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有的可以被他們躲開,但是有的卻結結實實的打到了他們的身上。
但此刻離開這個大的誘惑早就已經蓋過了那一點點疼痛。
沒有什麼比從這裡解脫更讓他們覺得幸福且急迫的事情了,哪怕這個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也好過在這裡註定會失去性命。
好歹還是主僕一場,最後離開的時候隔着那道厚厚的大門,那一堆的僕人還是給王文磕了一個頭。
“莊主,您好自爲之吧!”
聽着他們離開的那些細碎的腳步聲,王文只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在那一刻碎掉了,又有什麼恐懼從自己的心底衍生生根發芽,越來越粗壯。
偌大的一個院子裡空空蕩蕩,少了這些人甚至都比原先更冷了,而這些冷意全然已經都灌到了王文的身體裡。
一種不知名的恐懼就這樣蔓延到了王文的全身,以至於讓他莫名的想要縮起自己的身子。
“走吧,都走吧!你們這羣奴才哪怕離開了我那也是奴才,一輩子都只是個奴才罷了!”
或許此刻實在是要逃避那些恐懼和害怕,王文還不停地在說着狠話,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氣勢更加高一些。
這些東西全然已經不能夠將王文給保護起來,也不能讓他自我欺騙下去了。
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接受王家人好像真的把他給放棄了,他只是被關了幾個月而已,這世界也的的確確是變了。
而那個賤人也的的確確是生了想要殺他的心,不然的話她又怎麼可能讓他獨自一個人留在這兒?
“不……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王文驀然擡頭,當初那些氣焰的囂張早就已經不復存在,轉而變成了那很久很久之前還是一個窮酸秀才的時候,臉上的那一抹戰戰兢兢。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都沒有從王文的身上發出來過了,但是卻因爲這一次重新激起了他從前的劣根性。
哪怕是換上了金裝銀裝,住上了豪華的宅院,過上了人上人的日子,但是骨子裡的那一抹卑賤卻始終是抹不去的。
王文便是這樣一個人,這樣的卑賤是她永永遠遠都擺脫不了的東西。
“快開門,快放我出去……快開門!”
他開始猛烈地去咱那一堵門,但是那門太過厚重,他在裡面砸的聲音,其實在外面聽起來並不是很大。
而且他的拳頭被砸的生疼,但是這一項金貴的他只可去全然不在乎。
院裡迴響起了徹骨的哀嚎,是誰的絕望在蔓延,是誰的恐懼在生長,是誰的醜惡在滋生……
這裡發生的一切早早地傳到了顧久檸的耳朵。
天氣甚好,人也剛剛好,程歡在不遠處開心的玩着自己的小玩意兒,而一旁徐瑩瑩滿臉嫌棄的看着她,但是手上卻也忙活着自己的東西。
又是一個清閒的日子,她又可以在這宅院子裡坐一坐,不用去應付那些阿諛奉承的莊主,也不用去費盡心思想着該如何去把這裡的亂象一一給整平了。
真是難得的悠閒,難得的愜意……
長長的迴廊裡面腳步聲越發近了,不用回頭,顧久檸都知道是有誰來了,不過又是那些整日提醒她外面等了誰的下人。
事實上姜珊仍舊每天都來,但是卻和以往有些不大一樣,如果說一開始她是等上一整天不到天黑是不會走的,但是現如今卻有了變化。
她會去等,也例行要來,沒用哪天是缺了的,但是隻要顧久檸說了拒絕的話,那麼她掉頭就走,不帶絲毫猶豫。
這樣的反差甚至讓出去傳話的下人都有些不太適應,驚訝地跑回來稟告顧久檸。
不過這樣的稟告卻並沒有讓顧久檸多麼驚慌,甚至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她能夠猜得到姜珊的心中在想些什麼,只不過她也是在和姜珊進行一場博弈,這場博弈既然對方先有了變化,那麼自己離贏就已經不遠了。
也是因爲過了這麼多天,她等的就是姜珊這樣的變化,如果說這樣的變化都沒有的話,那麼她的舉措纔沒有一點意義呢。
雖說嚇人每天都來稟告,得到的回覆也是一樣的,但是對方不厭其煩的來,顧久檸也說着不厭其煩的拒絕的話,下人們也仍舊要一一照辦。
今日他們也覺得會和往常一樣,不過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但是顧久檸卻沒有如他們所料想的那樣,點了點頭向他們隨意給了個眼神就讓他們出去。
她只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個正在吵嘴的女子,先是似乎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緊接着悠悠開口:“讓她進來吧……”
這可是這麼多天顧久檸第一次鬆口下人們也覺得實在難得,得了答覆,連忙下去了。
而等在門外的姜珊也和這些下人一樣有着同樣的反應,她甚至看見那些下人們出來都想着乾脆掉頭就走算了,不用在這裡再讓他們回絕自己一遍。
只是那羣人下人越走越近,他也發現了他們表情和往常的不一樣,甚至竟是有些激動。
果然就聽見他們說話了,今日甚至還沒有走到姜珊的面前:“江宗主趕緊進去吧,我家主子今日得空,整好可以見您。”
話說的好聽,其實哪來的得空不得空,顧久檸雖說有些事情攥在手上,但是見人這麼一會兒工夫也還是有的。
而姜珊也心知肚明,倒是也不點破今日她突然見自己,甚至讓她有些無措。
不過這樣的無措也僅僅是在一瞬間而已,很快她便恢復了冷靜,也只是點了點頭。
“有勞通傳了。”
她說話倒還算是客氣,怎麼說也吃了這麼多天的閉門羹,換了別人早就是火冒三丈了,哪會像她一樣居然沒有半分火氣的樣子。
這樣的反應倒是讓下人覺着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本他們就不是刻意爲難,見她還能夠這樣大度,也是不容易。
下人們也不敢耽誤,趕緊讓她進去了。
不過一旁的喬陸海卻有一些擔心,他摸不透裡頭那位主子的心思,好端端的又爲何突然要他們相見,這不是很詭異的一件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