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陰狠構陷
太子妃看到一曲舞畢,面上露出歡欣的笑意道:“盧妃果然是蕙質蘭心,精於舞蹈,這一出舞編排得着實精妙,再加上晉王殿下那一曲簫音,真是繞樑三日,令人難忘。”太子妃這樣一說,衆人便也紛紛送上讚美。
太子笑道:“好,所有人都重重有賞。”那些跳舞的白衣舞姬,便含羞帶怯地走上來,一一謝過太子的賞賜。太子笑容十分和煦地道:“你們來替貴客們斟酒吧。”於是那十八名美女便都分散在各個座位之上,柔聲細氣,畢恭畢敬地爲在座的貴客一一斟滿了酒杯,而那位領舞的少女此刻也風擺楊柳一般地走到了太子身邊,替他斟滿了一杯酒,太子朗聲笑道:“來,這杯酒,我敬在座的諸位。”
他剛剛舉起了酒杯,夏侯炎卻突然瞧見那白衣少女袖中似有寒光一閃,立刻大喝一聲:“殿下,小心刺客!”說完撲身上前擋在了太子面前,想也不想一掌劈向了那白衣少女。白衣少女冷笑一聲,手腕翻飛之間,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陡然出現,衆人都是大驚失色,盧妃第一個尖叫了起來,整個人都從座椅上摔下來,而太子妃則是滿面驚慌地由身邊的婢女攙扶着向後退去。
而此時這白衣少女嬌媚的面容變得無比冷酷,匕首已經刺向了太子的咽喉,大聲喝道:“你受死吧!”
夏侯炎雖然也有點三兩下的功夫,但他手中並無尖銳的武器,面色一寒,擡手便抓過旁邊一個婢女擋在了面前,那婢女驚叫一聲,已經被少女的匕首刺入了心臟,斷了氣。夏侯炎就趁着這功夫,快速護着太子要逃走,白衣少女冷笑一聲,猛地抽出匕首,一把踢開那婢女的屍體,再次向太子的方向刺過去,可夏侯炎卻拿起一隻酒壺,奮力地擋住那人一擊,沒想到對方的匕首削鐵如泥,酒壺竟然應聲而碎,夏侯炎想也不想將手中僅剩的酒壺碎片向那人臉上拋去,隨後拼命地拉着太子向後退去,只聽到“刺啦”一聲,他的袍袖已經被刺客劃破!
所有人都被這驚變嚇呆了,竟不知該作何反應,此時太子身邊的護衛也已經迎了上去,瞬息之間,護衛首領已經和白衣女子交了幾招,那狂猛的殺氣沖天而起,刀光劍影毫不容情,讓衆人是瞧得目瞪口呆。太子府的護衛首領自然是武功卓絕之輩,可那白衣女子一招一式雖然十分簡單,卻彷彿如同勢不可擋的潮水一般,無孔不入,招招都是狠辣無比。
片刻之後,白衣女子見遲遲無法突破此人的防禦,下了狠心,突然一聲大喝,眼眸更如厲刃,手中匕首迅疾如閃電一般,身形更是多了幾分詭異,只聽“撲哧”一聲,護衛首領胸前捱了一刀,面色一白,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根本來不及還手,那白衣少女已經如同鬼魅一般追蹤而至,匕首瞬間狠狠地割斷了他的咽喉,只看到那一道紅色的血霧噴薄而出,場景無比駭人。賓客之中已經有女眷發出了一聲驚叫,隨即暈倒在地,其他人也在四處奔跑,周圍發出的尖叫聲叫人膽顫心驚。
李未央早已反應過來,她拉着郭夫人向一旁快速閃避,趙月的動作卻比她更快,因爲就在那白衣少女發動攻擊的一刻,原本一直垂手而立的舞姬手中也都亮出兵器,只不過與那白衣少女不同,她們手中的兵器便是原本用來舞蹈的白練,只見那白練如同閃電一般,眨眼之間就已經撲殺數名護衛,趙月緊緊地保護着李未央和郭夫人,郭夫人畢竟是女眷,而且又很少見到這樣的場景,此時已經手足酥軟,氣喘吁吁,卻不想連累李未央,只能拼命地跟着他們一起跑。趙月現在面對舞姬的攻勢,又要護着兩個人,她不得不且戰且退。
