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官人,快請。”有個喜娘上前向蕭唐道了個萬福禮,她熟識男女大婚禮事,先是將蕭唐請到牀頭,又喚起蘇瑾娘叫兩人行交拜之禮,之後又請蘇瑾娘坐向左,蕭唐坐向右後,那喜娘便又取出線,彩、果散擲,謂之'撒帳。
蘇瑾娘一顆芳心擂鼓似的跳着,雖說這些時日也經潘太公請禮官向她教導過婚事程序、婦德婦功等,可真到了這一時刻,又想到當時有人向她囑咐過“撒帳合髻,入房合巹”,俏臉便火燒似的滾燙,一雙柔荑在禮服袖底緊緊攥着,都已捏出汗來。
蕭唐何嘗又不緊張?這些年他與蘇瑾娘情投意合、相敬如賓,也一直盼着迎娶她的這一天。起初他也以爲這般婚姻習俗,不過按禮制應付下來,以後與蘇瑾娘兩人用心經營呵護感情便是,可這幾日見自己心腹忙前忙後,受周圍氛圍的感染,自己也變得有些侷促不安,只似那幸福來得太快,反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喜娘似也見慣了新婚燕爾、洞房花燭時拘謹懵懂的小兩口,她又笑道:“請兩位新人合飲交杯。”
說罷一杆秤遞到蕭唐手裡,他輕輕挑起蘇瑾孃的紅蓋頭,就見蘇瑾娘螓蛾眉、白若羊脂的臉蛋霞飛雙頰,剪水雙瞳匆匆與蕭唐一對視,便含羞帶怯地低下頭去。
這時喜娘已用紅綠彩結把兩個酒杯連結起來,交到蕭唐與蘇瑾娘手裡,蕭唐一飲而盡,甘之若飴,蘇瑾娘也掩脣遮嘴着將酒慢慢喝光,最後兩人把酒杯一仰一覆,放在牀下,取大吉利之意。
“請兩位新人合髻。”
蕭唐接過剪刀,剪掉自己的一綹頭,接着蘇瑾娘也將一綹青絲剪下,喜娘接過兩縷秀結在一處,將它放進了蘇瑾孃的香囊,便向蕭唐與蘇瑾娘賀道:“願新人長相廝守,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說罷喜娘便退新房,待房門關上時,似乎這整個世界裡只剩下蕭唐與蘇瑾娘兩個人。
蕭唐輕輕拉起蘇瑾孃的柔荑,蘇瑾娘心又是一顫,從小手傳來蕭唐掌心的溫度,似又在慢慢安撫着蘇瑾孃的心靈。漸漸地,甜蜜的幸福與安定感徐徐蔓延,彷彿迷霧般的生命終於撥雲見日,朦朧中只聽到一個聲音在蘇瑾孃的心底輕輕地說道:終於,終於來了....
蕭唐見蘇瑾娘終於擡起頭來與他妙目凝視,就見她眼波溫柔、紅潮涌頰,在此時刻,他與蘇瑾娘從相識、相知、相愛的種種情由如電光火石般在蕭唐腦海中倏然閃過,歷經一番的磨難險阻,終於兩人還是走到了一處。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相...相公......”蘇瑾娘聲如蚊吶,羞不可抑的對蕭唐說道:“相公當至中堂行參謝之禮,否則不免失了禮數...奴家等相公回來,咱們再......”
蕭唐凝視蘇瑾娘良久,見她緊張侷促,便笑着打趣道:“瑾娘,外面都是一羣糙漢子,都瞪着牛眼等着將你的好相公灌倒喝醉呢,如果我這時出去,今晚可就回不來啦。如此怠慢了我的好娘子,我可又是該當何罪?”
