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攀交情

“你是什麼意思?”陸瑾娘警惕的看着李夫人。陸家要和胡家定親的事情,她都還沒得到確切的消息,李夫人又是如何得知?

“陸才人沒必要防備我,我不會害你。”李夫人眼神特別的真誠。

可是陸瑾娘不相信她,“若是李夫人找我就是爲了說這事的話,那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陸家的事情輪不到李夫人一個外人來過問,李夫人也沒資格過問。想要通過此事攀交情,陸瑾娘也不會奉陪。

李夫人苦澀一笑,接着又道:“陸才人何必這麼防備我。我說我和胡家姑娘是表姐妹,陸才人相信嗎?”

“怎麼可能?”陸瑾娘當然不相信,胡傢什麼時候和李家成了親戚,開玩笑吧。

“陸才人,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只是之前你不知道而已。不過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陸才人若是有興趣,不妨到我那裡坐坐,我會和陸才人細細道來。”李夫人笑意真誠,誠心邀請陸瑾娘去做客。

陸瑾娘沒有猶豫,乾脆點頭,“好,好久沒去李夫人那裡叨擾了,那今日就麻煩李夫人了。”

“陸才人能去我那裡坐坐,那是我的榮幸,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覺着麻煩。陸才人這邊請。”

陸瑾娘跟着李夫人到了她的院落,時隔一個來月,陸瑾娘竟然覺着李夫人這院子似乎蕭條了許多。仔細看看,屋裡的擺件什麼的並沒有少,或許是這院子裡的氣氛不好,人氣不足,丫頭們都是苦着一張臉。誰讓做主子的不爭氣,那做丫頭的只能跟着受苦。

兩人分賓主坐下,李夫人奉上香茗,開始和陸瑾娘東拉西扯的說些王府的事情。陸瑾娘不耐煩,乾脆打斷李夫人的話,“李夫人,今日我來並非是閒聊。咱們還是接着之前的事情說吧。”

李夫人笑了起來,“沒想到陸才人也是個性子着急的。倒是我的不是了。”李夫人端起茶杯淺酌一口,笑容滿面。

陸瑾娘有點不滿,“還沒請問李夫人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孃家要和胡家定親的事情?”說完陸瑾娘很有深意的看了眼李夫人。

李夫人一臉閒適,不慌不忙的說道:“陸才人莫非糊塗了,我整日裡窩在這王府內院,外面的事情我如何能得知。”

“你……”陸瑾娘差點就要拍桌子走人了。莫非這個李夫人敢戲耍她不成?如今李夫人失了劉庶妃這個靠山,有什麼底氣和人鬥。還不趕緊夾着尾巴做人。

“陸才人彆着急,我是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可是我孃家的人知道啊!難不成陸才人忘了,我也是有孃家的人,我孃家人每月都會進王府來看望我。”李夫人笑眯眯的,根本不在意陸瑾孃的怒氣。

陸瑾娘倒是不太好意思,她是關心則亂,失了平常心。“不知李夫人和胡家究竟是什麼關係?”陸瑾娘就是想破了頭皮也想不出李夫人和胡姑娘會是表姐妹。上輩子,她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個消息。莫非有詐?

李夫人似乎是看穿了陸瑾娘不信任她,也沒耍心眼,很是認真的說道:“說起來我和胡家表妹小時候還見過。我們算是姨表親,我娘和胡太太是姐妹。”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估計上輩子陸家也沒去算胡太太孃家的親戚,畢竟隔了幾層。只是這輩子,因爲陸瑾娘和李夫人都在王府,便有人將這關係給牽扯了出來。但是陸瑾娘心下還是疑惑,於是問道:“李夫人孃家人可真是消息靈通。據我所知,陸家和胡家定親的事情還沒個說法,李家如何就傳出這樣的事情來?”

