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四,才寅時初,紫玉就伺候清顏起牀了,淨了發慢慢擦乾,這次又是王媽媽過來給她梳頭,因爲這天對清顏來說極爲隆重,所以王媽媽給她梳了個雙平鬟,後面多餘的頭髮就用梳子梳得整整齊齊。
用得是夫人柳氏送的牡丹錦簇鈿花,一隻明珠小步搖插入發中,那珍珠剛好置於耳朵之上,同系的珍珠做了耳環,打扮得也算簡單,柳氏準備的衣裳也是花了心思,粉紅色衣裙用了銀絲嵌邊,領口用了白色亮片勾畫出圖案遠遠看着像是一朵朵祥雲,裙邊則更爲妙哉,用了極小的珍珠一顆顆盯在裙子上,原來的粉色浮上一片珍珠的彩色。
收拾完畢,到前院的時候,許氏已經在了,身穿桃花雲霧煙羅裳,顯出了許氏的身段。頭髮則梳了高椎髻,帶了純金打造的九花環翠額簪,伴有細細的流蘇垂下,這付首飾應該也是柳氏送的。
兩人看了相視一笑,還是由王媽媽和李媽媽扶着出了門,門口的馬匹許是等久了,比耐煩地打着馬蹄,分別上了馬車。
納妾,不似嫁娶要挑時辰,只需待天亮之前從偏門進去,在主母挑選好的地方敬茶。
行了大概有兩刻鐘的時辰,便聽到王媽媽的聲音,“請四姑娘下馬車。”語閉,車簾也被掀了起來,清顏下了馬車,望見的是紅漆高門,門前的石獅子威嚴雄偉。
這妾侍也不得從正門入的,只在旁邊的偏門開了半扇,衆人領了許氏和清顏徐徐進入,便看到兩頂可容納兩個人的軟轎停立,八個婆子正垂手等候,待兩人上了轎,就被擡了起來。春芽跟着上了轎。
穿過一進二進門,徐徐微風吹了轎簾飛起,隱約瞧着遠處大湖微波粼粼,略帶着荷香鑽進軟轎,讓人心情舒爽,春芽好奇地不得了,但又不敢多言。天未亮,這府裡的景色並不能清晰捕捉,但見能將大湖融於府內,可見這慕容府財力不可小覷。
軟轎終於停了下來,又有媽媽上前引領,進了沁園的花廳,丫鬟們全部被留在了外面。花廳除了小丫鬟,並無其他人,許氏有些忐忑,清顏用眼神爲她寬了寬心。整個花廳寬敞透風,水晶八寶明燈透亮柔和,立柱邊兩隻琺琅翠雕大瓶流光溢彩,墜入其中的便是稀有孔雀擺尾。青花纏枝香爐正嫋嫋飄着輕煙,聞着這香味讓人心情爽利。
一會兒子功夫門外人聲躁動,清顏聽着有些秦氏的強調,果不其然,秦氏方氏莫氏相攜入了花廳,看見清顏兩人微微點了點頭,又安靜地立着,接着便是幾個十來歲的少爺小姐打扮的孩子進來,除了婆子和丫鬟的請安聲並無多餘嬉鬧。
“老爺夫人到。”花廳垂幔掀起,慕容錦和柳氏便來了花廳,“給老爺夫人請安。”“給父親母親請安。”衆人紛紛行禮請安。
慕容錦一襲雲紋青衣袍,墨發高束,玉簪生輝,看着三十出頭的年紀,卻也顯得年輕。柳氏則身着翡翠煙羅綺雲裙,髮梳飛雲斜髻,發上玉蘭飛蝶步搖,玉蘭花簪下墜着一隻形象生動正展翅飛舞蝴蝶,一動一靜清雅脫俗,又配一朵落英繽紛頭花,顯得明亮嫵媚,柔軟的耳垂帶了對紅翡翠滴住耳環,嬌豔欲滴。只見柳氏眉心盈動,溫柔如水。
待兩人入座,丫鬟們上了茶就退了出去,柳氏只留了柳媽媽在旁候着。
“今天是老爺的好日子,妾身恭喜老爺。”柳氏端了青瓷茶盞遞與慕容錦,慕容錦左手一接,右手捧了茶蓋低頭飲茶,食指上的玉製扳指溫潤如水,扣人目光。
“請新姨娘給老爺夫人敬茶。”柳媽媽端了紫檀玫瑰托盤,許氏盈盈上前,跪了下來,接了托盤,高舉過頂,開口道:“妾婢許氏敬老爺夫人茶,願老爺夫人福壽雙全,體泰安康。”許氏因爲緊張雙手有些發抖。
慕容錦神色一頓,端了那流霞花盞,輕飲一口便放了下來,柳氏擡手也端了茶盞,微微張口潤了潤脣,脫了手腕上五隻純金累絲手鐲,放置於托盤之上,“許氏自今日進我家門,謹記恪守婦道,早日再爲老爺開枝散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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