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有毒 204 蔣南慘死 天天書吧
臨安公主見到這幅情景,不禁微微一笑,她雖然不知道蔣南的佈置,可此刻正是一個大好的時機。她面上不露聲色道:“皇兄,我看大肆搜索怕是不妥吧。”
太子看了她一眼道:“如此重要的軍隊佈陣圖丟了,當然要找回來!便是父皇在這裡也會贊同我的舉動,皇妹到底有什麼話要說嗎?”
臨安公主笑了笑,不露痕跡地看了一眼李未央道:“事情明擺在眼前,在座諸位都是越西的貴族,誰會無緣無故盜取這樣一份情報呢?此人必定非我族類,這樣一想,答案不就出來了嗎?”
她的聲音柔美,語氣溫和,可是字字句句卻是別有用心。在座的衆人聽了,目光便都落在了李未央的身上。
臨安公主的話很容易明白,在座的人都是在越西的貴族,沒有人會出賣自己的國家,只有一個人是例外的,那就是郭家新認的小姐,她曾經在大曆生活過,而且還是深受大曆皇帝喜愛的郡主,又是李丞相的義女,這樣一來她的身份就十分的複雜了。誰都不想被搜身,聽到這裡,便都懷疑上了李未央。只要檢查她一個人就行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想。
還不等郭家人說什麼,臨安公主又道:“在大曆好端端放着郡主不做,非要跑回越西來,不早不晚偏是這個時候,不讓人覺得懷疑嗎?”
郭夫人冷冷地道:“臨安公主,沒有證據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的女兒決計不是那等出賣國家的人!更何況她從宴會開始以來就從未接近過書房,哪裡盜得了如此重要的情報呢?”
臨安公主冷笑道:“郭夫人這句話可不要說得太早,她自己不去,難道不會讓身邊的丫鬟去嗎?而且,我瞧着這院子並不是很大,人們又都聚攏在一起,她若是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地去了,又早早地回來,誰能發覺呢?難道你郭夫人能夠保證一刻也不讓她離開你的視線嗎?”
郭夫人面上變得一片寒冷,她剛要開口,李未央卻握住了她的手,向她微微一笑道:“母親不必擔心,所謂清者自清,我既沒有盜取這份情報,又有什麼好辯駁的呢?”
郭澄淡淡地道:“妹妹,話不是這樣講,咱們郭家人向來不會做雞鳴狗盜的事,你既說自己無辜,那便證明給臨安公主瞧一瞧吧。”
郭澄的話反倒激起了郭夫人的不滿,郭夫人心道:你這小子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無緣無故反倒幫着外人說話?在這裡被人搜身是多麼難堪的一件事情?!堂堂郭家的小姐怎麼能淪爲別人懷疑的對象?!傳出去,還要不要做人了?
可是李未央卻笑了笑道:“三哥說的對,我既沒有做這事,當然要證明給大家看,只是光我一個人證明還不夠,在座的諸位女眷可願意陪我一起走這一遭呢?”
在座諸人聽了這話,心裡頭都有幾分明白,這便是郭家小姐不好意思一個人接受盤查了。和郭夫人向來交好的侍郎夫人站了起來道:“既然這份軍報這般重要,那麼我們便陪郭小姐走這一趟吧,也當是做個見證。”
李未央笑道:“多謝侍郎夫人,只不過光是女眷接受盤查恐怕有遺漏,在座的諸位男賓是否也能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呢?”
太子淡淡笑道:“郭小姐所言到是十分合我心意,剛纔我便已說過要搜查一番,可大家誰都不願意被懷疑,既然如此,不如由我帶頭,請搜查一番吧。”說着,太子走到了侍衛的面前,示意他翻查自己的衣服。
然而那侍衛哪裡敢真的去搜查金尊玉貴的太子呢?便只是伸出手在太子的胸前背後輕輕碰了碰,幾乎沒有都沒有挨上去,便躬身行禮道:“太子的身上絕無此等物什,請大家放心。”
既然太子都這麼做了,雖然只是做樣子,可其他人都紛紛站了起來。
元英和元烈對視一眼,心頭卻都不約而同掠過一絲冷笑。
衆人紛紛都接受盤查了,當然女眷是特意隔開了一間雅室,由德高望重的貴婦人進行監督,一個一個的接受盤查。
等所有的人都轉了一圈出來,桌子上倒是多了不少可疑的東西。郭平一樣一樣的檢查,最終目光落在了一封信上,他拈起那張信封,抽出了裡面的紙條,隨後抖了抖,當着衆人的面打開。
這張紙卻是完全空白的!並沒有郭平所想的那佈陣圖。郭平微微一愣,便預備放下紙,轉身去盤查其他的東西。
此刻只聽到郭澄高聲道:“稍等一下。”
郭平揚眉看了郭澄一下,郭澄大跨步地走了過來,一把搶過郭平手中的紙張,對着陽光看了看,隨後又仔細辨認一番,才笑道:“這張紙張頗有奧妙,郭大人不妨請人用燭火來照。”
郭平面上露出一絲驚疑,他心道:這又是怎麼回事?但是當着衆人面他又不好說些什麼,便命人去辦了。蔣南冷笑一聲,郭家公子自作聰明,他是故意讓人搜到,到時候便說是在地上撿來的,反正那信可是元烈和李未央的情信,這樣一來,他們自然暴露在衆人面前。
很快便有人送了一盞蠟燭來,郭澄微微一笑,將那燭火點燃了,用紙在上面照了三照,隨後將薰出來的字跡給衆人看。
衆人一瞧,面色皆是一變!
