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夢早已急不可耐,主動說道:“大人,爲了以證清白,還要麻煩大人了。”對於陳直姚夢一直還是恨着的,上次的事要不是陳直作梗,哪裡能讓齊傾墨得逞,但此時卻不得不利用他。
陳直對姚夢也沒有好感,仗勢欺人的人他見多了,偏偏相府地位特殊,他再看不順眼也奈何不了幾分,對着下人揮了下手,他說道:“去看看底下有沒有人?”
幾個衙差苦了臉,這臭哄哄的糞坑誰也不願下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在陳直一聲冷喝下愁眉苦臉的跳了下去。
齊傾墨捂着鼻子退開幾米遠,這味道可真算不上好,臭得都能把人薰暈了過去,鵲應一邊捂着鼻子一邊給齊傾墨扇着風,想把味道扇開些。
泠之繼本是捂着鼻子站得老遠,後腦勺被誰用石頭打了一下,回過頭一看,就看到蕭天離在衝她招手。
“你把這個給傾墨。”蕭天離捂着鼻子遞給泠之繼一瓶不知名的東西。
“哦,是。”泠之繼也不問,爺給齊小姐的東西總不會害她。
齊傾墨接過泠之繼遞來小瓶時,拔開一聞,清香撲鼻,立時把惡臭沖淡了去,道了聲泠之繼細心了就繼續專心地看着那邊的動靜。泠之繼還想說聲那是自家爺的心意,可是一看齊傾墨那架勢,根本也再聽不進她說什麼,也只好訕訕地收了聲,心裡微微替自家爺不值得。
這可是上好的清玉香,從西域進貢來的,她記得爺統共也就這麼一小瓶呢。
過了半個時辰,有人大喊一聲:“真的有東西在裡面!”
陳直連忙說道:“撈上來!”
緊接着一具,兩具,三具……一共六具屍體,面目模糊惡臭燻人放在地面上,陳直着人打了水過來,往那些人身上一衝,總算能看清長相了,的確是六個眉清目秀的女子!
“齊夫人,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陳直寒聲發問,這相府真是個凶煞之地,一下子就找出六具屍體,而且這些女子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下手之人未免太兇狠些。
哪知姚夢卻不急不慢,看了地上那六具屍體一眼,“大人,你怎麼說也判案無數,難道看不出這些人剛死不久嗎?要真是照齊傾墨所說,我一個多月前就殺人毀屍滅跡,這些人怎麼可能完好無損?”
陳直看向齊傾墨,見她神色悠然不由得奇怪,問道:“齊小姐你有何話要說?”
齊傾墨不說話,反而奇怪地看着姚夢:“母親,我何時說過一個月多前你殺過人了?說起來這話還是麗梅告訴我的呢,我一直也沒上心,要不是母親這麼提起,我還真不知道有這回事。”
“小姐,小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明明小姐問的奴婢,奴婢才告訴小姐的啊。”麗梅聽了齊傾墨的話連忙說道,又哭又爬的樣子倒真是可憐得很。
“唉呀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是的呢,我記得當時麗梅你跟我說,是長姐給這些人下了透骨香,因爲香氣太重了屍體不好處理,才扔進了這糞池裡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如果真的相信了麗梅所說的,怎麼會等到事情過了快一個月才找來陳直大人呢?若是當時就找大人來對證,不是更有利於我嗎?”齊傾墨說得不緊不慢,但每一句話都直中要害,引得陳直不得不深思。
而且又牽扯出了齊傾人,怎麼哪裡都有齊傾人?
姚夢此時冷笑道:“不管怎麼說,這幾個人絕不可能是我殺害的人,我甚至都不知道這裡居然還藏了屍體,反倒是齊傾墨你,你是怎麼知道這裡有人的?”
齊傾墨神色不變看着姚夢,也不知姚夢是聽了誰的主意,但不管怎麼說,這設計下套的手法是比起之前高明瞭不知多少個級數。
從麗梅來投奔齊傾墨開始,姚夢就在佈局了,一開始麗梅跟自己說起姚夢跟齊傾人殺人之事,就是想引自己來查,只可惜齊傾墨對麗梅多有防範一直沒有動手。正巧姚夢外出,鵲應撞破了齊銘跟齊傾人那點見不得光的事,幾次拖拉下來,竟拖到了這個時候。
齊傾人在齊傾墨這裡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姚夢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齊傾墨?而且此時正好齊治不在府內,齊宇也去了太子府上,如今這相府是姚夢一人獨大,她想趁此機會將齊傾墨打得從此不能翻身,倒也是常理之中。
只是齊傾墨又豈是善類?
只見她故作爲難的樣子,歪着頭說道:“是啊,這可奇了怪了,這些人要是一個月前就死了,怎麼屍體還未腐爛?麗梅,你要怎麼跟我解釋呢?”
