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忙碌一天的勇德侯府終於安靜下來。
荷宛居中,寧清嵐早以熟睡,左手腕上紗布緊裹,面色蒼白的她雖睡了一下午,但因失血過多,氣色仍然不好,要不是寧瑜遠讓大夫開最好的補血藥給她服下,只怕她現在的情況更差。
當時那狠狠劃下的力氣,讓在場奴僕人人心驚,那是真正不要命啊,對於這個庶七姑娘的勇氣,人們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位平時悶不出聲,毫無存在感的庶七姑娘,就在人人都以爲她這回必死無疑的時候,大老爺卻匆匆而來,不僅一巴掌將四姑娘打得吐血,更是嚴厲的斥責二房當家主母孫氏,還請了最好的大夫診治,就連七姑娘身邊的小丫環小喜也得到了最好的治療,並支了一個婆子兩個丫環貼身服伺。
知情的人心裡都明白,這位庶七姑娘終於是翻了身了,再也不是卑微的小小庶女,能勞大老爺親自關心的人,在這府裡還有誰人敢欺?
“梆梆梆……”三聲更聲從遠處遠遠傳來,還有兩更天就要亮了。
突然,寧清嵐側屋裡有一道人影悄然顯現,一指點在側屋小牀上一個老嬤嬤的頸間,然後慢慢來到寧清嵐的牀頭坐下,淡淡的月光中,看其身形正是昨晚出現的男子。
男子眼神深遂幽暗,看着寧清嵐手腕的紗布,目光一瞬不瞬,不知在想什麼。
一會兒,他眼睛一眯,右手伸出,輕柔的佛過寧清嵐頸間的髮絲,小心而溫情,下一秒,他身體前傾,兩手同時上前,左右輕輕的一佛,撥開了寧清嵐的衣領。
露出女子雪白的肌膚,幽香傳來,男子不爲所動,大手一直往下,只到一根細細的紅繩出現在他眼前,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塊精美神密的寶石項鍊。
男子眸光微亮,正當他要拿起細細察看之時,寧清嵐突然醒來,妙目大睜:“你做什麼?”
她猛的坐了起來,一巴掌就甩了過去,一把毒粉被她抓在了另一隻手中。
只是,由於她身體虛弱又用力過大,腦中一昏,只覺得手一下子被人捉住,下一刻整個身體倒進了一個結實的胸懷。
“噓,小聲點,你不想知道你奶孃的下落了?”男子溫香軟玉入懷,只覺得沁香入鼻,下巴抵在青絲上,抱住寧清嵐的大手不由緊了緊。
“放開我,你這個登圖子,要說就說,快放手。”
寧清嵐大怒,雙臂被男子捉住,用力掙扎卻毫無作用,男子寬闊的胸膛如鐵般硬朗,嬌小的她被緊緊的擠在懷中,呯呯呯,強勁的心跳傳來,寧清嵐莫明的心跳加快。
“你再動我就說不了了。”
懷裡的少女髮絲幽香,溫軟的身體在他懷裡扭動,腹中一股熱氣竄來,說出的聲音嘶啞得他自己都嚇一大跳,難道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她又給他下了什麼藥?
寧清嵐慢慢安靜下來,黑暗中,兩人相依相偎,要不聽之前的對話,定會以爲她們會是一對人交頸的鴛鴦。
“現在可以說了?”
寧清嵐慢慢清醒,大火中的一幕幕浮上心頭,她聲音清冷,以無之前的慌亂,經歷前世種種,她活着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報仇,她要將害她和害她父母的仇人找出來,挫骨揚灰,至於男人什麼的,她還有什麼期望?
男子明顯感覺到她的改變,之前跳動如鼓的心以平靜,心裡暗歎一聲,看來自己的魅力不夠啊,輕輕將她放開,盯上她清寒的眼,這眼中有冷漠,有仇恨,有堅定,就是沒有少女該有的羞意。
“我以找到她,就在京城百里外的三陽村,我們還發現她身邊有人暗中跟隨,於是傳消息告訴了她,若無意外,她後日就應能回來,你看她是直接回這裡,還是需要我找個地方安置?”男子低低說着,觀察着寧清嵐的神情。
“直接回來吧。”
寧清嵐思索片刻,有人跟隨,那說明只是懷疑,並不確定奶孃的身份,現在大伯他們以爲拿定了她,必不會輕易傷她,看今日那樣擔心她死掉,她就知道了,所以,奶孃現在回來應該是安全的。
“那我要的密秘?”男子邪魅一笑,此女果斷又聰慧,真是師傅說的那人?
寧清嵐理了理肩上的髮絲,黑暗中雙眼晶晶發亮:“若奶孃平安歸來,她必會說與你聽,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怎麼稱呼你?”
“夜魂”男子眼眸一閃,面巾下的嘴角勾起。
“夜魂……”寧清嵐低念兩聲,說道:“我叫寧清嵐,夜魂,願我們合作愉快。”
若不是有夜魂相助,她孤身一人將很難尋到奶孃,不管夜魂的身份來意爲何,但必竟沒有傷她,還願助她,雖然是以大伯的密秘交換。
但不知爲何,她隱隱相信這個男人對她沒有惡意,反爾還有一種淡淡親切的感覺,似乎他身上有着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這種感覺實在太奇怪了。
“合作?呵呵,確實是合作,我幫你找回奶孃,你幫我探查寧瑜遠的密秘,今日他如此在乎你,看來你確實有些作用,只是,你自己也太沒用了,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如此輕賤,下次是要割脖子嗎?”男子懶懶說着,眼神卻凌厲異常,看來這府裡是有他的人了,要不然今日才發生的事,他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這個不用你管,我答應你的自會做到。”
寧清嵐眼前一陣發黑,剛纔夜魂雖避開她的手腕,可她用力掙扎,現在傷口處又有血絲滲出,痛得她頭暈眼花,眼睛裡以出現了好幾個虛影。
“躺下,別說話了。”
男子看着她的模樣,強行讓她躺下,輕輕揭開傷口,黑暗中黑漆漆一道傷痕橫穿整個手腕,要不是髮釵不利,只怕她那狠的一下,手腕就要斷了。
夜魂怔住,看着女子痛疼卻倔強的扭頭閉眼,怪異的感覺竄上心頭,似乎有怒火騰騰燃燒,又似乎有酸酸的苦澀落入心頭,那好久沒有出現的孤寂一下子衝了心底深處,是滿心的憤恨與痛苦的隱忍。
“我走了,你睡吧。”夜魂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身體轉入黑暗,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