李未央雖然不懂武功,看眼前的情形也可以猜到這些舞姬都是頂尖殺手,看趙月被她們纏住,她飛速地拉着郭夫人向後退去,那三名舞姬幾次三番想要刺殺李未央,都被趙月擋了去。殺手對視一眼,面色變得更加冷漠,其中一名舞姬奮力一甩白練,竟死死地纏住了趙月的咽喉,而另外兩人與她密切配合,一人纏着一邊的手,另一人已經纏上了趙月手中軟劍,讓她無法動彈。以一敵三,這三個人配合又是如此默契,最可怕的是她們精於刺殺之道,趙月吃了一驚,一時無法掙脫,整個人幾乎窒息,李未央縱然再鎮定,看到這情形也不免一顆心猛地失去了節奏,就在此刻,突然一道勁風閃過,那白練應聲而斷。
中間那舞姬倒在地上,趙月驚喜地向旁邊一看,卻是旭王元烈及時趕到,元烈武功遠在這三名舞姬之上,應付她們倒還綽綽有餘,他冷聲道:“帶着未央到安全的地方去!”說着就和他身邊的趙楠一起加入了戰局,他們兩人聯手進攻三名舞姬,很快便將那三人斃命在手掌之下,可是旁邊正在襲擊其他人的舞姬見到這情況,竟然都朝他們聚攏過來。
大家都是來赴宴的,身邊並沒有帶來護衛,雖然太子府的護衛都及時趕到了,但卻不敵那些白衣女子下手狠辣,再加上那些女子久經訓練,使出來的都是同歸於盡的招式,場面一時竟是無法控制,而地上處處都是殷紅的血跡。看到這種情景,場中的高官和女眷們都是十分的恐懼。
那原本死追着太子不放的白衣少女此刻飛身而上,一躍而起,便要向太子下毒手。護衛首領倒下後,其他六名護衛衝了上去,其中一人掀翻了酒桌,硬生生擋住了那白衣少女的攻勢,她似乎腳下一個趔趄,身上又中了護衛一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硬生生被打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卻落在了郭澄的腳下。
郭家三個兄弟坐在男賓席上,距離郭夫人他們很遠,又是被重點攻擊的對象,剛剛殺了六名舞姬,正要趕去救援郭夫人和李未央,卻不料原本刺殺太子的白衣少女竟然被打飛在他們腳下,這個巧合讓他們三人都是一愣。白衣少女趁着這個空檔一躍而起,舉着匕首向郭澄衝了過來,郭澄下意識向後退,刺客已經撲到了他身前,這時郭澄竟以手中的玉筷爲武器,揮動着向對方刺入,那白衣少女原本身手極爲靈敏,卻不知爲什麼像是躲閃不及,只聽見“噗”的一聲,竟被一雙長筷穿胸而過,當着衆人的面噴了一口血,她指着郭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你,你竟然,殺人滅口!”說完,竟然倒地氣絕,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首領既死,那所有的舞女便像是羣龍無首,慢慢的,一個一個都倒了下去,原本太子大聲吩咐一定要留下活口,可惜那些白衣女子性情剛烈,接二連三咬舌自盡,轉眼之間滿園的刺客一個都不剩了。其他人看到這樣子,都是驚愕到了極點,他們實在不明白,這些女子竟如此決絕,全是抱着必死的心而來!
夏侯炎趕了過來,在那白衣少女身上翻查了一遍,轉身稟告道:“太子殿下,這女子身上並沒有明顯的標記,不知是何人派來的。不過屬下看她武功路數,像是這些年最爲兇悍的殺手組織,豔血盟的人……”
越西多年來有一個叫人聞風而喪膽的殺手組織豔血盟,旗下網羅無數年輕高手,專門執行秘密的殺人任務,派出來的殺手默契配合天衣無縫,取敵首級有如探囊取物,據傳聞在十年之間,委託給豔血盟的一千三百四十八趟任務依然從未失手,可謂是戰績輝煌。可有一點,這些人很少會到大都來犯案,要知道,這裡不但是皇都,更是天子腳下……衆人聞言,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太子妃額上都是冷汗,她滿面淚水地向太子撲過去道:“殿下,您沒事吧?”