李夫人怔愣,過後又笑起來,“陸才人莫非以爲我哄騙你不成?這事情若非我得了消息,又如何在敢在陸才人你面前賣弄。我如今處境艱難,陸才人你卻是蒸蒸日上,王爺在乎你,王妃看重你,我以後說不定還要靠陸才人你討生活,又如何敢拿假消息來和陸才人你攀交情。”

這倒也是實話。陸瑾娘奇怪的看着李夫人,沒想到李夫人和劉庶妃翻臉後,人倒是變得乾脆利落,腦子也好使了很多。陸瑾娘笑笑,“既然李夫人如此直接爽快,我也就直說了。此前我並無接到任何消息說我孃家和胡家要定親。所以我才奇怪李夫人你一個外人倒是比我更清楚。”

李夫人愕然,接着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還以爲陸才人已經知道了,這才巴巴的找上陸才人。想着咱們將來也算攀扯一點親戚關係,想和陸才人你交好一番,卻沒想到倒是我着急糊塗了。”

陸瑾娘訕訕一笑,“李夫人如今和以前可是大不相同,我沒想到李夫人有一天說話會如此直接。”陸瑾娘是真的沒想到。沒人會像李夫人這般大喇喇的說出自己的目的,一副生怕別人不知道的樣子,不過陸瑾娘並不反感。相比較而言,陸瑾娘更喜歡和現在的李夫人打交道。想想以前的李夫人說話夾槍帶棒,酸溜溜的,真是讓人反感透頂。

李夫人難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陸才人可別笑話我。”說罷悠悠嘆息一聲,“我也是衝動了,不過並不後悔。”

陸瑾娘挑眉,李夫人這是打算和她談心嗎?真是奇怪,陸瑾娘對於此刻和李夫人相處的模式,她們之間交淺言深的狀態,有點不適應。但是陸瑾娘依舊端坐,並無要告辭的意思。“李夫人不後悔就好。反正事已既此,過好以後的日子纔要緊。”

“陸才人說的是。”接着苦澀一笑,“發生了那件事情後我才真正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原來自己以前果然是借了劉庶妃的光。如今我處境尷尬,還希望陸才人不要避我入蛇蠍。”

“自然不會。劉庶妃是劉庶妃,你是你。不過我想我和李夫人你的交情也還沒到能夠談心的地步。”陸瑾娘說話也很直接,一點都不給李夫人面子。

李夫人訕訕然,“陸才人說的是。這段時間我是憋悶不已,很想找個人說說話。想來想去也就陸才人你最合適,再說若是陸家和胡家定親,你我之間也算是親戚。”

“李夫人好生會攀扯關係、”陸瑾娘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夫人。

李夫人臉皮奇厚,並不在意陸瑾孃的諷刺。反而還笑了出來,“陸才人你看我如今的處境,若是臉皮不厚一點,不懂得攀扯關係,我還能在這王府立足嗎?”

陸瑾娘微笑點頭,李夫人還算清醒,沒自大的以爲自己很牛逼。“李夫人說的沒錯,如今你的處境的確很尷尬。”

“何止是尷尬,簡直是艱難的很。陸才人你整日裡在沉香院,也不出來交際應酬,不知道我和劉庶妃翻臉後,別人是怎麼對待我的。算了,那些糟心事情我也不說出來讓陸才人煩心。”李夫人有感而發,看着陸瑾娘,“陸才人,這段時間我算是看清楚了,咱們王府內院這麼多女人,也就只有爲人最爲實在。我遭了難,別人都來落井下石,恨不得我死了纔好。也就只有你從來不曾對我惡言相向,也不曾因爲我和劉庶妃翻臉的事情,幫着劉庶妃糟踐我。陸才人,我是個知道好歹的人,你的心意我明白。”

陸瑾娘愕然,李夫人似乎是誤會了什麼。陸瑾娘覺着自己並沒有那麼高尚,她只是不屑於做那種落井下石的事情。她雖然和李夫人有矛盾,但是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再一個陸瑾娘重生一回,深知那種被人孤立被人欺負至死,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她並不想將這種惡行報復在與她上輩子無關的人身上。要報復也是報復韓盛那一家子。那一家子纔是她真正的仇敵,她要報仇的對象。而李夫人還沒那個資格讓陸瑾娘花心思。或許更直接一點說,陸瑾娘根本就沒將李夫人放在心上,所以也就無所謂落井下石了。卻沒想到自己的無意之舉,竟然讓李夫人感激莫名。陸瑾娘有點哭笑不得。這真是美好的誤會。