麗梅神色一慌,不知齊傾墨怎麼就咬定了她,連忙說道:“我哪裡知道?我也只是聽說的,一切……一切還是小姐做主。”
齊傾墨勾起她的下巴,笑意盈然:“我作主?我作什麼主呢?難道麗梅你對母親懷恨在心,故意放了幾個剛死的人進來,又假借我的名義誣陷母親不成?”
“不是的,明明是小姐你說的,是你說夫人殺了人,我夜不能寐,纔跟夫人提起此事,小姐你怎麼血口噴人?”麗梅大聲哭出來,抱住陳直的大腿喊道:“陳大人,陳大人一定要爲我做主啊,您救救小的。”
陳直扶起麗梅擋在她前面,看着齊傾墨,臉色微冷:“齊小姐,你能否解釋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還不夠清楚明白嗎?這個賤蹄子爲了栽贓陷害我,竟然殺了六個無辜之人,簡直喪心病狂!幸好蒼天有眼,做盡惡事卻也破綻百出,大人你還這不將她拿下嗎?”姚夢在一邊幾乎激動得要跳起來了,她一個局布了這麼久,就不信不能把齊傾墨置於死地!
“閉嘴,本官判案豈容閒人多話?”陳直剛正不阿是不錯,但不意味着他沒有自己的喜好,姚夢這種人正是他厭惡的。
“大人莫非是要徇私枉法不成?鐵證面前,齊傾墨按罪當誅!”齊傾人也按捺不住,步步緊逼。
鵲應心裡頭一急,衝出來雙手張開擋在齊傾墨前面,泠之繼見了也連忙跟上,提着劍已然出了鞘,手搭在劍柄上隨時準備出手。這裡的人敢動齊傾墨一根汗毛,她就敢刀劍相向,她纔不管對方是陳直還是陳彎,她的職責是保護齊傾墨,天王老子來了她也敢鬥上一鬥!
陳直的手下見泠之繼要拔尖,也紛紛站了出來提刀相向,護在陳直面前。一時之間氣氛劍拔駑張,像是一根繃緊的弦,只輕輕一鬆手,就是一場血雨腥風的惡鬥。
蕭天離在不遠處的樹上坐起來,向來懶散的目光也擔憂起來,陳直不同於其它人,按齊傾墨的脾氣還真有可能跟他來個硬碰硬,到時候事情就真的難辦了。
他站起來,仔細注視着下面的情況,只要一個不對勁,他就什麼也不管,把齊傾墨先帶走再說!
“齊傾墨,你要做什麼?”姚夢縮到後面,伸出個脖子來,大聲喊道。
“母親這麼緊張做什麼?”齊傾墨站出來,拍了拍鵲應的肩,又讓泠之繼把劍先收回去。泠之繼反覆看了對方几眼,確保自己即使收了劍也能護得齊傾墨周全了,纔不甘心的退下。
齊傾墨也不着急,好像這場中的矛頭直指的不是自己,慢慢對陳直說道:“大人,此事疑點頗多,雖然現在看來,的確像是我爲了陷害母親故意殺了幾個人,並且犯下了致命的錯誤令大人抓住了破綻。但我總覺得,大人判案總不會只聽信一面之詞吧,這幾個人就躺在這裡,大人何不搜搜他們的身,看有沒有其它的線索?”
“哼,裝模作樣,你以爲你能拖延多長的時間?”齊傾人冷笑。
齊傾墨並不理會她,反而看着陳直:“大人,就算我真的嫌疑極大,也還尚未定罪,總有爲自己討個清白的權利吧?”
陳直聽罷,也覺得齊傾墨說的有道理,反正這件事即便不是齊傾墨做的,也跟這屋子裡的人脫不了干係,便找了兩個衙差開始往那幾具屍體上搜身。
那幾個本是皺着眉頭忍着惡臭的衙役,不知摸到了什麼東西,對望一眼,彼此點了下頭不約而同地從屍體上掏出一個木牌來!
沖洗乾淨之後,木牌上各自刻着不同的字樣,而木牌上方那方印記更是刺眼奪目。
齊傾墨看了看說道:“這東西倒是眼熟得很呢。”
“小姐,這是咱們相府家丁下人的銘牌,你看我也有呢。”鵲應從腰間掏了塊木牌出來,除了上面寫的字是“鵲應”之外,其它的地方都有與地上這六塊別無二樣。
齊傾墨接過鵲應的木牌遞到陳直面前:“大人你看,似乎真的一模一樣呢。”
陳直看着始終神色自若的齊傾墨,心底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一切事情,都掌握在這個小丫頭的手心裡,包括自己,都只是她借用的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