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黎一旦發起攻勢，雲攸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看來秦衍一回到蒼黎，就已經開始部署了，但這一次秦衍的攻擊太過突然，太過猛烈，南雲斕心裡打鼓，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難道他真的是爲了南雲芷嗎？
可風闌又是爲了什麼？斕芷明明已經答應他們，絕不會讓雲攸再度陷入亡國的危險之中……是，她沒有說過她不會對雲攸出兵，只要雲攸還苟延殘喘着，她就不算是違背誓言，可斕芷沒理由這麼做啊……
“打擾了……”南雲芷笑着走進來，客氣地對各位大臣鞠了一躬。
大臣們受寵若驚，連忙拱手回禮，“拜見公主殿下。”
南雲斕緊繃的神經在看到南雲芷來時就柔和下來，放鬆地笑了笑，“你怎麼來了？”
南雲芷一副高貴卻不顯驕傲的姿態，對南雲斕行了一禮，“皇兄，聽說皇兄連日忙於朝政，晝夜不捨，皇妹很是擔心您，所以帶了些茶點來看您……”
南雲斕笑容越發明媚，看向南雲芷身後的香雪和香雨端着的茶點，“辛苦了，皇兄沒事……”
一個大臣欣慰地說道，“公主真是賢良淑德啊，從前聽市井傳言，公主能親自救治百姓，臣就覺得天方夜譚，有誰家的公主能紆尊降貴，去搭救普通百姓呢？今日得見公主芳顏，才知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公主救死扶傷，是我雲攸的福星，必定能佑我雲攸起死回生……”
“是啊……”
這種恭維，一下子就把南雲芷從凡人的層次中拔到了仙女的級別，她是常常出宮去救人，百姓也都知道她是公主，更加對皇家有種敬仰之情，所有人都很愛戴這位公主，但她救了人，也不至於被誇張成能救雲攸全國啊……
她依舊有禮貌的頷首一笑，“各位大人謬讚了，能關心皇兄，是我這個做妹妹的唯一能做的……”
大臣們讚許地看着南雲芷，突然有一個又道，“自復國以來，國主一直忙於國務，身邊連個陪伴的人都沒有，還得煩勞公主費心……實在不該啊……”
“是啊，國主，就算政務再忙，您也該爲自己考慮，哪個皇帝國主沒有個三妻四妾……呃，且不說三妻四妾，就算是咱們雲攸的國主，您的父皇，也擁有了望月國主一個妻子啊……您是不是該考慮考慮娶一個可心的人在身邊伺候着？”
“江山社稷，固然重要，子嗣的延續也斷斷不能少啊……國主……”
南雲斕微微笑了，“各位的心意，朕很能理解，只是現在內憂外患，朕實在無心放在這些瑣事上……”
南雲芷微微笑看着他，可眼神卻閃爍着戲謔的光芒，似乎在說道，總有人抓到你的軟肋，看你煩不煩……
此時一個大臣的話，讓南雲芷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依臣所見，雲夢郡主在國主幼時就陪伴在身邊，一直不離不棄，她的身份也很高，是國師的千金，郡主與國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實在是良配啊……”
“誒？對啊，的確好……”
國師師英崇臉上也在發光，他也很得意，很高興，南雲斕是他一手帶大的，讓他的女兒做南雲斕的王后，一點也不算是高攀。
“恐怕不妥。”這唯一一個反對的聲音來自南雲芷，衆臣齊齊看向她，尤其是師英崇，眉毛都快皺得連在一起了。
南雲芷溫婉一笑，似是十分無害地說了幾句，“雲夢郡主是皇兄的義妹，已有兄妹名分，這怎麼能再多行浪蕩之事呢？傳出去了，皇兄的名聲該有多差，世人都會說皇兄，心術不正，認妹妹是假，想行孟浪之事是真，各位大人是想給皇兄冠上這樣一個罪名嗎？”
大家啞然，南雲芷強詞奪理，可偏偏她是公主，官大一級壓死人，沒有敢反駁她。
她轉向南雲斕，微微眯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南雲斕，“更何況，我與皇兄私下討論過這個問題，皇兄對雲夢郡主，只有兄妹之情，從未對她有過別樣的心思，皇兄，是嗎？”
當着所有人的面兒，她這麼問，話一定會傳到師鳶夢那裡，師鳶夢那麼喜歡南雲斕，聽到這話一定會氣瘋。
南雲斕拿這個妹妹一點辦法都沒有，一派輕鬆地笑了笑，“皇妹說的是，朕對鳶夢和待你是一樣的，只有兄妹之情。”
南雲芷眯眼笑了，很好，師鳶夢，你會有什麼反應呢？
