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傾城看了眼早就忍不住想衝出去的小環,後者心領神會,往前一站,指着丹珠問道:“四兒,這是哪家的小姐啊?爲什麼看見我們小姐不行禮?”
雖說是庶女,但莫府的身份擺在那兒,即然是外府的小姐,隻身一人出現在這裡,想來身份也不會比她高,小環自然該有些傲氣。
傲視下位者,拜高踩低,攀權附貴,古往今來,向來如此。在官場上,在位者更是將這些摸得滾瓜熟透。
面對小環的質問,四兒有些不悅,只壓低了頭,撇了撇嘴,卻不敢說什麼。
丹珠被這聲音震回神,收起臉上的驚訝,低眉垂目地上前行禮,聲音裡有些不耐:“奴婢是在二少爺身邊伺候的丹珠,見過二小姐!”
之前她還不相信她娘說她的舌頭是被二小姐割了,一個多年沒有動靜的醜女怎麼可能會做出那麼恐怖的事情來,可現在見了本人,她突然有點信了。
“原來是個奴婢啊!穿的這麼好,我還以爲是哪家的小姐呢!”小環說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布料簡單,哪有丹珠身上的衣服看着精緻。
四兒聽小環這麼一說,也忍不住地仔細地看了幾眼丹珠身上的衣服,一對比,發現還真的挺精緻,倒像是小姐們身上穿的,難怪二小姐會誤會。
莫傾城沒想到小環看似單純,嘴裡這麼厲害,也挺會察言觀色,如果說她重生以來,最幸運的就是得了這麼一個聰明伶俐,又忠心的丫鬟吧?
莫傾城想着眼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側目看了眼小環,嘴角勾了勾。
小環則覺得一陣莫名地欣喜,剛剛小姐居然對她笑了,這是小姐醒來之後第一次笑吧?
丹珠尷尬地站在那裡,握緊了粉拳,有些怨恨小環,她擡頭也不是,想了想,只好道:“二小姐是要見二少爺嗎?二少爺正在書房,奴婢領您過去吧!”
有丹珠帶路,四兒就回去門口守着了。
丹珠一路上都低着頭,神色不定,眉頭鬆了又擰,擰了又鬆好幾回,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小環覺得是在擔心吳媽媽,顯然丹珠知道了她身上的衣服是吳媽媽從小姐哪兒拿的,剛剛她又故意“誇獎”了她,肯定做賊心虛,怕小姐回去懲罰吳媽媽。
她這麼孝順,知道吳媽媽被割了舌頭,怎麼會不來找莫傾城呢?
莫懷的院子裡面看着比莫傾城的院子還要簡樸,但那只是不識貨的人,莫傾城前生可是公主還做過皇后,豈會看不明白這屋裡的擺設?
屋裡的桌椅書架都是檀木做的,書桌上的硯臺是上好的墨色琉璃,因爲顏色不太好看,常被人誤當作是劣等的東西,架子上的花瓶,牆上的字畫……
看完莫傾城都忍不住地懷疑,她真的只是個庶子而已?還是說莫府財大氣粗,一個庶子的房間就能佈置的如此奢華。
或許她該重新審視審視這莫府!
她沒有忘記她重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二少爺,二小姐提了糕點來看您了!”丹珠上前在桌邊三步遠的距離停下,對着那抹正在桌前寫什麼的頎長男子稟報道。
莫懷穿了件白色藍邊墨竹錦袍,俯在桌邊作畫,許是他太過廋弱,袍子略顯鬆垮地掛在身上,一手握着筆,一手提着寬袖,周身的氣質溫潤靜雅,像是一根矗立的挺拔翠竹,瘦削的身軀上自有一股堅韌深藏。
聽見丹珠的稟報,莫懷手上沒停,繼續作畫。
丹珠不敢再出聲,在一邊靜靜候着。
莫傾城攔了小環提醒的打算,自己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丹珠見她不請自坐,扭頭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悅和厭惡。
書房的門未關,屋裡窗戶也開着,屋外一颳風便產生了對流,像是風竄了進來,掀起莫懷桌上的宣紙飛起,嘩啦作響,一滴墨水滴在白色的宣紙上面逐漸暈染開。
丹珠的頭來不及轉回來,便看見莫傾城垂在臉側的長髮被風吹起,露出右側臉頰上面猙獰的疤痕,嘴巴驚得張了開來,差點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