太子淡淡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沒事,愛妃放心就是,只是這刺客……”他話還沒有說完,夏侯炎躬身道:“是屬下的疏忽,我負責整個太子府的安危,沒有能夠確保太子殿下的安全,竟然讓這些刺客混了進來,還請殿下贖罪。”
而一旁的盧妃也是滿面的驚恐,她跪倒在地上,顫聲道:“殿下!我,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舞姬原本就是從外頭臨時甄選進來的,誰曾想她們都是刺客!請太子恕罪!”
太子扶起盧妃道:“此事不關你的事,你且站到一邊去,我自然會處理。”說完,他厲聲向夏侯炎道:“你負責太子府警衛,竟然如此大意,讓刺客混了進來,傷了各位貴客!今天這裡有一條人命,你便罪該萬死,我且問你,這些女子是如何混進府中的?”
夏侯炎目光一垂,一副愧疚的模樣道:“太子殿下,這些刺客想必是殺了府中的舞姬,矇混過關,進入院中,她們具體的身份還需要屬下進一步查探。”
盧妃花容失色地道:“還查探什麼?剛剛大家都聽見那女子死之前說的那句話了!事實不是明明白白地擺在大家眼前了嗎?”盧妃的聲音很嬌柔,卻讓衆人都是愣住了,他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齊國公府的三公子郭澄。
郭澄目光一沉,這是栽贓陷害!他突然產生了一個隱約的念頭,那刺客真正的目的不是太子,而是齊國公府!
太子望着郭澄,沉默半響,方道:“郭公子,剛纔那刺客說殺人滅口,不知是什麼意思?”
殺人滅口這四個字,在這樣的場合、這種情景之下出現,衆人都會懷疑這刺客是齊國公府派來的,郭澄縱然是個十分鎮定聰明的人,在衆人那種懷疑的眼神之中,冷汗也不免慢慢地流了下來,他突然意識到,太子舉起的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鋼刀,今天這場宴會,根本就是針對郭家的!他立刻走出來道:“太子殿下,若我們果真是指使了這刺客進府,爲何那些刺客還衝着我母親和妹妹而去呢?做做樣子就是了,何必苦苦追殺,難道我們瘋了不成,爲了刺殺太子連自家人的性命都要賠上?!”
夏侯炎淡淡地道:“雖是苦苦追殺,可齊國公夫人和郭小姐不是安然無恙嗎?旁邊的夫人和小姐可都是受了傷的!”
做在齊國公夫人旁邊的恰好是兵部尚書夫人和逍遙侯府的小姐,她們的身上不同程度都受了傷,尤其是逍遙侯府的小姐,手臂上受了傷,正汩汩地往外冒血,此刻她已經嚇得昏了過去,旁邊的婢女只顧扶着她,聞言不禁對郭夫人和李未央怒目而視。不光是他們,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帶了十分的懷疑,是啊,爲什麼其他人都受了點傷,唯獨郭夫人和郭小姐什麼事兒都沒有呢?
元烈冷聲地道:“那是因爲本王就在她身邊,若沒有我和護衛護着,恐怕此時郭小姐不比別人傷得輕。”說着他亮出了左臂上的傷口,“原本這一刀是砍向郭小姐的,我替她擋住了而已。”他這句話說的確實沒有錯,剛纔他在糾纏之中砍斷了刺客的白練,那刺客卻轉瞬之間從袖口露出了一柄長劍,他沒有防備便中了一劍,只不過傷口不深,也不是很嚴重,現在這種場合說出來,其他人的面上便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夏侯炎看到這種情景,微微一笑道:“那這刺客臨死之前說的話,又該作何解釋呢?”
