,通往鄴城的路上,所有的燈火都已燃盡,只有囚車旁一支孤零零的火把還在悽風苦雨中飄搖掙扎着。

這輛“囚車”用了四匹馬駕駛,寬敞的車廂裡掛着簾子,鋪了厚厚的一張熊皮,坐在裡面幾乎算得上溫暖而又舒適。旁邊還放着水囊和一些乾糧,伸手就可以拿到。藍熙之拿過水囊喝了一口,又放在一邊,靠在車廂上看了看黑黝黝的窗外閃爍不定的那支火把,微弱的光完全不足以驅散這段最黑暗的時光。

聽着馬車轆轤的聲音,外面風雨的聲音,藍熙之忽然笑了起來:“蕭卷,我真是沒用,竟然又成了石良玉的階下囚!”

藍熙之將裡面的簾子完全拉住,微微蜷縮着躺在裡面,閉上眼睛。她已經疲倦了很久了,這一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石良玉騎着馬,親自舉着唯一的一支火把不緊不慢地跟在馬車旁邊,他有時看看緊閉的簾子,有時又側耳聽聽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聲音。逐漸的,裡面就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逐漸的,東方的天空已經開始泛白。他又看看馬車,再看看天空,確定天已經快亮了,才扔掉了手裡的火把,長長的舒了口氣。

鄴城,石良玉的府邸。

霜銷草色,風搖樹影,嚴冬殺氣,萬物多悲。

他在邯鄲和襄城的府邸先後被燒殺或圍攻,便也不在意襄城的太子府。他的起家和軍事重鎮都在鄴城,所以十分用心地經營鄴城,尤其是從太子府裡撤出後,他就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固定基地,十分經意地營造了自己的府邸。

藍熙之走下馬車,一陣刺骨的冷風撲面而來。正是隆冬季節,何況這幾天雨雪連綿,寒意隨着冷風,一直往骨子裡浸去。

一件寬大的袍子隨即批在了她的身上,旁邊,石良玉只着一身緊身勁裝,柔聲道:“熙之,進去吧。”

藍熙之手一拂,袍子掉在地上,沾滿了泥濘。石良玉愣了一下,也不管地上的袍子,默默地跟在她旁邊走了進去。

一座座紅牆綠瓦、翹角飛檐的宮廷式建築,掩映在古柏的濃蔭中。一道道朱漆重門的深處,有一座不大的院落,院中房舍玲瓏,環境幽雅。

石良玉一直走在她身邊,一直走進院子正中的一間屋子。屋子分爲兩部分,佈置得十分精緻,第一部分是休閒的暖廳,房間燃燒着火盆,新潔的絲織地毯上,美麗的花紋泛着微微的光澤,頗有幾分溫暖如春的感覺。而另一部分則錯落稀疏寬敞明亮,上面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字畫。

幾名侍女一見石良玉,立刻行禮。

石良玉揮揮手:“你們下去吧,立刻準備好熱水和新衣服。”

侍女們魚貫而出,房間裡完全冷清下來。

藍熙之往房間的另一部分走去,只見這許多書畫,都是前朝或者本朝人的真跡,有名家也有無名氏。藍熙之依次看過去,石良玉倒了一杯熱茶走過來,微笑道:“熙之,天氣冷,喝杯熱茶吧。”

藍熙之轉過身來,不看他也不接茶杯,慢慢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笑道:“石良玉,你的囚犯都是這麼好的待遇?還要你親自端茶倒水?”

石良玉看着她那樣陌生的冷冷的笑容,心裡一陣刺疼,低聲道:“熙之,你並不是我的囚犯……”

“哦?石良玉,你認爲如果不是大軍壓境,我會到你府上喝茶聊天?”

石良玉好一會兒才低聲道:“熙之,你先歇一會兒,休息一下。我不打擾你了。”

藍熙之沒有作聲,石良玉看她一眼,慢慢轉身出去了。

浴室。

正是隆冬季節,這裡卻溫暖如春。

室中臨池,設有石牀,一色的瑜石治理,隔壁放着加熱的銅爐,熱水經過引流,到浴臺時,已經水波盪漾,絲絲熱氣瀰漫,恰到好處的溫潤。

浴臺設五色流蘇錦帳,有的用青提光錦製成,有的用緋色登高文錦製成,還有的用紫色大小錦製成。外面罩一層帷幔,用純白色錦絲製成,薄如輕霧,如夢似幻。帷幔的四角,各放置一個純金鏤花的香爐,香爐中用石墨燒着名香,發散出一種淡淡的令人昏昏欲睡的香味。

藍熙之目瞪口呆地看着如此豪奢的浴臺,回過頭時,侍女們已經把準備好的衣服放下,魚貫退了出去。

她仔細看看,門窗都已經關好,才下了浴池。

身子浸在恰到好處的熱水裡,許久不曾有過的懶洋洋的舒適。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越來越飢餓,藍熙之才起身,穿上了旁邊放好的裙裳。硃紅的裙裳疏疏繡着幾隻花鳥,腰帶是明黃色的鑲嵌着幾顆珍珠的織錦。

