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她都不知道應該誇他聽話,還是應該罵他沒有出息,不過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柳邕娘並沒有興趣去幹涉。
被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刺激,王晶只覺得自己心中有一團火呼之欲出,然而他硬生生的還是憋了回去。
“你少廢話,要殺要剮隨便,但我絕對不會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東西,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柳邕娘再次笑了:“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結果爲別人做了嫁衣,連死王文可能都不會眨一下眼睛,你覺得你這樣做是值得的嗎?”
王文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這個計劃沒能成功,他肯定會醞釀着別的辦法。
一次兩次抵擋,或許她還有這麼些神氣,可若是三番四次,永無止境的話,就算分心對付他也是讓她覺得麻煩的。
她放過了他,一次又一次對他再三忍讓,無非就是仗着他這個曾經家主的名聲不能做的太難看而已。
可是她所謂“謀朝篡位”的招牌早就已經打進去了,哪怕做的再難看一點,無非就是被人詬病的再久一點點,那又會如何呢?
這些鋒利的言語利劍,她早就已經經受過了,就算是在猛烈一點,無非就是多忍受那麼一時半會兒而已,習慣了就好了。
這些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王金的確是有所觸動,然而他還是沒有鬆口:“表哥帶我這麼好,我絕對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情,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然而這話一說出來,柳邕娘卻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連一旁的下人都是顏嘴掩嘴偷笑。
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真是蠢到了一定的地步了,這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王文做的可都不是什麼人事兒。
好不容易笑夠了,柳邕娘這才停下來,嘆了一口氣:“你雖然蠢,但是勝在忠心,我可以給你個機會讓你活下來,並且也可以許諾你王文能給你的十倍之多。”
別再跟她說什麼忠心耿耿的話了,無非就是在對方身上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已,既然在誰那裡都可以得到,那麼忠於誰又有什麼兩樣呢?
果然,王金眼中飛快閃過的那一絲動容,沒有逃得過柳邕孃的眼睛。
對此,她又說道:“現如今她是什麼境地你也清楚的很能不能翻身做主子,你心裡或許比我更有數,此刻你也不過是在打一個賭,這個賭你卻碰巧壓了一個成功的不太容易的那一個。”
在生意場上都能遊刃有餘的,柳邕娘對這樣的情況更加的得心應手,如何戳中一個人的內心,找到他最容易觸動的那個點,這纔是最重要的。
“從前是你自願去了王文那裡,我也不攔着你,想着你若是能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及早來一條正確的路也不晚。”
說到這裡,柳邕娘頓了頓,挪到一邊的桌上倒了一杯茶,緩緩走回王金跟前。
不慌不忙地蹲下去,此刻王金是跪坐着的姿勢,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着。
那杯茶就被放在了王金面前,上面似乎還有水汽飄散開來,淡淡的茶香味瀰漫在他的鼻尖。
“你跟在他身邊無非就是想要權利而已,我可以給你掌事權,也可以讓你做着半個院子的主子,這樣不也是能夠達到你的目的嗎?”
此話一出不僅僅是王金,就連一旁的下人都是十分意外,沒有想到柳邕娘居然會開出這樣的條件,實在是匪夷所思。
這……這不是明擺着要讓全了嗎?而且上的還是王家人,這又是什麼意思?
主子好不容易把權力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難不成真的要拱手相讓嗎?
王金也是怔忪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你真的……”他說話有些斷續,顯然是十分的不相信。
柳邕娘勾脣,彷彿就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而不是動輒半個院子的掌事權:“你跟在王文的身邊不就是想要得到你身爲王金該有的位置嗎?現在我就可以給你如何取捨,還需要我提醒你嗎?”
她突然一頓,眼神緩緩落在王金臉上,逼視着他看着自己。
王金這個人,平日裡唯唯諾諾的,見人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而且腹中沒有詩書,連一絲氣質都沒有,這番作態也被掩蓋了大多的光滑。
可是湊近這麼一看,卻也能夠發現這人模樣不俗,只可惜那雙眼睛實在是太過黯淡無光,像個木頭一樣,叫人看了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這樣的對視之下,王金不知道爲什麼從心底生出一股名爲心虛的情緒,下意識的想要多閃,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然而柳邕娘接下來的那一句話卻好像充滿着無限的魔力,在那一瞬間勾起了他所有的欲 望。
“難道你就真的不想把王文踩在腳底下……做他的主子嗎?”
他真的忠於這個表哥嗎?怕也是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吧……
夜深,風起,微涼。
月光還是像水洗過一樣傾瀉下來,將四周照的好似白晝。
顧久檸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從這裡看到那裡,好似在訴說着一個長長的故事。
所以該來的事情,也許會因爲意外遲來那麼一小會兒,但是永遠都不會缺席,無論他們怎麼迴避怎麼拼命的去忘記,可是該來的總會來的。
手中的那一頁紙此刻就好像是燙手山芋一樣,叫顧久檸覺得甚是頭疼,然而她卻也沒有迴避的法子,只能迎面而上。
信紙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的東西,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也確認了一次又一次,生怕自己看錯了一個字。
能夠讓她如此謹慎的東西,世界上恐怕再也不會有另外的了。
“娘子在想什麼呢?”
容墨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溫和質光,聽着他的聲音都能夠讓顧久檸覺得有那麼一絲的平靜。
一回頭,男子溫潤如玉,眼角眉梢噙着的那一抹淡淡笑意,好似要在那回頭的一瞬間就叫人給融化了,揉到心裡去,一遍又一遍地呵護着,叫人沉 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