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小妖撕開臉上僞裝的那張面具時,納蘭娉婷看到了有史以來,讓她最爲震驚和不敢相信的一張漂亮面孔。
原來世上真的有人長得比天仙還要美麗,無論是眼睛眉毛,還是鼻子嘴巴,每一處都生得那樣精緻完美,無可挑剔得叫人移不開視線。
她怔怔看了良久,才從迷惑中恢復理智。
“之前的那張人皮面具……”
“它被我貼了整整五年。”
看着眼前這張美到令人窒息的俏臉,納蘭娉婷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語言來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從她在幽鬼園遇到白小妖的那一刻起,就隱約猜到對方和苗若眉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只是沒想到,真正的苗若眉,竟是這樣一個妖孽般的人物。
難怪當年靖南王不顧一切也要將她娶進家門封爲妃子,這樣一張面孔,的確有資格成爲被天下男人所征服和得到的完美獵物,也讓她深深意識到,自古紅顏多薄命,也的確是一句至理名言。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外界傳聞你死了,而你現在卻好端端的活着?”
白小妖哼笑一聲:“當年我用金蟬脫殼讓自己脫身,給別人造成我已經死掉的假象,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告訴端木祺和我爹,我是寧願立刻死掉,也不想嫁給一個半大老頭子給他當王妃。”
納蘭娉婷聳了聳肩,“事實證明,你報復得的確很成功。不過我還是覺得,你這樣委屈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在靖南王府戴着假面具活着,真正受苦受難受折磨的那個人,只有你自己。”
“就算我受苦受難受折磨,我也要拉着那些對不起我的人,陪我一同下地獄。”
納蘭娉婷自己的感情也被她處理得亂七八糟,所以面對白小妖的執着和任性,她所能做的,也只有一聲無奈的嘆息。
從白小妖的煉藥房走出來的時候,她看到端木祺正坐在不遠的樹幹上,沉着俊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讓我幫你做的,我已經做到了,她現在承認自己就是苗若眉,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端木祺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謝謝。”
讓納蘭娉婷鬱結的是,白小妖和端木祺的事情還沒徹底解決,府裡的家丁便跑到她面前通傳,說她爹有要緊事想入府求見她一面。
她爹?
納蘭青玉?
要不是家丁及時提醒,她幾乎把這個人的存在給忘得一乾二淨。
雖然打心眼裡不想見到納蘭青玉,但礙於自己好歹和對方還牽扯着一層父女關係,便讓家丁將對方請到王府後花園的一個六角涼亭處盛情款待。
父女二人久別重逢,對方的第一句話就是,“沒想到王爺竟然封你做了他的妃子,娉婷,爹當初真是沒有看錯你,你果然給咱們納蘭家爭足了臉面。”
多日不見,納蘭青玉的身材較之從前倒是胖了不少。
這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正義凜然的氣勢,只是這股子正義看在納蘭娉婷的眼中,真是充滿了嚴重的諷刺味道。
所謂道貌岸然假正經,指的就是納蘭青玉這種人吧。
每次看到這張臉,都會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十幾年前,被對方活活打死的李氏,也就是她娘。
一個人得多狠心,才能眼睜睜看着結髮妻子被自己活活凌虐致死?
所以就算納蘭青玉臉上的笑容多麼慈祥,表現出來的父愛多麼偉大,也完全激不起她心中對他的半分親情。
“聽府裡的下人說,父親此番進府,是有
要事與我相商?”
納蘭青玉扯了一個討好的笑容,點頭道:“如今你的身份較之從前有很大的不同,爲父也知道王爺對你的寵愛和疼惜異於旁人,雖然這個時候進府求你相助有些不合時宜,但你二哥的年紀也不小了,總是在家晃盪着,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所以爲父今日登門拜訪,是希望你能在王爺面前爲他美言幾句。不管怎樣的差事,只要王爺一句話,對咱們納蘭家來說,就是無限的榮寵和厚待……”
納蘭娉婷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則冷笑不已。
她就知道對方無事不登三寶殿,果然,她這個所謂的女兒在納蘭青玉心目中根本就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
當初她受難的時候,不見對方上門求情。
如今她被秦寂逍披上靖南王妃的華麗外衣時,這道貌岸然的男人則掛着滿面笑顏來同自己稱父道女。
已經失去了重回現代的機會,納蘭娉婷心中再也沒有任何畏懼。
面對納蘭青玉的殷切請求,她毫不留情地回了對方一記冷笑,“父親愛子心切我能理解,二哥與我有手足之情我也不能否認,但納蘭雲笙從小到大,都是個扶不起來的廢柴,父親與其到處求人買關係給他尋一份好差事,不如多請幾個夫子回家,將那棵廢柴好好教育成人也不遲。”
納蘭青玉聽到這話,臉色立刻拉得老長,“你怎麼能這樣說自己的哥哥?”
“父親,您向來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能有今天的位置,幾乎是拿自己寶貴的生命拼來的。您讓我爲了二哥去向王爺吹耳邊風,咱家二哥也得讓我有在王爺面前吹虛和誇耀的資本才行。”
“這些年來,二哥給納蘭家惹了多少事,您心裡不是不清楚。王爺那麼精明透徹,怎麼可能會爲了一個女人的饞言就放棄自己一直以來做人的原則?”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養只狗,正常人也會選一隻聰明的狗來養,可是二哥他有什麼?不但愚蠢至極,喜歡惹事生非,就連做人的最基本原則他都不懂。一個像納蘭雲笙這樣的敗類,父親倒是給我說說,以我個人之力,如何將這塊爛泥扶上牆?”