很快便有人將那張紙呈給太子,太子看了一眼,眸中劃過一絲厲色:“郭大人!這可是你丟失的佈陣圖嗎?”
郭平一愣,隨即上前一瞧,面色頓時變了,這的的確確就是他丟失的佈陣圖!只不過這佈陣圖怎麼會突然隱形的呢?他怎麼想也想不出其中的關鍵,猛地回頭,他厲聲道:“這張紙究竟是從何人的身上搜出來的?!”
蔣南的臉色變得十分的可怕,他突然隱隱的明白了什麼,隨即便是渾身巨震!
郭舞認出了那紙條,心頭不禁掠過一絲驚異,隨即生怕扯出蔣南,趕緊道:“這還用說嗎?這裡唯一的一個大曆人便是這張紙的主人吧!”
李未央卻微笑道:“衆人說得不錯,只可惜我並非唯一來自大曆的,在座的諸位中可真有一位真真正正的大曆貴公子,大家怕還是不知道吧?”
太子一聽,面上出現一絲詫異,慢慢地道:“郭小姐此言何意?”
李未央的目光望向不遠處的蔣南,冷笑一聲道:“臨安公主身邊的這位南公子到底是什麼人,難道太子殿下也不清楚嗎?”
臨安公主勃然色變,惱怒道:“郭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牽扯到南公子的身上?”
李未央慢慢地笑了,那笑容裡含着一絲嘲諷,仿若嘆息地道:“臨安公主將此人留在身邊多時,卻不知道他的來歷,這不是很奇怪嗎?所謂南公子乃是大曆蔣家的四公子蔣南,曾經的虎威將軍,赫赫有名的人物!這樣的人來到越西卻隱姓埋名,大家不覺得奇怪嗎?”
衆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關於蔣南的來歷,他們都曾懷疑過。只不過越西向來繁榮昌盛,引來不少異國他鄉的人士,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剛纔聽李未央所說,這蔣南的身份倒真是不同尋常,大曆的蔣家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豪門貴族,他們家的四公子,怎麼會跑到臨安公主府上屈尊做一個小小的男寵呢?這簡直傳出去都沒人相信,滑天下之大稽!
臨安公主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她沒想到蔣南的身份被李未央一語道破,其實在這之前她也並不知道蔣南的來歷。對於她來說,男人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只要能討得她的歡心,蔣南恰恰合了她的心意。
當然在她傾心蔣南之後也曾經一度想要找尋他的來歷,所以派人暗中查訪,只不過最終得到的不過是隻言片語,並不知他真實的身份爲何。直到後來,他主動坦白一切,她才知道對方的身份,以及和李未央之間的深仇大恨。
在場衆人之中,唯獨郭平和郭舞面上並沒有什麼驚訝的神情,那一日在書房之中,蔣南已經明明和他們說的很清楚,他是來自大曆的蔣家,與李未央有不共戴天之仇,只不過此刻被李未央當衆揭穿實在是難堪,郭平面上不禁閃過一絲怒色:“郭嘉,縱然南公子來自於大曆,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提這個做什麼呢?”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是啊,我曾經是大曆的安平郡主就讓諸位念念不忘,怎麼換成南公子大家就完全忘記了呢?這豈非是故意偏袒!”
郭平面上閃過一絲難堪,他冷冷地道:“郭嘉,南公子的確是來自於大曆,可這也不能證明佈陣圖是他偷的啊!”
李未央冷笑一聲,問旁邊的護衛道:“你們剛纔搜索了半天,那張紙究竟是何人身上的,爲何不敢說呢?”
衆人便都看向搜查的護衛,其中一人瑟瑟發抖地跪下道:“太子殿下,這張紙條正是從南公子的身上搜出來的。”
衆人不言聲了,誰也想不到這紙條竟然是從南公子的身上搜查出來,想到臨安公主剛剛信誓旦旦的模樣,有人想笑卻是不敢。
李未央冷笑一聲道:“剛纔已經言明,若是紙條在誰的身上,那麼行軍佈陣圖就是誰偷的,怎麼現在大家都不說話了呢?”
臨安公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厲聲呵斥道:“郭嘉!分明是你故意栽贓陷害!這紙條一定是你偷的!”
李未央輕輕地笑了,笑容之中說不盡的冷漠:“臨安公主殿下,我雖然是個弱女子,可也不是隨隨便便也能冤枉得了的,南公子的武功在這園中恐怕無人及得上,真正能偷佈陣圖的人不是他,難道還是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嗎?這事傳出去都沒人相信吧。”
郭平的目光冷冷地逼視着趙月!眼中恨意無限,如今他再笨也明白了,趙月當初是演了一出苦肉計給他們父女看,目的便是爲了讓他們相信趙月和李未央之間生出了嫌隙,隨後趙月再故意將李未央和元烈的信函出賣給了郭舞,郭舞信以爲真,自然會藏在身上。事發之前卻又被蔣南奪了去,只不過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所謂李未央和元烈之間的情書竟然就是他們心心念念要栽贓陷害的佈陣圖!