“李夫人不必如此。”陸瑾娘摸摸鼻子,有點尷尬。難怪李夫人巴巴的上趕着要和自己交好,除了陸家有可能和胡家定親的事情外,更重要的理由就是陸瑾娘她沒對李夫人落井下石,甚至對李夫人的態度一如既往,並沒有因爲她的處境艱難而有所改變。當然也沒對李夫人客氣就是了。估計李夫人是被人折騰狠了,這才覺着冷漠的陸才人也有可取的一面。陸瑾娘是真正的有點爲李夫人感到悲哀。

“陸才人,你是個持正的人,也是個有底線的有原則的人。不像別人,慣會捧高踩低。如今我落難,人人都想來看我笑話,都想在我頭上踩一腳。不過我也不是好欺負的,惹火了我大不了魚死網破。”李夫人神情兇狠,看的出她憋了不少火氣。

陸瑾娘端起茶杯喝茶,看來李夫人也是個危險物品。陸瑾娘打定主意,以後還是離此人遠一點。這人性子有時候過於衝動,說不定什麼時候爆發出來就是一場大禍。兩人離着近了,陸瑾娘擔心被李夫人的怒火給燒着了。

陸瑾娘轉回之前的話題,“李夫人,還沒請教你孃家人如何得知陸家要和胡家定親的事情?莫非此事是胡家透露出來的?”

“陸才人真不知道?”李夫人有點奇怪。

陸瑾娘挑眉,“李夫人是什麼意思?莫非以爲我在糊弄你不成?不知就是不知,沒必要隱瞞。”

李夫人笑了笑,“看來陸才人你是真不知道了。此事也是我孃家人無意得知的。陸才人也知道了,我娘和胡太太是姐妹,胡家搬到京城來後,自然兩家會有走動。我娘正月裡頭去胡家做客,正好遇到陸家太太。陸太太和胡太太相談甚歡,看樣子這門親事定是做定了。後來我娘又得知陸才人在王府,等我孃家人來看望我的時候,便將此事說與我聽。我以爲陸才人應該比我更早得到消息。卻是我的不是了,陸家在正月應該還沒給陸才人傳消息吧。”

原來如此。陸瑾娘點頭,“多謝李夫人告知。如今茶也喝了,話也聊了,時辰不早,我就先告辭了。改日得閒咱們再聊。”

“那我送送陸才人。”李夫人也沒留陸瑾娘,直接將陸瑾娘送到了院門口。

走在路上,荔枝和櫻桃嘰嘰喳喳的,都在說陸家和胡家定親的事情。櫻桃直率,“姑娘,大爺怎麼會和胡家定親了?胡家究竟是哪家啊?胡家和李夫人孃家是親戚,那這門親事可不能結啊!”

“別瞎說。”荔枝瞪了她一眼,接着又和陸瑾娘說道:“姑娘,這事說不定是李夫人瞎編的。咱們大爺怎麼可能和胡家定親。”

陸瑾娘笑了笑,“怎麼不可能?”上輩子陸可信娶的就是胡姑娘。至於胡家和李家的親戚關係,不過是姨表親,這又算的了什麼。胡家是胡家,李家是李家,絲毫不影響陸瑾娘對待李夫人的態度。李夫人攀關係,攀交情那是李夫人的事情,陸瑾娘只要看着就行。

荔枝有點不安,“姑娘,那要是這事是真的,那姑娘和李夫人不是真的成了親戚?”

