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蕭良材是爲了誰?”楚月牙遲疑着問道,“我原以爲是因爲我代表的翰墨詩社和繡文詩社的動作,才引得他們不滿的,可……剛剛他說,是因爲你……手中握有他的證據。”
杜辰逸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在黑漆漆的大缸裡頭,楚月牙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平穩的呼吸。
“你不是……一直和皇上站在一起的嗎?若有什麼不利蕭良材的消息只怕早就上報了吧。”楚月牙追問道,“我只是……很想了解一切……不說一切,至少是一些。既然我被捲入了這些事情,我不希望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原以爲,是因爲翰墨詩社和繡文詩社兩個詩社的事情?”杜辰逸緩緩問道,也沒等楚月牙說話,便繼續說下去,“沒錯,這兩個詩社的事情,皇上也是很上心的,不過還沒這麼重要的地步上,畢竟翰墨詩社現在太弱小了,什麼功用都發揮不了。”
“所以……果真是因爲你?”
“不,蕭良材自以爲利用你,引出我來,我不過是……“
“將計就計。”楚月牙接過了杜辰逸有些遲疑的話頭,心中像是有一盞明燈亮起來了一般,“蕭良材要對付你,便以我爲引,想讓你以身涉嫌,履行你對韓放的承諾,他再接着你以身涉嫌的機會,將你拿下,這樣他便以爲你手中的證據不能到達皇上手中了。”
“他知道皇上對他有疑心,他也知道我的所掌握的消息早就到達了皇上手中,不過不想讓此事擺到明面上去罷了。”杜辰逸輕聲道,“其實,他不過是孟顯庭的一支槍而已,用來試探皇上。”
“既然是將計就計,你……有什麼後着嗎?”楚月牙小心問道。
“我沒有後着。”杜辰逸乾巴巴的聲音。
這一句倒是叫楚月牙吃驚不小,她所接觸的杜辰逸做事想來都是一環扣着一環的,絕對不可能冒冒失失,再沒有任何保障的情況下,就衝來了什麼活『色』生香,就走她。
“那也就是是……今日若是蕭良材再強大些,我們很有可能就……”楚月牙聲音中帶着驚訝,“可是,皇上如此重視你,不會讓你冒這個險的呀?”
“皇上根本就不知道我來救你了。”杜辰逸聲音更輕了,“其實在蕭良材制定利用你引出我在擊殺的計劃開始,皇上就說過,不讓我『插』手。”
接着是一陣沉默,兩人都在各自的思緒裡。
“我明白了。”楚月牙好半天開了口,心中有絲絲很不爽的感覺,“不是皇上不知道,而是皇上根本就不允許,怪不得你會大槍匹馬的來救我,連個嘍囉都不帶呢。”
杜辰逸還是沒有說話。
“我知道的,對於皇上來說,只要蕭良材動用了禁軍,他便有藉口整治他了。如果我的情況越慘,其實,越方便皇上動手。”楚月牙繼續道,“根本你就不要需要出現,是嗎?”
“早知,還是什麼都不該告訴你。”杜辰逸輕笑一聲。
“至少我沒有矇在鼓裡。而且我也沒有怨恨皇上的意思,他的選擇和決定是很正確的。”楚月牙輕聲道,“一個小小的我,換一個蕭良材,很值得了。至於翰墨詩社,還有秦疏風頂着,皇上根本就不用擔心。其實,真的很划算。”
杜辰逸不語,算作是沉默。
“我還以爲蕭良材多厲害呢,結果還是個沉不住氣的。”楚月牙輕輕搖了搖頭,“大約是聽了孟顯庭的話,來當炮灰,替孟顯庭試探皇上的底線吧,他自己則是仗着有蕭貴妃,纔不怕的。”
“月牙,這些朝堂上的事兒,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杜辰逸終於輕輕說了一句。
“那麼,我們真的要在這大缸中等到明天了。”楚月牙望着頭頂那黑漆漆的蓋子,“是不是等着有皇上早就安排好的人手拿下私動禁軍的蕭良材,纔算是完結。”
又是楚月牙的獨白,杜辰逸並沒有接她的話。
“你若困了,就睡吧。”良久,杜辰逸終於說話了,突然就從身後抱住了楚月牙,將她圈入了懷中,“靠着我,不必想任何事情,睡吧。”
杜辰逸的懷抱讓楚月牙一陣緊張,也有些尷尬,輕輕掙了掙卻沒能掙脫,他依舊將她緊緊摟着,很堅定,一時間,竟然讓楚月牙有一種身後是韓放的感覺,這種霸道的不由分說的氣息。
只是在大缸之中,原本就很窄,加之又不能引起外界的人的注意,他們說話一直都是輕輕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外面有人聲便會走口,人聲沒了,才悄悄說話。眼下,楚月牙沒能掙脫也只好放棄,任由杜辰逸抱了她,權當作是一個人肉枕頭。