如此的設計其實非常的簡單,怪就怪在,他們報仇心切,誤信了趙月這個小賤人!郭舞踏前一步,恨不得上前給趙月一個耳光!
郭平及時擋在她的面前大聲道:“太子殿下!此事怕是另有玄機!南公子無緣無故爲什麼要盜竊這個佈陣圖呢?說不定有人故意陷害!”
元烈冷笑一聲道:“郭大人剛剛你還說偷佈陣圖的人來自大曆,怎麼換了南公子你就改主意了呢?還是說你分明就是故意陷害郭小姐,見這張圖不在她身上,便想要反口嗎?這蔣南的的確確是來自於大曆,而且是顯赫的貴族,他隱姓埋名來到越西不是別有所圖還是什麼?尋常男子會甘心去做一個男寵嗎?”
元烈的話一出口,所有的人臉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男寵二字是蔣南心中最深的痛楚!他幾乎忍不住上前就要動手,可是他及時的剋制住了心中的恨意,他冷冷地望着元烈,慢慢地道:“旭王殿下,誰人沒有過去?你對我如此咄咄逼人,是想讓我將一切都抖出來嗎?”
旭王微笑道:“抖出來?抖什麼?你是不是想要告訴衆人我真實的身份呢?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我父王和陛下早已知曉,不錯,我也是在大曆長大,而且就住在李家,原來的名字是李敏德,是李丞相的侄子,怎麼?很驚訝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是什麼值得威脅我的事情嗎?這不過是爲了我的安全,隱藏了真實身份罷了。”
衆人沒有想到,元烈的身世也這樣稀奇,元英笑了笑,竟然開口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旭王叔在世的時候曾經與我們說過,他的兒子流落在外,他多方查證發現他便是成長在大曆,只是究竟在何方,在哪一家,他一直沒有找到,如今看來,旭王和郭小姐還真是有幾分緣分啊!”
元烈瞧了元英一眼,冷笑,你還真是多事,生怕別人忽略你的存在。
可不是有緣分嗎?這兩個人都是越西的血統,卻莫名其妙在大曆遇上。衆人不禁想到前不久元烈對郭嘉那副追求的態勢,心頭便明白了過來。雖然事情確實是巧合了點,但這樣一來也就可以解釋,旭王元烈對郭嘉窮追不捨了,是啊,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一見鍾情,怕是日久生情來的更多一些吧。
郭夫人看了郭嘉一眼,心頭越發地驚訝:元烈竟然也是在李家長大,這一點嘉兒爲什麼從沒提過呢?這樣一來,他們兩人的感情豈不是更加穩固了嗎?
她想了想,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如今對方咄咄逼人,目的就是把一切栽贓在女兒的身上,她必須想法子幫女兒摘了這個罪名纔是。想到這裡,郭夫人看向了齊國公。
齊國公此刻纔開口,慢慢地道:“太子殿下,剛剛臨安公主所說不無道理,盜竊佈陣圖的人必定不是越西人,可是在座的在大曆長大的卻有三人,南公子,我的女兒郭嘉,還有旭王元烈,可惜不管是郭嘉還是元烈,誰都沒有必要去盜取佈陣圖,唯一可疑人便只有南公子,因爲他既非越西血統,也無所憑靠,難道還不夠確認他是奸細嗎?”
臨安公主怒氣衝衝地道:“齊國公,蔣南好端端的在我身邊坐着,他何曾去過書房,又何曾盜竊過佈陣圖?”
郭導哈哈大笑道:“臨安公主,即便不是他做的,也有可能是他身邊的人做的,你剛剛不是說過這個話嗎?怎麼又反口了呢?”
不錯,剛剛臨安公主的確是這樣說李未央的,現在郭導將這話還給臨安公主倒也沒什麼奇怪的,臨安公主惱怒得眉頭隱隱發顫,卻說不出一個字,現在人贓並獲,她要怎樣爲蔣南開脫,這真是一個難解的題。
就在這時候,從剛纔花園裡聚會開始便不見了的郭敦從院子外面走進來,他的手上還揪着一個穿着破爛衣衫的少年,他一把將那少年推倒在地,冷聲地道:“你們看這小子在外面鬼鬼祟祟走來走去,我瞧他可疑便將他捉了進來,郭大人你可認識他嗎?”
郭平仔細瞧了瞧,卻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他。”
郭敦看了那少年一眼,冷聲道:“還不說實話,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少年地擡起頭,瑟瑟縮縮地看了衆人一眼,見滿座都是貴人,心頭不免害怕得很,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只是在街頭乞討爲生的乞丐,想着……今天這裡有樂聲傳出來,必定在舉行豪華的宴會,結束後大人們能夠賞賜些吃的,所以纔在門外徘徊,沒成想卻被這位公子抓了進來。”
太子看了他一眼道:“郭公子,既然他只是一個尋常乞丐,你將他捉進來,又是想做什麼呢”
郭敦冷笑一聲道:“乞丐?!乞丐會在門後不斷地窺探?乞丐會向人打聽裡面有沒有一個年輕的公子傳消息出來?!”
