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如此！”他猛的擡頭，眼中滿是否認，“我從未想過要那些所謂的榮華富貴，不過都是過眼雲煙而已，我要它作甚？”
“可你還是那樣做了！”顧久檸蹙眉，眼中的犀利直直地朝他射過去！
思想覺悟倒是挺高，只可惜不該做的事情還不是一樣去做了。
這羅家莊不比九龍莊，倘若他事先這不老實的苗頭被揭發，事情到不了如今這個地步。
這一聲回嗆登時讓慕容華逕住了口，他倒是想要反駁，只可惜沒有那個理由來反駁。
不論他再怎麼不願，同流合污是他不爭的事實。
頹然跪下，他眼中只有滿滿的疲憊：“我實在是被逼無奈，只有那樣我纔可以救月兒……”
只要能讓月兒繼續活下去，他說過他做什麼都可以，那怕是出賣自己的原則。
以他們山莊的能力來說，的確買不起那麼貴重的藥物，所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再去求羅家莊，也是不可能的。
“從何時開始？”顧久檸斂眸，她看着他這般頹然，心中只道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一年之前，羅家莊突然調整了價格，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去那裡質問，卻被他們趕了出來。”
當時他之所以會注意到，就是因爲價格上漲的太誇張了，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一開始他還顧念着兩家的情分，還沒有將這件事情給捅出去，只是時間越來越久，見他們沒有絲毫收手的意思，居然還帶動了其它的莊園一起將價格上漲，他就越發着急了。
只是等到他想要去阻攔的時候也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就在這個時候自家夫人也開始眼睛出了問題，他也就無暇顧及了。
等到事情越鬧越大，他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可是那個時候羅月的眼疾已經越發嚴重，若是沒有那些藥給頂着的話，恐怕早就撐不下去了。
“那些藥錢，都是羅家莊的人給你們送過來的吧？”顧久檸瞥他一眼，很快又移開目光。
慕容華逕雖然沉默以對，但他那樣子顯然是已經默認了。
的確，這唯一的可能就是羅家莊送了錢過來，不然他就算是有登天的本事，也很難買到那麼貴重的藥。
“東西既然是他們送過來的，那麼算起來這裡頭還不只僅僅是給了封口費吧？”既然話都已經說開啦，那麼顧久檸自然也就不兜圈子了。
的確，除了這一點封口費，還有更多的錢流進了白月山莊，這到底是不是隻是想要讓他們安安靜靜的閉嘴，就不一定了。
慕容華逕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已經瞭解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清楚，而這些東西他從未與人說過。
想來羅家莊那邊也是千般萬般地將事情給瞞下去的，可還是逃不過她的眼睛，這又是怎樣巨大的一個信息網才能蒐羅到這樣的秘密？
雖然覺得可怕，但是對方卻只是一個看着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這更讓他覺得震撼，也更加揣摩不清楚眼前的局勢。
“除此之外，他們的確還給了其他的，只是即便我不想收，他們也還是硬是要塞進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慕容華逕其實也是有一些氣氛在裡面的，他已經想盡辦法去拒絕這樣的東西了，也算是不義之財。
可是自己的把柄已經鑽到了他們的手上，自己的軟肋也已經被他們掌握，現如今卻也只能被他們給擺佈，不能反抗。
“事情已經到了那等地步，我也只是將那些東西給藏起來，半點不敢挪用。”慕容華逕是個知足的，他從未想過要變成什麼家世顯赫的人，只已經事到臨頭，他連回頭的餘地都沒有。
若是知道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恐怕也只是讓人覺得有些唏噓罷了。
世界上本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顧久檸也同樣如此，就算她理解，但是也不可原諒。
“你可知道，就是因爲你的放縱死了多少無辜的平民百姓，難不成他們有罪，他們都要替你們受着這些東西嗎？”
本來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可是他們非是要這般惹出事情了，到最後弄到這番田地，無比噁心。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讓他們這樣，可……”說到這裡慕容華逕也是十分的哽咽。
他已經儘量的在挽回這些人，已經在儘量的減少對這些人的傷害，可是事情越到後面就越是不受他的控制。
“到了後來他們非逼着我跟着一起將價格上調，我沒有辦法，倘若我不這樣做的話，月兒的醫藥錢……”
其實這些價錢上調不上調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他壓根就不想賺這樣的黑心錢，只是他們爲了讓他更聽話，也非要讓他跟着一起。
那些錢的確很是可觀，因爲是巨大的利潤導致他們賺得盆滿鉢滿，隨隨便便給自己一個小零頭，就是自己從前從未見過的巨大數目。
“就算那些錢你沒有動，但是你所做的一切就可以都抹平了嗎？”顧久檸冷笑一聲。
她不能評判這些東西，到底對他來說值不得值得，畢竟每個人的立場都不一樣。
“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他們……”慕容華逕此刻連跪都已經失掉了半生的力氣，只能頹然的坐下去。
他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可是這樣的錯誤是他早前便有預計的，然而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去規避。
人都是有私心的，就像他一樣，爲了羅月性命放棄了大多數人的性命，但是到底要追究他是對還是錯，或許誰也沒有資格。
良久，顧久檸嘆口氣：“事情到了這等境地你再來認錯沒有半點意義，我只是要你每一句話說的都是實話而已。”
“想必你和羅家莊關係並不怎麼樣吧？”聽了這麼多顧久檸大概也能猜得到這其中有什麼樣的門道。
無非就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這羅月若是沒有像傳聞中說的那樣，那恐怕也是個不受寵愛的。
“現如今我可以替你幫你救治羅月，也用不着用那麼多貴重的藥。”
要治好她的病其實並不難，若不是被人惡意下毒，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