靜王元英上前道:“太子殿下,此事茲事體大,一定要慎重調查!依我看,得派人在府中仔細搜索一下看看刺客有沒有同黨,更要小心有些人挑撥離間冤枉了齊國公府!所以,這件事情不易立刻下結論,還是交給刑部和京兆伊大人會審爲好。”
秦王跟晉王聞言也紛紛點頭道:“是啊,這件事情很嚴重,還是留給刑部仔細調查爲好!”“不錯,齊國公今日沒有參加宴會,平白冤枉了他也不好!”
夏侯炎冷笑一聲道:“古人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剛纔那刺客在臨死之前,吐露了一句真言,她人都要死了,還會說謊話騙我們嗎?更何況剛纔我已經檢查過了,這些刺客身上並沒有標記,所以她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本就已經是證據了。”
李未央冷眼看了夏侯炎一眼,不禁冷漠地道:“她既然是刺客,又敢來太子府行刺,必定是抱了必死的的決心,這樣的亡命之徒說的話,夏侯大人也相信嗎?”
夏侯炎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道:“郭小姐,你就不要爲齊國公府開罪了,若是那刺客與你郭府沒有干係,爲何她不去冤枉秦王,也不去冤枉靜王,偏偏就盯上了齊國公府呢?如果你說是有人故意誣陷,就請你說說這嫌疑人,也好讓刑部林大人有個調查的方向。”
李未央不禁冷笑,眼前這個夏侯炎言辭之間咄咄逼人,卻是個心機深成之輩。她口氣冷淡地道:“我是不會做這等冤枉好人的事情的,夏侯大人這般聰明,怎麼事先沒有想到刺客會混進來呢?真要追究,第一個要被問罪的人反倒是你這個疏忽大意的人吧。”
太子卻嘆了口氣道:“今日是一場大好的宴會,刺客的事情就交給刑部去辦吧,大家不必操心了,夏侯炎你也不用對齊國公府如此懷疑,我相信國公爺爲人素來端正,頗得敬重,絕對不會做出刺殺一國儲君的事情來的。”他一邊說着,一邊走向郭澄關切的道:“三公子沒有受傷吧,若你們因爲參加我的宴會受了傷,我該如何向父皇交代,向天下交代呢?”他這樣說這,面上卻是十分的誠懇。
郭澄看着淡淡地一笑,不置可否。郭敦更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卻礙於身份,不能逾越,郭導則是面上似笑非笑,看着太子演戲。
旁邊的晉王長嘆一聲道:“太子殿下寬宏大量,皇弟實在佩服。”衆人聽到這裡,面上也是露出了十分敬佩的神情,若是換了旁人,恐怕早就追究郭家責任,可是太子殿下連問都不問,彷彿十分相信齊國公府的模樣,且不論他是真的大度還是假的關心,光是這一份容人之量就非同一般了。
元烈冷哼了一聲,低聲笑道:“這太子殿下,手段果真了得,比那蠢笨的臨安可要聰明多了。”
李未央早已料到這是一樁無頭公案,便是真的追查下去也只是斷了線索,證明不出什麼來,她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轉頭對着郭夫人柔聲道:“母親可曾受傷嗎?”