郭平面色一變,冷聲道:“傳什麼消息!?”
郭敦淡淡一笑,轉而對少年厲聲道:“你自己說,不讓我就把你交給京兆伊大人投你下獄,你可得想明白了!”
少年吃了一驚,連連在地上叩頭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啊!我不過是街邊的乞丐!混口飯吃而已,您何必這樣生氣呢?”
郭敦冷笑一聲道:“你只要說了實話,便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可要是說半句謊言,哼!小爺絕饒不了你!”
那乞丐被郭敦一嚇,喉嚨都像是被手抓着,說話瑟瑟縮縮,倒也還清楚:“我,我……我不過是爲了五十個銅板!公子,公子何必難爲我!今天一早,我本在街邊行乞,突然有一位公子找上了我,說只要我今天午時到這院外,他在院內丟一塊石塊出來,石塊上綁着一封信,叫我帶着這封信悄悄地出城,除了城之後,他說自會有人聯繫我,我,我,我其實什麼也不知道啊!只不過是送信而已!但是我在外面繞了很久,卻遲遲不見他出來,想要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此言一出,衆人便都恍然大悟,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那蔣南。
蔣南的心剛纔提的老高,如今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此刻這花園裡寂靜得連一個火星就能爆燃起來!他把心一沉,快步走了出來,立刻跪倒:“太子殿下!蔣南沒有!絕對沒有收買這個乞丐爲自己送信!”
他的聲音雖還沉着,可是不易察覺之間卻像是秋風裡的樹葉,手腳在瑟瑟發抖。
郭家的幾位公子,見到蔣南這副模樣心頭都覺得解恨。
李未央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蔣南一直對自己緊追不捨,如今看到他明明害怕,卻還要裝作無所謂的神情,不免覺得快意,只是臉上一點都不肯露出來。
臨安公主還護着他:“皇兄,蔣南不是這樣的人,他絕不會收買這個乞丐!”說着她拔出周圍護衛的長劍,快步走過去將長劍架在那乞丐的脖子上:“說!到底是誰收買了你!只要你老實說我就放了你!不然你人頭落地!”
大家都嚇了一跳!誰也沒有想到臨安公主竟然如此霸道無理!
那乞丐的眼中涌出無限恐懼的神情,聲音更加的破碎不堪:“我!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就是這位公子!”他的手指指向蔣南,一個勁兒地顫動道:“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給了我五十個銅板讓我送信!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饒了我吧!繞了我吧!”他一邊說,一邊拼命的往後退,脖子卻在那劍刃上擦出了血痕。臨安公主怒氣沖天,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眼看就要落下!
郭敦一個箭步上去,一腳踢飛了長劍!那長劍“啪”的一聲,刺入木桌面上!真真的‘入木三分’!劍身還在不住的晃動!看的人膽顫心驚!
郭敦怒道:“臨安公主,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爲了區區一個男寵,公主你竟然不顧國家大義!你還配做越西的公主嗎?!”他的聲音透出了極端的怒意。
衆人的臉上都出現了異樣的神情,他們用一種特別憤怒的眼神看着臨安公主。
臨安公主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隨即轉頭看向了太子:“皇兄……”
太子突然站起,勃然大怒:“臨安!到了如此地步,你居然還袒護着蔣南?!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居然敢做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情!還不跪下!”
臨安向來畏懼太子,見太子發怒,腿下意識地就發軟,可是看着跪在地上的蔣南,她不由自主挺起了脊背,快步走了過去,並肩和他跪在了一起高聲道:“皇兄!蔣南一定是受人誣陷!你若不爲他做主!便將我這妹妹一併殺了吧!”
太子面色一白,頓時怒氣衝衝地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來人!給我把臨安公主拉下去”
太子身邊的人聞言,全都涌上來。臨安公主還來不及反抗便被那些護衛捉住了手臂,硬生生地拖到了一邊,臨安公主不住的反抗,鬢髮都散亂了都全然不顧得,實在是失去了一國公主的風範。
爲了心愛的男人,還真是瘋狂,不過,這還只是剛開始。李未央遠遠地瞧着,面上劃過一絲冷笑。
郭平和郭舞膽戰心驚地看着,心頭的那種恐懼就別提了,他們深怕蔣南把自己供出來。可是蔣南卻是低着頭一言不發,並沒有把一切都說清楚的意思,郭平心中暗自慶幸。其實他不知道,蔣南並非不想把一切都說出來,而是他情願自己身死,也要給李未央留下一個隱患,只要郭氏父女在,遲早會逼着李未央走上絕路。
說到底他就是不願意讓對方稱心如意,以爲從此可以安享太平,更何況,這件事情並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等到臨安公主回到公主府中,自然會想辦法營救他出來,他既然能從大曆的天牢中逃出來,難道換了越西就不成嗎?所以他低着頭,並不爲自己做徒勞無功的辯解。
郭平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道:“好在太子殿下英明,及時替我捉住了着奸細,否則讓佈陣圖傳了出去,我的腦袋也要不保了。”說着他上前向太子叩首,太子親自攙扶他起來,安撫道:“既然佈陣圖已經找到,此事便到此爲止吧,我會向父皇求情,讓他寬恕你保管不善的罪名。”
郭平等的就是這一句話,趕緊地說道:“多謝太子!多謝太子啊!”