她慢慢走出來,只見屋子裡已經擺上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擺好了十分精緻的菜餚,石良玉坐在旁邊,看她出來,立刻起身,道:“熙之,吃飯了。”

藍熙之在他對面坐下。

石良玉換了一件寬大的明黃色的袍子,沐浴乾淨後,身上有股淡淡的薰香的味道。他的白玉般的手端起桌子上一個瑩潤的玉碗遞過來:“熙之,先喝了這個吧。”

藍熙之立刻認出碗裡那種淡淡的褐色的湯汁,正是以前他每天早上都會監督自己喝的那種野山參熬的。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得近乎討好的神情,許多往日的美好的情意浮現在眼前,可是,隨之而來的還有錦湘悲慘的哭訴,朱瑤瑤那血淋淋的臉龐。

她並沒伸手去接這個藥碗,而是端起了桌上的飯碗,一聲不坑地吃了起來。

石良玉將藥碗放回桌上,小心地將記憶中她喜歡的一些菜餚一一放到距離她最近最方便的地方,見她津津有味的吃着飯菜,勉強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他這樣微笑,臉上又是蘋果般的紅潤與剔透,鮮豔得有些純潔無暇,似乎從來不曾經歷過滄海桑田,不曾有過殘酷報復。恍惚間,他依舊是飛奔在逃婚的山路間的少年,是給妙兒送錦衣的呆子,是“醉面”醉得走不動了的傻瓜……

“熙之,喝了這個吧……”

他柔聲勸說,藍熙之忽然回過神來,他穿的是這樣明黃的尊貴的袍子,他早已在滄海桑田中登上了太子的寶座,然後,要不了多久就會登上權力的頂端——龍椅!

“熙之,喝了吧?”他再次勸說,“你的身子沒大好……”

藍熙之接過碗,石良玉心裡一喜,卻見她走到門口,隨手將整個碗扔到了外面。雨越下越大,褐色的湯汁很快被風吹雨打去,只剩下白玉碗的碎片,在雨中露出尖銳的劃破的棱角……

刺骨的風吹在人的身上,骨頭都是冰涼的。石良玉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熙之,這裡風大,進來吧。”

藍熙之轉身,慢慢走了進去。

飯桌已經撤走,屋子裡全然的整齊潔淨。角落裡還多添了一盆綠油油的水竹,使得整個屋子在溫暖中更添加了一份生機。

石良玉見她看着那盆水竹,柔聲道:“熙之,你要喜歡的話,我再叫她們搬幾盆進來……”

藍熙之轉過身,面對着他:“石良玉,說吧,你一般如何處置你的敵人和俘虜?”

“熙之,我找你很久了,可是一直找不到,這次終於在塢堡見到你,你不是俘虜更不是我的敵人。”

“是麼?好,那我就恕不奉陪了。”

她扭頭就走,石良玉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熙之,除了不離開,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依你,除了不離開!”

“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是‘俘虜’?”

藍熙之甩開他的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又淡淡地看着那盆水竹。

石良玉轉身出去,過了一會兒,又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個盒子。

他打開盒子的蓋子,雙手遞過來:“熙之,給你。”

藍熙之見他認真得幾乎有些虔誠的模樣,看也不看那個盛裝“太子妃”的印書綬冊的盒子,冷笑一聲:“石良玉,你要金屋藏嬌?”

“不,我要娶你,娶你做我的太子妃。經歷了許多事情後,我們身邊都再也沒有任何阻礙了……”

“那你上次

娶的太子妃呢?”

“她的父親和石氏宗親一起圍攻太子府,她也死於那場圍攻。”

“你看,石良玉,我從來沒有說錯,凡是跟你有點關係的女人,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是不是?”

石良玉臉色煞白:“熙之,我此生決不負你。”

藍熙之笑起來:“石良玉,還輪不到你來負我!我早已收了蕭卷的鳳印、皇后冊,又怎麼會希罕你那異族番邦的什麼太子妃?你是癡心妄想!”

石良玉的臉色更是難看,好一會兒,轉身走出屋子,衝進了外面的冷風冷雨裡,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這重重朱門深處的精緻院落裡。

傍晚時,雨停了,然後,居然又出現了一抹殘照,然後,這殘陽很快落下山去,冬日的又一個夜晚,悄然來到。

藍熙之走出院子,四處看看這松柏濃蔭下的天地。但見得這院子周圍,四處重兵把守,比在京郊外面的那棟屋子防守更嚴,別說人,只怕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她冷笑一聲,也不看那些或明或暗的崗哨侍衛,徑直四處轉悠。

沿途都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傭僕成羣,穿梭往來,尤其是那些高高掛在門邊、樹上的大紅燈籠,藍熙之這纔想起,已是臘月初了,再過一二十天,就是除夕了。但是,羯族並不過除夕,府裡點燃的這些燈籠,顯然也不是因爲除夕,而是準備着其他什麼大喜事。

“我要娶你做我的太子妃!”