郭夫人搖了搖頭,卻是目光之中流露出關切的神情望向那邊,李未央淡淡地道:“母親放心,父親和兄長們都不會有事的,太子無憑無據,不過憑着一句刺客的話捕風捉影而已,他的本意也不是爲了扳倒郭家。”
郭夫人看了李未央一眼,目光之中有一絲探尋。
這時候,太子已經向衆人道:“剛纔大家虛驚一場,這樣吧,願意留下飲宴的留下來,受傷的請到後院休息,我會請太醫爲大家好好療傷,包紮一番。”他話未說完,那些護衛就上前清理了那些舞姬們的屍體。與此同時,由美麗的婢女攙扶受傷的人向後院走去。裴寶兒剛纔早已是手腳發軟,蜷縮在角落裡手腳都不便了,此刻裴珍攙扶着她慢慢向後院走。
剛纔太子已經向齊國公府的人表達了親近之意,太子妃也便向李未央的方向走了過來,她面上帶着歉疚的表情道:“郭夫人和郭小姐,不如去後院的花廳歇息一下,稍微壓壓驚吧,他們男人還有事情要商討。”說着,她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太子。
李未央看着太子妃看的方向,淡淡地笑:“一切聽從太子妃的安排了。”
太子妃點點頭,便微笑道:“請。”
郭夫人和李未央以及其他沒有受傷的女眷便跟着太子妃,到了後院的花廳裡,婢女們奉上清茶,又站在一旁隨時聽候吩咐。剛纔衆人都受了驚嚇,此刻正是議論紛紛,驚魂未定的樣子,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她們都與郭家保持了一定距離,遠遠坐着,除了太子妃和盧氏,沒有人肯坐在郭夫人的身邊。郭夫人看到這樣的場景,哪有不明白的呢?今天這事,很多人都會認爲是齊國公府故意收買了刺客來刺殺太子,只是太子寬宏大量不與他們計較,還將此事交給刑部處理,其實刺客一死,根本問不出什麼,還不是無頭公案嗎?這樣,正好說明太子不願意繼續追究,齊國公不就逍遙法外了嗎?雖然死的大多是太子府上的婢女和護衛,其他人並沒有受到大的損傷,但那三公子分明是看無法成功,便殺了刺客滅口,大家看向國公府的眼神都帶了了三分警惕,七分鄙夷。
郭夫人心頭冷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道:“今日多謝太子妃的招待,我們要早些起程回去了。”
太子妃微微一笑,伸出手來阻止道:“郭夫人,呆會兒還有晚宴,何必如此早就退場呢?落在有心人眼中,豈不是更加坐實了齊國公府的罪名?”她看郭夫人面色一變,便繼續道:“當然,我和太子殿下一樣是相信國公府的清白的,正因爲如此,郭夫人才不能給有心人落下口實,你說是不是?”太子妃言談之中,是一副爲郭府打算的樣子。
李未央將對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淡淡一笑道:“太子妃一番美意,母親又何必辜負呢?人人都說身正不怕影子斜,早一點回府和參加了宴會再回府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的,明眼人一瞧便知,這件事是人有意冤枉齊國公府,只有那些蠢鈍之輩,纔會相信是真的。若是真的我家安排了刺殺,何至於還要親自來參加宴會?避嫌不是更好嗎?再者,若是咱們安排的殺手,又何至於要親自和對方接洽,還透露了買主的身份,不是傻子的行爲麼?”說着,她的目光掃過了不遠處竊竊私語的女眷,聲音卻是故意提高了,好讓她們聽見。
那些女眷面上一紅,就低下頭去,本來嘛,她們也不能十分確定齊國公是幕後黑手,聽到李未央這樣說,面上不禁露出了狐疑,如果不是齊國公,這件事是誰做的呢?太子妃面色一變,卻聽見李未央淡淡地說:“太子妃,貴府的那些護衛不但武功高強,更知道刺客的軟肋,不偏不倚將她推向了我三哥方向,這是什麼用意呢?”李未央這樣說就是在指責太子府,說護衛們明明武功高強,卻不肯殺了那刺客,反手將那刺客推到郭澄身邊,若非故意想要郭澄的性命便是有其他的打算。
衆人聞言,臉上都露出了疑慮,太子妃的面色有些微難堪,心道這個郭嘉果然與太子說的一樣,伶牙俐齒,十分厲害,可是她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郭小姐誤會了,護衛們不過是爲太子盡忠,情急之下他們失手也是可能的,說到底不過是個巧合。”
李未央微微一笑:“的確是巧,巧到她恰好落在了我三哥的腳底下,又恰好爲他所殺,最終本該斷氣的人,偏偏撐着說完了那句引人遐思的話才肯斷氣,這不是太巧了嗎?”
“很多事情就是這麼巧。”旁邊的盧氏趕緊地道。
李未央望了她一眼,面上劃過一絲冷笑道:“盧妃娘娘,太子府中的舞姬你應該都是認識的吧。”
盧妃面色一白道:“這個,素日裡倒也見過一些。”
李未央目光冷峻地道:“既然都認識,又怎麼會讓人魚目混珠?”
