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朝容的眸子正對上盛譽心那雙幽深的雙眸,她心下輕嘆一聲,果然,這個女人的眼神跟盛譽央一模一樣,都是一樣的幽深,甚至是帶着一絲絲的冷酷。
都是一樣的上位者,都是一樣的尊貴皇嗣。
“你叫什麼名字?”盛譽心微微啓脣,目光自她身上滑過,漫不經心的聲音顯得有些慵懶。
南宮朝容倒也不害怕,篤定的說着:“回稟公主,奴婢叫做南宮朝容。”
盛譽心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清冷,隨即擰了擰眉問道:“你姓南宮?聽上去反倒是大戶人家的女孩子,怎麼會來做丫鬟了?”
“是這樣的,以前家父是做生意的,但是後來破產了,爲了維持生計奴婢只能來做丫鬟了。”南宮朝容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來搪塞盛譽心,不管對方是否相信,總之南宮朝容是不會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的,這樣只會破壞了計劃。
不過幸好,盛譽心似乎並未對南宮朝容所說的這個身世有什麼懷疑,反倒是有些同情的輕嘆了一聲。
“哎,那也是怪可憐的了,既然這樣你就在公主府好好做,不會虧待你的。”盛譽心的聲音略微緩和了幾分,話語也跟着柔和了起來。見到南宮朝容還跪在地上,於是吩咐南宮朝容起身。
南宮朝容站在盛譽心的跟前,低着頭沉默不語。
盛譽心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宮朝容,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擰了擰眉問道:“既然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女孩子,怎麼會不會寫書法呢?”
聽到這話,南宮朝容意識到自己剛纔編造的那個理由已經被盛譽心給看破了,既然是這樣的話她再繼續隱瞞下去只會造成反效果,想到這裡,南宮朝容纔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小時候不好好練習書法還經常被爹爹罵,現在才知道用得上。”
盛譽心聽到這話,面色中多了一絲笑意。
“罷了罷了,以後你就是本宮的貼身丫鬟了,以後本宮的衣食住行就都由你來伺候。”盛譽心微微起身,南宮朝容趕緊上前攙扶住了盛譽心,盛譽心見到南宮朝容如此心靈手快,也就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但是殊不知,南宮朝容的心裡卻一直在暗罵着盛譽央,她原本就算是不受代價也還是個小姐,至少沒有伺候過別人啊……如今可好她居然來給盛譽心做丫鬟了,還真是氣死人了。
自從南宮朝容來到了公主府,日子一天天的逐漸變得平靜了起來,雖然說南宮朝容成了長公主盛譽心的貼身丫鬟,但是卻並沒有受累多少,反倒是很多時候陪着長公主盛譽心聊天,沒過多久她們之間似乎就熟絡了起來。
“朝容啊,你說這秋天馬上就要來了,是不是要給你置辦幾件衣裳了?”這一日,南宮朝容陪着盛譽心在後花園中散步,不知爲何,盛譽心卻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了,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南宮朝容有些招架不住,況且南宮朝容也不懂盛譽心這話背後隱藏着的意思。
南宮朝容腳步微微一滯,隨即揚起淡淡淺笑,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說道:“多謝長公主的關心,朝容只是一個丫鬟,哪裡敢受這樣的殊榮,況且朝容也並未立下什麼功勞,無功不受祿。”雖然表面上保持着平靜,但是實際上南宮朝容的心裡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這個盛譽心難道是看出什麼端倪來了麼?
想到這裡南宮朝容就不斷地在自己的心裡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警惕。
沒想到盛譽心聞言卻輕笑出聲,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清冷回頭看着一臉無辜的南宮朝容。
“你是何等聰明的人,本宮十分清楚,當日你明明是不會書法的,卻愣是說的本宮心服口服,你可知道在這個多人當中,你是唯一一個可以看懂本宮心思的人,這樣聰穎的人會甘心來公主府做一個永無出頭之日的小丫鬟嗎?”
漫不經心的語氣裡卻有着一絲冷意,明顯,盛譽心對她有些警惕的。
果真,盛譽心已經開始懷疑南宮朝容的身份了。
“公主多慮了,當日奴婢只是爲了讓長公主可以留下奴婢,所以情急之下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在奴婢的眼中看來,那些也不過是最後的掙扎,哪裡算得上是什麼聰明的話。”
南宮朝容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卻還是在暗暗的覺得盛譽心的心思原來是這樣的縝密。
盛譽心輕笑,神色中閃動着複雜的情緒,繼續說道:“總之,本宮有一種直覺那就是你絕對不是一般人,你來公主府的目的似乎也並非是爲了做丫鬟賺錢養活自己,應該是另有目的的吧?”