櫻桃嗤笑,“哪門子親戚。李夫人如今落魄了,看着咱們姑娘好說話,在府中地位穩固,就想攀扯上。呸,做她的白日夢。”

荔枝沒理會櫻桃,只問陸瑾娘,“姑娘,你倒是說說話啊,也好讓奴婢心裡頭有點低。”

陸瑾娘搖頭笑道:“說什麼?這事陸家都還沒派人和我說一聲,陸家和胡家究竟是不是要定親的事情也沒確定,這會說什麼都嫌早。”

“姑娘說的沒錯。陸家和胡家未必定親,胡家姑娘未必就是大爺的良配。”櫻桃笑嘻嘻的,想象着李夫人得知陸家和胡家沒有定親的消息,會是個什麼樣子。

“姑娘,那要不讓奴婢回去一趟,問問老爺和太太,順便也看看方媽媽和蜜橘。”荔枝小聲的說道。

陸瑾娘想了想,點頭答應,“也好。要不荔枝你和櫻桃一起回去。上次荔枝你回去了,櫻桃可沒回去。這回你們兩人一起。不過還要再等等,等我請示了王妃,另外還要預備一份禮物。你們帶回去,替我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年紀大了,需要多加留意。”

荔枝和櫻桃都高興的不行,“姑娘,奴婢聽你的。奴婢怎麼安排,奴婢就怎麼做。”

回到沉香院後,陸瑾娘就擬了一份禮單,有給陸老太太的,有給秦氏的,有給陸長中,周姨娘,連帶幾個兄弟姐妹也沒落下,還有二叔陸長春一家,也都預備了禮物。如今陸瑾娘得五王爺和齊氏看中,時常都會得到賞賜,因此手中財物越來越多,這回送禮也不用擔心拿不出禮物來。當天晚上去給齊氏請安的時候,陸瑾娘就說了這事。陸瑾娘也沒隱瞞,直說孃家大哥有可能要定親了,想讓丫頭們回去看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齊氏很爽快的答應了,還允許荔枝和櫻桃兩人可以在陸家多住兩晚。陸瑾娘感激不盡。得了允許,當晚準備好一切,第二日一早,荔枝和櫻桃就出發回陸家。

出門之前,荔枝特意請教了陸瑾娘,“姑娘,要是陸家真的和胡家定親,姑娘要不要攔着?”

“爲何要攔着?”陸瑾娘奇怪的問道。

荔枝焦急,“姑娘就不擔心李夫人藉此機會攀扯上來。與其那樣,不如不和胡家定親。反正大爺人品才學都那麼好,不愁找不到好姻緣。”

“不用了。”陸瑾娘笑了笑,她對胡姑娘的印象不錯,胡姑娘當得起陸可信的良配,胡家家風很好,這樣人家出來的姑娘,不會差的。“若是老爺太太真的看重了胡姑娘,大哥也沒異議,此事就這樣吧。不能因爲我的緣故,壞了大哥的姻緣。荔枝你要提醒一下櫻桃,可別讓她亂說話。要是讓我知道你們亂說話,害了大哥的姻緣,我可就不要你們了。”

“姑娘幹嘛這麼說,奴婢又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姑娘沒答應,就是給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擅作主張。”荔枝抱怨道。

櫻桃嘟着嘴走進來,“荔枝姐姐說的是。姑娘你也太看輕奴婢了。奴婢豈是那起子不分輕重的人。姑娘既然不在意李夫人,奴婢們自然不會壞了姑娘的打算。不過這次回去,奴婢和荔枝姐姐真想找個機會好生看看那位胡姑娘,看看究竟有什麼好。”

“那行,你們多看幾眼,回來後好生和我說說。”陸瑾娘笑了起來,記憶中胡姑娘的容貌已經十分模糊,最深刻就是那是個爽朗的人。微微嘆息,若是沒有進王府的話,說不定這會已經見上那胡姑娘了。