盧妃面上露出一絲爲難,她看了太子妃一眼,勉強鎮定了心神道:“縱然是認識的,可剛纔距離那麼遠,我又怎麼能看清誰是誰?更何況往日裡我不過是編排了舞蹈,命人傳授給了舞姬,怎麼會和那些下等人進一步的交往,郭小姐真是太擡舉我了。”
李未央神情似笑非笑,顯然並不相信,盧妃還要解釋,但是太子妃阻止了她,很多事情都是點到爲止最好,說多了反倒越描越黑。
見李未央三言兩語洞察了先機,而且她剛纔選擇沉默,如今卻在這些最長舌的夫人們面前戳穿……太子妃微微一笑道:“郭小姐果真端莊嫺雅、聰慧過人,聽說郭夫人已經爲你擇了佳婿,不久之後定能琴瑟和諧,可是真的嗎?”
不等郭夫人說話,盧妃已經在一旁笑道:“太子妃說的不錯,聽聞郭夫人爲郭小姐選定的佳婿就是靜王元英,雖然沒有說明迎娶的時間,但也快了,不是今冬便是明春,郭夫人你說是不是?”
郭夫人一愣,隨即面色變得難看起來,她冷冷地道:“二位娘娘費心了,我女兒剛剛回到郭府,我還想多留她幾年,至於婚事,現在還是不必考慮得太早。”
太子妃面色十分矜持,笑容更是美麗:“郭小姐年輕美貌,當然不用擔心嫁娶的事情,但是靜王元英可是文武全才、天之驕子,這樣的婚事錯過了那就可惜了。”
這兩個人口口聲聲都是婚事,明顯別有它意,郭夫人心中隱隱有團火在燃燒:“多謝二位關心,我女兒再過兩年也還是嫁得出去的,至於靜王元英麼,自然會有惠妃娘娘和皇帝爲他擇娶佳婦,何必要二位越俎代庖呢?”這樣說着,她的明眸之中現出了十分的不滿,就連太子妃心中都覺得心中一寒。
此時,在一間雅室之中,太醫爲旭王元烈上了藥,趙楠在一旁關切地道:“太醫,我主子的傷勢如何?”
太醫點了點頭道:“不妨事,不妨事,只是皮外傷而已,回去以後不要沾水,不出百日便可恢復如初,只是這皮肉之傷,終究會留下一點疤痕。”
元烈揮了揮手:“沒關係。”說完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太醫連忙補充道:“旭王殿下,今日不要在飲酒了。”
元烈望了那太醫一眼,卻是似笑非笑道:“多謝蔣太醫了。”
這位蔣太醫看了元烈的背影一眼,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冷笑,他在太醫院爲官多年,深得大家敬重,這回太子找上門來,他也不得不趟這一趟渾水,
元烈正要離去,卻只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發軟,彷彿就要跪倒在地,趙楠吃了一驚,趕緊扶住元烈,不由道:“殿下您怎麼了?”
元烈揮開他的手,皺起眉道:“沒關係,我只是有些頭暈罷了。”
趙楠關切地道:“不如回到剛纔的雅間之中,請太醫好好整治一番,看看還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不妥?”
元烈不以爲然道:“沒關係,可能流了點血,有點頭暈。”他雖然這樣說,表情卻也是很奇怪。就在兩人說話期間,元烈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皺起眉頭,彷彿想要將眼前模糊的景物看得清楚,就在此時,元烈身子一軟,整個人倒了下去。趙楠更加的吃驚,扶着他喚了兩聲,卻是毫無反應。
就在這時候,蔣太醫從身後走了過來,他看到這情景似乎吃了一驚道:“這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
趙楠把情景說了一遍,蔣太醫緊皺着眉頭道:“趕緊將王爺扶回雅間去,看看哪裡受了傷,是我疏忽了吧?”