“奴婢不敢,請公主明鑑。”南宮朝容當即單膝跪地,低着頭語氣堅定的說道。
盛譽心見狀,微微彎下腰來,目光復雜的看着南宮朝容說道:“罷了,本宮也沒有逼問你的意思,你起來吧。”說着,南宮朝容就被盛譽心給攙扶了起來。
南宮朝容略微思忱了一下,淡淡的問道:“奴婢有一件事情覺得奇怪。”
“什麼事情?你說來聽聽吧。”盛譽心說道。
“長公主如果懷疑奴婢的身份,爲何當時卻還是將奴婢選做您的貼身丫鬟?難道公主就不擔心奴婢是個壞人想對公主做出什麼傷害公主的事情嗎?”南宮朝容覺得這個公主盛譽心也是不簡單,相比盛譽央來說她的心思彷彿更是難懂。
沒想到盛譽心聽到這話,卻是十分輕柔的笑了笑說道:“若是你當真是要來殺害本宮的,那麼你也不會出現在丫鬟的候選人當中,那裡人那麼多,不方便動手的吧。況且你就算是真的要殺了本宮的話,那本宮怕是也活不到現在吧?”
忽然之間,南宮朝容對面前的這個公主反倒是對了一絲敬佩之意,不過這種情緒卻只是在南宮朝容的眼底一閃而過,她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什麼,絕對不是輕易的放下自己的肩上的擔子。
“還請長公主放心,奴婢不是來傷害長公主的。”南宮朝容聲音篤定的說道。
盛譽心聞言微微淺笑,卻又忽然輕嘆了一聲問道:“朝容,你知道當時本宮爲什麼選擇你做本宮的貼身丫鬟嗎?可是你來的這幾日,本宮似乎也並未多麼頻繁的使喚你。”盛譽心一邊說着,目光愈發的複雜了起來。
這個也正是南宮朝容一直都想要問盛譽心的問題,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
“這個也是奴婢想要知道的問題,公主明明知道當時奴婢是來搪塞公主的,卻爲何卻又偏偏選中了奴婢?況且,這幾日下來您也確實並未使喚過奴婢幾次,只是偶爾吩咐奴婢來者後花園陪着您散散步。”南宮朝容順勢將自己想要問的問題都一股腦的問出來。
盛譽心的目光伴隨着南宮朝容的問題漸漸的飄向了遠處,神色中多了一抹淡淡的憂愁。
“是因爲你說的那句話,你還記得麼?你當時說,本宮從小就生活在宮中,或許已經見慣了宮中的爾虞我詐,我的心應該向往的就是那張白紙一樣的純淨,就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南宮朝容聞言微微一怔,淡淡的說道:“沒錯,這話是奴婢說的。”
“正是因爲你的這句話纔打動了本宮,你說的沒錯,本宮確實是見慣了宮中的爾虞我詐,可是這樣的事情本宮頂多能做到平靜對待,卻始終都無法接受自己也成爲其中的一方,也始終都無法勸說自己毫不在乎的眼睜睜的看着那些事情發生。”盛譽心說着說着,眼睛就溼潤了起來。
南宮朝容聞言,語氣輕柔的道:“公主不必介懷,這些事情都是公主不想見到的,但是卻也是公主無法用自己的力量阻擋的,公主還是要想開點纔是。”南宮朝容的話說到這裡,目光中閃過一抹淡淡的複雜情緒,如果盛譽心的話說的都是真的,那她還算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盛譽心聞言苦笑,語氣陰沉的說道:“不,本宮做不到,你可曾知道爲了能讓他們不再這樣繼續爭奪,本宮費盡心機,可是卻還是於事無補,這樣的悲劇一直到今天都還在發生。”盛譽心的話說的極其悲慼,她或許以爲南宮朝容不知道她說的是誰,但是南宮朝容的心裡卻是一清二楚,不過聽盛譽心這話的意思,她其實不過是不想讓盛譽央和盛譽顯繼續爭奪下去,卻並不是要完全站在盛譽顯那邊,如果這樣想來的話,她的任務很有可能順利完成。
“公主也不該太爲難自己,畢竟一切的爭奪最後都會迴歸於平靜。”南宮朝容淡淡的說着,語氣清冷,但是卻又十分的誠懇,這樣的話被盛譽心聽到,她轉臉有些刮目相看的盯着南宮朝容。
盛譽心繼續說道:“你說的沒錯,任何的爭鬥都不是永遠的,它們早晚都會有平靜的一天,可是需要時間,需要別人的鮮血,如果說這樣的平靜是用鮮血換來的,如果說這樣的平靜是用更多的折磨換來的,那麼即便是平靜下來了,但是創傷卻也是一輩子無法彌補了。”