“納蘭娉婷,別以爲你被王爺封做王妃就不知天高地厚。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你爹,雲笙還是你哥哥……”
納蘭娉婷回了對方一句冷笑,“抱歉得很,我的親情意識向來淺薄,就算您是我父親,納蘭雲笙是我哥哥,在做人做事上,我也要講究屬於我的立場和原則。還是那句話,父親有時間在這裡教訓我,不如想想辦法,儘快教導二哥不變成廢物纔是。納蘭家的門風將來能否發揚光大,可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可以左右得了的。”
說着,她不客氣的站起身,對兩旁家丁道:“我累了,送我父親出去吧。”
納蘭青玉萬萬沒想到自己此番進府,竟然在他女兒面前吃了這麼一個啞巴虧,臉色立刻變得難看無比,他厲聲對轉身就走的納蘭娉婷道:“別忘了當年你出門時承諾過的誓言……”
納蘭娉婷冷冷回眸看了對方一眼,“我的誓言向來只針對君子,而不針對小人。”
不再理會納蘭青玉被氣得鐵青的臉,她無情地轉過身,傲然離去。
尾隨在納蘭娉婷身後的小太監福寶忍不住小聲在她身後道:“主子,那人好歹是您的父親,這樣對待令尊,真的沒問題麼?”
“如果你知道他當年是怎樣對待我和我孃的,你就不會問出今天這個問題了。”
“呃……”
福寶對自家主子的過去了解得確實不多,不過在他看來,主子心地善良又平易
近人,被她善待是一種福氣,被她惡語相待,那就是罪有應得。
所以福寶只是稍微糾結了一下,也沒太將這件事放在眼裡。
就在主僕二人往回走的時候,兩旁的樹林裡突然冒出一羣手執長劍的黑衣刺客。
他們飛也似的提着長劍向納蘭娉婷的面前衝過去,福寶見狀,尖叫道:“來人啊,有刺客……”
伴隨着這道吼聲,納蘭娉婷就感覺眼前刀光一閃,她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堪堪躲過刺客向她襲來的那致命的一擊。
由於這件事發生得太過突然,她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刺客大概有十幾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濃濃的殺氣。
福寶護主心切,緊緊將納蘭娉婷保護在自己身後。
也正是因爲如此,弱不禁風的福寶被突然冒出來的刺客接連踹了好幾腳。
“主子快跑……”
福寶死命攔着那些刺客,給納蘭娉婷爭取一切逃生的機會。
這樣一幕,讓納蘭娉婷猛然想起多年前,小黑也像福寶這般,爲了保護自己的性命,以身爲盾,寧願犧牲自己也絕對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不……
她不能再讓別人爲了自己去犧牲性命,小黑的命是命,福寶的命也是命。
她何德何能,一次又一次讓別人爲她付出生命?
就算是當場死掉,她也絕對不會再讓別人爲她犧牲自己了。
想到這裡,她不顧一切地向福寶那邊撲過去……
刀光劍影之下,她已經做好了必死無疑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道嬌小的身影在眼前猛然掠過,沒等衆人從震驚中回過神,就見一個身材不高的小男孩,瞪着一雙赤色的雙目,提着一柄幾乎比他還要巨大的長刀和那些刺客周旋到了一起。
納蘭娉婷先是一驚,仔細一瞧,她意外的發現這個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小孩,居然是與她有過數面之緣的黑寶。
自從她被宋香柔冤枉是殺害她腹中胎兒的兇手後,她便再也沒去過幽鬼園後山的那個地窖去探望這個孩子。
沒想到事隔數日,小傢伙居然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冒出來挺身相救。
只見這小孩就像個鬥士一般,雜亂無章的揮舞着手上的長刀和那些刺客扭打到一起。
別看他個子小,身材瘦,揮刀的方法卻是招招致命。
那些刺客起初並沒有把這小孩放在眼裡,直到小孩充滿殺氣的雙眼在衆人面前一一掠過,他們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小孩,和普通的小孩之間可是有着本質上的巨大區別。
這孩子與其說他是個小孩,不如說他更像一個沒有是非觀念的小野人。
那十幾個刺客起先被這小孩的氣勢給嚇得有些破膽,很快,他們就從震驚中回過神。
小孩再怎麼厲害,他終究就是個孩子而已,十幾個大男人要是被一個孩子給嚇到,就真是太可笑了。
有了這層意識,這些人便發了狠般向這小野人發起了進攻。
混亂的現場,納蘭娉婷眼睜睜看着其中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狠狠一劍刺向了黑寶的右肩。
刺目的鮮血順着黑寶的肩膀流了下來,她失聲尖叫,奮不顧身的衝黑寶撲了過去。
這時,府裡的家丁在周瑞的帶領下成羣成羣的向這邊跑了過來。
那十幾個刺客氣情形不妙,逃的逃,跑的跑,現場已經完全亂作一團。
納蘭娉婷顧不得太多,一把抱起受了傷的黑寶,厲聲對兩旁高喊:“馬上去叫大夫,這邊有人受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