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書信上報說本來佔據了歙、睦、杭、蘇、常、湖、宣八州二十五縣的方臘迅速攻取江南全境心切,又命方七佛率六萬反軍進攻秀州,可是卻正撞見由大將王稟率領的東路征討宋軍,方七佛大敗,只得退守杭州。而宋軍趁勢直逼杭州,方臘親自坐鎮抵抗,但由於糧盡援絕,摩尼教衆只得被迫撤離。在隨後杭州附近的攻堅戰中,方臘所部兵馬又被王稟殺敗,自此摩尼教起義的形勢急轉直下,童貫所統領的京畿禁軍並西軍精銳,在戰略上已佔得壓制性的上風。
童貫又調派楊可世、劉鎮等軍將與王稟先後攻陷歙州、睦州等方臘起事前摩尼教衆最爲密集的地帶。當初攆殺江南各處軍州戰力孬弱的禁軍時,摩尼教衆、諸地反民各個如狼似虎、所向披靡,可是這些作戰全憑一股氣勢的兵馬遇見了大宋爲數不多的精銳軍隊,反過來卻被敵方所向披靡,直以摧枯拉朽的氣勢殺得摩尼教衆節節敗退。西軍諸部開至江南,立刻使得戰局顛覆過來,也讓蕭唐大致能夠確定,方臘起義的覆滅,已不可能再出現任何變數。
如今浙江四龍所統領的橫江軍、徐大刀徐文所統領的伏波軍,以及危昭德所統領的白河軍三支水師已經駛大小船隻,經流出海,走水路往南面而去。白雲山、武夷山兩處大寨自然也是時刻注意着戰局的形勢,早也已經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起事之後戰略大致的發展方向既已敲定,蕭唐也絕不會就此被牽扯進江南戰局的泥坑中。
只不過期間倒也有方臘派出的使者至寨中交涉,比起先前摩尼教似乎以爲蕭唐起事雷聲大、雨點小,不敢侵州奪縣,只敢佔據幾處山寨苟安而鄙夷輕視的態度,如今摩尼教再求與蕭唐合作時卻似是求爺告奶、心焦如焚。
方臘手下的謀士陳箍桶便曾屢次傳話陳說利害,大意是求蕭唐發兵侵取京東路南部地域諸處州府,再佔奪淮陽軍(今江蘇睢寧古邳鎮一帶),進逼淮南東路而虎踞長江以北,如此正可牽制征討摩尼教的西軍諸部,南北兩相呼應遏制官軍剿滅己方兵馬的聲勢。否則蕭唐與方臘共同起事對抗朝廷,正是脣亡齒寒的關係,方臘若亡,則宋廷的心腹之患只剩下蕭唐一路反軍,屆時如果任憑征討大軍各個擊破,蕭唐所統領的諸路兵馬也必然難以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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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箍桶遊說的言語倒也算是有理有據,可是當然也唬不住瞭解正史走向的蕭唐。
除此之外,迫切期望得到蕭唐引軍支援的摩尼教那邊又傳過話來:希望蕭唐麾下的心腹頭領柴進可以迎娶方臘之女方金芝,彼此本來就是共同起兵反抗宋廷暴政,如今結成秦晉之好,也正合其理。
只不過按蕭唐想來,先前方臘打算將女兒許配給柴進的態度,應該就似是站在強勢的一方招贅來個自己女兒喜歡,而以柴氏龍子龍孫的身份遮莫也能派上些用處的女婿。可是如今恁般火燒眉毛的情況下,摩尼教那邊卻是焦急期盼的求着同盟勢力之中的心腹頭領能做得自己的姑爺,儘可能籲請懇求蕭唐答應出兵救援,而使得方臘一夥免於被剿蕩覆滅的命運。
方臘這廝,比起當初他那般趾高氣揚,強充出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如今卻是危如累卵,自然已是顧不得甚麼顏面了......
