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嘴了……”
我還沒有說完,嚴藝就已經被容墨給打斷了,甚至能夠清楚地看着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淡淡不悅,這讓他寒毛直豎。
不是因爲害怕,只是因爲這是下意識的反應,這是身體的本能告訴他,此刻自己正身處於危險之中,隨時都可能迎接堂上那人的怒火。
只是他敢冒着必死的決心過來回話,自然也是想過這些東西的,他卻並不大在乎,只是想要去讓他們冰釋前嫌。
身爲一個奴才,他的立場必須是自始至終的爲容墨着想,只是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更加不想要看到容墨這般。
跟在容墨身邊這麼多年嚴藝或多或少也能夠猜得到對方的一些心思,而正是猜得到他的心思,所以他才冒着這樣大的風險過來回話。
“屬下逾矩,只是主人,那邊已經來過很多次了……”
嚴藝的臉色也有一些糾結,但是他回想起來時,老太妃看着他的那雙眼睛,看着那雙和容墨極爲相像的眼睛,他不知爲何可以理解對方的良苦用心。
怎麼說這世子妃最終也還是有驚無險地,現在也好好的在等着主人回去,主人就算是在生氣,也沒有必要爲一個女人和老太妃置氣吧?
在嚴藝的心中,顧久檸終究和容墨不是本家,他們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只是越來越熟悉了而已,但是對於容墨來說,老太妃卻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血脈相連原本就是一個極爲神奇的東西,更何況老太妃一直以來對容墨的事情可算是十分上心,這些他作爲一個奴才都都是看在眼裡的。
“本王記得之前跟你講過,不要在本王面前說本王不愛聽的事情……”
容墨突然放下筆,只是那紙上寫着的卻是一些雜亂無章的文字,細看下去也能夠發現那些字的主人有多麼的煩躁。
嚴藝自然知道,只是他雖知道卻也不再害怕,說也說了有什麼樣的決定,全憑容墨做主。
他就是要把這個問題推到容墨的面前,讓他做決定,他能若是死,那麼也能夠告訴老太費他們之間到底有着怎樣的矛盾。
他若是生,那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有個轉機。
“主人若是覺得這些東西不夠,又或者說不再讓主人關心,但是老太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些天的氣色的確一日一日的下降了……”
嚴藝可以說的要比原先事實還要嚴重一些,只是他卻沒有在容墨的臉上看到她想要看到的動容,反而是仍舊沒有什麼變化,冷漠的就好像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一樣。
“嚴藝。”容墨突然開口,清冷的語調讓嚴藝的身形一顫,有一股莫須有的感覺叫他說不出來,但是卻從腳底一直升到了腦袋上。
容墨鮮少喊他的名字,甚至一般都沒有叫過,他都忘了上一次容墨喊他名字是什麼時候了。
“屬下在。”嚴藝恭恭敬敬回道。
聽到他這三字有着一如既往的熟悉,容墨默然笑了一聲,聲音極輕,但是臉上卻沒有帶什麼笑意。
“你跟在本王身邊多久了?”他只問道。
嚴藝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手下自小就跟在主人的身邊,從未離開過。”
甚至嚴藝是看着容墨長大的,也正因爲如此,他相較於別人來說也總是讓容墨多兩分信任,而這樣的信任也促使着嚴藝可以一直待在容墨的身邊,成爲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將。
“這麼看來算一算也有二十餘年了……”
似是感慨地說了這麼一句容墨的神色有些恍然,透過那不遠處的燭光,似乎在回想着什麼,但是良久卻沒在說出繼續的話。
嚴藝不明所以但直覺告訴他此刻不是插話的好時候,必然一如方纔那樣跪着,就等着容墨說話。
似乎是想通了,容墨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但是他卻沒有再看那邊的嚴藝一眼,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若以後你便去伺候太妃娘娘吧……”
此話一出,嚴藝猛的擡頭,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只覺得自己方纔莫不是幻聽了,怎麼可能會從容墨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主人!”他失態的喊了一聲,卻見容墨的神色變得異常的冷漠,這樣的冷漠甚至是他鮮少動怒的時候纔會出現的。
他終於意識到,此刻容墨是真的沒有再與他說任何的話,他從前從未看見過容墨對他生氣,但此刻是真正見識到了那樣的冷漠,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容墨怒了……
他生氣的時候往往會顯得更加的內斂,這是嚴藝這麼久以來能夠看得清楚的東西,也是瞞不了的東西。
也是因爲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將這件事情擺到了容墨的面前,讓他不得不做出決定,不得不面對選擇,這已經讓他很是不耐煩了。
“本王記得曾與你說過關於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問題……”
這些東西其實容墨並沒有完完整整的與他明說,但是對於伺候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的人,他以爲他足夠有這個自覺。
但是好像自己的放縱並沒有讓對方有着更加強烈的自知之明,反倒讓他漸漸地迷失了自己,讓他太過自信自信到居然敢妄議他的私事……
“你走吧!”
他只冷冷的丟下這三個字,轉身不再去看他。
而此刻的嚴藝才真真正正的慌亂起來,他沒有想到自己做下的這個決定,居然讓自己從此被人給推開!
“主人!”近乎是下意識的開口,嚴藝的臉上寫滿了慌亂,“屬下有罪!還望主人責罰,但請主人不要讓屬下走!”
他跟在容墨身邊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就這樣說,離開就離開,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容墨的面前,爲他赴湯蹈火!
身爲一個死侍,他早就做好了爲主子隨時去死的準備,這是他們受訓以來第一個學會的東西。
“是本王這裡容不下你,纔會讓你有這麼多的心思,這麼多的閒工夫,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但這已經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