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3年11月29日。
雖然已是初冬,由於白珍珠號一路向南,已經過了冬天會下雪的區域,所以溫度反而漸漸高起來,尤其對於體質超常,基本上已經寒暑不侵的異能者,一件單衣遮體已是足夠了。
這一日,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太陽一大早就從東方升起,晨曦驅散了海霧,照亮了優雅的遊輪,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除了,獨孤鴻的早覺被驚擾了以外。
他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睡眼朦朧從臥房走出來,他就看到,一隊人馬戎裝着身,在船長室外一字排開,好像等待檢閱的部隊。
果然來了!獨孤鴻心中一喜,表面上卻作出一副迷迷糊糊的表情,擡頭看看天色,然後道:“唔,上午的訓練已經結束了麼?嗯……下午仍舊冥想訓練,去吧去吧,不用請示我。”
隨他揮手,門外的人卻一個沒有動,迷彩上前一步大聲說道:“報告教官!我們早就知道,這次特別任務的目的,是鍛鍊隊伍,讓特種野戰排的戰力更上一層。現在,我們小隊全體隊員都認爲,任務已經完成,我們可以返航了,教官!”
這些人竟然是來要求回家的,不過看他們此刻擺出來的架勢,兵諫的成分顯然大過請求。
這也是獨孤鴻預料之中的事,自己給這些人的印象實在太不堪了,除了剛見面時把這羣人推進海里露過一手,再從未展露過任何一項與教官身份靠譜的能力。
所有當兵的都知道,想要在戰場上活命,一個有能力讓人服的上司不可或缺的,跟了獨孤鴻這麼個主兒,天知道什麼時候就莫名其妙丟了性命。
這些人如今實力大漲,俠以武犯禁嗎,大概也把初見面時的教訓忘記了,急不可奈想脫身也是自然。
“你們想要違抗軍部的命令麼?”這話本來是天經地義,奈何此刻從獨孤鴻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色厲內荏。
“報告教官!林虎將軍的確說過讓我們服從你的領導,可他當時還說過,這段時間,我們可以不接受軍部一切命令……服從你的領導,似乎同樣是來自軍部的命令吧?”
“兩個命令互相矛盾,我們相信,軍部本意是說,我們自己有決斷之權。”潛臺詞當然是,我們願意聽你的,就聽你的,我們不願意聽,你也就在一旁晾着吧,反正不算違抗軍令。
當然是狡辯,說話時什麼情況,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但他們硬要這麼解釋,似乎,也行得通……
“噢,原來是這樣。”獨孤鴻故作恍然,眼睛從一羣人臉上掃過,除了迷彩少數幾個,大部分人臉上,都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這羣人會想出這個理由,倒還真是出乎獨孤鴻預料之外了,不過,基本也就是死鴨子嘴硬驢屎蛋蛋外面光罷了,巡視兩眼,他乾脆的點點頭:“那好,你們隨時可以走。慢走,不送。”
說完伸懶腰打哈欠,他就好整以暇踱回了牀邊,只留一隊人的人滿臉尷尬面面相覷停在原地……
四下裡陽光明媚,大海茫茫,聽獨孤鴻口氣,竟是要讓一隊的人自己想辦法回家了。
這個人,難道是個白癡麼?竟不明白剛纔這番對話的意思?
片刻之後,還是迷彩乾咳一聲再度開口:“教官。我們來這裡是想請你下令,讓白珍珠號掉頭轉向,在魔都港靠岸。”
白珍珠號的導航系統只聽命於獨孤鴻一人,沒有他的授權,別人根本無法改變航向。
“爲什麼?”獨孤鴻似乎比什麼都來的驚訝,“你們難道不知道麼?這艘船也是軍部付給我的報酬之一,既然你們覺得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回家了,那麼這艘船,也就完全是我的私產了?你們想幹什麼?打劫麼?”