郭舞向太子投去含情脈脈的一眼,但太子只是淡淡的一瞥,絲毫不放在心上。
就在這個時候,李未央卻突然道:“請等一等!這件事情恐怕還未水落石出。”
李未央說這一句,衆人便都愣住了,紛紛向她瞧去,她一身華服衣袂翩飛,本就生得容貌溫柔。這些年來稚氣漸漸退去,美麗的面孔上竟也歷練出一絲迷人的英氣來,顧盼之間風采照人,那一雙美麗的眸子更是凌冽之極:“太子殿下,不知這佈陣圖可否借郭嘉一看?”
郭平擋在了太子身前,喝道:“郭嘉!這豈是你這等女子可看的?還不退下!”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大伯父何必如此驚慌不安呢?莫非這圖上還藏了什麼秘密不成?”
郭平惱怒道:“這佈陣圖乃是軍機大事,你個女兒家怎麼能關心這種事?!既然今天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你就請回吧。”
李未央面上露出爲難的神色:“若是尋常,我必定不會做出如此無禮的要求,只是今天的事情,你們衆口一詞都說此事都與我有關係,爲了證明自己的無辜,我才同意搜身,好不容易纔證明自己的清白,但心中終究存了疑惑,若是太子殿下允許,可將這圖借我一觀,也好解我些許的困惑。”
太子凝目瞧她,似笑非笑道:“郭小姐心中有何困惑嗎?”
李未央不疾不徐地道:“書房重地,閒人免進,蔣公子一介外人怎麼能夠摸到書房在哪裡?又怎麼會在侍衛重重的情況下得到這佈陣圖呢?此事不覺得奇怪嗎?”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
元烈上前一步,笑着道:“郭小姐是閨中女子,不方便看這佈陣圖,我算是朝中重臣,我想這圖給我看一看,應當沒什麼吧?”
不只是他,連元英也走出來道:“皇兄,這圖可否借我一觀呢?”
他們兩個咄咄逼人,太子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擦覺的冷意。事到如今他若是再捂着這張圖不放,倒顯得別有用心了,衆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們三人,掩飾住了臉上的驚異。
郭平雖然有一點惱怒,在他看來這倒沒有什麼不能瞧的,想到這裡便看了一眼太子道:“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點了點頭道:“既然靜王和旭王兩位都有心看一眼這佈陣圖,倒也沒什麼,給他們瞧吧。”
郭平聞言實在無法,便老老實實地將這圖交給對方。
元烈搶先拿到了圖,仔細上下瞧了瞧,最終指着這宣紙角落一頭的蠅頭小字道:“這是什麼?”
太子和郭平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上前一瞧,只見見那宣紙上的確有一行小字,只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元烈淡淡地道:“傳聞天下之間有一種秘術,即爲微刻,想不到這裡也有人能用這樣小的字將話寫出來,只是不知這一行字究竟寫的是什麼。”
元英微微一笑道:“這也無妨,我那裡有一樣從異國傳來的寶物,可將字體放大無數倍。來人!去取來吧。”他的護衛即刻便去了,不多時便從馬車裡取出了名叫多寶鏡的東西。
元英將這多寶鏡放在了紙上,透過鏡面去瞧紙上的字,隨後唸了出來:“大曆皇帝陛下親啓——”
然後元英的面色微微的變了,他將這張紙突然遞給了太子,冷聲道:“太子殿下!後面的署名,是臺甫!”
所有人都呆了,在場衆人都知道,這位兵部尚書郭大人便是字臺甫!
李未央微微地一笑道:“大伯父,這封信莫非是你要送給大曆皇帝陛下的嗎?”
郭平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雪一樣的白,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張紙上竟然會有這樣一行字,而最後的署名竟然是自己的字!他的牙齒隱隱的在顫抖!猛地跪倒在地道:“太子殿下,此事純屬誣陷!我絕不敢做出這等背叛皇室!背叛國家的行爲啊!”
郭澄慢慢道:“大伯父,你說這話,未免是推卸責任了!剛纔嘉兒說的對,這戒衛森嚴的書房怎麼會無端的讓人闖了進去?這蔣南公子若無人引路又怎麼會找到這封秘信?!尤其他又怎麼知道這佈陣圖在你的書房呢?可見是你一早將此透露給他,還故意用此誣陷我妹妹!真是其心可誅其罪不可恕!”他說這話的時候言辭咄咄逼人,眸光也放出厲色。
郭平的汗水“唰”的一下全都流了下來,這下連郭舞也恐懼的說不出話來,他們誰也沒想到這張紙條上還有這樣一行字!一心一意想要誣陷別人,不曾想成了他人的籠中鳥!這天與地的反轉來的如此快!讓郭平幾乎都沒辦法狡辯!
他砰砰地在地上磕着頭道:“殿下!多年來我兢兢業業爲陛下效勞,爲國家煩憂,從未做出一星半點對不起國家的事情!這份佈陣圖自來我府上開始我便日夜派人嚴密看守!我實在不知道這南公子是怎麼得知!是如何盜竊的!更加不明白着這信上竟然有這樣一行字啊!恐怕是有心人故意陷害我呀!”