趙楠別無他法,便攙扶着元烈回了剛纔那間雅室……而與此同時,距離這雅室不遠處的小花園之內,裴寶兒和裴珍兩人攙扶着向後院走來,裴珍不禁惱怒道:“好好的一個宴會,竟然鬧了一場刺客,真是掃興。”
裴寶兒望了一眼這庶出的姐姐,卻是面色不動,淡淡地道:“好了,太子殿下都不曾抱怨,咱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裴珍冷笑一聲道:“想不到連太子都畏懼齊國公的權勢。”
裴寶兒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她心中十分的擔心,好像旭王殿下也受了傷,不知他究竟傷得如何?可嚴重嗎?裴珍看了裴寶兒一眼,目光之中似有幾絲訝異,隨後她語氣清淡地道:“妹妹似乎對那旭王十分關心啊。”
裴寶兒心中一跳,面上卻不露聲色:“姐姐誤會了,我不過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卻不知怎麼的,腳下不小心,一下子跌倒在地。她捂着腳踝,彷彿十分痛苦的模樣,眼睛裡蓄出了大量的淚水,剛纔的話便說不下去了。
裴珍面上掠過一絲焦急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裴寶兒苦笑道:“我不知怎麼回事,摔了一跤,沿着這條路不遠,就是太子妃的小花廳,勞煩姐姐你找人來幫幫我吧。”
裴珍大爲吃驚,不免爲難地道:“我來這裡的次數不多,跟太子妃也不熟……”
裴寶兒趕緊道:“若非剛纔咱們帶來的兩名婢女都被刺客弄傷了,被人帶下去治,我也不必麻煩姐姐。這都什麼時候了,姐姐還顧慮重重,難道要我一瘸一拐的去花廳嗎?這不是丟人嗎?”
裴珍聽到這裡,趕緊道:“好好,妹妹現在這裡等我,我這就去叫人來攙扶你。”說着她便向前快步離去了。
可是等她一消失,裴寶兒的面上露出了幾分詭譎的笑意,她輕飄飄地站起了身,腳步輕快地向不遠處的雅間走去。走到門前,她四下張望了一番,這才小心翼翼地敲開了這間雅間的門,卻只有蔣太醫出來迎接,裴寶兒道:“旭王身邊的護衛呢?”
蔣太醫笑道:“裴小姐放心,我已經將人支開了,說讓他去幫我到前院取我的寧神藥來,一時半刻是回不來的。”
裴寶兒絕美的面上浮現一絲狂喜,她壓抑着這種蠢蠢欲動的心情,微笑道:“勞煩你了。”
太醫笑道:“這都是太子的吩咐,我一定會做到盡善盡美,先恭喜裴小姐得到一個如意郎君。”
裴寶兒的面上掠過一絲淡淡、卻又得意的笑容,隨後她目送蔣太醫離去。寂靜的雅室之內只有裴寶兒和元烈在。看着躺在牀榻之上面容蒼白俊美的元烈,裴寶兒心中頓時波瀾頓起。她本是名門閨秀,又是容貌絕俗,受人追捧,可是元烈對她十分冷淡,不管她怎麼做,他的目光從來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就像今天她千方百計的打扮了,想要讓別人看看她的美麗,可是旭王始終目光圍繞在李未央這個臭丫頭的身邊……裴寶兒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憑藉自己這樣的美麗和身家,旭王爲何要這樣對待自己呢?她怎麼看都覺得李未央不如自己,所以不由覺得這旭王元烈是鬼迷心竅了。
此刻看見元烈躺在牀上,她的心頭不禁閃過了一絲喜悅,目光更是變得溫柔和煦,與平日的高傲判若兩人。當太子向她提起這個計劃的時候,她心中還是十分的猶豫,因爲此事關係女子的名節,若是不慎就會身敗名裂,可是每次看到旭王俊美的容貌,顯赫的身份,她又情不自禁地覺得心動。想也知道,這世上只有元烈這等俊美的男子才能與自己匹配。
此刻,雅間的窗子都是關好了的,整個屋子裡光線幽暗,不禁讓人產生出曖昧的感覺。裴寶兒心跳加快,而且香爐之內,焚燒的香料味道十分濃郁,她的心頭越發的躁動,終於,她走向了元烈。就在此時,雅間的門卻突然被人大力的推開。裴寶兒吃了一驚,猛地回過頭來,厲聲道:“誰!”趙楠快步走了進來,看見雅室中的情景,他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冷笑,也不說話,只一揮手,竟然有兩個黑衣男子走上前來,其中一人將雅間之中的香爐蓋上。裴寶兒剛要尖叫,卻被另外一人用力捂住了嘴巴,裴寶兒支支吾吾想要發出聲音,卻聽到身後傳來冷笑道:“堂堂裴府千金,竟然這樣迫不及待地爬上了男人的牀,真是丟盡了裴氏的臉面,太子殿下就這等伎倆嗎?”
