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秦衍什麼都沒說,玢月只是笑了笑,“南皇妃擁有全部的你,而我也只能擁有那些城池土地,我也不想打這個打那個,可如果不這樣,我的日子豈不是太無趣?若是能和南皇妃換換,那我便沒有旁的心思了。”
後來秦衍想想,玢月這是意有所指,玢月照舊每天晚上請他去鳳鳴宮裡用晚膳,這次不同往日,秦衍去了。
玢月對他很是殷勤,秦衍卻也沒有拒絕,可那種略微疏遠的態度讓玢月不滿。
玢月頷首笑了笑,“想必阿衍在風闌也安插了不少眼線吧?不知探子們給你回報了些什麼,用不用我來親自告訴你一些消息呢?”她這口氣輕鬆地就像開玩笑,可秦衍卻聽出了其中的意味。
他擡眸笑看着玢月,“你真的那麼決定?我知道你不想要雲攸這塊地。”
玢月點頭,溫柔地笑着,給他倒了杯酒,“我風闌國的國土遼闊,物產豐富,當然不需要雲攸那一塊貧瘠之地,”她將酒盞遞到秦衍脣邊,一雙漂亮的眸子幾乎透出光來,“可我不是說過嗎?南皇妃又擁有全部的你,又擁有自己的國土,我實在是太可憐了,總得有一樣能讓我顯得不那麼可憐吧?”
秦衍含笑望着她說,“我在你身邊,你還需要那塊地做什麼?”
玢月的眸子裡透着嫵媚和柔情,還有一絲迫不及待,“是啊,有了你,我纔不需要那些沒用的地方啊……”
這話便是默許她不會再打雲攸了,秦衍看着她的眼睛,就着她的手喝下了酒,便握上了她的手腕,就勢壓上了她的身子。
玢月一聲嬌呼,伴隨着叮鈴哐啷的酒盞滾在地上的聲音,外面的人知趣地將宮門關好,退得遠遠的。
這是玢月,第一次擁有秦衍。
直到最後筋疲力竭之時,秦衍仍是清醒地道,“有了我,你還要雲攸嗎……”
玢月全身都是痠軟,她閉着眼睛,極爲享受卻又疲憊地呢喃着,“不了,不要雲攸了……”
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爲了南雲芷,可當南雲芷說起玢月,說起他和玢月共度的那一晚時,他什麼也不想解釋了。
因爲這是他們倆之間共有的不能言說的痛。
接下來的日子裡,南雲芷沒有隨意走動,不輕易出傾桑殿去,只是吩咐香雨她們做美味的補品,當然沒有告訴她們是爲了補身子,平靜的她一直都在思考,孩子出生之後的事。
她是不可能讓她的孩子一出生就遭人嫉恨,整天活在陰影之下,所以她要在這之前爲孩子鋪好一切道路,這道路首先要清除的阻礙就是玢月。
從前她不想對玢月動手,是爲了秦衍,如果她真的對玢月怎麼樣,那麼風闌和蒼黎的關係就會破裂,縱使秦衍再怎麼英明,也不能抵擋得住風闌這個強勢的國家攻擊。
可現在,她總歸要做一個母親,能夠讓孩子在自己羽翼之下健康快樂成長,纔是她今後想要做的事。
雖然這段日子秦衍不常來,她想念秦衍的同時也不想看見他,但她也時常會露出幸福的笑容,那是一種母性的慈愛的笑容,讓香雨和香雪看到了都會嚇一大跳,還以爲自家小姐腦筋不正常了。
然而讓南雲芷痛下決心的,只能是一件事。
四月末的天竟然陰沉沉的,就要下起大雨,南雲芷沒有在院子裡坐着,早就到了暖榻上半躺着看書。
香雨剛去寢殿門口囑咐了下人關好大門,一進門就抱怨起來,“這羣奴才真是不識好歹,風風火火地從傾桑殿前過去,我正說讓那個小婢女把果仁留下給咱們娘娘吃,她竟然看也沒看我就跑了,一大羣人都一塊往卿知殿那邊趕,這個雨還沒下,他們腦子就已經被泡壞了!”
香雪用乾布擦着香雨身上的雨水,笑罵道,“在娘釀面前你都這麼口無遮攔,積點口德吧你。”
南雲芷倒是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她挑眉看向香雨,“你沒把果仁要過來,那你下午就做些果仁糕來補償吧。”
香雨吐了吐舌頭,“這有什麼難的。”
墨竹墨蘭渾身是水的,匆匆進了寢殿,都沒來得及顧自己的儀表,就往南雲芷跟前湊,就快走到南雲芷跟前,卻被香雪攔了下來。
“哎,兩位姐姐,雨天身上寒涼,我給你們擦擦再去跟娘娘說話吧,免得把寒氣過給娘娘。”
“無妨,看她們應該是有話說。”南雲芷笑道。
墨竹墨蘭對視了一眼,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墨竹抿了抿脣,還是開了口。
“皇妃娘娘,合宮都在趕往鳳鳴宮給皇后娘娘道喜,皇后,有孕了!”