荔枝和櫻桃去了陸家,荔枝是個妥當的人。進了陸家後,見了陸老太太和秦氏,給兩位女主子請安。然後將陸瑾娘給每個人準備的禮物都奉上。陸老太太很高興,覺着沒白疼陸瑾娘這麼些年。是個好孩子。秦氏內心有點複雜,不過總體來說她還是滿意的,也不枉費她那些年對陸瑾孃的教養。畢竟秦氏作爲嫡母,從來不曾苛刻庶子庶女,雖然嫡庶有別,但是該教導的秦氏也沒疏忽。秦氏自問,她是個合格的嫡母。比之很多做嫡母的人,她做的好多了。陸瑾娘時常送東西回來,都不忘她那一份,秦氏心裡頭感念,卻也有點遺憾。遺憾與陸瑾娘不是她肚子裡出來的。

周姨娘得了禮物,心裡頭高興的不行。拉着荔枝的手一個勁的說道:“荔枝,你可要好生伺候三丫頭。讓三丫頭別使性子,要討好王爺。伺候好了王爺,那肯定是要什麼有什麼。你回去和瑾娘說,就是我說的,做女人嘛,又是給人做妾的,就該有個做妾的樣子。別整日裡端着一副小姐架子。使出手段來。男人都是喜歡那些花樣,王爺是男人,自然也不能免俗的。”

荔枝通紅着一張臉,“姨娘說些什麼啊!奴婢還是姑娘,姨娘同奴婢說這些,覺着合適嗎?再說了姑娘是什麼性子,姨娘難道不知道。姨娘這麼說,有沒有想過姑娘的感受?只怕姑娘越發和姨娘不親近了。”

“放屁。荔枝你一個小丫頭,做什麼清高。都是伺候男人的東西,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周姨娘死死的掐着荔枝的手臂,痛的荔枝差點叫喚出來。

荔枝幹脆甩手,“姨娘,東西我已經送到了,奴婢告辭。”

“喂,你敢給姨娘臉子瞧,你好大的膽子。”周姨娘身邊的丫頭小雀頓時站了出來,“你知道不知道咱們姨娘如今是雙身子,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賠得起嗎?以爲跟着三姑娘去了王府,就了不起啊!我呸。”

小雀是個潑辣的性子,跟着周姨娘,沒學到好的,就學會了好逸惡勞,撒潑打滾的招數。

荔枝卻沒心思理會小雀,目光驚悚的外帶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姨娘的肚子,雙身子?這一定是個笑話吧。

周姨娘一臉得意的挺起了肚子,“荔枝你沒聽錯,如今我可是雙身子,這都有三個月了。”周姨娘得意非凡。去年年底那段時間,陸長中着實寵幸了她一段時間。後來被禁足,但是隨即就查出有了身孕。周姨娘因禍得福,禁足沒了,還得了許多賞賜。其實這事陸家全家人都挺膈應的。陸長中有兒有女,並不稀罕周姨娘再給他生一個。即便要生,陸長中也希望是從秦氏肚子裡出來的。但是周姨娘已經有了,總不能讓她將孩子打掉。再說這孩子生出來就是陸瑾孃的嫡親的妹妹或者弟弟,將來陸瑾娘有了造化,無論如何也要好生對待這個弟弟或者是妹妹。如此,陸長中便囑咐秦氏好生照看周姨娘。

周姨娘這人給她三分顏色就要開染坊,依仗着有了身孕,外加秦氏的縱容,性子越發的驕橫起來。連帶着身邊的丫頭也都越來越沒規矩。

荔枝卻覺着腦門子充血,不知道陸瑾娘得知這個消息後會作何感想。是該高興還是該憂愁?周姨娘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點,陸長中就寵幸了她一段時間,竟然就有了身孕。荔枝眼神奇怪的盯着周姨娘,周姨娘言行讓人厭惡,但是她若是不說話的話,其實也是個十分貌美的婦人。比之秦氏的姿容好上不少。但是周姨娘一旦開口說話,沒人想和她來往。也沒人會去關注她那張臉。也因此自周姨娘生下陸瑾娘後,陸長中都不怎麼去周姨娘房裡。即便去了,也是匆匆完事。但是因爲陸瑾娘在王府得了體面,那段時間陸長中心情好,對周姨娘也和顏悅色,待在周姨娘房裡的時間自然也就多了點。如此,周姨娘就有了身孕。