本來蘇瑾娘要以新的關係與蕭唐相處,以全新的身份在蕭府生活下去,今夜又將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的經歷,此夜之後便是蕭家的人,又是蕭府的主婦,每每想到這總難免使蘇瑾娘緊張萬分。可聽蕭唐如此和她打趣,使得她忍不住咕兒的又笑出聲來,只感覺到眼前這個意中人仍是以前那個人,其實一切也都沒有變。
蕭唐見蘇瑾娘踏實下來,便輕輕的將她抱上婚牀,蘇瑾娘紅着臉並不言語,等蕭唐要剝開她的衣衫時,她才費了好大的力氣,用手擋在蕭唐胸前,吶吶張口說道:“相公且慢,當由奴家侍候相公寬衣......”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焉能慢得?饒是蕭唐想盡量體貼呵護些,這時在男女本能的作用下,他也已快成了只對着圓月嗷嗷長嗥,被挑起野性來的大灰狼,他溫柔的抓住蘇瑾孃的手,說道:“娘子多禮了,今夜由相公服侍娘子寬衣。”
“不要……”蘇瑾娘下意識地只說出兩個字,可她無力的抗拒越來越弱,最終只能用鼻音兒出聲**的抗議,因爲她的粉脣也已被蕭唐用口給封住......
漸漸的,蘇瑾娘那無一絲一毫瑕疵的玉體一覽無餘,盡收盡蕭唐眼底,只見若烏黑瀑雨,膚勝陽春白雪,峰如露尖香荷、腿似渾圓玉柱、臀如潤潔皎月……
蘇瑾娘羞不可抑,她雙手止不住蕭唐的祿山魔爪,只得爭執着想抓住被子,雖然她深知此乃夫妻人倫常事,自己心中也暗存着幾分期待與歡喜,可這般處境下她又窘迫已極,就在她凌亂情迷時,蕭唐卻已拉過錦被蓋在了兩人。
蕭唐的動作變得輕柔體貼起來,起伏廝磨中,羞窘的蘇瑾娘漸漸開始迎合着蕭唐的動作。燭影搖紅,吱吱呀呀,柔婉嬌吟,絲絲縷縷。呢喃低吟中,不止是兩人的軀體,似是兩個的魂兒都已纏綿在了一處……
終於到了天明。
蕭唐先睜開了眼,他滿臉愜意歡愉,轉頭望向旁邊酣睡的蘇瑾娘,只見那個玉人兒蜷到一處貼在他懷裡,蕭唐輕輕吻了下蘇瑾孃的額頭,枕在蘇瑾娘螓上的手彎曲過來將她緊緊攬住。忽然蕭唐感覺到蘇瑾孃的身子微微一顫,再瞧她長長的睫毛也輕輕顫抖着,秀脣也微不可查的抿了起來。
這小妮子原來在裝睡,蕭唐心裡不由暗暗笑道。
誰說你永遠也叫不起一個裝睡的人?蕭唐一對大手在錦被中伸向蘇瑾娘,慢慢在她身上游走,正握住她胸前那團溫柔時,蘇瑾娘彷彿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整個身子酥軟下來。
“相公,不可以,天已亮了...別......”終於蘇瑾娘吃熬不住,張口說道。
蕭唐調笑道:“我的娘子,原來早就醒了?”
蘇瑾娘掙脫蕭唐的大手,又不知哪來的力氣,生生拽過錦被將自己蜷住,她雖然鬢紛亂,依然做出副端莊模樣勸道:“相公,時辰已不早,還須早早起來處理府中事宜,奴家來侍奉相公洗漱更衣。”
雖然蕭唐倒是有心這一天都與蘇瑾娘賴在牀上,可他也知蘇瑾娘初爲人婦,她爲人又恪禮賢惠。無論是昨夜那番**,還是他日兩人間的牀笫之事,來日方長,也要慢慢讓蘇瑾娘適應接受下來,便對蘇瑾娘說道:“我曉得了,家中既無長輩,你也不必早起奉茶行禮。你多睡一會,我去打理府上事宜。”
說罷蕭唐匆匆從牀上爬起來獨自更了衣,又與蘇瑾娘卿卿噥噥幾句,便出了門。蘇瑾娘獨自待在房中,想到昨夜那般羞事,又不由得躺下身來將臉蓋住,雖然羞惱,可臉上依然露出滿足甜蜜的笑意來......
