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兩個人狡猾的很，惹了禍事躲的乾乾淨淨，愣是沒讓人找到蹤影。”
“還有這等事？”嚴藝搖搖頭，“兩個毛頭小賊而已都抓不到，寧福海的手下是怎麼做事的？”
來人正要點頭，外頭人未到聲先出。
“貴客來臨，下官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罪過！”
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寧福海，嚴藝沒有起身，等着他進來，心中自有思量。
這麼久沒見，這傢伙倒是圓滑了一些。
寧福海小跑着進來，見到嚴藝，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止不住，只是笑意未達眼底，這一點嚴藝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嚴大人安好！”寧福海微微弓着腰，一副熟絡的樣子。
對於嚴藝來說，其實就是共事的同事罷了，更何況主子也只是扶了他一次而已，似乎讓他誤會了什麼。
不過擡手不打笑臉人，嚴藝倒也沒有冷臉，只帶着一個淡淡疏離的微笑，道：“寧大人多日不見，氣色都好了不少啊。”
當初在傾城裡的時候備受其他人排擠和嫌棄，活像一個受欺負的小媳婦似的，就算是與他說話也是悶悶的，不敢說得大聲。
也不知道主子看上了他什麼，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隨口一句點撥了一下，倒是讓他有了來這裡的機會，雖說遠離京城，但這裡也是個肥差。
“都是託世子殿下的洪福，下官不敢造次。”寧福海極盡謙卑，姿態放得低，嚴藝也不拆他臺，左右也只是經過這裡。
只是見他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寧福海卻先開口搭話：“嚴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在鎮上最好的酒樓備好了晚宴，請嚴大人移步。”
嚴藝一行人從這裡離開和再回到這裡，都走的不是私道，也是因爲知道寧福海的一向嘴嚴的，所以單單沒有瞞着這裡，更何況只用這一處作爲補給，正正好足夠。
當然這並不代表着他和寧福海就熟到可以舉杯共飲的地步了。
“寧大人有這番閒情，倒不如好好地去查探困擾你們這多日的毛頭小賊吧，我就不打擾寧大人也不給寧大人增添負擔了。”嚴藝客氣地拒絕道。
寧福海沒有尷尬的情緒，在朝廷裡面也受了那麼多年的冷眼，早就習慣了，更何況嚴藝的態度比那些人可好的多。
聽他提起那小賊，寧福海也是笑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下官無能這事兒拖到現在也沒個結果，倒是讓嚴大人看笑話了。”
“我沒這閒工夫看寧大人的笑話，只是路途尚遠，明早還得要接着趕路，怕耽誤事。”嚴藝含糊道。
這鎮守府雖然算不上華麗，但是也比一般人家要好上一些。
他是會享受，在京城的時候一副清官的樣子，到了這裡卻不再是從前那番做派。
這一點，從他手邊那飄幽香的茶水便能看得出來。
雖然沒有金銀珠寶亮堂的點綴，但是手邊的金絲楠木一摸也知道是個好物，比那些浮於表面的東西可要貴重太多了。
看樣子，這傢伙這些年可吃的不算少……
“不知是何事，看嚴大人匆忙的樣子，該是很要緊吧？”
話音未落，嚴藝的眼神已然變化，冷冷地看他一眼：“主子的事情，莫要多嘴。”
“是……是下官魯莽了，嚴大人莫怪！”寧福海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嚇得不敢噤聲。
不管過了多久，不管離京城多遠，這人骨子裡仍然是一副沒有出息的模樣，幾句話便嚇成了這樣。
嚴藝搖搖頭，沒有將之放在眼裡：“既然知道魯莽，日後行事便謹慎些。”
“是，下官受教。”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只是寧福海頭壓的低，以至於嚴藝沒有看到他眼中倏地劃過的那一抹銳利，與之前截然不同。
人都是會變的，變成熟，變冷淡，變心機，經歷不同而已。
洛陽紙貴，卻紙醉金迷。
小小一塊蛋糕，也能引來無數豺狼貪婪覬覦。
顧久檸沒有想到，這寧家鎮平靜的表象之下，卻隱藏瞭如此殘忍的事實。
寧福海和容墨的淵源她是不知道的，但是看容墨的神情，顯然也有些驚愕。
“當初你助他的時候，就沒有想過他竟是這樣的一個人？”雖然現在說這些話有些遲了，不過實在是因爲反差太大了。
容墨的眼光顧久檸一向是不會懷疑的，因此她也感到十分的驚訝。
他們這兩天也算是小心翼翼期去探了一回鎮守府，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都沒有，但是裡頭的奢靡他們也是看在眼裡的。
正常來講一個小小的鎮守，別說那麼大的一座府邸，就是連他大堂上的一張桌子那也是買不起的。
看似平平無奇，實則每一處都是用金錢堆砌出來的。
要知道寧福海從朝廷調派到這裡，不過也就三四年的時間罷了，僅僅是這三四年的時間就讓他成了現在這番模樣，到底是什麼樣的誘惑，什麼樣可怕的利潤？
容墨滿目寒霜，顧久檸在他眼中看到了濃重的失望，還有一些憤怒——能這樣影響他的情緒，寧福海這個人，或許真真是過分到了極點。
“我的確有意栽培於他，這也是皇兄的意思。”冷靜了下來，容墨也恢復了一派的平靜，“將他調派到這裡也並非偶然。”
這些年朝堂上的那些勾心鬥角，他都是看在眼裡的，皇兄也一直想要找辦法去肅清這樣的不良之風，只是一直不得其法。
“後來看得多了，皇兄漸漸的明白，不是手段不夠強硬，而是這些人官官相護，早就已經盤根錯節，若是沒有新鮮的血液注入的話，壓根就起不了什麼作用。”
所以，寧福海就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只是現在看來，他們竟是看走眼了……
這一點，其實顧久檸能明白，能忍受住寂寞，才守得住長久，但這樣的人，恐怕也少之又少。
明面上朝廷對這裡不聞不問，但暗地裡也是格外看重這塊地方的，所以纔派了寧福海過來。
既是鍛鍊，也是考驗。
“如今他陽奉陰違，皇兄知道了，應該會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