“差點以爲你是韓放呢。”爲了緩和尷尬的感覺,楚月牙開了個玩笑。
“他走了,我便要做到他之前做的,這既是對他的承諾,也是……”說到這裡,堵杜辰逸微微頓了頓,才用楚月牙都聽不清楚的聲音道,“也是最後一次……放縱自己的心。”
“什麼?放縱什麼?”楚月牙問道。
“沒事。”杜辰逸的聲音就在楚月牙的耳邊,呼吸也在她的耳邊,“丑時都過了,很晚了,你休息吧。”
休息?怎麼休息,縮着坐在這口大缸之中,雖然有個舒服的懷抱,但姿勢依舊是彆扭的,還聽着杜辰逸和自己的心跳“怦怦怦”的,還要注意着外面來來去去的腳步聲,和搜人的聲音,叫她怎能睡得着。
至少要保持一個清醒的狀態,若有人發現了這缸中的秘密,她可以隨時跳起來跑路,而不是睡得手軟腳軟的,跑一下絆兩下——以前看電視劇,就最恨柔弱無能的女主角在逃命的緊要關頭,時不時的絆倒,然後一邊很犧牲的喊道“你快走,不要管我。”
然後男主就衝過來說“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諸如此類的情節,呃,好似扯遠了。
可要不睡,楚月牙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現在這樣的姿勢很憋屈,這大缸中的氣氛也忒曖昧了,杜辰逸那雙緊緊環住她的手,叫她怎麼都不自在。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楚月牙總是按耐不住,開口了,“叫住真心話大冒險。”
“怎麼玩?”
“本來是要猜拳呀什麼的,不過我們這時候的處境似乎不太適合狂歡,那麼就……”楚月牙琢磨了片刻,“一人問一個問題,必須說真話,如果說了假話,就天打雷劈。”
其實,楚月牙只是想從杜辰逸口中套出一些她想只的信息而已,最近她活得實在是太水深火熱了,不如趁着這個特殊的機會,得到一些有利於自己活下去的東西也好。
所以這個遊戲,就只是真心話,也沒有大冒險的部分。杜辰逸沒有拒絕,由着楚月牙,和她一起發了毒誓,確定了一定要說真話,便開始了。
“那我先問,女士優先。”楚月牙搶到了前頭,眼珠一轉,和狡黠的問道,“告訴我一個你隱藏得最深的秘密。”
“好犀利的問題。”杜辰逸的聲音中,有了一絲笑意,“我若告訴你,只怕你會覺得不舒服,還會『亂』想。”
“你說,我一定不多想的。”楚月牙是真的好好奇,杜辰逸這樣一個人,心中最大的秘密會是什麼呢?
“對一個女孩情愫暗生,卻只能控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杜辰逸淡淡的答道,抱着楚月牙的雙手,似乎更緊了些,“現在只能將這種情愫,從擁有,轉變爲看着她快樂就好。”
呃,確實是個會讓人『亂』想的問題,楚月牙心中暗道,她怎麼就問了這麼個討打的問題呢?不能『亂』想,全當做別的女孩吧。
見楚月牙不回答,杜辰逸也沒有什麼異常,聽着一波人的腳步聲之後,才又道:“現在,是不是該我問你了?”
“嗯。”楚月牙點點頭,放棄去想剛剛杜辰逸的那個答案,打起精神道。
“那麼,在你心中,最大的秘密是什麼?”
“你的問題也很犀利嘛。”楚月牙笑了兩聲,然後才道,“我可以告訴你,就怕你聽不懂。”
“你說。”
“聽不懂,不許追問,你還是這個世上第一個聽到我說着這個問題的人呢。”楚月牙輕聲道,她想說了,身上藏着的秘密太多會壓死人的,她需要一個宣泄口,“對了,先問你一句,你信鬼神嗎?”
“不信。”杜辰逸淡淡的道,“無稽之談而已,除非我親眼見過。”
“幾個月前,我的想法和你一致,不過,現在已經改變了,其實,這個世界是有鬼魂的。”楚月牙道,“不管你信不信,它們真的存在,就在我們身邊,另一個時空而已,我看到了。”
杜辰逸不語,突然伸手摸了摸楚月牙的額頭,並不燙,沒發燒啊。
“其實,我並非楚府千金楚月牙。”楚月牙擋開了杜辰逸的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這便是我最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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