裴寶兒渾身巨顫,她幾乎不敢相信,原本躺在牀上的元烈卻突然站了起來,神情清明,目光冰寒,根本沒有剛纔那副神智不清的模樣!她心頭巨震,想要掙脫黑衣人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這時,窗戶有兩個黑衣人又跳了進來,他們用了一個麻袋擡進了一個人,裴寶兒不知對方想要做什麼,面孔之上露出了十二萬分的驚慌。
元烈淡淡一笑道:“裴小姐既然如此恨嫁,我也該爲裴小姐找個如意郎君纔是!”說着,他揮了揮手,原本捂着裴寶兒嘴巴的那黑衣人,一劈手,裴寶兒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剛要驚叫,無奈身軀一軟就暈了過去。
元烈冷淡地道:“脫了她的衣裳,和那麻袋的人放到一起去。”這邊兩個黑衣護衛按照元烈所說的去做了,而元烈將目光投向了門外剛剛被人押回來的蔣太醫身上,蔣太醫目眥欲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旭王,饒我一命!”
元烈看着蔣太醫道:“我如此信任你,讓你照料我的傷勢,你卻恩將仇報,構陷與我,你說我該如何報答你呢?”
蔣太醫連叫冤枉道:“我絕沒有這樣的想法,是太子殿下逼迫我,我實在不想害殿下你啊!”
元烈琥珀色的眸子卻是散發着可怕的光芒,十分的耀目,他冷冷地一笑:“若是我今天沒有察覺,着了你們的道兒,恐怕將來心不甘情不願也得娶這個賤人進門!你幫着太子助紂爲虐,如此肆意妄爲,就是死一千次也難解我心頭之恨!”說着他目光冰冷地望着趙楠道:“拖下去,丟進蛇池!”
蔣太醫還要呼救,卻已經被趙楠拖了下去。又過了片刻,裴珍才帶着衆多的婢女匆匆地向原本與裴寶兒約好的地方而來,可是在原地找不到她,只好在四處搜索,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雅間。站在門口,裴珍試探地道:“寶兒,你在裡面嗎?”沒有人回答她,裴珍不免十分驚訝,她下意識地推了一把門,門輕輕的開了,裴珍走了進去,探頭一望,卻見牀榻之上,紗簾之下,似乎有兩個人影,交纏在一起,影影幢幢看不真切。
裴珍吃了一驚,一揮手,便有婢女躡手躡腳走了上去,掀起了簾帳,這也不怪她們多事,只是這是太子的後院,哪裡會有什麼雙宿雙棲的鴛鴦呢?那婢女掀開之後,面色突然變得慘白,她倒退了三步,驚呼道:“是、是、是裴小姐!老天爺啊!”她捂住了自己的臉,幾乎是不敢看帳中之人。
裴珍一愣,隨即快步上去,驚得目瞪口呆,那鴛鴦帳下睡着一雙男女。那女子容顏絕美,皮膚雪白,一頭青絲卻是散亂的,身上不着寸縷,還帶有絲絲青紫的痕跡,明顯是受了疼愛的模樣,不是裴寶兒,又是誰呢?可是那男子,卻讓裴珍嚇得呆立當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是她大驚小怪,而是眼前這個人,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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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太子要做神馬,只是爲了把裴寶兒嫁給元烈麼?
小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編輯:你越來越魂淡了
小秦:要月票要月票,我想想,月底要到了,大家保佑我包住第一的月票吧,哈哈哈哈,渣妹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