“餵你那是什麼眼神?荔枝你是三姑娘身邊的人,三姑娘是姨娘生的,你可別忘了誰纔是你正經主子。”小雀不忿於荔枝能夠進王府,將所有人都壓了一頭。看看荔枝穿的,用的,在陸家那是姑娘們才能用的吧?在王府,一個丫頭竟然比陸府的姑娘們用的還好。這讓小雀如何不嫉妒。越嫉妒,對荔枝就越沒好臉色。

荔枝回過神來,看也沒看小雀一眼,“姨娘真的有身孕了?”

“你耳朵聾了嗎,這當然是真的。”小雀很不滿荔枝這樣子。

周姨娘挺了挺肚子,“荔枝你瞧瞧,我這肚子可都大起來了。”

荔枝臉色僵硬,“那恭喜姨娘了,想來姑娘得知後,也一定高興的。”

周姨娘得意非凡,“她當然要高興,這可是她同胞弟弟。荔枝你回去後好生和瑾娘那丫頭說說,讓她跟着我學,說不定也能早日爲王爺懷上個孩子。”

荔枝嘴角抽抽,心道若是陸瑾娘跟周姨娘似得,怕是早就淹沒在王府的某個角落裡了。王爺怎麼可能會喜歡周姨娘這種調調,除了一張臉能看外,還有什麼能拿的出手的。進了王府都是丟臉。

“姨娘操心了,姑娘的事情姑娘自有主意,姨娘就不用擔心了。”荔枝真不想和周姨娘廢話。可是周姨娘拉着她,荔枝顧忌周姨娘有身孕,不敢隨便甩開,鬱悶的荔枝難受的要死。

周姨娘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別的先不說。瑾娘去了王府都一年了,肯定有不少好東西。我還聽說瑾娘還送過一根百年老參給老太太。你回去和瑾娘說說,讓她趕緊給我拿點好東西回來。我如今是雙身子,過幾個月就要生產,可不能沒點好東西傍身。那什麼人蔘啊靈芝啊,珠寶玉石啊,金銀首飾啊,還有哪些宮裡頭纔有的貢緞,讓瑾娘都送點回來。反正我這裡地方大,不用擔心放不下。”

荔枝嘔死了,要不是顧忌周姨娘是陸瑾孃的生母,荔枝真想狠狠的諷刺對方几句。有這麼做親孃的嗎?這哪裡是親孃,這分明就是後媽。陸瑾娘攤上這麼個親孃,這真是不幸。荔枝僵硬着臉,“姨娘你先放手,咱們有話慢慢說。”

“你先答應下來。”

“姨娘說了那麼多,你總要奴婢一個一個記下來吧。”

“對,對。”

等周姨娘放手,荔枝就道:“姨娘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如今最要緊的就是養好身子。別的就別亂想了。太太和老爺肯定不會虧待了姨娘。奴婢還有事情要忙,就不陪姨娘說話了。奴婢告辭。”荔枝轉身就跑,生怕周姨娘追上來。轉瞬間,荔枝就跑出了院門。

周姨娘氣的半死,這個荔枝竟然敢跑,打了下小雀,“還不趕緊去追。”要不是雙身子,周姨娘自己都要追上去。

小雀摩拳擦掌,急忙追出去。荔枝得知小雀在後面追,她不想和周姨娘身邊的人鬧矛盾,乾脆轉彎一跑。這裡離着秦氏的上房不遠。荔枝就不相信進了上房的院門,小雀還有膽子在後面追。

這一日陸府的下人們就看到一幕奇景,陸家最體面的丫頭荔枝跟瘋狗在後面追似得的往前跑,跑的飛快。小辣椒小雀在後面追,邊追便叫道:“荔枝你給我站住,你以爲你跑的了嗎?”