啪嗒!
她手中那本書滑落在地,扯破了書頁。
南雲芷在宮裡待了一下午,沒有和旁人一樣迫不及待地給皇后道賀,反而是在傾桑殿裡靜靜沉思,沒有進一口水,直到天黑後,秦衍過來了。
距離兩人上一次見面是五天前了,秦衍站在寢殿門口,見倚靠在暖榻邊上的南雲芷,似乎又瘦了,那種因爲清瘦而愈發突顯的風韻和嫵媚,着實讓他着迷又心疼。
他緩步走上前去,坐在暖榻邊上,他望着南雲芷的側臉。
“雲芷。”
南雲芷緩緩轉過臉來,眼中是一汪平靜的湖水,她環在雙膝上的手慢慢鬆開,抱上了秦衍的脖子,她將身子的重心全都放在秦衍身上,依靠着他。
秦衍十分痛心地將南雲芷摟在懷裡,心中卻是有喜悅的,南雲芷這算是原諒他了吧……就在下一刻,他抱緊南雲芷的雙臂忽然鬆了鬆,他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僵滯了一瞬,因爲他感覺到南雲芷的身子在他懷裡,不停地顫抖。
她,還是厭惡他的對吧。
厭惡他的不忠貞,即使是身體的不忠。
玢月因爲懷孕一時風頭大盛,宮裡從奴才到主子都巴巴的往鳳鳴宮的人身上貼,一時間鳳鳴宮最底層看狗的侍從都被人捧到了天上。
當春喜把最近的情況給南雲芷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時,南雲芷也無動於衷,看了看窗外,夏日正涼,她起身道,“我想去百花園走走,走吧。”
幾個婢女就跟着南雲芷一同出了門,婢女們也不問主子爲什麼突然出門,這就是深宮裡生存的法則,不多言。
不過南雲芷這次卻帶上了許多侍從,其中還有些是秦衍派來保護她的,從前都不喜歡這些人跟着,而她現在要保護的不只是她自己一個人了。
從清冷的傾桑殿出來,向百花園那個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盛放的花兒,牡丹,月季,競相開放,分外妖嬈。
南雲芷穿的很是素雅,素雅的裝扮之中透着那麼一點韻味,她的身姿依舊曼妙,只不過是不到兩個月的身孕,並沒有讓她的身材走樣,只不過她還是有意穿的寬鬆了些,更有弱柳扶風的嬌柔。
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南雲芷怎麼可能有弱柳扶風的嬌柔?
“娘娘,這夏日多好啊,前幾日花兒正開的時候,您就應該多出來走走,悶在傾桑殿裡……”香雨攙着南雲芷,咕咕噥噥地抱怨。
南雲芷忽的停下來,轉頭淡淡看她,香雨的目光一觸及到她那冷冷的目光,便知道自己是言多必失,南雲芷繼續向前走着,似是漫不經心地說着。
“在傾桑殿怎麼說,我都不會說什麼,出了那道門,什麼都由不得你們自己了,記不住我的話,日後會有什麼後果,你們應該想好要如何承擔。”
墨竹墨蘭自是謹慎地點頭稱是,香雪拉了拉香雨的衣袖,香雨這才滿臉通紅地小聲道,“是,娘娘。”
春喜望着前方,對南雲芷頷首,“娘娘,近日皇后娘娘十分喜歡去百花園,而且她每天都要叫一個妃子去陪她,總會挑出些毛病,讓妃嬪難堪,甚至……”她頓了頓,“娘娘,要不您換個地方……”
“該來的躲也躲不掉,與其怕,不如過的自在點。”南雲芷如是說道,或許她不找玢月,玢月也會來找她,既然如此不如主動出擊,摸清對手的底牌纔是最重要的。
她想做的,不過是保護她的孩子。
百花園裡,穿着一身金線繡成的華貴鳳袍的玢月坐在石凳上,悠然自若地賞花。這石凳上放着侍女早就備好的絨墊,以免玢月受涼,這一切都照着一個孕婦標準來做,可玢月才一個月的身孕。
在玢月的腳邊五步遠,一個身穿淺紫衣裙的女子跪在地上,右手邊是一堆花枝,面前是一個裝花瓣的竹藤方盒,她全部手指上都被刺出了血,可仍舊抓着薔薇花,把花瓣剝下來放進方盒裡,那方盒裡的花瓣或多或少都沾了她的血。
鳳鳴宮的婢女侍從都無動於衷地看着,看着這個柔弱可憐的女子。
南雲芷恰巧過來,看到這一幕,跪在那裡的是邱安默!
邱安默做了什麼,讓玢月這麼討厭?竟然要弄得滿手都是血,還沒有尊嚴地跪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