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爺的母親溺愛兒子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就爲這一個丫頭,她三番五次登門。閔老太君起初看她是三太公的女兒,不肯拂她的面子。可幾回下來,閔老太君漸漸露出不悅。等郭少爺的母親再求見時,閔老太君便只叫二太太雷氏出面款待。
郭少爺的母親察覺出閔老太君的冷淡,心中滿滿都是抱怨。
偏雷氏這不省心的東西,唯恐火不夠旺盛,竟還偷偷告訴對方,醉書不情願去服侍郭少爺,如今已經另尋了好前程,只在大少爺閔雲澤的院子裡當差。
這可把郭少爺的母親氣壞了,連帶問出是芳菲在搞鬼,一併將她忌恨在心頭。郭少爺從母親那裡得知,到了嘴邊兒的美人就那樣飛了,慪的幾乎吐血。
郭母忙安撫兒子:“一個小丫頭,不值當咱們生氣,等母親明兒替你細細的選兩個好丫鬟,不比什麼醉書,醉畫遜色。”
郭少爺裝出可憐巴巴兒的模樣答應,更惹得郭母憐惜。
可出了郭母的屋子,郭少爺就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目色陰鷙不說,且他身邊服侍的小廝都沒有免遭毒手,被郭少爺出氣似的踹翻在地。
他越想心中越難平,恨不得將多事的閔芳菲碎屍萬段。
“你過來。”郭少爺招招手,叫來心腹小廝,在其耳邊低語數句。那小廝像吃了苦膽一樣,臉上的肉揪在一處,磕磕巴巴道:“少爺,可,可這樣一來,四表姑娘的名節就全毀了。萬一閔雲澤站出來報復。。。。。。”
郭少爺哈哈大笑:“我可是會怕閔雲澤的人?別人讓着他是長房長孫,我卻不給這個面子。你只管叫人悄悄潛進閔芳菲的院子,好好羞辱羞辱這個大家閨秀,鬧了閔家上下沒臉,才叫她們知道知道我郭小爺的本事。”
小廝拿了一袋子銀元寶,無可奈何的出了門。
俗話說的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這日用過晚飯,芳菲照例要帶球球在院子裡走一圈。肉糰子才走到碧影花牆下時,忽然甩開四蹄,飛奔至牆角。芳菲心生狐疑,好奇的跟了過去。
“球球,快回來。”芳菲啞然失笑,她見肉糰子正用兩隻前蹄兒狠命的往碧影牆上刨坑。
真是個莽撞的小傢伙,兩隻肉蹄,怎敵石頭砌成的高牆?
芳菲彎腰,正預備將球球抱起來,忽然一愣。
剛剛被肉糰子“開墾”過的地方,不知何時掉下來一塊青磚,露出個巴掌大的洞口。
球球扭頭得意的看向芳菲,使勁兒搖動着小短尾巴,似乎在邀功。
芳菲腦子裡一片混沌。別說是隻小奶狗,就是正常人用錘子鑿下這塊青磚,也要耽誤些功夫,費些氣力。
難道是人爲?
芳菲悄悄走上前,左手細細的在洞口處摸了一圈兒。她發現,原來不止這一塊,周圍附近的青磚都有鬆動的跡象。
她倒抽一口冷氣,再次打量洞口。
莫非有人慾加害自己?
洞口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五大三粗的壯漢鑽不進來,等閒的小廝丫鬟卻可輕易來往。
芳菲下意識的念頭,就是紅葉閣遭了賊。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小丫頭偷盜個項鍊耳環,根本用不着這盜洞,隨便往衣服袖子裡一塞,瞞天過海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兒。何況,這家裡上上下下,比自己富貴的小姐少爺比比皆是。小偷又不糊塗,幹嘛舍富貴而取貧寒?
況且,文鳶是最謹慎的人,紅葉閣裡值錢物件每日要清點一次,小丫鬟們根本靠近不得。
芳菲信賴文鳶,如同自己手足一般,斬斷手足,無異於自毀前程。
她悄悄叫來了文鳶,文鳶乍見這洞口,也被嚇了一跳:“姑娘,咱們趕緊告訴大太太吧!”
“不,如今尚未查明,告訴大太太只會打草驚蛇。”芳菲覺得這事兒很古怪:“這個地方離着正房遠,平日是什麼人在打理附近的花草?”
因爲芳菲的緣故,紅葉閣上下都喜歡自制香脂,這滿院子種了許多花草。可花草也有花草的金貴,芳菲爲激勵大夥兒種花愛花,每到夏季,便要從自己的月銀中撥出五百錢獎勵大夥兒。
好比雙兒,她如今管着從大門口到槐樹下一溜高牆下種的玫瑰花兒,這是煉製“金花燕支”的必備花種,再有小丫鬟瑤香,她被安排照料長廊一帶的玉簪花,這種花粉碾碎篩選,配上珍珠粉做成的香脂最受女孩子。
再有石榴花兒,益母草,鳳仙花。。。。。。誰人分管什麼位置,大夥兒都有明確分工,連看守角門和大門的嬤嬤們也都分管一職,得了芳菲的錢銀,大家皆大歡喜。
如今這一帶正種了許多石斛蘭,這些蘭花姿態優雅,玲瓏可愛,花色鮮豔,氣味芳香,一瞧便知有人悉心栽培。
文鳶想了片刻,恍然道:“是角門上的陳婆子,只是她前些時候守夜,害了風寒,已經家去養病有四五日的光景,這片地又在房後,許是大夥兒都忘了,才叫盜洞的人有可乘之機。”
芳菲搖頭,她指了指石斛蘭下溼漉漉的土地:“你瞧。。。。。。這片地水土溼潤,顯然有人打理。陳婆子子女雙亡,如今只留下個小孫女相依爲命。我打賞的那些錢對陳婆子來說,是救命的錢,陳婆子就算家去,也必會穩妥交代好接手的人。”
文鳶聽四姑娘說的頭頭是道,不禁心悅誠服,忙去悄悄打聽。果然得知一個消息,陳婆子出府養病前,將紅葉閣這片地交給了她的一個老姐妹。
“那人也是紅葉閣的嬤嬤?”
文鳶氣惱回答:“根本不是,陳婆子也是沒規矩,找的竟是後院上夜的一個老媽子。那人早晚各來一次,澆過花兒便走,要不是雙兒每次留意,咱們還被矇在鼓裡。”
“你悄悄地打發雙兒將這個老媽子找來,她若問緣故,叫雙兒只裝出驚慌失措的模樣,說房後這片石斛蘭不知怎麼,被人拔出十來棵,如今軟趴趴的丟在地上。”
文鳶忙點頭去了,雙兒小姑娘聰明善變通,三言兩語就將那守夜的老媽子嚇在當場。
陳婆子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房後那片石斛蘭就是祖孫倆的性命,如今花兒被人丟在地上,是要將人往絕路上逼。
於是,那老婆子大步流星,隨了雙兒徑直來至紅葉閣。
可人一進院,早躲在門板後的靖童,率領一幫小丫鬟,猛地將老婆子按到在地。老婆子只覺得眼前一黑,兩眼就此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