這件事,一隊的人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若早知如此,他們開始也絕不會用這麼強硬的語氣,但無論如何,現在臉皮已然撕破,他們也就拉不下臉去求獨孤鴻了。
面面相覷一番,打了幾個手語,一行人就此轉身離去。
那幾個手語,獨孤鴻經過特種訓練,卻是認得的,而且即便不認得,他也能猜出來,當即揚聲便道:“船既然歸我,船上的浮車、救生艇、潛水艇也都是我的……”
“噢,對了!”話說完他猛然拍拍腦袋做出一臉懊惱模樣,“昨天晚上天氣預報說有會颱風暴雨,那些東西早讓我收進庫房了,你們就是想開也沒得開呀……”
這話一入耳,一隊一行人簡直鼻子都要氣歪了,颱風?別說此刻天氣這般晴朗,現在可是冬天呀,大哥……
遊輪的庫房,堅固性那是不用說的,哪怕這些人已經實力大進,想要從門上硬砸個坑出來把車船開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干人腳步立刻從大步流星變成了慢慢挪,也不知是源於默契還是小聲商量過,最後一同停下了腳步,仍舊還是迷彩站出來說道:“獨孤鴻先生,可不可以請你,把我們送回魔都港?如果不方便,接下來經過臺島或者香都的時候,順道把我們放下也行……”
“如果實在不方便進港,在海圖上選一個離海岸比較近的地方,我們自己游回去也成。”
迷彩的稱謂已經從教官變成先生,話雖說的委曲求全,隱諱的意思也很清晰,如果這樣的調劑那獨孤鴻還敢拒絕,他就絕不會顧忌剛纔還在的上下級身份了。
他們真的已經忘了獨孤鴻的身手了,也有可能,經過昨天的強化,他們現在也有把握做到獨孤鴻當時所做的事了。
孰料,聽到這番話,獨孤鴻卻噗嗤一聲樂了:“去臺島、香都?抱歉,我沒有走回頭路的習慣。至於游回去……諸位如果覺的自己有那個能力,我絕對不攔着……”
聽了獨孤鴻回答,一隊的人盡皆一愣,話裡蘊含的意思,讓他們有些不明白。
最後還是女人比較細心,照相和假相幾乎同一時間擡起頭來,看向了太陽升起的方向,對視幾眼,募然發一聲喊,狂奔出去,看她們離開的方向,正是遊輪的控制室。
“北緯兩度十三分,東經一百零二度十五分,我們這是在……鄭和海峽?”看着操作屏幕上顯現出來遊輪方位,一干人盡皆愣住。
怪不得……太陽會出現的那麼早,升的那麼快,四下的溫度又是那麼高,這裡,原來已經是在赤道了啊!
怪不得……獨孤鴻會說沒有走回頭路的習慣,昨天明明還在魔都近海的,如今一夜間過去,整艘船,怎麼就到了鄭和海峽呢?
這裡雖然距離偉大祖國的南海海域尚且不遠,如果不想流落東南華被毫無名譽的遣返回國,光靠遊的,別說是普通異能者,就算薩滿、水薔薇那種水能力專精者,都未必能跋涉回去吧?
除了默然,還是默然……
此時此刻,特種野戰排一隊成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完全悖逆常理的事發生,已經讓他們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要知道,憑一艘遊輪的速度,是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從魔都近海跑到鄭和海峽來的呀,除非它是用飛的,完全忽略了水的阻力……或者,自己一行人都昏睡過去了,一連睡了幾天都不自知。
可那種事情,可能嗎?通過網絡調校下腕錶上的標準日期,的的確確,今天是11月29沒錯的,出發以後第八天。
“是速度……”半晌之後,終於有一人恍悟,指向了控制室儀表,儀表上,清清楚楚標示出了白珍珠號此刻的船速——20節。
20節不是問題,有問題的是,雖然船速已經增加一倍,可是給這些人的感覺,那速度跟前幾天是一模一樣的……
顯然從一開始,獨孤鴻就用儀表糊弄了所有人,其實到昨天,船就已經航行在南海海面上了,只不過定位儀上,仍標示着魔都近海罷了,對於有完全操控權又懂得一點黑客技術的獨孤鴻,做這種事實在是簡單的不得了。
“你究竟想幹什麼?”迷彩握緊拳頭,青筋暴露,踏前一步逼視獨孤鴻,氣氛登時劍拔弩張。
“哎呀,被你們看出來了麼?”獨孤鴻似乎毫無所覺,也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蘋果,喀吃喀吃開始啃起來。
眼見氣氛已經僵硬到極點,一場爭鬥在所難免,一陣聲音響起,忽然打破了場中僵局:“唉,要回你們回吧,我不回了。找二隊的人玩去了,拜拜!”
發話的,是一隊裡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