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一個沒有睡飽的女人,顯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然而嚴藝卻是沒有這種自覺的,見她開門,仍舊用一副冷死人不償命的表情對着她,彷彿絲毫沒有看見她烏青的下眼圈。
“世子妃說你要準備的東西已經齊全,問你接下來還要如何做?”
徐瑩瑩半倚在門上,眼睛半睜不睜 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有沒有把嚴藝的話聽進去都還是另一回事。
見她半天不回答,嚴藝又出聲提醒了一下。
“她平日也沒這麼羅裡吧嗦,弄好了就弄好了唄,我不是說三日後纔開始的嗎,急什麼?”
徐瑩瑩有些不耐煩,說完便想轉身往回走,卻仍舊被嚴藝給攔住,頓時讓她多了三分火氣。
“你找死啊?”她攥緊拳頭作勢要朝他回過去,只是粉拳上來,嚴藝卻絲毫沒有要擋開的意思。
“屬下只是傳達世子妃的意思,徐姑娘既然沒事的話,那屬下告退……”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絲毫不給徐瑩瑩反應的時間。
徐瑩瑩:“……”這是什麼絕世奇葩啊!
這麼一攪和,她不知怎的睡意淡了幾分,隨手給自己塞了一顆火丸。
這是用來彌補自己精神的好東西,以前她專注煉製丹藥的時候,經常當糖豆子吃。
她也不睡了,擡腳直接去了顧久檸的院子,滿頭黑線,見她卻閒適地和程歡玩鬧,一邊容墨也斜坐在軟榻上看書。
這副父慈子孝闔家歡樂的場景看的徐瑩瑩心中一陣冒火,大踏步走了進去,一屁股坐在顧久檸面前,頭髮都像是要炸起來似的。
“大清早你吃槍藥了火氣這麼大?”顧久檸蹙眉,將程歡拉到自己懷裡,神色“嚴肅”地囑咐她,“可不要學壞的知道嗎?”
“我是吃了槍藥了,這藥還是你餵給我的!”徐瑩瑩撇嘴,擡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大清早的幹嘛叫嚴藝那個冷麪鬼來敲我門,還問一些廢話?”
聞言,一旁的容墨翻頁的動作一頓,眼中倏然閃過一道興味。
而這一邊,顧久檸也是同樣的反應,隨即轉頭看了眼容墨,兩夫妻眼神碰撞,各自的意思也差不多明瞭。
不過面上她還是不動聲色,只是兀自點了點頭:“可能……是他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本想讓他她來與你說一聲便好,誰知他這般鑽牛角尖……”
一想到那張冰塊臉徐瑩瑩心情就不好,只是這會兒子顧久檸都這樣說了,她也就沒再發牢騷,餘光瞥見程歡笑臉盈盈,那神情怎麼看怎麼幸災樂禍。
沒忍住朝她做了個鬼臉,徐瑩瑩隨口似的將昨日的事情從頭到尾告訴了顧久檸。
當然,這之前見過了誰,自然被她“無意識”地忽略了……
“聖女?”
顧久檸挑眉,這個詞語還真是說不出來的——中二。
“我反正聽到的就是這些,那妖孽男可暴力了,動不動喊打喊殺的,要不是本姑娘機靈,就被他給殺了……”
她一副後怕的模樣,但神色沒有多少嚴肅,顧久檸看得直髮笑——這妮子粗神經,但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受欺負的主。
“那還真是萬幸……”一旁容墨冷不丁地插了這麼一句,隨手翻了一頁。
“喲!”徐瑩瑩當下笑翻,“您老還會說話呢,看在你這麼擔心……”
話還沒有說完,容墨便直接打斷:“我指的是那男子真是萬幸,落在你手裡,居然沒有缺胳膊短腿……”
就知道他沒什麼好話說出來,徐瑩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懶得與他計較。
他還真說對了,沒有缺胳膊斷腿是那妖孽男的萬幸,不過臨走的時候她往他身上撒了一些引蟲粉,想來昨兒個晚上他也是不好受的……
一想到他那張嬌豔地像是朵花一樣的臉上爬滿了蟲子,指不定被啃了幾口,光想想她就覺得爽快。
她眼中的得意可沒有瞞過顧久檸的眼睛,自然知道她心中憋着怎樣的壞主意,嘆了口氣:“人沒事就好,至於你說的,我會派人注意的。”
這羣人來歷不明,聽徐瑩瑩的意思,那人功夫倒是不錯,若不是一時大意着了道,恐怕她還真是凶多吉少。
最近九龍莊是越來越魚龍混雜了,不管是從哪裡來的都想要在這裡分上一杯羹,看來也是時候洗洗牌了……
今日可不再像是往日那般清閒,徐瑩瑩沒坐一會兒便聽見外頭來人通傳,說是白月山莊的羅月前來拜訪。
有一搭沒一搭拿着桌上的紫葡桃往嘴裡送,徐瑩瑩顯得有些百無聊賴:“她怎麼來了?”
“送東西過來的。”顧久檸隨口答道,擡手吩咐人把她帶進來。
羅月慣着一身銀白色的羅衣,氣質倒是十分貼合,那雙看着始終充盈着淚水似的眸子彷彿隨時隨地都能掉下一筐眼淚來。
“民婦請世子世子妃安。”
她規規矩矩地行禮,這幾日不見,她倒是多了兩分清冷,也沒再像之前一樣看着顧久檸的眼中滿是熱切。
“起來吧。”顧久檸淡淡二字出口,擡指往旁邊一點,示意她坐下來說話。
徐瑩瑩倒是挺有興趣,將承 歡拉到自己邊上坐下,也不管人了,就在他們面前玩起五子棋來。
這棋是顧久檸教給承 歡的,比圍棋要簡單些,她第一次看見也是覺得新奇,一開始還能贏過程歡,可現在卻是隻能被她“狂虐”的份了。
倒是一旁的容墨始終沒擡頭,注意力似乎一直都放在手中那本書上,羅月往那邊瞧了一眼,卻很快移開目光。
那人看似雲淡風輕,但不知爲何她僅僅是朝那邊看了一眼而已,瞬間就是一股壓迫襲來,叫她當即便覺得心中莫名有些堵塞。
她不敢再看,卻知道自己這邊的動向恐怕早就被他看在眼裡。
不敢在這裡多待,羅月將準備好的東西都放在顧久檸面前——不過就是一些賬本還有信件,但是放在她身邊這麼久,始終也是她的夢魘。
顧久檸沒動,只是盯着桌上的東西,似乎是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