荔枝纔不管小雀,只往上房跑。

下人們看的嘖嘖稱奇,這事可真夠新鮮的。

荔枝跑到上房大門口,就遇到櫻桃。櫻桃奇怪的很,荔枝沒廢話,指着後面對櫻桃說:“幫,幫我攔住小雀。別讓她追了。”

櫻桃不知事情始末,但是堅決的站在荔枝這頭。走出去看到小雀追來,衝過去,伸手一推,就將小雀推倒在了地上,“賤丫頭,誰給你的膽子,連荔枝姐姐你也敢欺負。你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太太的上房,你吃雄心豹子膽了。我呸,你還敢狡辯,給我滾。”櫻桃推搡着小雀。

小雀不服大叫起來,“是姨娘讓我追的,你放手。櫻桃你放手。我家姨娘是三姑娘的生母,你敢違逆姨娘的話。”

“我呸,我有什麼不敢的。姨娘是姨娘,三姑娘是三姑娘。別以爲你在姨娘身邊伺候,就可以耀武揚威,告訴你,我不吃那一套。”櫻桃嘴巴利索,小雀連插嘴的餘地都沒有。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上房的人。龔嬤嬤走出來,看見小雀和櫻桃撕扯起來,急忙讓人將人分開。然後讓人押着小雀下去。櫻桃憤憤然,這個小雀膽子未免太大了點,竟然敢撕她的頭髮,痛死了。

龔嬤嬤關心的問道:“櫻桃你沒事吧。”

“沒事,幸好嬤嬤來的及時。”櫻桃狼狽,但是一點都不後悔。

龔嬤嬤點點頭,“沒事就好。太太在裡面等着問話,你趕緊進去。”

櫻桃進去的時候,荔枝正在對秦氏講述事情經過。正說到周姨娘獅子大開口的那部分。氣的櫻桃恨不得衝出去拉着小雀揍一頓。早知如此,下手的時候就該重一點。

秦氏緊皺眉頭,周姨娘這人真是讓人恨得咬牙。偏偏如今雙身子,罵不得,打不得。再說還要顧忌着陸瑾孃的面子,好歹也是陸瑾孃的生母。秦氏揉揉眉心,心裡煩悶的不行,“周姨娘那邊你們不用管,我和老爺會好生安排,不會讓她吃一點苦。一定讓她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等你們回王府後,見了三姑娘就照實說,就說是我說的。”

“太太不必憂心,咱們姑娘是個明理的。周姨娘的性子也都早就清楚的。姑娘知道太太的難處,定會體諒太太的。”荔枝輕聲安慰,有時候荔枝覺着秦氏這個正房太太也着實辛苦,要是有王妃齊氏的手段,估計周姨娘也不敢那麼鬧騰。

秦氏心裡頭總算舒坦了一點,好歹陸瑾娘是個明理的,幸好陸瑾娘不像周姨娘。

陸長中剛回府,就得知周姨娘和荔枝鬧了一頓的事情。陸長中咬牙切齒,當初他真是昏了頭了,因着陸瑾孃的緣故,竟然看周姨娘也看順眼了。哪想到永遠都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也不知道好歹。偏偏有了身孕後,越發的鬧騰。

陸長中問身邊的管家,“太太呢?”

“太太這會正在上房,問荔枝和櫻桃兩個丫頭的話。”

陸長中微蹙眉頭,轉身也去了上房。

秦氏起身迎接,“老爺回來,老爺辛苦了。”秦氏親自給陸長中奉茶。

陸長中放下茶杯,看着荔枝和櫻桃兩個丫頭,“三姑娘叫你們回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回稟老爺,三姑娘惦記着孃家,因此叫奴婢兩人回來送禮,看望老太太老爺和太太。順便也讓奴婢兩人沾沾光,看看自家孃老子。”荔枝笑道,關於和胡家定親的事情,一句話都沒提。

陸長中點點頭,“荔枝,老爺我剛回來的時候就聽人說你和周姨娘那邊鬧了起來,怎麼回事?”