齊國公看到這裡,其實心裡已經隱隱的明白了,這件事其實跟自己的女兒郭嘉和他的三個兒子都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但事已至此他不能多說什麼,因爲他從一開始就已經看出,是這大哥誣陷郭嘉與大曆勾結,妄圖盜取國家的機密在先,若非如此,也不會被郭嘉反咬一口。
齊國公轉開了目光,不再去瞧那郭平淒厲的模樣。
太子的口氣沉甸甸的,帶着巨大的威壓道:“這字跡還得好好地辨認,是否真的出自於郭大人手中,恐怕還未必吧,說不準是有心人陷害,所以郭小姐不必這麼急着下定論。”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是不是有人構陷,只要略微核對便可以知道,在座不少都是書法名家,一驗便知道,太子殿下又何必推諉?”
太子冷眼望着她,面上卻只是淡淡的,不置可否。這時候。旁邊一位張御史快步走來,躬身行禮道:“殿下,我願意查驗一番,以正視聽!”
這位張御史向來是最公正不過的人,因爲個性剛正不阿,曾經因爲得罪過臨安公主,一度被貶官三千里。近日纔好不容易又回到了大都,他這時候突然走出來說這樣的話,衆人都紛紛點頭,讚許道:“是啊,就應該讓張御史來驗一驗!”
“張御史是出名的書法大家,他的眼力一定不會有錯!”
衆口一詞,太子點了點頭,將那張字條遞給了張御史,張御史接過來仔細辨認:“字跡十分潦草,但從筆鋒筆力,運筆的方式來看,的的確確是郭大人親手所書。”張御史看了半天,最終這樣說道。
此言一出,郭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冷汗如漿。
李未央冷笑一聲,郭平處置軍務多年,手跡傳遍天下,極易爲人揣摩僞造。而且她那頑劣的五哥便是最愛模仿各大名家書法,郭平爲人雖然讓人不齒,但他的書法絕對是一流的,郭導學了幾年倒也似模似樣,外人看來每一個字都十分神似。
只不過神似是神似,郭平行跡之中卻沒有郭導那般飄逸筆直,害得郭導一邊寫一邊咒罵。當然這話她是不會告訴衆人的,當下她只是淡淡地道:“既然張御史已經確定這是郭大人的筆跡,足以證明郭大人與蔣南勾結,將情報出賣給大曆,爲了混淆視聽,還將此事污衊在我的身上,怕是想乘亂將情報送給剛剛的那個乞丐,太子殿下,如今你要作何處理呢?”
太子聽到這裡,微微一笑道:“既然證據確鑿,我這便帶着郭大人,哦,不,應該是郭平,和蔣南二人一起回宮,向父王稟告此事,然後着刑部詳細審問,具體的結果我會告知大家的。”
太子殿下卻執意他們帶回去細細審問,明顯是故意偏頗,雖然大家都是這樣想,面上卻不露出絲毫。
唯有元烈上前一步說道:“這就不勞太子殿下了,我會親自送這兩人入宮,並且向刑部大人說明一切。”
太子面上露出一絲冷意,他此刻十分的冷靜,這個時候不管是袒護郭平,還是堅持親自押着他們入宮,說不定都會引起公憤,引火燒身。太子一邊尋思,口中轉了風:“既然如此,那便有勞旭王了。”說完轉身就要走。
郭平見到救星要走,急忙撲了過去,一把抓住太子的袍角,嚎啕大哭道:“太子殿下!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他一邊喊,一邊抓着太子不肯放手。
太子瞧了他一眼,身邊的護衛已經上去拖開了郭平,郭平還在掙扎,拼命地想要靠近太子,一個護衛狠狠地給了他後腰一腳,喝道:“太子面前豈敢無禮!”
衆人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自主嘆了一口氣,剛纔還意氣風發的兵部尚書,轉眼就成了階下囚,誰能想到世事的變化如此得快?
郭舞也跌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她恐懼地看着這一幕,心知:完了,一切都已經完了。
很快,旭王便吩咐人將蔣南和郭平帶進了宮,與他們同去的還有那作爲證人的乞丐。元烈臨走之前,看着李未央微微一笑道:“你且恭候佳音吧。”
所謂的恭候佳音,便是要讓李未央放心了,李未央淡淡一笑道:“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等着你的消息就是。”
李未央沒有等多久,三天之後,皇帝的判決已經下來。郭平勾結奸細出賣國家機密,被判抄斬,家資全部罰沒充公,家中成年男子斬首示衆,女子則被貶斥爲奴。而蔣南作爲大曆的探子,受到的是腰斬的刑罰,這種刑罰不可謂不嚴厲!
臨安公主幾番進宮哭鬧,卻只被攔在了宮門口,她在宮門外跪了三天三夜,皇帝都不肯見她。最後,裴皇后親自出宮,卻並非爲了赦免蔣南而來,而是狠狠給了臨安公主一個耳光,臨安公主哭哭啼啼的回來,心頭將李未央恨之入骨!
此時的李未央正聽趙月說着皇帝的判決,她問道:“行刑是什麼時候?”