她想起石良玉那可怕的煞白的臉色,心裡越來越焦慮,暗暗尋思着究竟要如何才能離開此地。

這冬日的府邸裡,到處都是四季常青的高大樹木,偶爾幾枝臘梅已經結滿黃色花苞,透露出隱隱的香味。可是,作爲,俘虜,這些美景看在眼裡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只覺得越看越刺心。

藍熙之停下,隨手摺了一支臘梅,又狠狠地扔在地上,站了一會兒,才往那個小院子走去。

院子裡已經點上燈籠,四處都是明晃晃的。這燈籠點得太多,太過刺目,藍熙之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起,更習慣黑夜了。黑夜裡可以沉思可以考慮得很清楚,獨自走在黑夜裡也不是什麼好可怕的事情,反倒是面對越來越眩目的燈光,就讓人越來越不適應。

屋子裡也是燈火輝煌,跟中午一樣,早已擺上了一桌精緻的菜餚,不多,卻都是她平素喜歡的。

她見石良玉不在,暗暗鬆了口氣,胡亂吃了點飯菜,就到了“自己”的臥室休息。

這是她第一次走進臥室,隨手關了門,明亮的燈光下,只見臥室裡一張寬大的書桌,上面是各種各樣的字畫、書籍,其中包括她特心向神往的嵇康真跡和嵇康就義圖。

臥室的一側簡單掛了一幅畫,細細一看,正是自己撕碎了的那幅石良玉的“美化”圖象。她有些意外,即使粘貼裝裱,也不可能如此天衣無縫吧?她提了燈籠,上前一步,細細照看,才發現是新畫的一幅,幾乎跟往日那幅一模一樣。

再看下面,細心裝裱着另外一幅畫,畫上的女子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模樣十分滑稽可笑,正是當初自己打岔,石良玉畫廢了的那張。

這張如此拙陋的畫,他卻一直保存着,而那天在江南,他撕碎的是沒畫完時自己就“逃跑”了的那張。

兩人在一起時的友好的記憶,他都留下了;不愉快的記憶,他都撕毀了!

藍熙之自言自語道:石良玉,你又何必如此?

熄燈上牀,窗外又開始有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藍熙之忽然發現,自己被軟禁在這陌生的府邸,心裡既無悲傷也無哀愁甚至也並不十分焦慮。臨行前,她已經將塢堡事宜交代給了孫休。孫休是塢堡本地人,是那裡的二當家,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前去,老堡主死後,他就是理所應當的首領,所以,現在自己離開了,塢堡的現狀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她還吩咐了孫休轉告朱弦,毋需勞師動衆尋訪自己。

她唯一害怕的就是朱弦爲了“先帝囑託”不聽勸告,跑來找自己,那樣,就會陷入太危險的境地了。朱弦鎮守豫州,公務軍務繁忙,如果囿於“先帝囑託”單單爲了某一個人勞師動衆,對於當前紛亂的大局來說,是毫無意義的。

她忽然想起,原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一直少有可以牽掛的人,唯一的蕭卷,他已經死了,所以自己生也罷死也罷,天涯海角也罷,都惹不起多大的心傷痛苦了。

同樣,唯一的蕭卷不在了,這世界上也不會再有任何人會掛念自己,哪怕自己棄屍荒野,屍骨腐爛,也不會有人會多看一眼的,在這亂世裡,似乎每一個人都顯得可有可無。

她想起以前和蕭卷一起整理陶淵明的集子時看到的幾句:

向來相送人

各自還其家

親人或餘悲

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

託體同山阿

當時,她記得自己對蕭卷說:“我沒有親人,我死了肯定沒人悲,只有人歌。”

蕭卷抱住她微笑:“熙之,我會悲傷的。”

她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喃喃自語:“我還以爲除了師父外,再也不會有人爲我感到悲傷的。”

結果,蕭卷和師父一樣先走了,這世界上最後一個可以爲自己悲傷的人,他早已離開了。也許,他在另一個世界也會感到悲傷的吧?他在另外一個世界,真的可以看到自己嗎?

她想着想着,慢慢地就睡着了。

如此幾天下來,她可以隨意地在這巨大的院子裡閒逛,但是,每一個貌似出口的地方,卻都有着超級嚴密的守衛。她仔細觀察了一番,那是一種特意訓練的弓弩手,用的是可以同時發出七八支小箭的射弩。每支弓箭手由8-10人組成,這些弓箭手連番發射,任你武功多好,只怕也得變成刺蝟。

所幸這幾天,石良玉也不見了。藍熙之見他不來打擾自己,心裡的憂慮倒是暫時去掉了幾分,每天在院子裡逛逛,或者在屋子裡看看書,畫一些畫,倒也勉強將時間混了過去。

這亂世裡,別人不把你當人,自己總要把自己當人,即使成爲了囚徒,每天呼天搶地也無濟於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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