荔枝尷尬的笑了笑,接着便將那事情又說了一遍。陸長中氣的半死,周姨娘這輩子都拎不清,偏偏還自以爲是的不得了。

秦氏勸解,“老爺別置氣了,周姨娘那性子老爺又不是不知道。讓她去吧。”秦氏暗自腹誹,要不是陸長中一時糊塗了,周姨娘又怎麼可能懷孕。周姨娘不懷孕,又有什麼膽子鬧騰。

陸長中也是後悔,語氣嚴厲的不行,“怎麼能隨着她去。太太是當家太太,周姨娘那裡不能少了她的吃穿,按時請大夫給她檢查身子。但是規矩還是守着,必要的敲打也要。太太可不能心軟。”

秦氏一臉爲難,管束嚴厲了,擔心陸長中會說,還有個在王府的陸瑾娘。不管束吧,周姨娘又鬧騰,陸長中又氣。秦氏就覺着自己夾在中間,這分寸很不好把握。重不得,輕不得,真是要命。秦氏心裡頭不高興,臉上也帶出了幾分來,“那老爺教教我,該如何敲打?”

陸長中無語,不滿的看着秦氏,這種事情哪需要教的。秦氏是當家太太,按理應該生來就會的。

秦氏撇頭,算了,丫頭還在,就給陸長中留幾分面子。

荔枝和櫻桃都盯着腳下,兩人都在想,周姨娘還真是個麻煩,那性子沒將陸瑾娘帶壞,還真是幸運。

陸長中擺擺手,“既然三姑娘開恩,讓你們回來見老子娘,你們就先且下去吧。”

荔枝和迎頭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荔枝便開口說道:“回稟老爺太太,這次奴婢兩人回來,除了代姑娘看望老太太老爺太太,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說來聽聽。”陸長中打起精神,陸瑾娘專門讓丫頭回來說事情,那肯定不是小事。

“老爺,事情是這樣子,王府有位李夫人,她說她孃家和胡家是姨表親,又說胡家要和陸家定親,如今和姑娘攀扯親戚關係。因爲此事姑娘並不知情,心裡擔心,又不知龔嬤嬤何時會到王府,便讓奴婢兩人回來問一聲。”

陸長中和秦氏面面相覷,陸長中問道:“等等,你說王府有個李夫人,她孃家和和胡家是姨表親?”

“正是。李夫人的母親和胡太太是親姐妹。”荔枝肯定的說道。

陸長中看着秦氏,“太太可知道這事?”

秦氏搖頭,接着又點頭,“上次去胡家做客,倒是遇到過李家的人。說是姨表親。但是卻不知道李家也有姑娘在王府,還是四品夫人。”

陸長中猶豫起來,要是和胡家定親,那對陸瑾娘會不會有影響了?

秦氏顯然清楚陸長中的心思,“老爺,這門婚事咱們可是相看好了,也交換了庚帖算了八字,過段時間就要走禮。老爺可別糊塗啊!”可不能因爲陸瑾孃的關係就將這門婚事給吹了。

荔枝和櫻桃聞言,荔枝笑道:“太太放心。姑娘囑咐了奴婢,說是千萬別因爲她的緣故壞了大爺的姻緣。還說胡家家風好,胡家姑娘人品才學定是不錯的,說不定正是大爺的良配。”

秦氏放心下來,“說的沒錯,那胡姑娘我見了,喜歡的不行。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性子也爽朗,真正是良配。”

陸長中不放心,再次問道:“三姑娘真的這麼說?”

“老爺放心,姑娘真的這麼說。奴婢不敢隱瞞。三姑娘也是關心大爺的婚事,故此讓奴婢們回來看看。又說大爺成親的時候,她肯定不能出席,心裡頭很是遺憾,故此讓奴婢們代替姑娘好生看看胡姑娘,等回去後給姑娘說說。”荔枝笑道。

如此陸長中和秦氏都放心下來。胡家這門親事,兩夫妻都看中了,陸老太太也沒意見。最重要的是陸可信似乎也滿意這門婚事。要是因爲陸瑾孃的緣故推了這門婚事,那秦氏真的要嘔死去。

“如此便好。”陸長中捋着鬍鬚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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