趙月微微一笑,慢慢地道:“就是明日。”
明日?從前判決斬首都是三月後問斬,這次倒是十分的快。李未央想了想道,看來元烈還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明日你就隨我好好去看一看吧。”
趙月望着李未央,卻是有一分驚訝:“小姐想要去看!爲什麼呢?”
李未央笑了笑道:“不親自看着他死,我又怎麼能放心呢?這李代桃僵之事可一不可二,蔣南必死無疑了!”
蔣南沒有想到,臨安公主剛剛安排死囚替換了他,他便被人劫持。此刻,他被困在一處郊外山莊之中,他的左右兩側站着十幾個臨安公主府上的護衛,卻是個個帶傷,渾身浴血,已經無力支撐了。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自己剛剛逃到了事先選好的隱蔽地方,就被人偷襲,自己措不及防,竟然被這些人困在這裡。他心裡越想越糊塗,圍困自己的這些人是十分精銳的殺手,卻又並不是越西出名的死士,在如今的越西,怎麼可能有一支這樣精銳,竟絲毫不遜於曾經令他震驚的越西死士!他握緊手中的長劍,卻聽見外面有人朗聲笑道:“放火!”
蔣南面色一變,卻見到兩捆柴草扔到了門口,一個火摺子丟了過來,眼看着火焰升起,馬上就要燒進來,外面人大聲道:“把蔣南交出來,就繞你們性命!”蔣南心中一驚,轉頭去看那些護衛已是目光閃動,若是他再不投降,也會被這些護衛聯手出賣!不得已,他大跨步地走了出去:“我在這裡!”
剛走出去,他便被長劍架住了脖子,雙手很快也被牛筋緊緊地捆在身後,他揚眉,冷聲道:“是李未央讓你們來的嗎?”
沒有人回答他,站在面前的二十人彷彿是鐵心鐵面,目光冰冷,毫無感情。他們並沒有留下活口,將剩餘的公主府護衛全部殺了,隨即押送着蔣南到了一處秘密的地方。蔣南被硬生生掰開嘴巴,灌入了一顆藥丸,雙拳難敵四手,他原本想要反抗,卻被打暈過去。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寬敞的房間,沒有門,整個房間裡只有一扇高高的窗戶,他猛地站了起來,大聲道:“李未央,不要再裝了,我知道你在這裡?!”
黑暗之中,有人輕輕笑了笑,道:“是啊,我的確在這裡。”
蔣南冷笑一聲,道:“你捉我來,是想要殺了我吧!如此肖小行徑,令人不齒!”
那聲音溫溫柔柔的,毫無生氣的徵兆:“的確,我是女子,喜歡的手段都不太見得光,不過,你能對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動手,你又能強到哪裡去?”
蔣南大笑起來:“說到底,你這麼恨我,就是爲了替你那娘和傻掉的弟弟報仇吧。”當初,正是他領着越西死士開展了那場屠殺,李敏之也是他刻意留下,他知道,李未央看到一個已經嚇傻了的孩子,一定會氣得發瘋,這種痛苦,比殺了她都要痛快。
李未央輕聲地笑了:“是啊,那場景我終身難忘。”
蔣南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是不會放過我的,咱們兩人,總有一個要先死,你送我一程,我還要謝謝你。”他蔣南,從來都不是一個怕死的人,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何足懼也!
李未央嘆息一聲,道:“你這條性命,本來就是要交託於戰場之上,可惜了!”
可惜了三個字,傳到蔣南耳中,他不禁痛苦地握緊了自己的手,是,他本來應當在戰場拼殺一生,成爲戰功赫赫的將軍,可是李未央卻害得他一無所有,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他簡直是恨到了極點,痛到了極點!他再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怒聲道:“你殺了我吧!立刻就殺了我!”
李未央的笑容很淡漠,只是此時,對方根本沒辦法看見她的表情:“我早料到臨安公主會救下你,便趁着機會捉了你來。你知道,每次看到敏之那個樣子,我有多麼心疼嗎?”
“弱肉強食,本就是天底下的生存之道,不管是你弟弟還是你那個瑟瑟縮縮的娘,都沒有活下去的理由!”蔣南毫無感情地道。
李未央聞言,靜了靜,良久才道:“在蔣公子心中,弱者沒有活下去的理由麼?”這還真是蔣家人的理論,她是庶出的,就活該被利用、被踐踏,因爲她是弱者。七姨娘、敏之還有老夫人沒有能夠保護自己的力量,就活該被折磨,被殺戮,因爲他們是弱者。好,真是太好了!她慢慢地道:“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準備送蔣公子一份大禮。”說着,她輕輕拍了拍手。
只聽到咔咔咔三聲,這個房間的三面牆壁竟然突然打開了,蔣南一怔,隨即瞳孔猛地放大,他聽見了野獸的嘶吼。李未央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像是在對情人低語:“這三面牆壁背後,是一頭猛虎,一頭狼,還有一條毒蛇。我知道蔣公子武功蓋世,是真正的強者,我想對付他們應該不在話下吧。”
蔣南冷笑一聲道:“你以爲三隻畜生就能讓我死嗎?”
李未央嘆息一句,道:“你知道自己剛纔吃了什麼嗎?”
蔣南一怔,道:“你下毒?”