※※
婚後三日,潘府送來冠花、鵝蛋、以金銀缸兒盛油蜜頓並茶餅、鵝羊、果物等合送去蕭唐府中,行送三朝之理。
七日後蕭唐與蘇瑾娘一同至清1河縣孔宋莊潘太公府上拜門,潘太公又廣設華筵,款待蕭唐,名曰會郎,按宋時婚俗禮制迎親一月後還要行彌月禮合,由蕭唐再開筵延款待潘府上下親戚親眷,謂之賀滿月會親。可與武松同行而來的魯達要趕赴渭州小種經略相公手底赴任,武松與韓世忠也要返回延安府西軍,只得向蕭唐辭行。
“蕭唐兄弟,灑家這些時日承蒙款待,過得爽利!叵耐官令在身,今日不得不走。”魯達向蕭唐說道,這些天也讓這個直爽好酒的水滸豪俠過足了癮,蕭唐手底心腹十有七八都與魯達喝得混混沌沌、酩酊大醉,包括蕭唐也有數次,可每個提及魯達,莫不是翹起大拇指讚道端的是個好漢。
蕭唐感念魯達與武松這兩個水滸中的一流人物,腦中忽然起了個念頭,便對魯達說道:“魯提轄生性豪爽、義薄雲天,小弟心嚮往之,小弟又與魯提轄一見如故,欲與魯提轄結爲金蘭兄弟如何?”
魯達一聽,登時擊掌叫道:“恁地好!灑家心中也有這般想法,你這人合灑家脾胃。你又叫武二郎聲二哥,武二郎又喚我一聲大哥!如此這般,咱們不做兄弟,又作甚麼?”
蕭唐大喜,武松也是笑道:“正該如此!”說罷蕭唐與魯達、武松撮土爲香,向天空拜了三拜,齊聲道:“魯達、武松、蕭唐,雖然異姓,既結爲兄弟,則同心協力,鋤奸扶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難同(我)當!皇天后土,實鑑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拜誓禮畢,蕭唐便與尚未出家做和尚的魯智深,與還沒成了行者頭陀的武松結成了義兄弟,他本就與武松同生共死過。而魯達魯智深是何等人物自然也心知肚明。
魯達(魯智深)只因識得林沖之父林提轄,又欽佩彼此的武功而與林沖結義成兄弟,其實之前可說是素未相識的關係,可之後於義不容辭於野豬林救下林沖,又跋涉千里護送其至滄州,論俠論義都可說是梁山好漢中人格毫無黑點的上上人物。
能拜他爲大哥,蕭唐心中可說是感慨澎湃至極,英雄惜英雄、好漢惜好漢,這也正是水滸的魅力之一。
旁邊正與花榮敘話的韓世忠見了,心中倒也無甚想法。魯達與武松對於他來說是教他敬佩敬仰的關係,現在韓世忠雖對蕭唐印象頗好,可貿然去與他刻意拉關係,反倒讓他這個頗有傲骨的潑韓五顯得是要巴結於那大名府蕭任俠了。
這時,蕭唐又對武松說道:“二哥,我還有一物相贈。”
說罷他命手下莊戶取出一對戒刀,武松見了一怔,說道;“這雙刀,不是當年被俺打死那五邪頭陀廣惠使的兵刃?”
蕭唐說道:“這兩把雪花鑌鐵刀,在二哥打死那廝後便充了公。小弟知這雙刀乃是利器,既然是二哥以一對鐵拳打死那廣惠,小弟便託府衙取了這刀贈予二哥。日後與夏人廝殺,這兩把寶刀纔算得利市。”
武松接過正落到他手裡的這一對鋒利寶刀,在水滸中由他武二郎施展開來於步戰對馬戰、三戰三秒殺的神兵利器,朗聲笑道:“兄弟所贈,俺便收了。落到俺的手裡,也不至辱沒了這對傢伙。”
這時正要返回河東威勝軍的鄔梨,向蕭唐、魯達等恭賀道:“恭喜三位結爲異姓兄弟!魯提轄既欲往渭州,武都頭、韓副都欲往延安府,正可與我同路一段,不如三位與我同行如何?”
本來鄔梨見魯達、武松、韓世忠三人都絕非等閒之輩,也起了結交之心,哪知魯達斜眼一望他,說道:“灑家嫌人多聒噪!只與二郎,潑韓五同行,你自顧走去,問灑家甚麼!?”
鄔梨一怔,被魯達說得有些下不來臺,他身後徐威、唐顯也面帶慍意,只是看場合也不好作。
也不待蕭唐出言調和,魯達大手一揮,說道:“叵耐這般糾纏,他日有緣再聚便是,還磨蹭個鳥!?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