蕭唐心中冷笑,隨即又向頷首應過的柴進望去,他本來以爲如今自己可不必像宋江那般被朝廷招安而率領兵馬去征討江南方臘,至於原著中梁山軍派出柴進做內應,卻被方臘招贅爲駙馬,而後致使柴進與宋軍裡應外合攻破了清溪幫源洞的戲碼應該不會再上演,可是蕭唐這時才發現柴進與方金芝之間卻仍有些緣分......或許,也只能說是孽緣。
在書中方金芝在知曉柴進的真實身份之日,也正是方臘全家造反事敗,所有親族家小皆將面臨酷刑處死之時。方金芝又是被自己的丈夫背叛,萬念俱灰之下也只得選擇自縊身死,也是個因殘酷的現實而香消玉殞的可憐女子。
然而柴進從一開始便是爲了減免結義兄弟的傷亡,而不畏生命兇險潛伏打入摩尼教做內應,卻被方臘賞識招贅他做了女婿,此事也是原著之中的柴進也始料未及的,所以就算他裡應外合在方臘背後狠狠捅上一刀,也不能說這小旋風便是負心薄倖之徒。只是如今柴進與方金芝既已結緣,卻不知他又是如何看待那個方臘的膝下千金的?
蕭唐心中念罷,遂又向柴進問道:“不過聽摩尼教那邊言語,似乎是在如今戰事危機之前,方臘那愛女便對柴進兄弟你情有所鍾。江南摩尼教起事若是被西軍諸部平定,方臘全家覆巢之下、必無完卵......既然方臘之女方金芝曾向你示好,卻不知兄弟你卻又作何想法?”
柴進聽罷眼中的猶豫之色一閃而逝,旋即他面容一整,立刻正色說道:“我與那方臘之女就算相識,可休說如今彼此尚未成婚,哥哥與衆兄弟籌謀大局,早已定下了方略,若是我等插手江南戰事惹火燒身,也打亂了哥哥的全盤部署。如今矢志做成大事,小弟也並非那因爲兒女情長便心猿意馬、拴縛不定的宵小,大丈夫處世,又怎能因女色而忘本?連累得衆兄弟與寨中兵馬無謂傷亡,那我柴進又與禽獸何異?”
蕭唐見說也只是略一遲疑,暗念道:聽柴進言語實則他對方金芝也有些情意在,只是的確如今八字尚未一撇。我與方臘之間的關係,說好聽了那是一併舉事對抗朝廷的同盟關係,說不好聽了也不過是指望對方做大聲勢能分散朝廷的征討兵馬,彼此相互利用的關係。所以無論方臘、方金芝乃至摩尼教其他頭領的死活,相較與我軍的審時籌謀,的確還是要以大局爲重......
聚義廳中沉默了片刻之後,蕭唐定下主意,忽的又道:“...往龐萬春、石寶兩位兄弟那邊再發飛鴿傳書,就說倘若仍有摩尼教使者前去傳話請求我等出兵,自也不必理會。白雲山、武夷山兩處寨子距離海濱不遠,如今趁着征討江南摩尼教的官軍只顧剿捕寇首方臘,待橫江、白河、伏波三路水軍抵至東海臨岸時,便命兩路兵馬分頭小心迴避官軍搜捕,棄寨乘船,攜寨中所有軍卒並家小前來會合......
雖然不必插手江南的戰事,大批的潰兵敗卒我等也救應不得,可倘若方臘有家小或是摩尼教中敗將在白雲山、武夷山兩寨兵馬撤離期間去投,也不妨搭救他們上船避禍。雖說我與方臘一併起兵對抗朝廷,各自心中所謀,卻是大相徑庭。但的確也是全憑他率領摩尼教在江南舉事,才牽扯住西軍精銳,而教我等殺敗高俅老賊統率的官軍之後可暫做休養,籌謀佈置亦有迴旋的餘地......如今方臘必然覆滅無疑,他的骨血也好、心腹也罷,萬一若能順手周全救下幾條性命,也算是我還他的一份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