果不其然，師鳶夢生氣到砸光了房間裡所有能砸的東西，瓷器碎了一地，都沒處落腳。
她一掌拍在了梳妝鏡前的桌上，對着鏡子裡猙獰的自己，咬牙切齒道，“南雲芷……你就非要和我作對……”她氣喘吁吁地望着鏡子半天，忽然眼眸陰鷙下來，她叫道，“來人！”
一個侍女匆匆進來，很是緊張和驚恐，不敢擡頭看師鳶夢。
師鳶夢冷聲道，“去城裡找一百個乞丐和流浪兒過來，就說有好心人給他們發食物和銀錢，只要他們在城裡放出一個消息……”
月城很快陷入恐慌，大家都被街坊市井中流傳的傳言嚇得半死，每個人都戰戰兢兢。
傳言說，雲攸國將破！
又是亡國的危機……當然這一次不光說的是亡國的消息，據說這個消息是蒼黎的高官那裡傳出來的，眼下有一個解決危機最簡單的方式，聯姻。
蒼黎皇帝願意不計前嫌，只要聯姻，將雲攸的公主嫁過去，那麼蒼黎就不會再發難，而且還會阻止風闌對雲攸的侵襲。
茶肆酒樓裡都在討論這個流言，有些人是在惋惜，有些人是破口大罵。
“唉，咱們公主那麼善良，常常出來給百姓治病，怎麼就要被當做人質送去蒼黎了呢……”
“可能蒼黎皇帝也聽說了公主，很是仰慕，所以想據爲己有，公主那麼美麗，任誰看了不心動……”
“可她是公主，她就該去爲國家犧牲！”
“就算公主死在了蒼黎，能免去一場戰爭，救了這麼多百姓，這也算她死得其所了哈！”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公主上個月還救了你老母親來着！狼心狗肺！”
“……”
總之衆說紛紜，有爲公主叫不平的，也有讓公主快點捨身取義的，當傳言流傳到朝廷時，這個事就不能那麼簡單了。
皇宮中最近聚集了太多的大臣，第一天還只有三五個朝廷重臣，以師英崇爲首，跪在南雲斕宮殿之外，極力季諫言，讓長公主嫁去蒼黎，免除一場戰爭。
南雲芷散步中無意看到師英崇他們跪在宮殿前，她去找南雲斕，南雲斕放下手邊的摺子，對她笑道，“沒什麼，那幫老傢伙總想讓哥哥我聽他們的話，我哪肯……”
南雲芷也笑了笑，南雲斕看似不羈，毫不在意，實際上他殺伐決斷，很有主見，不想受老臣們的擺佈也是對的，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等她正想再問下去時，南雲斕就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你看我的衣袍都穿了有段時間了，很久沒有添新的了，妹妹能不能給哥哥縫一件出來？”
從前在丞相府，作爲一個名門閨秀，必須要學的就是女工，她自然是會的，可宮中的裁衣師傅那麼多，她……罷了，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想來她還從沒爲哥哥做過什麼呢。
但做一件衣袍，靠手工縫製怎麼也得三五天，她一想起來就頭疼，當下沒有事可做，倒也還好。
答應下了，她就專心在自己宮中做衣袍，連着好幾天沒出門。
可南雲斕的寢宮前，人越來越多，門庭若市。
第二天，跪着的大臣從三五個變成十幾個。
第三天，十幾個變成幾十個，大家都很堅定。
第四天……
第五天……
風雨無阻，從沒見過大家辦公這麼意志堅定過，反而是在聯姻這種荒唐事上，像是一根毒草一樣，拔不走，砍不倒。
不管外面有多少人在請命，南雲斕就是巋然不動，早在周崢來替秦衍傳遞要聯姻的消息時，他就不同意這件事，他怎麼可以拿妹妹的幸福去換雲攸的太平？
南雲芷做袍子累了，也就在自己的小花園裡散散步，有一天她想去宮裡別處走走，門口的侍從卻笑眯眯地對她說道，“公主，國主着急穿您給他做的衣袍呢，您能再快點嗎？”
南雲芷笑了笑，便轉身回去，但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已經被南雲斕的人監視了，似乎不讓她出這個寢宮。
一定是有什麼事在瞞着她！
“香雨香雪，”南雲芷捧着做了一半的衣袍，坐在窗邊，“你們最近聽說了什麼嗎？”
香雨香雪面面相覷，香雪道，“我們最近也沒出門，算起來大概有五天沒出去了。”
“你們也沒出去？不需要去領月俸或是咱們宮裡的東西嗎？”
香雨皺眉道，“這些東西都自己送上門來，我和香雪根本不用親自動手，我一想出去玩，就有活兒來了，不知道最近哪有這麼多活兒來找我們，我們也不敢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