李未央微微一笑,低聲地道:“毒?不,這不是毒藥,是會讓你覺得異常餓的藥,不光是你,還有那猛虎、毒蛇和狼,都灌了這藥物。你不是說只有強者才能生存嗎?飢腸轆轆的你爲了活下去,當然要吃掉那三隻野獸,不過,它們同樣也是如此啊。不知道,你們四個,誰的運氣更好一些呢?”
蔣南一怔,那三隻野獸已經悄無聲息地向他撲了過來。
李未央回過頭來,微笑着問道:“和我下一盤棋嗎?”
元烈笑容溫柔:“你既然有此雅興,我自然奉陪。”
兩人相視一笑,竟然當場命人擺上棋盤,對弈起來。旁邊的旭王府護衛都是面無表情的站着,心中卻是納悶。那屋子裡不斷傳來慘叫聲和野獸的悶哼,顯然是一場異常慘烈的廝殺。
不多時,便有護衛稟報道:“他被毒蛇咬了一口,蛇被他捏住七寸,硬生生摔死了。”
李未央充耳不聞,一顆棋子慢慢落下,元烈不滿道:“你是在耍詐!”
李未央失笑,不以爲然道:“這叫兵不厭詐。”
又過了片刻,護衛稟報道:“那狼吃掉了他的一條腿,不過,很快被他打死了。”
元烈看着棋盤,道:“這顆棋子,可怎麼辦呢?好像已經坐困圍城了。”
屋子裡面傳來蔣南的慘叫聲,那聲音叫人連頭皮都發麻,實在可怖得很。
李未央看了一眼,道:“你心不在焉,這盤棋看來我要贏了。”
元烈哼了一聲,藉機會摸了一把她伸出來的手,李未央橫眉,他懶洋洋笑道:“有什麼關係,我會翻本的。”
兩人漸漸投入進去,護衛再一次來稟報:“猛虎過於飢餓,摳了他的一隻眼睛吃了。但他也算頑強,居然打斷了猛虎的前肢。如今誰也奈何不得誰——”
一盤棋局告終之後,元烈繼續道:“再來一局!”
李未央笑了笑,道:“你總是坐不住,再來幾次,贏棋的人都是我。”
護衛低下頭去,裡面是慘叫連連,外面卻春意暖暖,這強烈的對比不知爲何看起來如此恐怖。
良久,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護衛固然冷酷無情,聲音卻也有一絲顫抖:“他的藥力發作了,不得已,與那老虎一起活吃了那死蛇和狼。”與牲畜同食,鮮血淋漓,真是可怖的場景,實乃此生罕見了。
元烈一拍桌子,道:“好!這回一定贏了你!”
再過半個時辰,護衛的聲音已經變得低下去:“王爺,那人……那人瘋了一樣,餓到了極點,竟然活生生捉住那猛虎,那猛虎也是餓極了,互相渾然不顧一般地撕扯着對方的肉吞吃了……”
這場景委實讓人覺得震撼,哪怕他們這等殺人如麻的,都不免心頭恐怖。
元烈揮蒼蠅一般道:“好了好了,知道了!未央,你讓我三子嘛!好不好嘛!”俊美的面容,彷彿耍賴一般地道,只是配合着裡面的慘叫聲,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李未央卻笑了笑,毫不留情地封死了棋路。
又過了半個時辰,李未央連續贏了三盤棋,把元烈殺的潰不成軍,而那屋子裡已經再無一點聲音,她才站起身,慢慢道:“算時間,差不多了吧,我該回去了。”
元烈見她翩然離去,好奇一般地走到窗戶前,仔細向內望去,卻見到蔣南雙腿早已被那猛虎吃掉,只剩下半隻手臂,而那虎頭卻也同時被蔣南啃光,他拼命地趴在地上,往嘴巴里塞着生肉,大量的鮮血夾雜着白色的腦漿,從他的嘴巴里流淌出來,然而他卻像是“打擺子”似的全身顫抖着,還是控制不住地拼命吃着東西,這場景委實過於駭人。
元烈的目光變冷,這藥物服下去,只會一刻不停地吃,不停地吃,直到把肚腹漲破爲止。最可怕的是,他的意識還會異常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把一切都吞下去,清醒地感覺到每一絲的疼痛,清醒地看着自己軀體發瘋。蔣南一邊咒罵着,然而此刻已經沒人在意他咒罵什麼,而他的肚腹也越來越大,很快,他再也摸不到東西可吃,他竟然擡起自己被猛虎咬斷的身體,往嘴巴里塞進去。只聽到一聲啪嗒,他的肚子竟然硬生生裂開,彷彿有什麼器官在他體內炸裂開來,他猛的頓住了動作,砰然倒了下去……
元烈嘆了口氣,道:“誰讓你非要說什麼弱肉強食,這世上哪裡有強,哪裡有弱?她頂不喜歡聽這些話了,瞧瞧,活生生撐死多沒意思,將這屍體包紮好,送去給臨安公主吧,希望她會喜歡這份禮物。哦,扎得漂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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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我發現,你在黑暗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小秦:是啊,我一直努力奔赴陽光,結果一羣羣的渣妹向我伸出的罪惡的爪子……所以,我就下去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